从杨文旭告诉自己他是双性人的事实开始，一直都没想到，双性人是可以怀孕的，他一直以为杨文旭和他一样……

大四那年发生的那件事，他喝醉了把杨文旭给上了，当时的激情过程，却只记得零碎的片段。

蒋东晓抓紧杨文旭肩膀，扳回他的脸问：“你亲口告诉过我妈小D就是你和我的孩子？”

在一边的蒋妈妈以为蒋东晓在责怪杨文旭告诉她事实，便说：“告诉了就告诉了，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啊？。”

杨文旭沉默了会，还是点了点头，然而却没正眼看蒋东晓。

蒋东晓再问道：“小D真的是我和你的孩子？”

杨文旭点了点头。

难道儿子还不知道？蒋妈妈想。她问道：“阿东，你还不知道？”

蒋东晓没回蒋妈妈的话，当着蒋妈妈和小D的面低声问杨文旭：“是不是我们大四那次……”

杨文旭耳廓变红，他点了点头。

小D居然是我儿子！文旭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蒋东晓内心波涌，翻了很大的巨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想你做正常的普通人生活，娶妻生子，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因为不想让蒋妈妈难过，她只有你一个儿子。

之前这些原因，杨文旭都没说出来。

这时候，小D打破了沉默，他吧嗒吧嗒地跑过来，单纯的眼睛看向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蒋东晓松开了抓住杨文旭肩膀的手，转而把小D抱起来，看着小家伙的眉眼还真的和自己很相似，他说道：“小D，叫我爸爸。”声音有点颤抖。

小D搞不懂大人们是怎么了，呆着脑袋说道：“爸爸。”

在一边看着的蒋妈妈有点热泪盈眶，仔细看还真得很像一对父子，文旭带小D来病房看望他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发现。

晚餐时，蒋妈妈留在杨文旭家里吃饭，像一家子那样乐融融的，蒋妈妈开心地像过年一样。

饭席间，蒋东晓和杨文旭两人之间是沉默的，蒋妈妈也看得出来，心想还是让两口子慢慢谈谈吧，于是吃完饭后，蒋妈妈拉着小D到一边玩着，享受着这样的天伦之乐。

小D今年五岁，蒋东晓这个年纪有了五岁的孩子还是挺早的，蒋妈妈原本以为蒋东晓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养育后代呢！所以早也好，晚也好，总之这孙子出现的正正好。

杨文旭在厨房里洗碗，蒋东晓走到了他后面，伸出手抱着他的腰。

这样的相处感觉，像一对夫妻。

蒋东晓把头放到杨文旭颈脖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在抚养着小D吗？”

杨文旭点了点头。

“那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如果我妈不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杨文旭不说话，他转来与蒋东晓面对面，很多事情杨文旭都不会表达，他习惯了沉默，然而他知道对蒋东晓不应该沉默太久，他缓缓地说道：“从小D出生起，我就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一起郊游，我们一起送小D上学放学。”顿了顿杨文旭接着说道：“我看着他的脸，每天都在想念你。”

蒋东晓把头埋在杨文旭的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

“告诉我，毕业那年你为什么跑去美国了？”蒋东晓问。

杨文旭回应地抱紧他，说道：“为了做变性手术。”

蒋东晓离开了杨文旭的脖子，一脸的讶异：“你去做变性手术？”

“嗯，后来做不了，因为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没去把他拿掉，我选择把他生下来了。”

“你为了做这个手术而说不爱我？”蒋东晓问道。

“不是的，那时候我知道你和阿姨说了你性向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阿姨打电话叫我劝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儿子，处处想着妈妈，因为阿姨一直单身抚养你长大，两人相依为命，你们母子感情肯定比谁都深，可是有一天你却和阿姨说你是同性恋，然后你就为了这个和阿姨反目，甚至阿姨说了不认你这个儿子，而你还是一样执拗着。”

蒋东晓静静地听着杨文旭说下去。

“我就想，不能因为我，而造成你和阿姨母子感情分裂，我宁愿选择放弃你，也不要你昧着良心跟我在一起。”

杨文旭说完后，蒋东晓把杨文旭紧紧抱着，亲吻着他的耳廓，然后低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相爱的两个人，有时候真的需要互相坦白自己的心情，不能一直沉默着，否则只会让爱情无法呼吸，让双方压抑难受。尽管杨文旭是个冷漠温柔的人，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思，但是他知道不能对着蒋东晓沉默太久，因为沉默久了会演变成欺骗、背叛、离开。

54.一场意外的谣言

——幸福，就像一朵花，自有它盛开的季节。不急，不慌。静静等待。

晚上八点，杨文旭开车送蒋妈妈和蒋东晓回到蒋东晓原来的住处。杨文旭扶着蒋妈妈的手把她转交蒋东晓，“阿姨，你上楼梯时小心点，我就先回去了。”

“还叫阿姨呀”蒋妈妈意味深长地的眼睛看向杨文旭。

蒋东晓擦擦鼻头想笑出来却忍着，杨文旭羞红了脸，支吾了好久。

“叫声‘妈妈’我听听？”蒋妈妈微笑道。

杨文旭偷瞄了蒋东晓一眼，然后缓缓地叫道：“……妈。”

“哎！。”蒋妈妈心情舒服地应着。蒋东晓笑了笑然后温柔提醒道：“开车小心点，到家了给个电话。”

杨文旭点点头，“嗯，我先走了，你们回去吧。”

出租屋内。

蒋妈妈侧躺在床上，蒋东晓给她端了杯开水，“妈，喝杯水。”蒋妈妈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退回去说道：“好了，不喝了。”

待蒋东晓把水杯放好后走过来时，蒋妈妈说道：“儿子，你说咱们要不要摆个酒席？”

蒋东晓摸摸脑袋，“酒席？摆什么酒席？”

“臭小子，难道你们就这样在一起吗，按道理说，你应该来一个明媒正娶。”

什么东西，明媒正娶？蒋东晓纳闷地想，现在杨文旭的身份还是男性，少有人知道他是双性的，该怎么娶？

“妈，你是说，要我们办个婚礼什么的吗？”

“差不多这个意思。”

……

医院内。

蒋东晓在巡查病房的时候，抽着时间跑到杨文旭的办公室。开门进来时，杨文旭正在低着头写东西，见到蒋东晓来找他就停了下来，他说问：“你不去工作来我这里干什么？”嘴巴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

“就是想看看老婆一眼，待会就出去工作。”蒋东晓在杨文旭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是看一眼吗，不怎么还在？”杨文旭感觉好笑道。

“老婆。”

“嗯？”

“我想跟你结婚。”

杨文旭握着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蒋东晓。结婚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在杨文旭心里，这是从未想过的词。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杨文旭问。

“我也不知道。”

也许，心里想接受更多人的祝福吧，但是，不仅仅是这些。蒋东晓凝视着眼前人的眼眸：“就是想，你能简简单单地喊我一声‘老公’，和我在一起过着材米油盐的日子，老了以后，我们能扶着彼此的手，不慌不忙地，一起看夕阳落。”

不慌不忙，一起看夕阳落。

……

看着正发呆的杨文旭，蒋东晓把头伸过去，在他不注意吻了一下嘴角，然后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杨文旭面前啧啧回味道：“味道真鲜甜。”

此时一位护士推门而进正好看见这一幕，惊讶地发出响声。听到声音的蒋东晓和杨文旭齐齐看向门口，只见那护士已慌张离开的背影。

“擦，刚刚忘了关紧门。”蒋东晓说道。

杨文旭从椅子站了起来，欲想追上去，蒋东晓拦住道：“别去解释，只会越涂越黑。

“可是……”

“我认识她，待会我找她谈谈。”蒋东晓安慰道。

蒋东晓离开杨文旭的办公室后就马上去找那位护士，然而找了半响却没找着，眼看时间也不够用，马上就要去手术室跟麻醉医生换班了，就没再去找了。

下班后，蒋东晓心想那位护士也下班了，于是担忧着明天她会不会马上把这件事说出去。回到了家里，蒋妈妈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那多田螺，只说是朋友送的，然后就直嚷着要去做给小D尝尝。

蒋妈妈从蒋东晓的公文包里找了手机，找到杨文旭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小旭啊，你在哪呢，来接下我，我有好东西要做给小D吃。”蒋妈妈心情特好地说。

“哦好，我现在就去接你。”杨文旭答道。

“路上小心啊，来了给个电话。”

“好。”

说完蒋妈妈把电话挂了，脸上的笑容还在，回过神来时发现蒋东晓正在看着自己，她说：“还愣着做什么呀，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吧，待会小旭来了就等不及了。”

蒋东晓听不明白收拾什么东西，疑惑地看着她：“收拾什么？”蒋妈妈笑了笑说：“你跟我回来时在小旭家里收拾的行李，我就知道你们俩之前就同居了，我这几天身体恢复得不错，你就回去他那里，我也要回去了，还是老房子住得舒服。”

“妈，你不能再一个人住了，你这样的身体我不放心。”蒋东晓说。

以前自己的任性就算了，直到母亲大病一场，真的害怕会失去母亲。

“我在这住是真的不习惯，还是我们家那老房子住得舒服。你呀，你现在和小旭在一起，我就安心了。”蒋妈妈说。

现在有了小旭这样的儿媳妇，还有那么可爱的小孙子，还有什么好求的呢，期盼的所有东西一下子都摆在眼前，接下来就是看儿子幸福不幸福了。

蒋东晓看着这样开明的母亲，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心疼，他总觉得很亏欠自己的母亲，却想不出来是哪亏欠了。

“好吧，你一个人住的时候，身体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会啦，

……

在杨文旭的厨房里，蒋妈妈一个人在忙活着，她说一定要亲手做给她小孙子，小D也很雀跃，在蒋妈妈身边转呀转，蒋东晓两口子看着，不禁觉得这场景很温馨。

家，是一个归宿，一个温暖的栖所，这些蒋妈妈很早就知道。她老公死后，自己一个人单身了那么久了，怎么会不渴望有一个家，眼前能看见自己儿子成家了，自己的心愿也了了。

第二天，医院内。

所谓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不久，蒋医生在办公室吻杨文旭的事已经散布开来，且各有各版本，传的“惊天动地”，“震撼人心”。

有人说蒋医生是同性恋，强吻杨医生，还有人的是两人都是同性恋，在办公室里’谈情说爱’，做着‘光天化日之下，做着伤风败俗的事’。这样流言在医院里传开了，逐渐影响到了一个医院的声誉。

蒋东晓匆匆地走向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院长，你找我有事啊？”

院长生气地看了蒋东晓一眼，然后把手叉在腰上，一副要审问的架势，“哼，我问你，医院里传开的谣言是不是真的，你跟杨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蒋东晓心情本来就很糟糕，听着那些护士传开的谣言还有手术室里面的医生都在嗤笑，现在轮到院长的盘问，蒋东晓心情糟糕到极点。

蒋东晓压住了心里的那团怒火，表情淡定地看向院长，长而浓的眉毛微微扬起，用缓和的声音回答道：“夫妻关系。”

夫妻关系？！院长气红了脸，他没想到自己看上的准女婿而且带给女儿见过的男人居然是……

“无耻！”院长气到说出了这两个字。

蒋东晓听到‘无耻’这两个字顿时一股怒气，拳头抱紧，青筋饱涨。他怒道：“无耻的是你们！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就应该受你们轻视取笑吗！我爱谁就谁，你们管得着吗！”

院长呆了，他没想到一向谦虚有礼的蒋医生居然会在他面前暴怒。他拍了拍桌子怒道：“收拾东西走人，我这里不欢迎你。”

“走就走！爷我还不稀罕！”说着蒋东晓用力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文旭在电话里听蒋东晓说要收拾走人了，便放下了自己的工作跑到值班室，看见蒋东晓正在面无表情、手脚很利落地在收拾着东西，白大褂早已经脱下来了。

“阿东……”杨文旭轻轻地喊着。

“文旭？你怎么来这里了？”蒋东晓问。

杨文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蒋东晓淡淡回句：“院长找过我了，他要我走人。”

杨文旭此刻心里很难受，他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会影响到蒋东晓的工作。蒋东晓似乎看出了杨文旭的心思，他走了过来，把手放到杨文旭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别难受，这不关你的事，别乱想，我很快会找到下一份工作的。”

“嗯……”

公寓里。

午后的闲余特别惬意，蒋东晓午觉醒来，冲了杯咖啡，打开了电脑，在58同城里找工作，看到有医院招聘外科医生的就一一发了简历过去，然后耐心地等电话。

事实上，这几天都静悄悄的，都没人打电话找过自己，应聘消息没有一条。心想要不要找之前工作的那间医院问问，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林越。

“喂，林师弟，在干吗？”

“哎哟喂，我在上班哪，有话快说。”

“你帮我问问，你家医院还收不收外科医生。”

“哥，我看你还是别问了，听说你原来的那家医院的院长给了很多家医院建议信，里面说你在工作期间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医德败坏，我看你以后找工作的事难了。”

“什么？！那老东西居然这样做？”

“而且你那事都传到这边医院来了，我说哥，你名节不保了。”

“靠！”蒋东晓一拳打到墙上。

“我先工作去啊，改天再聊。”

……

挂了电话后，蒋东晓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心情久久未能平静。他没想到，那老东西居然这么狠，炒了自己还断了自己的后路。

杨文旭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轻轻地把钥匙放在茶居上，脚步轻轻地走近蒋东晓把头靠着蒋东晓的背上，手伸到他腰里环着。

蒋东晓回过头，问：“今天这么那么早回来，现在还4点不到。”

“我也辞职了。”

蒋东晓转身问：“你怎么也辞职了？”

“那你打算留我一个人在那里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啊？”杨文旭的睫毛抬得高高的，黑色的眼眸里带点笑意。

杨文旭知道是院长搞的手脚让蒋东晓找不到工作，自己一气之下也辞职了，收拾完一些东西就急忙忙跑回来，只为了此时此刻能站在蒋东晓身旁，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