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栀依旧笑眯眯,心说,我当然不坑你,我只是需要借用借用你的言周教人的本事。
想着,周栀又看了看汪洋,再一次见到汪洋后,心中生出的念头慢慢变得具象起来。
“走吧,舞剧刚好排到一半,你来帮我把把关,给点建议,我这两天总觉得剧情冲突那一块儿还不够有张力……”
林翰一边走一边再次叮嘱汪洋别忘了等排练结束,给他单独跳一遍他的角色的事情,对站在汪洋身边与他颇为亲昵的高舜,他却像完全忘记了一样。
周栀趁着林翰还在絮絮叨叨的劲儿,冲高舜和汪洋眨了眨眼,很淘气的样子。
林翰拉着周栀走开后,汪洋才垮着一张脸看向高舜,可怜兮兮的喊:“哥……”
不知道为什么,高舜第一时间就读懂了他这表情,这熊孩子可不是在担心一会儿单独给林翰跳舞表现不好什么的,而是他无法跟自己独处了。
高舜四外看了看,对汪洋勾手指,“去走廊上。”
舞蹈室里面因为排练的原因,中间要全部空出来,以至于外围全部挤满了人,走廊上都稀稀拉拉地站了些人。
虽然这么些人的存在让汪洋没有办法跟高舜太过亲热,但林翰毕竟下了指示,汪洋也不敢不听,拉着高舜跑远了,一会儿没赶上这边排练结束。
所以即便不太满意,可总归比里面要清净一点,人也少一点,最重要的是,他没想到高舜能进来探班,只这一项,就别提令他心里多美了。
汪洋拉着高舜的手,脸上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哥,你事情办完了?顺利不?”
高舜点头,显然不想在他办得“事情”上多做停留,“你这边集训到几号结束?”
“二十八号吧。”
“还有七天啊。”
汪洋点头啊点头,手指偷偷摸摸地在高舜的掌心里来回滑动,像吃到了鱼的猫一样,十分满足。
高舜被他逗得身体上几乎立刻有了反应,他狠狠深吸一口气,捏住汪洋的手腕,眼神狠戾地示意他安分点,几次深呼吸后,才稍稍平复了一下腹部以下的尴尬。
汪洋见自己无意识的一个举动有这种成效,先是老惊奇了,后又觉得挺有意思,用手肘神叨叨地捣了捣高舜,“哥,你这么多天没自己动手弄一弄啊?”
高舜拿锋利的眼神斜他,汪洋却只觉得有趣,“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有感觉的啊?”
高舜被汪洋的粗神经逗到没脾气了,他伸手对着他的脸颊,狠狠一通蹂躏,“见天儿都跟着谁在学呢?”
汪洋撇撇嘴,“男人都知道,还要学?”
两人正不断地突破着各自的节操下限,小声凑在一起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几个人结伴朝汪洋这里走过来。
“嘿,汪洋,身旁这帅哥谁啊?”
汪洋和高舜一起扭头,是那天和汪洋一起出门吃饭玩耍的那群男女。看来这些人在剧组里的角色和地位跟汪洋差不离,所以一众人跳完自己的那一部分,都无所事事地跑了出来。
汪洋看到他们,显然也挺高兴,拉过高舜给众人介绍,“这是我哥,特地来看我,等我集训结束一起回家的。”
“哥,这些是剧组里的舞者,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汪洋兴致勃勃地给高舜介绍着,像一个炫耀玩具的孩子一样,“李黎、春光、付佩、小筑……”
一个一个数过去,最后停在郭茂身上的时候,汪洋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道:“这是我现在的室友,郭茂。”
自从丢裤子事件后,在剧组内声名大噪的郭茂此刻对汪洋那若有似无的一个停顿显得尤为敏感,他立即不乐意地原地炸开了,“卧槽,这是什么节奏?为什么介绍我特地顿一下,还要拎出来特地加个前缀?你是不是说我什么了?你肯定之前就说我什么了吧?”
汪洋以看无理取闹的孩子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摊手,故作无奈地道:“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室友,这段时间对我照顾颇多,我才特地介绍一下啊……你这表现,是觉得我没有把你的名声传播出去,有点可惜吗?”
郭茂怀疑的看了看汪洋,又看了看高舜,高舜一早明白指的什么事情,但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和汪洋的清白,还十分配合地道:“有什么趣事吗?”
汪洋还没开口,一旁的其余人就迫不及待准备将郭大少“丢裤子”事件原原本本与高舜分享一遍,当然,这个原原本本,指的是经过多日渲染加工之后的“郭大少外出就餐,结果大小便失禁,拉屎拉裤子上,还拐骗小白羊,说自己丢了裤子求救”原原本本。
但再旁人才将将一开口,郭茂就一声怒吼,“卧槽,这事儿谁再给我往外捅,我跟谁没完!”
众人看他这副表现,不由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前段时间还私活咬紧牙关不承认,这不,终于间接承认了,为啥不让说,就因为是实实在在丢脸的事实啊,唉~
高舜看一群人联合起来逗得面前这个桃花男哑口无言,心里先前堵的那口“自家小孩儿被教坏了”的恶气终于散去了七八分。
因为高舜的到来,汪洋说话的兴致空前的高。一群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地,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排练结束之后,林翰把汪洋单独留下来,遣散了其他人,顺道也把高舜给送了出去。
然后自己喝周栀两人关起了舞蹈室的大门,让汪洋在里面单独把他跳的舞段给拎出来跳了一遍,跳完后,周栀依旧笑嘻嘻的,但对林翰说得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哟,这谁给他编的舞啊?我说林翰,一出舞剧成不成功,主角配角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如果除了主角配角,其他人物都成了木偶板,那你这出剧,最多也就是捧红个把主要角色,却不是让人记住你林翰这个幕后大boss。”
林翰皱眉,虽然周栀说得话不那么中听,但是他也知道对方说得是实话。
汪洋本身肢体柔韧,短短时间里基本功打得十分扎实,先天优势并不在于爆发性的刚硬之美,但他跳得几段舞却基本上都是这个路数。
林翰知道,这是编舞师局限于角色本身,而没有顾及到舞者本身。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花了那么大精力,连群舞的演员都认真去挑选,但却没想到,选出来的好苗子最后却成了一块刻印好的模板。
他清楚,汪洋绝不是其中的个例,他深深陷入沉思,良久,汪洋站在那里看他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便求救地看向周栀。
周栀对他笑笑,示意他跟着她一起走,把空间留给这个需要思考的人。
这次思考的直接结果就是在集训要结束的最后几天,林翰领着几个主要编舞师一改先前只重点关注主要角色的做派,开始尽可能地剧中三角四角,甚至像汪洋这样边缘性角色里十分有自己特质的舞者,然后亲自操刀替他们改舞。
甚至,个别情况,会因为舞者自身与角色碰撞出新火花,而直接增加或改动他们的戏份。
时间一点点走过,集训结束那天,整出舞剧已经再一次被大修了一遍。
而这次,周栀终于点头对林翰大赞了一番。
汪洋开始好奇,周栀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林翰会对她这么推崇?
不等他的好奇心找到出口,集训结束,他跟着高舜单独脱队,在s市就着最后一点时间粗糙地玩了一遍后,回了h市。
两人迎来自己的高三生涯。
第七十四章
随着高舜和汪洋双双步入高三,生活的苦逼之旅也就到来了。
即使高舜自诩内里是个成熟老道的汉子,在此之前的两年里,他从一人规律的生活到和和汪洋共同生活,都适应得非常顺利。甚至把一切规划得都精确到分钟,两个单身男孩的求学生活被打点得井井有条。
吃得不是垃圾食品,住的也不是狗窝,学业保持在自身最高水准,一些不欲为人所知的训练也从没有落下过,甚至,为了保持生活的情趣和质量,他还会规划两人出游的种种。
似乎,这世上根本没有高舜应付不了的难题了,但现实告诉他,这全部是错觉,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高三没有到来罢了!
高三刚一开学,高舜所在的重点学校就掀起了集中营式的高压教学活动。
因为暑假的补课计划不知被哪个熊孩子给搅了,平白比往年少了一个多月的过度时间,一开学,一众修养了一个暑假的高三老师们,就跟杀红了眼似的,每天的正常七课时直接加到了十课时,上午五节下午五节。
这还不算,每节课老师早到五分钟,再拖堂五分钟,直接将四十分钟的课堂直接变为五十分钟,中间连上个厕所都得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完成。
晚上的晚自习也开始强制要求每个人必须到场,原因无他——各科老师都需要借用晚自习的时间来点随堂“小测验”,一三五语数外,二四六政史地,周日空一天,大家集体订正一下错题。
晚自习被占用的直接后果就是,一群苦逼的高三党上完一天课后,还要迎接一场考试,考试结束之余,还要处理这一天下来堆积如山的习题。
饶是高舜这样大脑运转超强的人类,一时半会也有点跟不上趟了。
坚持了两年的生活作息被打乱,每天除了试题就是习题,即使他把休息时间往后调了两个小时,也不过堪堪搞定一天的学业。各种训练除了晨间负重跑以外,基本都暂停了下来。有时候连汪洋那里都兼顾不上了。
但是不得不提的是,同为高三党,比起高舜的地狱式生活,汪洋过得简直宛若在天堂。
一是因为汪洋的学校历年来的高三党也不过是比平常紧张一点,绝对达不到高舜他们学校的变态级别,二来是汪洋已经定下来准备走艺考的道路了,文化课方面的要求本身也没有高舜他们严格。
而他参演的那出舞剧已经慢慢步入后期阶段了,场地舞台、舞美布置与服装等问题都已谈好,开演时间正好赶上国庆假期。他们这些非专职的舞蹈演员只需要保证每三天参演一次带妆彩排即可。
所以进入高三后,汪洋最大的烦恼,既不在课业上也不在事业上,而是高舜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高舜所走的路与汪洋的自一开始就不同,他是实打实要靠课业和成绩在高考这根独木桥上杀出一条路来的。
是以,即使汪洋对最近越发不能与高舜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再滚滚床单啥的感到一股蛋疼的忧伤,但,还是十分努力地将自己的这股忧伤转化为替高舜做好后勤工作的动力。
虽然洗衣服用洗衣机,做饭他又不大会,但好歹还可以打扫一下卫生,暖暖床不是?
九月的时光在一种繁忙和互相调试角色中匆匆流逝,国庆到来的时候,高舜终于从窒息一般的高三生活里暂时解脱出来。
再怎么不情愿,一中还是给高三党们放了三天假,虽然比起国家规定的七天假,三天假简直就是一种血泪剥削。
不过一群高三党们一早就收了自己抗议的心思,尼玛,抗个毛议,小心那群早就杀红了眼的魔鬼老师直接笔刀一挥,连这三天假都给你省了。
你嫌少,他们还嫌多呢,他们都恨不得这三天能挪出来再做几份模拟卷。
不管怎么说,高舜他们班学生是十分内心豪放欢快而面上悲痛而沉重地接受了这三天假,看在他们班主任眼中,简直就是新世纪模范高三生的典范,宣布完假期,出门就跟自己隔壁班班主任吹嘘:
“艾玛,我们班那群孩子懂事啊,都知道时间紧迫,听到放假都没什么反应呢!你们班孩子刚才拍着桌子嚎什么呢?是高兴放假啊还是高兴多了三天时间能放松放松了?我可跟你说,这紧要关头绝对要给他们上紧了紧箍咒……”
国庆第一天假,高舜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汪洋已经在五天前就被剧组给“收押”了,一群人都紧张备战十月二号的首演去了。
一段时间非人的忙碌过去后,有了难得的空闲可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高舜却生出了一些空落的感觉。
白天尚且好一些,高压式地生活了一个月,很多事情都被积攒了下来,刚好趁这个时间把一堆该处理的事情给处理了。其中重中之重还是去年年底买的那几套房子的事情。城南那边的重建规划方案在八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出台了,最近两个月基本都是在落实拆迁的具体事宜。
但因为高舜这段时间根本抽不出来身,加上房子当初也是袁立帮忙买的,索性就将一些具体事宜托付给袁立在办。反正袁立自己应该也从这一次的改建规划中也需要处理手头上这些房产回款的问题,处理一套也是处理,处理两套也是处理,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这段时间下来,事情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袁立已经为高舜争取到了最大利益,不要金钱只要原地同面积房屋返还。
高舜本人刚开始时,倒不想这么麻烦,因为他在明年高考结束后就要离开h市,很有可能以后不会再回来,h市的房产他并不需要;另一方面,他与汪洋不管考在哪个城市,他都准备在那个城市为他和汪洋购置一份房产定居下来,原地同面积房屋返还不利于快速回款,如果他们去了北边或者南边经济发达的地方,他们手头的资金可能不太够用。
但袁立一听他这想法,立马不乐意了。
什么叫以后不会再回来啊?做人哪能这么忘本啊?根都不要了是不是?
尤其哥几个以后肯定要在h市里打天下的,你这意思是以后跟哥几个兄弟都不做了不是?人不回来,缺钱用还要靠卖房子!寒碜谁呢?当哥几个不是人啊?
一来二去的,高舜也只好暂时打消快速回款的方式,接受袁立为他谋取的这个最大利益,原地同面积房屋返还。
高舜花了一个上午去把袁立谈好的协约给签了,中午和袁立和他的一堆狐朋狗友吃了顿饭。饭局上,高舜得知今年新一轮的野战赛又开赛了,但是地点不在h市了。袁立他们这帮野战玩家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抽出时间去玩两局。
这群人说玩两局就真的是玩两局了,可能也就是为了舒展舒展筋骨,享受一下乐趣,已经没了前年那种为了一场比赛拼尽全力也要赢的心思了。
高舜知道这是因为两年时间下来,当年那群只需要忧愁怎么吃喝玩乐的纨绔们,在一步步朝三十迈进的途中,也终于收敛了那份重玩乐的心思,纷纷开始步入事业的轨道了。
一顿饭吃完,高舜又无故接了一堆为这帮起了玩兴的大男人们检修装备的活儿。高舜暗暗苦笑,袁立是觉得自己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吗?这是变着法子给自己送钱上门呢。
但自己这会儿光应付学校那边就已经够呛了,哪还有时间做这些?高舜一边摇头一边决定找个时间还是把这事儿给拒了。
下午回到小公寓后,本准备收拾收拾屋子,结果四外一打量,发现根本没什么值得他动手的地方。微微一个愣神后,想起这段时间汪洋只要一有时间就在屋子里乱窜,东忙一下西忙一下的身影了。
他仰脸看了看天花板,对自己一错神就开始想着汪洋有些无奈,就着屋里的几样训练器材,狠狠一通训练,流了一身汗以后,冲了凉,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告诉自己啥都别干,好好享受一下睡觉的滋味儿就行。
结果愣是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半小时的呆,也没能睡着。脑子里来来回回窜的都是汪洋那越发勃壮的小身板,和各种招人喜欢的小表情了。
这一个月,两人其实一直都住在一起,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他,面对面说上几句贴心话,或者做点亲热的事情。此时此刻,当高舜放空大脑后,一种浓厚的想念像蚀骨的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啃食高舜的理智。
忽然,高舜从床上一个鱼跃,跳了起来,换了身衣服后,就锁门下了楼。
拦了一辆车就奔着汪洋被“收押”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