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低下眼看了看支票上的一连串零，拉开自己的椅子，笑道“确实是具有诱惑，不过段先生，叶文轩是个很棘手的人物，我必须要弄明白这次是什么情况，要不然我不敢轻易接下这个案子。”

“这是当然，曾律师可以放心的为文轩辩护，他绝对是无辜的。”

曾华淡淡一笑，这时有人敲门，曾华喊道“进来。”

眼睛男推门而入，曾华有些讶异他的出现，段之霖起身朝他握手，笑道“你好，李医生。”

“您好，段先生。”眼睛男客气的同他打招呼，段之霖转身向曾华介绍道“这位是本市有名的心理医生李杰桦，这位是大律师曾华，这次能请二位帮忙，实属不易。”

李杰桦朝曾华点点头，曾华抿嘴一笑，也就算是相互打了招呼。

段之霖简单的说明溪城的连环杀人案牵涉到叶文轩过去的案件时，李杰桦一直低头沉思，曾华等到段之霖大致讲完事情经过，皱眉道“难道现场没有采集到任何犯罪分子的涉案证据。”

“没有。”段之霖将椅子转到对着李杰桦，道“这种模仿式的犯罪痕迹很严重，我怀疑是有人针对文轩。”

李杰桦并没有直接肯定段之霖的陈述，毕竟他只是一个心理医生而已，关于案件他觉得曾华比他更有发言权，曾华轻笑着转身打了电话让助理倒三杯咖啡进来，李杰桦迅速的制止，“谢谢，我喝清水。”

“OK。”曾华立刻让助理改换清水，挂断电话后他问道“警方还没有提供不利于他的信息吧。”

段之霖闻言用手指扶着额头，曾华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太乐观，段之霖陈述道“证据还没有，但是人言可畏，文轩之前犯过的案子，还有受害者要上诉。”

“群众反应不作为法律武器，一切我们讲究证据。”曾华说完，咖啡就送到了办公室。

“作为经验之谈，段先生的法律意识很强。”曾华调笑道“相反叶文轩相当藐视法律。”

段之霖淡淡一笑，“你的话有歧义，首先，文轩是个执法的良好公民，你所说的藐视法律的，是他的另一重人格。其次，我是警校出身，理应尊重法律。”

曾华呵呵的笑，不多做说明，他回身坐到椅子上拿起段之霖放在桌上的支票，道“希望合作愉快。”

段之霖看他如此之迅速转变态度，探究的看了他半响，而后微笑道“曾律师的水平我绝对相信。”

第三章：不死的魂（三）

段之霖走后李杰桦还在曾华的办公室，显然他还想和曾华私聊一会。

“李医生坐。”曾华客气的请他坐下，李杰桦没坐，但是对曾华道“这么棘手的案子你也敢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就让曾华刮目相看，曾华轻笑道“哦？有多棘手，李医生不妨说说看。”

“没人可以坚信叶文轩没有问题，作为专攻心理学的人可以奉告你一句，他的病是个大难题，也许他就是这次案件的凶手。”李杰桦皱眉道。

曾华拿起笔咬着，点点头，而后又把笔拿到手上转，李杰桦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拿起那杯清水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李医生为什么要接下段之霖的邀请，莫非是被要挟了？”曾华笑眯眯的看他，嘴角微微扬起，让人觉得有些耍坏。

“叶文轩的人格分裂是我的课题。”李杰桦简明扼要的回答，曾华摸着下巴嘀咕道“原来是搞学术的。”

“曾律师这次只是为了钱？”李杰桦不解的问道“这要担负很大的风险。”

“我要给孩子赚奶粉钱，不接活怎么能行，不过李医生有一点弄错了，我接这个案子和叶文轩无关。”曾华暧昧的笑道。

李杰桦扶了一下眼睛，皱眉的看他，因为他想不出来曾华会因为什么特殊愿意想要接下这么危险的案子。

“一切都是帅哥惹得祸。”曾华浅笑着说完便把名片递给李杰桦，并且伸手朝李杰桦要名片，李杰桦利索的掏出来给他。

曾华看看他的工作，浅笑道“很高兴一起合作，有需要提供医学证明我会联络你。”

李杰桦刚开始没反应出来曾华说的帅哥惹祸是什么意思，转头他想想刚才的段之霖，李杰桦抬头诧异的看了看曾华，顿时想通了。

曾华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办公桌，看看手表他起身拿着钥匙道“我有事要出去了，李医生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李杰桦僵硬的对他一笑，闪躲道“不必了。”

曾华把钥匙抛到半空又接住，吹起口哨道“那行，电话联络。”说罢，曾华开门离开。

李杰桦看着曾华的背影，沉默半响才从椅子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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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城警局

隔着玻璃窗，章念祖在外面转遛着观看屋子里段之霖和叶文轩的谈话。

段之霖将身子靠前，手半撑在桌上，道“你放心，律师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你不会有事。”

“我知道。”叶文轩点头道“你怎么会过来，说了没事。”

“不放心你一个人。”段之霖伸手握住叶文轩的手，安慰道“有我陪着，你也心里踏实点。”

叶文轩闻言颇有些无奈的苦笑，此时铃声响起来，章念祖道“行了，段先生到时间了。”

段之霖点点头，彬彬有礼的站起身。

叶文轩朝他笑道“霖霖，有时间和我弟弟交代一句，免得他担心，”

段之霖应道“我会的。”说罢他转身离开。

章念祖亲自把段之霖送到了警察局外，无旁人在，章念祖大胆的问道“段先生这次找的律师是谁？该不会又是曾华吧？”

“这个目前还需要保密，我们法庭上再见。”段之霖毫不客气的回道，然后进了自己的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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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华正在超市里买着日常用品，手机就叫了起来，曾华把手机用脖子夹着拿零食，问道“喂喂，目前正忙。”

“你能忙什么？”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曾华连忙笑道“都没看呢，原来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

“爸让你回家，你快一个月没回来了。”

“没空。”曾华轻笑道“有你陪着就够了。”

“曾华！”对方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打电话问过你的助理，你最近很闲，这么久了，你还是只知道由着自己，再不回来，我直接去你家了。”

“抱歉，我不欢迎你。”曾华把一堆零食扔到车子里，道“你何必这么费劲的证明你是个好哥哥，放心好了，我又不会和你争。”

“我和你说的不是一码事。”

“就是一码子事，好了，我真的很忙，没时间聊，挂了。”说罢曾华挂断电话，推着车子去结账。

把车子停在车库，曾华拿着两大袋子零食回家开门，他前脚进去，后脚就有人跟着进来，曾华回头一看来人，叫道“不是要你别过来了吗，你是阴魂不散。”

曾嵊看了看曾华手里的袋子，不耐道“又买这些垃圾食品，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曾华冷笑一声，道 “我爱吃！”

“你……”曾嵊气愤的看他，道“成天混着日子，离婚了还像个未成年一样，你三十多岁了，懂点事吧。”

曾华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道“我吃东西你也能扯到这些，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说多了你不爱听，不说你就肆意妄为，你要是懂事，我至于跟着你的屁股后面说。”曾嵊不耐的说道“爸最近在想办法给你介绍朋友，女方条件很好，配你绰绰有余。”

“这个白菜不错，炒起来一定可口。”曾华模仿着曾嵊的语气说道“这就是你一贯的语气，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过问。”

“我不过问？”曾嵊反问道“那你是打算怎么处理你那一塌糊涂的感情问题！先是搞同性恋，现在又离婚，你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外面的人都怎么看你，你这样是给我们家抹黑。”

“又来了，反正不是感情的问题，就是我的工作，我做什么都是给你们抹黑。”曾华无所谓的说道“你爱怎么说都行，但是请你弄清楚，我从来没有把我和曾家联系起来，更加不会拖累你。”

曾嵊把手往自己的腰上一放，质问道“你到底有多固执，小孩子的叛逆期你早就过去了，以前爸爸就告诉过你，二十岁以前你不会哭，三十岁之后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笑，你看看你，这几年就落到了这个结果，是家里人没为你考虑过，还是你自己糊里糊涂的像是玩着游戏一样过日子。”

“我是在玩游戏，我谈恋爱，你们不同意，我结婚你们不同意，我离婚你们又不同意，那好，如你们所愿，我现在不谈恋爱了，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你们还是不同意。”曾华轻笑着，“是我在玩？你们把我当小丑一样的看待，游戏规则你们制定，你做惯了领导，就要把你对待别人的那套放在我身上？”

“你没玩，你认真，结果呢？嗯？”曾嵊嘲讽的反问道“你那个男朋友先是逼的你要自杀，后来又为了一个艳星抛弃了你。我要你老实的待在家里，转眼你结婚，结果一年不到她就出轨了，这就是你所谓的认真，你感情这么失败，生活也处理的乱七八糟，不是你认真对待别人，别人就会对你认真，亏你还是大律师，白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

曾华沉默的看着曾嵊，曾嵊仍旧不客气的斥责他，道“你现在心里知道羞愧了，男人不是事业一帆风顺就是成功，说了多少遍让你多长点心眼，总被人骗你图什么。”

“说够了？”曾华转身极度忍耐的说道“滚！”

曾嵊生气的看他，道“除了逃避，你就不会面对现实。”

曾华点点头，道“雪球，出来，咬死他！”

曾嵊连退几步，一只大型犬从曾华的房里飞奔而去，直扑向曾嵊，曾嵊急忙转身跑出去，临走前曾嵊把他家大门一带，骂道“曾华，你真缺德。”

把曾嵊赶走后，曾华拆开薯片甩一片给雪球，自己窝到沙发上，雪球在他身边蹭了蹭，鼻子嗅嗅曾华的脖子。

曾华仰躺着，他眨眨眼睛，自语道“雪球，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雪球吠了几声，就趴在地板上，曾华深吸一口气，吃着薯片，道“不要紧，还有你嘛，雪球，我要做爸爸了。”

“不过，好像只能告诉你，也没人祝福我了。”

雪球呜咽几声，曾华摸摸它的头，道“饿了？我去做吃的。”说罢曾华从沙发上蹦起来跑去厨房。

第四章：不死的魂（四）

李杰桦在电梯里看着层数不停的增加，直到十五楼时，电梯停下来，门打开，曾华吃着东西牵着一只大狗，李杰桦看看他，道“你要上去？”

曾华看看自己按的方向，道“按错了，我下楼。”说罢曾华把下健一按，电梯的门缓缓关上，李杰桦低头一看，那狗正呲牙咧嘴的盯着他，李杰桦不自然的扶了扶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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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华牵着雪球到公园时，段之霖已经等候在亭子里，段之霖邀请曾华坐下，雪球嗅嗅段之霖的衣服，便围着他打转。

曾华轻笑着看段之霖，道“我一直以为段先生的时间很宝贵，怎么想到请我聊天呢。”

“事关重大，当然需要谨慎。曾律师的家庭背景相当雄厚，真是让人敬佩。”段之霖笑道“很久以前，我和曾嵊还合作过。”

曾华不自然的挪了一下屁股，道“呵，地球是圆的。”

“简辉似乎和曾律师有过过节。”段之霖笑道“所以文轩并不太赞同我找曾律师帮忙，补充一下，简辉是文轩的干弟弟。”

“你很坦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和简辉的事是私事，我不会因为他而疏忽我自己的工作，如果段先生不放心，可以解除合作。”

“当然不会，我相信曾律师的工作态度。”段之霖笑道“所以我需要事先解释一下。”

“嗯。”曾华点点头，看着段之霖笑道“叶文轩在里边还好吧？”

“还不错。”段之霖思虑了片刻，问道“有没有办法先把他保释出来。”

“当然可以。”曾华点头，不过转头他又说道“不过，我并不建议这样做。”

“为什么。”段之霖问道。

“我想段先生应该比我更懂为了什么。”

“自从文轩被拘留后，再没有案件发生。我直觉这件事就是针对他而来。”段之霖道“我和文轩树敌很多，也许是别人故意寻仇。”

“如果是报仇，他应该直接杀了叶文轩，这样拐弯抹角，很容易弄巧成拙。”曾华道“不过这人能这么变态的杀人掏心，不排除也许是心理变态。”

段之霖沉默不语，曾华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有意的问道“段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叶文轩的双重人格，很神秘，但是依靠当年叶文轩自己的口供，你对他的另一重人格，很了解。”

段之霖英俊的脸闪过一丝惊诧，但是很快便消失，“他很可怕。”

“我以为这个世界很难有段先生害怕的。”

段之霖闻言淡淡一笑，道“你相信有双重人格吗？”

“理论上来说，我不相信。但是从法律层面来说，既然有相关的精神分裂症的定义，有也不算奇怪。”

“他是个矛盾的复杂体，很执着，执着的可怕，大约从他出现开始，我就是自作自受。”段之霖回忆着往事，道“他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曾华试探的看着段之霖。

“把感情看的太重。”段之霖轻声道“虽然他和文轩是同一个身体，但是性格截然不同。”

“那段先生更喜欢哪一个？”曾华好奇的问道“不同的话，应该是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回答了。”段之霖笑道“况且这与案件并无关系。”

“我只是在猜测，假如那一重人格并没有消失，段先生会怎么选择。”

段之霖道“曾律师真会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首先，他的确是消失了。其次，如果他没死，大概他不会再让我选择。”

“他会……”

“杀了我。”段之霖肯定的说道“他永远不会原谅一个变心的人。”

曾华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片刻后，他淡淡一笑，道“如果是这样，我想段先生也不一定很了解那一重人格，或许你并没有说真话。”

“或许吧。”段之霖不在意的说道“曾律师好像对他很有兴趣。”

“当然。”曾华摊手道“有种说法，叫做不死的灵魂，从心理学来说，他是一种暗示心理，比如说，有些人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从活人的心里消失，他以另一种方式蚕食着人的记忆，让人以为他依旧还在，甚至遇到相似的人，有音容宛在的效果，这次的杀人案，假如不是叶文轩做的，就算是一连串的心理效应，或许是有人期望他受到法律制裁，还可能是有人对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