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再为爱痴狂——白唇小狗
白唇小狗  发于:2015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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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瑶瑶离开赵家,径直去了医院。她一想起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念而使得陈骆文失去一指,便半分自责,半分惭愧。而在这两种心情之间,又隐隐产生出一种疼惜之情来。

她来到陈骆文的病房外,见房门敞开着,便站在门外朝里张望一望,恰好和盘腿坐在病床上的陈骆文的视线撞上,她便笑了一笑。

陈骆文却是一脸惊讶,急忙穿上拖鞋,“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赵瑶瑶走进来,微微歪头笑问道:“怎么,我不可以来吗?”

陈骆文搓着手,讪讪笑道:“哪里话!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二小姐居然会来看我,实在使我受宠若惊!”

赵瑶瑶前几日还十分厌烦陈骆文这副低头哈腰的模样,如今却也不那么反感了。她朝屋子四下打量一圈,见这单人病房倒也十分整洁。

“二小姐,快请坐吧!”陈骆文拉过一把椅子来,放在赵瑶瑶身旁。

赵瑶瑶冲他点一点头,弯腰坐下去。朝旁边一把椅子瞥一眼,道,“阿文哥,你也坐,莫站着。”

陈骆文嘻嘻笑道:“多谢二小姐,我站着就好。”

赵瑶瑶道:“你这样站着,我岂不是要仰着头和你说话,脖子会很累的。”

陈骆文闻言,只好坐下来,同时连连点头道:“二小姐说的是。”

赵瑶瑶见他脸色倒也不差,只是因为失血而略有些苍白,问道:“身体怎样?”

陈骆文急忙回道:“多谢二小姐关心,并无大碍。”

若是回到那日,赵瑶瑶兴许还会说声“抱歉”,可这几日她也无形之中改变许多,纵使对于陈骆文仍含有愧疚,但这句话她确是绝不可能会说得了。她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道辞。陈骆文送她出门,看着她坐上轿车,又和吴鸿寒暄几句,等汽车驶上马路,他才回去。

回病房前,他忽然想起孟月生,便走去孟月生的病房。孟月生因为伤口发炎,自从住进医院后,热度一直未退,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他推门走进病房,见孟月生却醒着,病床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在给孟月生肩膀处的伤口擦药。二人听到门声,一同抬头朝门口看去。女护士冲他笑一笑,又立刻低下头。孟月生却目光复杂地望着陈骆文,一时失了言语。

陈骆文走到床边,自顾自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朝年轻的护士玩笑道:“王小姐的手像有魔法,一点也不会把人弄疼。若是王小姐也给我换一次药,那我梦里也要高兴地笑醒的。”

年轻的护士撩起眼皮送给他一个白眼以作回答,依旧埋头给孟月生的伤口缠上干净的绷带。

陈骆文见状,嘻嘻哈哈一阵笑。

王护士缠好绷带后,又朝孟月生叮嘱几句,便走出病房。

陈骆文视线追随着她离开的身影,打趣道:“王小姐,一会见!”

王护士扭回头瞪他一眼,继而捂住嘴笑着跑出门,一转身不见了。

孟月生瞥一眼陈骆文的左手,抬起眼时和陈骆文的目光接上,他也不知为何,居然立刻移开了视线。

陈骆文不由自主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断指,故意叹口气,道:“一个大男人,倒像个小姑娘似的羞羞答答,真让人倒胃。”

孟月生闻言,被他气得扭过头来,盯着他道:“你就不能说句正经话吗!”

陈骆文见他微微皱着眉,双目又有了光彩,不觉心中一松。“喝!好大的脾气!说你像个大姑娘,倒愈发有模有样了!”

孟月生本来对他十分感激,却被他如此戏弄一番,顿时没了好心情。原本打算说的道谢的话,将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陈骆文见他一副招架无力的样子,不觉拍腿哈哈一阵大笑。他站起身道:“也罢!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说毕,便站起身走出去。

陈骆文离开时,顺手将病房门关上。他对上孟月生望向自己的复杂的目光,心头莫名其妙地一颤。他关上门,低头缓缓朝自己的病房走去,他不明白,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心和戏弄,使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第三十七章

陈骆文的伤本不要紧,在医院住了四五日,便出院了。他出院那日,先去向孟月生告别,然后在路边雇了辆人力车,往家而去。到家不多久,方慧生就大大咧咧地推门闯进来。

“阿文!你可算回来了!”

陈骆文正举着鸡毛掸子在屋子里左右扑打着,因为多日未住,到处都落了一层灰尘,为了防止呛到,他用受伤的手抓着手绢捂住鼻口。

方慧生一进来,立即被空气中飘荡着的灰尘呛地咳了两声嗽。“你这是做什么!”

陈骆文扭过头看他,嘟嘟囔囔道:“快出去!快出去!我刚回来,先把屋子打扫一下。”

方慧生急忙退到院子里来。抱住了双臂,伸着脖子朝屋里大声说道:“阿文!我真没看走眼!你小子有种!如今二爷一死,赵玉霖又玩失踪,你能猜到现在是谁当家吗?我敢打赌,你绝对猜不到!是二小姐!我听说你住院的花费全部是二小姐出的,甚至特意吩咐他人不许去医院打扰,还听人说前几日二小姐亲自去医院探望你,可是真的!我告诉你,阿文,这一次你是真的要鲤鱼跳龙门了!”方慧生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却不见屋里的陈骆文有反应,不禁走到门边,探头朝屋里张望。

陈骆文自然是听到了。他不觉想起那日二小姐去医院探望他的情形来,当时并未觉出什么,如今听到方慧生的话,再想想那日二小姐的态度举止,似乎透着一丝暧昧。他一想到这里,急忙甩一甩头,心想这可真是笑话了,多半是自己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方慧生见他先是发了片刻呆,又摇两下头,好笑道:“你发什么疯!我和你说话,你却只管想心事!”

陈骆文闻言,正好借机岔开方才的话题,“你快去店里提一壶茶水来,我快渴死了!”

方慧生点头道:“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说毕,转身就走。

陈骆文手忙脚乱折腾了小半天,看到桌椅床铺上仍是蒙着一层灰尘,泄气般的扔开鸡毛掸子。他想我这样掸起来,不消半分钟,又要重新落回远处,罢了罢了!住上三两日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便搬起两张板凳,拿到院子里来,又去冲洗了两只茶杯,然后坐在院子里等着方慧生。

不多大一会,方慧生就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拎着几只纸包走了回来。陈骆文上前接住茶壶,走回来给二人各倒杯茶。方慧生则又搬来一张凳子,将纸包放在上面,一一打开来,里面盛着烧饼牛肉,还有煮花生米。肉和饼还兀自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陈骆文一见,立即食欲大开。他抓起一张烧饼,从中间掰开,往里面塞进几块牛肉,一口咬下去,那饼差不多少了有一半。

方慧生看他这副样子,笑道:“你慢点吃!像是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似的。”

陈骆文也顾不及回答他,几口便把一整个烧饼吃下肚,才抹一下嘴,满足道:“好久没这么吃了,怪馋的!”

方慧生见状,不由得笑道:“将来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了咱们兄弟曾经吃烧饼夹牛肉的情分!”

陈骆文点头回以一笑,又抓起个烧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次日,赵二小姐派人来接陈骆文。陈骆文找了身体面的衣服换上,就和来人一同往赵公馆去了。二小姐今日穿一件白色的旗袍,下摆处绣了细碎的淡蓝色的花朵,雅致极了。衬着白皙的皮肤,天然的贵气,使得陈骆文瞬间有些晃神。

“二小姐。”他毕恭毕敬地打声招呼。

赵瑶瑶朝他微微点一点头,带笑道:“今日请阿文哥来,是有要紧事商量。阿文哥请坐吧,我们慢慢谈。”

“是,二小姐。”陈骆文抬头朝前一看,双眼却被赵瑶瑶胸前那颗剔透的翡翠坠子晃得眼花,急忙低下头,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却暗暗琢磨着二小姐要和自己商量何事。

赵瑶瑶看出他的拘谨来,于是轻声笑道:“阿文哥莫担心,虽说是要紧事,可也没什么要紧的。于叔叔身体不大好,一个人顾着那么大一摊子事情,实在辛苦,所以我便跟于叔叔讲,让你去帮忙。于叔叔已经答应了,他也很欣赏阿文哥的胆量。只是不知阿文哥意下如何?”

陈骆文闻言,胸口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真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高兴地站起来,说道:“多谢二小姐和六爷抬举!阿文哪有不愿的!”

赵瑶瑶满意地点一点头,问道:“那么你今晚就过去如何?”

陈骆文连连作揖,连声道:“可以,可以!再好不过了!从今往后,二小姐有何吩咐,直说就是。阿文给二小姐办事,是理所应当的。”

赵瑶瑶听着心中很是受用,又不觉点一点头,笑道:“那么你回去休息一会吧。我会给于叔叔打电话,告诉他你今天过去的事情。你要跟着于叔叔好好学,莫让我失望。”

陈骆文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满口答应下来。“二小姐说的是。请二小姐放心,阿文一定好好干!”

陈骆文从赵公馆出来,一颗心仍似吊在半空,极不踏实。他想起方慧生的话,不禁咧开嘴开心地嘻嘻笑了几声,他想我果真是要跳龙门了!他朝四下打量,看到满大街的行人车辆,忽然生出一种优越感来。这时一辆锃亮的小轿车从他身边驶过,他盯着看了几眼,心里却闪出个念头来;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有开着小轿车到处乱闯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陈骆文以前来大上海舞厅,大半时候是给赵玉霖跑腿,今日他心中底气十足,昂头挺胸迈着大步,煞是威风。

于庆然显然事先吩咐过,陈骆文一进大门,不多久就有人过来招呼他。“阿文哥,六爷在楼上等你。我送你过去。”

陈骆文见对方这样礼貌,心中暗爽,面上却谦笑道:“多谢,多谢!”

对方回以一笑,伸出手臂,请陈骆文先行,自己却跟在陈骆文身侧相隔一步的距离引着路。

于庆然依旧使用着赵玉霖之前的办公室。陈骆文被领进房间后,领路的人便自行离开了。于庆然坐在轮椅上,虽然经受过残酷的打击,但是这个男人除了比同龄人稍显苍老而外,一对细小的眸子却异常的晶亮。藏在眼底的一丝狠戾,常常使陈骆文心中不自觉地一阵发慌。他看着眼前这个残疾的男人,却只敢露出更加谦卑的态度来。

“六爷,之前那件事,多谢您成全。”

于庆然扫一眼他的左手,见到左手小指指根处露出一块平整的疤痕,不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阿文,二小姐应该都已经跟你讲过一遍,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干,六爷绝不会亏待你。你更不可辜负二小姐的一番好意。”

陈骆文闻言,连连点头应承,“六爷,您放心,阿文绝不会作出让您和二小姐丢面子的事来。”

于庆然满意地点一点头,“那么你先去楼下看场子。”

陈骆文道:“是,六爷。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于庆然不说话,只是朝外摆一摆手,陈骆文点一点头,转身走出去,轻轻关上门。陈骆文原本并不以这工作为然,然而几日过后,他才明白六爷这样安排的苦心。招呼这些上门消遣的大爷,不仅增长见识,更可以拓宽自己的人脉。如今这些以往令自己羡慕的老板公子哥们,哪个见了自己,不得亲热地打个招呼。更遑论那些不出息的富家子弟,都得称呼他一声“阿文哥”。陈骆文愈发地春风得意了。

陈骆文自出院后,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早已将孟月生忘地一干二净。这日他照例招呼着客人,迎面碰上李绍唐,二人均不免有些尴尬。李绍唐一时愣住了,还是陈骆文机灵些,上前热情招呼道:“李经理,许久不见。”

李绍唐见他这样客气,也便顺势而下,点头笑道:“哦,原来是阿文兄弟。确是许久不曾见面,不想阿文兄弟离开新安,竟在此高就,恭喜恭喜!”

陈骆文谦笑道:“多谢,多谢。李经理,今晚好好玩,第一杯酒我请。”说毕,让开身子,伸出手臂,道,“请进吧,李经理。”

李绍唐点一点头,经过陈骆文,朝里走去。他心里却开始动摇了。前阵子确是听人说起陈骆文受到二小姐和于六爷的重视,自己也未上心,未料到陈骆文这小子居然来了大上海。他心中的滋味很是复杂,既有不屑,又有不甘。陈骆文这小子轻浮滑舌,哪里像个做事的人,不知道二小姐究竟看上这小子什么地方。他越想越是不解,兀自低着头朝前走,不小心碰了人,赶忙立住脚,连声道歉。

此时陈骆文忽然从旁边走过来,替他解围。对方也不好发作,敷衍几句走开了。李绍唐大感意外,向陈骆文道谢,“阿文,多谢!”

陈骆文轻轻扶住他的手臂,引着他来到一处空着的座位前,请他坐下,笑道:“李经理太客气了!在新安时阿文受您的照顾,今日说什么也得敬李经理一杯酒。”说毕,招手叫人送来两杯白兰地,将其中一杯递给李绍唐,道,“李经理,千万要给兄弟一个面子!”

李绍唐接过酒杯来,心中多少有些尴尬,面上却不得不笑道:“阿文言重了!自家兄弟,都是应该的!”

陈骆文哈哈笑几声,举杯和李绍唐碰了一下,将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歉道:“李经理莫怪,实在兄弟我不能多陪,改日一定和李经理喝个痛快。”

李绍唐呵呵笑道:“阿文莫多礼,你尽管去忙你的,我也不是头一回来这里,无须在意。”

陈骆文道:“好,那李经理好好玩,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毕,转身要走,却又猛然想起什么事情来,刹住脚步,转回身向李绍唐问道,“哦,对了,不知道孟月生进来如何?”

李绍唐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他看着陈骆文,不得已笑着答道:“孟兄弟如今恐怕还在医院吧。”

陈骆文一拍脑袋,“哎哟!看我这脑袋,我怎么记着他已经出院了呢。那等他出院了,还请李经理多多照顾。”

李绍唐本以为这样一来,便可以摆脱掉孟月生这颗眼中钉,不想却又横空杀出个陈骆文。他心中极不情愿,可不能说不,只好勉强笑一笑,回道:“阿文兄弟放心吧。”

陈骆文点一点头,笑道:“兄弟我先谢过了!失陪!”说毕,转身走开了。

李绍唐瞪着他的背影,将酒杯朝桌子上用力一放,阴沉着脸色在沙发椅上坐下,心中愈发龌龊。

第三十九章

李绍唐本来仍抱着一线希望,经历此番变故,兴许孟月生自己就觉得无颜面回新安来,却不料自那晚见过陈骆文几日后,孟月生一副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得样子走进新安。他那副淡然的样子,倒使得李绍唐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仿佛昨日孟月生还在新安办公。

李绍唐不愿同风头正盛的陈骆文作对,不得已只好寒暄一番。末了假惺惺道:“月生老弟,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吩咐人去办。”

孟月生听他口气,俨然一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可最使他困惑的却是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李绍唐不仅没有赶自己走,还假模假样亲热一番。大家逢场作戏,彼此相安无事便好。孟月生回道:“多谢李经理。”

李绍唐哈哈一笑,在孟月生肩上轻轻一拍,点一点头,走掉了。

孟月生目送他走远,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所幸这间屋子仍旧空着,没有被其他人占用。他便简单整理一番,照常办起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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