沆瀣一气 上——陶毕
陶毕  发于:2015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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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春姨不是王沆,她对张哲之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此刻觉得事有蹊跷,就定不会还在心里为他开脱,只想着找他问个清楚。万一是个细作,可真正是了不得了!

这么一想,她干脆也跟上王沆的步伐往前走去。

可两人刚刚走了一半,就见一个伙计飞似的跑到两人面前,“爷,那大夫说张哲之快不行了!!!!”

王沆声音发狠,反问道:“你说什么?!”

那伙计被吓住了,哆嗦着:“那大夫说张哲之身上的毒进入了五脏六腑,怕是要不行了。”

听了这话,王沆也顾不上春姨,自己一路飞奔着去了张哲之那处。他一脚踢开了房门,急匆匆地走到老头旁边,抓住老头的手,:“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看他急地如锅上的蚂蚁,面上露出几分愧疚,一边摇头一边把另一只手凑到他面前:“老朽尽力了……”

王沆皱眉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指都竟然变成了紫色!

“这是……?”难不成是因为张哲之的毒?

事实证明王沆的猜想并没错,老头叹口气:“这公子的毒实在是太过霸道啊……”

一个七旬老者为救人而做到此等地步,王沆又怎么能对他不尊?可他口里,张哲之明显没了生路,王沆不得不先把尊敬放一放,手继续使力。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可这放毒之人,明明说过三日内并不会要人性命!”

“三日之内不要人性命是真,可这时间越往后,救回之后,他的智力和身体也大大受损,若赶在最后一刻解毒,就算能活命,可这人之后也是痴痴傻傻,难以行走了。”

王沆手一松,双眼失神:“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那老头揉揉被他弄痛的手臂,看他这几乎要崩溃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他,只好什么话也不说。陷入了冥想。

而就在王沆快要接受这个事实时,老头却突然欣喜的一拍手:“对了,还有一个法子!”

那感觉就像是给了快要沉入海底的人一块浮木,希望一下子涌上来,仿佛能看见生命的光芒!王沆当即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问道:“什么办法?!”

“听说裕王手里有一颗西域进贡来的仙丹,人吃了之后,不仅能够延年益寿,武功大有长进,更有起死回生之效!”

裕王?

王沆心里一个迟疑,竟然对不上老头的目光。

可老头没发现王沆的迟疑,他神情还隐约带了点兴奋:“我看你这是大户人家,定有方法可以联系上裕王,只要肯付出一切换一颗丹药,说不定也是有希望的。”

“我会想办法。”既然知道了还有这种东西能救张哲之一命,就算是裕王又如何?

王沆掠过了那点迟疑,心里生出一股子豪气,大有东西不到手誓不罢休之势。

而就在这时,迟迟没有现身的春姨出现在了门口,她三两步走过来,凑到他耳边:“爷,太子有请。”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王沆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再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个太子,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不自觉地看向床上那人,本来狠厉的眼神却一下子变得温柔。

我一定会让你听到那个故事的。

一定!

第十七章

所以这次的王府之行,王沆没带上任何人,他自觉有些话还是单独说的比较好,更何况青楼那边,张哲之的毒还没个着落,春姨在那儿看着,也算是帮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

不过这次不比上次,没有了周晔和太子的情分做筹码,想要求得太子出手,谈何容易?

但好在这次太子并没有多多为难,王沆没花什么力气就顺利地见到了他。和上次不一样,在一个厢房里,门一推就闻见满室的酒气。

锦衣华服的男人听见动静,把手上的酒杯一放:“王老板,你可真是让本王好等啊。”

“有些私事耽搁了,还望殿下莫怪。”王沆并不想立刻在他面前表现出弱势,这次的会面,本也是他有事要告知自己,何不先听听他想要说的事,万一是他有求于自己,说不定还能以这个为借口,请求他帮自己拿到丹药。

所以他此刻只站在门边,等待着太子的回应。

果然,太子并没有介意他强硬的态度,反而笑起来:“本王当然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既是有事在身,只怪本王请的不是时候。”

这太子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一句请的不是时候,就把王沆推倒了两难的境地?于情,堂堂当朝太子,皇位的继承人,若是召唤你觐见,就该以太子为重,放下手中的琐事,尽快赶来。于理,太子是当朝储君,说出来的话虽不像圣旨,但若不服从,照样也是个抗旨不尊的后果。

哪一种回答都有可能把王沆推入深渊。

不过就在王沆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又听到太子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不过王老板能抛下手中要事来见本王一面,倒也是给足了本王面子。”他略一停顿,“还请王老板快快坐下,和本王共饮一杯才是。”

这下王沆就有了分寸,太子此举,定是因为上次自己对他有些冲撞,心里有些不满,想着借此机会先挫挫自己的锐气罢了。

于是他果然地走到了太子对面,语气平缓地说了句‘谢殿下’之后,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此举虽没让太子咋舌,不过倒是符合王沆一贯地作风,也不显得突兀,自然也不会暴露王沆此刻心内的焦急。

但不知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太子的预料之中,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盯着王沆看了会,才施施然开口:“王老板可知今日本王为何叫你过来?”

王沆垂下头:“愿闻其详。”

“并非什么大事。”太子少见地没和王沆绕圈子,而是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半块带血的玉佩,直接扔到了王沆面前,“这是府里的人捡到的,周晔的玉佩。”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哲之的事还悬在心上没有解决,周晔的事却又像是走入一个怪圈。按理说,暗中操纵的那人如果借着周晔来要挟自己,大可不必通过太子之手。更何况那人现在手里还有张哲之做筹码,何必大费周折?

难不成是在借此事给自己施压?但这也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那人怎么能料到太子会在什么时候把这块玉佩拿出来?

说不通,说不通,一切都说不通。

王沆心里烦乱,这就像是本来井然有序的丝线,一下子缠在了一起,不仅什么都梳理不出来,还隐隐地把真相隔在了另一边。

不过当着王爷的面,他总归早早地回道:“敢问殿下,这块玉佩是何时、何处捡得?”

“城东的一个巷子里。”太子指了指他手里的玉佩,“昨日捡到时,血迹早已干透。”

又是城东?

如此说来,观音庙和玉佩到底有什么关联?此事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可王沆来不及细想。就又被太子的话拉回了思绪。

不知怎地,对面的太子比往日急躁了不少,虽然他面上还是和王沆一样不露声色,但他匆忙的语气却有点无法遮掩:“不知王老板对这玉佩上的血迹有何看法。”

“这……小民也说不好”王沆摇摇头,指着玉佩缺口处的一圈血迹,“不过看这情况,极有可能是周晔在反抗时,不小心打碎了玉佩,被缺口所伤。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小民也不敢妄下定论。”

大概是王沆这不温不火的话惹怒了太子,他眼一眯,冷哼了一声:“那王老板,你那计划进行得如何?”

“实不相瞒,小人近日要事缠身,计划有些被搁置。”

此话一出,简直如同大火里扔进去一颗爆竹,太子边笑边咬牙切齿地反问:“王老板事儿可真多啊,该不是早就把周晔的事扔到九霄云外了吧。”

王沆当然感受到了他的怒意,脸朝下:“小人不敢。”

不过说是这样说,王沆心里却有些得意。今日他一进王府,就觉得太子的态度和往日大有不同。拿出了玉佩之后更是急切难耐。少了往日的狡诈和耐心不说,连脾气也有些无法自控。所以自己索性顺水推舟,把他所有的怒气都激了出来,正好可以看看,他心里到底有多在乎周晔。

然结果恰好是自己想要的,太子的怒意只能说明——这块玉佩对于他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很有可能是联系着他和周晔之间的纽带。

更何况,带着血迹的半块玉佩,都足以让这女干诈狡猾的太子重新审视他和周晔之间的情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直未曾忘记过周晔,之前没有见着周晔受了多少的苦,现下出现这么个有凭有据的东西,恐怕他心里早就担心的不得了了。

而这一点,恰恰是王沆所需要的。

他需要太子的这份急切和担忧,需要此刻太子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张哲之的命要挽回,周晔也一定要救!

所以现在等他稍稍消了消气,王沆就打算把这些事情告知太子。当然不是和盘托出,牵扯到张哲之的性命,定还是要换个借口,让太子想来帮这个忙。

于是没过多久,王沆清清嗓:“不过,小人还是有一事要禀告殿下。”

太子怒气还没散完,此刻也只是抬头看向他,示意自己在听。

能听便是好事。王沆急忙趁着这个机会,把纸条一事都说了出来。只不过为了保住张哲之,王沆把这故事改了改。张哲之就成了看到纸条,并且接触到那玄衣少年的唯一一人。

这么一来,就足以吸引过太子的注意力。只要他想从张哲之口中得到关于那伙人的消息,就不得不去寻得丹药,救回张哲之。

果不其然,王沆话音刚落,太子就问道:“那丹药在何处?”

鱼已上钩,此事定是八九不离十!王沆没多犹豫就回道:“裕王府。”

“二哥可真是大手笔。”太子冷哼一声,目光在王沆身上一个来回,“王老板放心,既然你已将此事和盘托出,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把桌子上的玉佩捏在手里,带着点醉意:“你先去王府里拿点吊命的东西给他服下,丹药之事我自会想办法。”

王沆等得就是太子这一句话!

就算他再怎么女干猾,但好歹挂着太子的名头,想必也不是个不守诺言之人。话一出口犹如水已泼出。张哲之的命,肯定是能保住了!

“多谢太子救命之恩。”

好容易一番千恩万谢,王沆总算是收获满满地走出了王府。不仅成功说服太子,还得了一些珍贵的药材。他眼里都是喜色,只想能够腾云驾雾,快点回到张哲之身旁。

所幸他回到楼里时,老头已经把张哲之的毒性暂时压制了下来。更别说他看到自己手里的这些药材时,眼里陡然射出一股精光,连褶子都变得平滑。

他捧着药材,信心大增,抖着胡子说着,一定能在两天之内保全张哲之的性命。

王沆这才终于稍微歇了一口气,紧张感一解除,快两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的身体顿感疲累万分,可他不愿离去,就这么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

而就在他小憩的这一会,远处的裕王府里,却突然闯进了一个人。

但说是闯进也有点过分,因为这人避开了所有的护卫,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像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了裕王的面前。

不过还没等裕王有什么大动作,那人就已经单膝跪地:“王爷,按形式来看,太子今夜就会来府上求药。”

靠在椅子上的青衫男人没半点惊讶,反倒是温柔地笑道:“你先起来,这么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话虽说得好,可他身上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子高贵的气质,隐约如同一把藏在剑鞘里的利剑。虽然知道它堪比干将莫邪,能够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却实实在在感觉不到什么杀气。

也如一块绝世的羊脂玉,外面泛着莹润的光泽,可里面却还流动着鲜红的血液。亦能让人笑到生命最后一瞬,才惊觉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这几次不多的接触,就让小默体会到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强大,虽然一直笑的亲切,可光凭着自己还存在着、类似于野兽般的直觉,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之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是个极其狠厉的角色。

所以小默只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像是在说没什么。

紧接着,男人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别紧张,你家主人和我虽不是什么知己好友,但此刻我们俨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自绝后路呢?”

小默心里一惊,听他这话,难不成是对自己这次的到来有些不快?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有这么吓人吗?”一个温柔的笑声之后,“快起来吧,我就是抱怨两句,怎么?难道吓着你了吗?”

可小默依旧单膝跪地,斟酌了语句之后,才小心回道:“属下不敢!主子交代过,他不在时,一切听王爷差遣。”

“哦?你家主子可真是胸怀若谷。”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赞,可怎么回答都不对。真是彻底难倒了小默,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索性沉默,等候他的下一句话。

裕王当然不会看不出小默的窘迫。他轻笑一声化解了这沉默,温柔道:“我只知你性子天真单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不禁逗。”顿了顿,“你放心回去好了,等太子上门之后,少不了为难他几句,不过药我定会给他的。”

这回答终于到了点上,小默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道了句‘多谢王爷’,便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不过小默一走,裕王脸上就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不久前刚刚出现的温柔荡然无存,他眼神带着点痴迷,心里翻来覆去地捣腾着两个词。

一个是周晔,另一个是藏宝图。

但如果问他这两个词孰轻孰重,他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世上有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也有江山大过一切之人,任何一种都并非难以理解。

所以当太子真正来到裕王府时,他早就做好了被这个哥哥百般羞辱千般刁难的准备。当然,事实也并不乐观。不过这些对太子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够得到那颗丹药,向张哲之问出周晔的消息,这一切都值得。

万幸的是,裕王虽是千方百计地刁难了许久,最后却还是把丹药交给了太子,虽说作为交换,太子也送出去了不少东西,不过对他来说,冲冠一怒为红颜到也不是不可。

至少现在,早点看到一个能动能笑的周晔,比什么都重要。

第十八章

青楼向来不打烊。这是规矩。

同样的,青楼女子向来是瞧见一个扑一个,这也是规矩。

不过比起那些穿着寒酸,长相萎缩的中年男人,姑娘们都更加喜欢扑向有钱人和小白脸,在她们心里,当然钱是第一位,不过要是遇上了俊朗的小哥,也可以不在乎那几个钱,和他滚上一滚。

但当一个又有钱又俊朗,满足了她们所有要求的男人站在面前时,没有一个姑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都像是被玄石吸了过去一样,八爪鱼般趴在他身上,一边对他上下其手,一边嫣然巧笑:“公子,公子,今晚让奴家好好伺候你。”

可这男人并没有回应她们的动作,反而是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他眼里带刺,慢慢地划过每一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吓得这些姑娘们都讪讪地松开了手。

她们接客的时间也不短,看尽了世人的脸色,也该知道,总有那么一些男人,来到青楼并不是不是为了春晓一度的。更加清楚有些男人,是你得罪不起,要时时刻刻好生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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