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以有肖瑾这样的哥哥为骄傲,小时候,无论肖瑾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是对的,因为肖瑾是他的哥哥,唯一的哥哥,仅此而已。
“哥,”秦非目光坚定,“你永远都是我哥。”
爷爷去世了,外公也走了,现在如果连亲哥也要进监狱……难道他注定要这么孤独?身边连一个亲人都不剩?
从茶馆出来以后,秦非去了一趟公司,让张助理把他跟沈中华的合同拿过来,他要仔细看几遍。他在这份合同里其实是留了好几个“陷阱”的,有几项条款存在漏洞,只要他充分利用这几点,完全可以在不损失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将沈中华坑得喘不上气来。
秦非从他买通的沈中华亲信那里得知,沈中华其实是个法盲,所有的合同条款全部都是手下一个女律师帮他敲定的,沈中华很信任这个女律师。秦非拖了这么久才签合同,也是给自己留出时间搞定这个女律师,收买不成就学沈中华玩威胁,反正女人的弱点很好掌控。
总之,到目前为止,表面上看,秦非被沈中华牵着鼻子走,但实际上,秦非一直是占优势的。
傍晚,秦非又给沈中华的那个亲信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当初沈中华是怎么查到他和肖瑾关系的。
那个亲信想了想,说:“当时沈老板是从他的女儿那里听说的,然后才派人查,沈老板的女儿您知道吧,名字叫沈娇娇,在X大读书。”
“嗯。”
秦非撂下电话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办公桌后,一直坐到天色全黑。
他想起了当初大春子第一次见江宁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别养来养去,养只白眼狼出来。
果然,他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么?!
秦非在晚上八点多回到公寓,拿钥匙打开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是晚饭的菜香。
“回来了?”江宁腰间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正往餐桌上摆菜品。
秦非愣了一下,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俩人刚刚同居的那段时光,江宁只要有时间就会给他做饭,他每次回家都能吃上现成的晚餐。
江宁把餐桌摆好,转身看到秦非还站在门厅那没动,便说道:“别愣着了,去洗手。”说完又进厨房了。
秦非盯着江宁的背影看了半晌,换鞋、换衣服、洗手,然后坐到餐桌前。
菜很丰富,都是秦非喜欢吃的,有两道菜以前他说过想吃,但江宁没给他做,今天也都出现在桌子上。
江宁把盛着红酒的醒酒器拿过来给两人倒酒:“我下午没什么事情,就去买菜回来做饭了。”
秦非看着面前高脚杯里暗红色的液体,沉默片刻,端起酒杯看向江宁,沉静的声音道:“生日快乐。”
江宁微微一怔,随即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淡淡笑道:“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嗯,”秦非喝下一口酒,有点讽刺地说,“刚追你那会儿就记住你的生日了,想着给你生日惊喜什么的。”
江宁举着酒杯的手顿住,黝黑明亮的双眼看着秦非,一时说不上话来。
秦非放下酒杯,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色丝绒的圆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吃:“前些日子定做的,想等你生日时送给你的。”
江宁盯着桌子上的圆盒出神地看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这里……是戒指吗?”
“嗯。”秦非应了一声,夹面前的烧茄子吃,随口道,“茄子烧得还不错。”
江宁觉得刚刚咽下的那口酒一点都不纯正,完全是苦涩的,哪里有半点法国窖藏的味道?
秦非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江宁,一口接一口地吃菜,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江宁愣愣地、出神地看着秦非,良久,良久,他把左手伸出来,放到桌子上,放在装着戒指的红色圆盒边,就那么注视着秦非,缓缓地道:“给我戴上,好吗?”
秦非夹菜的动作瞬间定格,抬眸迎上江宁的目光。
认识江宁这么久,他是第一次看到江宁的眼睛里有了热度。
秦非的心忽的拧在了一起,但很快就松开了,那感觉就像是曾经极度渴望得到某样遥不可及东西,渴望了很久,忽然有一天那东西摆到了眼前,触手可及,而那份渴求的热情却不见了。
秦非的唇角向上挑起一点弧度,露出一个他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江宁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左手上,哼笑着道:“你说我该给你戴到那根手指上呢?”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江宁左手的无名指,“很可惜,这个位置不是留给我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径自走进书房,把门一关,玩电脑去了。
江宁维持着那个动作,很久都没动,直到他的胳膊有些麻了,这才收回手臂。他拿起那个圆盒,没有打开,原封不动地收起来。然后像往常那样去洗碗、收拾厨房。
秦非一直在书房呆到十一点才出来,一出来就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看到江宁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本书看。
秦非擦完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床,躺到他平时躺的那一边,主要是家里就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大床,他没的选择。
两人现在是冷战的气氛,只要江宁不说话,秦非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
秦非躺下后就背对着江宁,一言不发。
倒是江宁还在看书,看得挺认真,也没有打算睡觉、或者跟他谈谈的意思。
秦非眯了一会儿就真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亲他。
他一激灵,张嘴想要出声,一条滑溜的舌头钻了进来,接着就是江宁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吻得秦非连呼吸都困难。
江宁的手轻车熟路地摸进他的睡裤里,把蛰伏的家伙按住,不轻不重地撸动。
算起来,秦非有十多天没做过了,经不起这种撩拨,几下就着了火,身体难耐地轻摆起来。
江宁抵着他的额头,贴着他的嘴唇,粗重地喘息:“你他妈别跟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我好好的直男被你搞弯了,你想踹掉我,也得看看我是那么容易被踹的吗?!”
说完,秦非的嘴唇被咬住,狠狠地吮吸。
江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作了。
松垮的睡裤被拽下,两条腿被分开,江宁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座小山,推都推不动。
江宁草草扩张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冲进来,两人疼得同时一声低哼。
秦非咬着牙,忍着不适感,低低地笑了起来。
江宁愣住,身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黑暗中,清冷的眸底盯着秦非看。
“小宁,你是想打个分手炮吗?”秦非笑着出声,声音低靡而又妩媚。
“我可没说要跟你分手!”江宁沉声道,“当初你追我花了那么大的心思,现在三言两语就想分手?做梦!”说着,身下重重地顶了一下。
“嗯。”秦非被撞得低吟出声,咬紧牙关,冷哼道:“我玩够的东西一向是直接扔掉的。”
“哈哈哈……”江宁忽然间笑了。
这是秦非第一次听到江宁发出这样的笑声,有些嘲讽、有些冷酷、有些无法形容的傲然、还有些传说中的邪魅……
“真可惜,”江宁凑过来咬住秦非的下唇,一边笑一边说,“好像一直是我玩你吧?秦非,你好好想想,跟我做爱的时候,你哪次不是被我操得嗷嗷叫着射出来,被男人一操就射,你真是天生就该躺在下面的骚0!”
这一刻,秦非有点相信江宁真的被自己掰弯了,不仅弯了,还魔怔了。
放在以前,秦大少肯定不能被江宁占到这么大的口舌便宜,但现在,他已经懒得去跟江宁争执了,既然江宁没有分手的意思,那就得过且过呗!只不过,下次再分手可就真是老子甩你了!
索性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江宁这半年多技术突飞猛进,业务越来越熟练,几下就把他弄得很舒服。别说,两人的身体契合度是天衣无缝的。
有人说小受分为两种:享受和忍受。
自从被江宁压到身下被迫成受以后,除了一开始有点疼,秦非多数时候都是挺享受的。
江宁今儿晚上异常兴奋,连啃带咬,把秦非摆弄得好几次都快晕过去了,最后高朝的时候,他把秦非牢牢地抱进怀里。
秦非听见他在耳边说:“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先的!”
第43章
第二天早上,秦非是被江宁叫醒的,睁开眼睛瞄一眼床头的表,还不到六点。
“早点起吧,要去八宝山。”江宁贴在他的耳边,低声提醒道,刚刚睡醒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性感。
“嗯。”秦非迷糊着应了一声,刚一翻身,忽然发在自己躺在江宁的怀里。
两人都是寸缕未着,四条光洁修长的腿相互纠缠着,江宁的胳膊圈在秦非的腰上,他这么一翻身,两人的小兄弟无法避免地蹭到一起,敏感之处的贴合令得他瞬间清醒许多。
秦非皱了皱眉,难道两人这么睡了一夜?
这情况不对劲,掐指一算,俩人同居也200多天了,如此这般温情脉脉地相拥醒来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这可不是江宁的性格,以往江宁除了在做爱之外,是很少跟秦非腻歪的。
江宁好像一点不在意两人的亲密状态,还低头在秦非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人,站起来以后随手扯过秦非的睡袍披在身上就去洗漱了。
秦非起床去洗漱,站在淋浴喷头下,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昨天被江宁辛勤开垦过的地方居然已经清理过了。
江宁不喜欢带套,而秦非又不喜欢被射在里面,俩人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事儿没少争辩。后来秦非怒了,对江宁吼了一通,说你丫如果再不带套,老子就不在下面了,把套给老子带上,老子干你!江宁这才不情不愿地带上了。
以前被江宁弄在里面,秦非都要清理很久,他经常在浴室一边清理一边骂江宁,江宁在外面听见了也不说话,该干嘛干嘛。
秦非是做梦也想不到,江宁有一天会主动帮自己做清理这种事儿。
不得不说,这几天江宁改变了许多。
秦非摇头冷笑,他不明白江宁这是什么意思,这些改变如果放在半个月以前,他或许会高兴得欢天喜地,但现在……只剩下两个字:无感。
秦非站在穿衣镜前打领带,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打好以后发现不满意,又扯了下来。
江宁走过来,伸手接过秦非手里的领带,认真地给秦非打结。
秦非看着江宁微垂的眼睛,长密的睫毛,从额头到下巴那条完美的曲线,还有修长的手指。江宁平时很少穿西装,也不怎么打领带,动作不熟练却很认真。
江宁花了两分钟才把领带打好,满意地抚平秦非衬衣的领子,低声道:“走吧。”
他转身的那一刻听见秦非说:“江宁,你真适合娶回家里当老婆,领带打得好,饭也做得好,床上伺候得也舒坦。”
江宁的身体蓦地一僵,转回头,目光清冷地瞧着秦非。
秦非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长:“你说谁要是娶了你这样的老婆,会不会被你坑死?”
江宁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秦非,眼中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秦非轻轻地冷笑两声,绕过江宁往外走。
令他想不到的是,江宁就跟没听见刚才他挖苦的话似的,依旧跟平常那样跟在他身后,出门时还帮他开门。
到了车库,江宁按下钥匙,示意秦非坐进他那辆奥迪R8里。
这辆车自从秦非给江宁买了以后,江宁开得次数屈指可数,一坐进去还能闻到新车的味道,当初为了讨好江宁的奢侈礼物,此刻坐在里面却只剩尴尬。
两人路上零交流,一直开到八宝山。
停好车子后,秦非下车,没想到江宁也跟着下车了,这让他有些吃惊,转身看着江宁。
江宁锁好车,走到他的面前,低沉的声音道:“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没想到你外公他就这么……对不起,秦非……我想跟你进去。”
秦非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转身继续往里走,算是默许了吧。
江宁紧跟在他身后,进到殡仪馆里。
追悼会是上午九点举行,不断有人前来吊唁,后来还来了好几个中央的大官,电视台记者也赶来报道,秦非全程站在家属中间,脸上表情很少,领导人念完追悼词以后,秦非还代表家属上台致辞。
江宁站在角落里,就像一个普通的悼念者,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秦非,这可能是江宁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仔细地观察秦非,他发现秦非的举止得体,虽然心情很差,但是身为家属并没有表现得有失常态。
秦非上台致辞的时候,江宁便盯着台上的人看,不觉间看得竟有些入神,一身黑色西装的秦非看上去那么英俊帅气,而且相比平日,多了许多冷凝的感觉,他忽然好想彻底征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江宁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秦非,没留意身边走过一个人来,直到那人开口道:“谈谈?”他这才回过神,正对上肖瑾的双眼。
肖瑾也来了。
其实他的身份很尴尬,按理说他也是秦老爷子的外孙,秦家人丁不旺,一共就肖瑾、秦非两个外孙算是男丁,但是早年秦非父母离婚的时候,肖家和秦家弄得很不愉快。
那时候秦非的父亲不认秦非,引得秦老爷子强烈不满,秦老爷子的脾气也是个火爆的,就决定与肖家断绝来往。秦非父母离婚后,肖瑾跟着肖家,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过秦家,这转眼将近三十年,秦家的人也都快忘记肖瑾的存在了。
肖瑾今天过来也是很低调的,一直站在后面,他一早就发现江宁,看了江宁许久,只是江宁的注意力集中在秦非的身上,没有发觉。
江宁微微蹙眉,看了看肖瑾,点头,然后跟着肖瑾走出大门。
两人站在空旷的室外。
八宝山公墓这个地方的气氛十分奇特,好似洗涤了外面的喧嚣,转身看着后面一排排墓碑,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正值冬季,天空中偶有乌鸦飞过,带来一阵阴郁的情绪。
肖瑾先开口,直奔主题:“我见过你父亲了。”
江宁一愣,看向肖瑾。
肖瑾耸耸肩:“晋岩县不大,我当年在那里任职的时候是主抓经济的,你父亲在晋岩做生意,我认识他很正常。”
江宁的目光转向远处的墓地,没说话。
肖瑾又道:“我记得江如海没有结过婚,那时候在山西他三十多岁了也没有女朋友,我听人说起过,他早年出过车祸,压坏了身体器官不能生育,所以也就没结婚,江宁,你应该是他领养的吧。”
江宁的身体僵了下,没有说话,等着肖瑾继续,显然这是承认了。
“那批遇难的矿工里,只有一个名叫林辉的人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当年江如海出车祸后是林辉和他的妻子搭救的,从那以后江如海就跟林辉夫妇成为朋友,听说林辉夫妇喜得贵子后,还让孩子认江如海为干爹,给孩子起名字时特意加入了江如海的姓,所以我想,你原名应该叫林江宁吧。”
肖瑾顿了顿,看向江宁,江宁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似乎早就料到肖瑾的话。
肖瑾见他神色无异,便继续说道:“在机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面熟,虽然过去十四年了,那时你才六岁,现在都二十了,样貌改变很多,但这双眼睛却没变,不过眼神更加冰冷了。”
忽然,肖瑾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蓦地转变话锋:“江宁,你既然是来寻仇的,那么冤有头债有主,你尽管找我,关秦非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