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未艾——山有枢隰有枌
山有枢隰有枌  发于:2015年05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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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余阳臣不禁皱了下眉,但还是没有看他。林野越是忍让余阳臣,他就越是生气,有时候就只是自己心情不好拿他出气,到最后却总是让他来好声好气的跟自己道歉。林野对他这么好,他怕以后自己就忘不了他了……所以他气,他气林野时刻都纵容自己,他气林野这么相信自己。

猝不及防的,胃里突然传来一阵抽痛,让余阳臣不禁猛然缩起身子,身体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攥着他的胃部一般,让他心头冒起一股恶心感,有种想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的冲动。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忍耐着。

发觉了余阳臣不对劲的林野赶忙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出去。”余阳臣又开口了,这次的声音就低了很多,还透着一股无力。

这一次林野也是没有说话直接走了出去,只是片刻后又回来了,拿了瓶药和杯水,又坐回床边叫着余阳臣起来吃药。

“滚!别管我!”余阳臣一扬手推开林野,紧缩着眉头翻过身去,背朝着林野。

“好,你吃完药我就滚。”林野不依不饶,拿着药绕到床的另一边半蹲下来,把药举在他面前,一副你不吃我就不起来的模样。

余阳臣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林野,又看来眼他手中的药,一把拿过来放在嘴里,干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我吃了,你滚吧。”

林野像是没听到他这话一样,拿起水来说道:“喝点水,以后别直接那样吃。”

他坐到床边说着,就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余阳臣扶起来,手才刚伸出去就被余阳臣打了一下:“我还没残,自己起得来。”

说着他就坐了起来,接过林野递过的水来喝了几口,便又躺了下去。

林野也跟着他,在他身旁躺下,双手环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口中说道:“别再糟蹋自己来,难受就要说,别总是忍着,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余阳臣向林野身边靠了靠,也没说话,只是任凭他抱着,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呼吸着他周围的空气。

他真希望,林野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这样对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还能像现在这样爱他。

清晨的阳光不那么明亮,却散发着暖人的光芒,已是初秋时节,道路两旁种植的法国梧桐依旧茂盛,只是那满树的绿叶已染上了些许枯黄,要不了多久,便会随风而逝了。

林野趴在店里的桌子上,无聊的看着窗外发呆,一摸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一头的金发还是那么耀眼,阳光照射进他灰色的眼眸中,好像都被吸收了一般,发出来淡淡的金光。

那个外国少年,又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迷路了。”少年站在门口,对着林野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可以帮我指路吗?”

林野心想反正现在无聊,多花些时间弄懂他的意思也没什么,便笑着走过去,问他要去哪。

少年感激的一笑,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上面写着一个地名,林野记得好像是个酒吧,不过,他也不太认路。

“我那天去了,但又忘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林野这才想起来他那天来也是问路的。

林野心里想了一下,大体的给他说了下怎么走,只是这个少年中文实在不是很好,林野放慢了语速,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他才完全明白。

少年开心的道了声谢,拿着那张纸条按着林野所说的道路走去。

林野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禁笑了笑,心里感叹了一番年轻真是好啊,虽然他现在也不老。

刚转身准备回去,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野真是好心啊。”

闻言林野愣了一下,接着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陆赫那张妖冶的笑脸。

对于陆赫,林野是一点也不欢迎的,所以他也没客气,直接问道:“有事吗?没事别打扰我做生意。”

陆赫“呵呵”的笑了两声,这次似乎也没打算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说道:“我看你这么好心的帮我朋友指路,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林野那句“不必了”还没说出口,陆赫就走近了一步,继续道:“知道吗?阳臣跟我打了个赌,我赌你们不可能和好,他赌他还能让你们在一起,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看着林野突然愣住,陆赫心里很是满意,又说到:“所以呢,你们之间是从游戏上升到赌注了,高兴吗?”

第48章

陆赫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刻,而与他相反的是,林野此刻的脸色就很阴沉了,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子似乎早猜到林野会这么说,呵呵一笑:“你可以不信,我也只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说完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开什么玩笑……”林野立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他不相信这些天里的余阳臣都是装出来的,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主动提出的和好……是啊,他为什么会主动跟自己和好呢?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一出现,思绪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余阳臣不可能平白无故跟自己和好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先让步呢?这种事情,其实只要稍微想想就会觉得有问题了,但当时林野也是昏了头脑,只顾着高兴两人的和好了,其他的什么也没去想。这样想的话,陆赫的话也不一定是假的了。

林野想的太专注,以至于连店员在一旁叫他都没听到。

“老板!你的电话!”店员扯着嗓子在林野耳边叫道,手里还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

林野一下子回过神来,看了看店员,接过手机来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手机中传来余阳臣的声音,这样林野一时有些发愣,心里纠结着要不要问问他这件事,但如果陆赫说谎,他问出这个问题来肯定又会惹余阳臣生气了。

“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了,你自己弄点吃,或者去找孟琛也行。”余阳臣继续说道。

林野在内心纠结了许久,本是下定决心要问一下,开口却瞬间变了话:“嗯,你记得要吃饭。”

余阳臣那边似乎在忙事情,他跟同事说了几句话后,才回林野的话:“知道了,我先挂了。”

“拜拜。”

挂了电话,林野叹了口气,心想这种话还是不要问了,反正现在两人还在一起,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由于好久没回自己家了,林野就决定去找孟琛蹭顿饭,只是令他感到郁闷的是,南山居然也在。

“哟呵,稀客啊,你回来干嘛?”一进门,孟琛的声音就穿了过来。

林野一副嫌弃的模样,道:“怎么?我回家吃顿饭你都要管?”说着这话时就看了一眼南山。

孟琛这才反应过来南山应该还不知道余阳臣跟林野和好的事,于是立刻改口说道:“我是说你这阵子哪鬼混去了,好几天都不回来吃饭了,罚你来帮我做饭!”说罢就扯着林野把人拉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孟琛就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突然回来干嘛?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林野有些无奈的回道,难道在孟琛看来他们两个这么喜欢吵架吗?

“他今中午不回家,我就是来蹭顿饭。”

听到他这话孟琛舒了口气,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早说啊,吓我一跳。”

林野刚想再顶撞几句,就被孟琛赶了出来,对于林野这种完全不懂厨艺的人来说,站在厨房就是浪费空间,还不如张桌子有用。

客厅里的南山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手里还拿着着张报纸在看,他没对林野说什么,林野也就没主动搭理他。

十几分钟后,孟琛做好了几道简单的菜端了上来,招呼两人过来吃饭。

林野入座后就开始埋头吃饭,一副要赶紧吃完赶紧走人的样子。

“林野,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南山忍不住跟自己孩子聊起家常来,作为一个父亲,他真是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明明是一家人,表现的却像是陌路人。

“还那样。”林野头都没抬,嘴里塞着菜就回答道,以至于吐字都有些不清晰。

他这一回答,弄得南山很是尴尬,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林野,你今年有24了吧。”

“26,”林野继续边吃着饭边口齿不清的回道,他心想南山连自己年龄都记不清,还当什么父亲了。

“哦,确实不小了啊,也该找个人成家了。”南山拐弯抹角半天就是想说这句话。

“我不喜欢女人。”林野直接的回答道,想要打消他让自己结婚的念头。

但南山却是一笑,道:“我说的是‘人’,没规定性别。”在他眼里,男女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林野别再一心只想着余家的小子,管他娶还是嫁呢,别弄个不男不女的回家就行了。

听到南山这番话,林野倒是很吃惊,他以为南山以前说的不会管他的性取向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他还真不在意自家有没有后啊。

“那……也不结。”林野眨眨眼回道。南山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图谋不轨,他怎么可能像个傻子一样直接答应下来。

南山没再说话,安静的吃了会儿饭,又开始说道:“好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抓住他余阳臣不放呢?”

“啪”林野把筷子一甩,忽然站起来,他就知道,这才是南山想说的话,南山就是想让他跟余阳臣分开。

“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跟你无关。”林野语气僵硬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任凭后面的南山怎么叫,他也是没有回头。

林野十分不满的回了家,本想回屋睡一觉,却听到了余阳臣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陆赫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出于好奇心,林野凑到门口仔细听了听,余阳臣却不再说话了,似乎是已经挂断了。

他说的是什么事?林野立在门口心想道,该不会是陆赫已经说了的那件事吧。

林野在门口胡思乱想时,余阳臣突然就打开了门,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看清人是林野后,才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你吓什么?”林野奇怪的看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接着又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有事吗?”

“有人帮我做了,就回来了。”余阳臣边说着边走去厨房倒了杯水,林野就跟着他走在后面;余阳臣放下水杯走到客厅坐着,林野又跟着他走到客厅。

余阳臣看了一眼尾随过来的林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没啊。”林野摆摆手,坐到他旁边,盯着地板看起来。

余阳臣也没再问,倚在沙发靠背上假寐。

林野偷偷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还是没问出来。他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又怕问出来惹余阳臣生气。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明白,只是他们都不愿去捅破心里的那层纸,但有些事情,不是藏在心里就能解决的。

“余阳臣,”林野突然叫了一声,伸手晃了晃他的身体,“睡着了吗?”

余阳臣接着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怎么了?”

“我想……问你个事。”林野低着头小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可能会再次跟余阳臣吵架,他也想问出来。

余阳臣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野偷瞄了他一眼,身体不自觉的挪到了远一点的地方,低着头说道:“陆赫跟我说,你是跟他打赌才跟我和好的,是吗?”

余阳臣忽的就站了起开,脸上的表情变得冰冷了不少,一双眸子也愈发的深邃;林野被他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解释道:“我、我就是问一下,想确定一下,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你是这么想的吗?”余阳臣冷着脸问道,一双黑眸似乎能看穿一切一般。

林野把头埋得更低了,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其实他心里是有怀疑的,不然他也不可能问出来了。

这样就很明显了,既然不信任,那就没必要去相信,彼此间都已互不相信了,那也就没有在一起的理由了。那所谓的信任,不就是嫁接两人心灵间的桥梁吗?连桥梁都断了,还怎么走进彼此的内心?

余阳臣突然笑了起来,听得林野浑身发颤,他吞了吞口水,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这就是事实。”余阳臣止住了笑,走进了一步回道。

林野愣了一下,一开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继续说道:“只要你说那不是真的,我就相信,你说什么我都信……”说着说着,语气中就多了一丝哀求的意味,他真的害怕,下一秒余阳臣就会告诉他,他们之间还是游戏。

只是事情总是有违人愿,余阳臣看着他,缓缓地、清晰的说道:“是,我确实是跟陆赫打了赌。”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林野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给揪了一下,扯得生疼,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实际听他说出来,却是另一种滋味。

“为什么?”男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不明白,余阳臣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为什么,一时兴起。”余阳臣嘴上平淡的回道,紧攥的拳头却一直在轻微的发抖,他不想去看林野的眼睛,他怕看了后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林野不禁鼻子一酸,泪水险些滑落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很好,很好……”

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余阳臣心里也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样,连呼吸都带着针刺感,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下语调,继续说道:“你知道就好了,反正就是这样了,如果你想……”

他的那句“如果你想真的在一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野的吼声打断了:“好个屁!余阳臣你有病吧,我们本来都没关系了,你干嘛要拿我当赌注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你跟我提出和好时我有多高兴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玩弄我的感情啊!”

泪水随着这他段话决堤,温热的液体挂满了脸颊,他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他承认自己很软弱,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让余阳臣喜欢她,但他真的受够了这种整天被玩弄的感觉了,他也是人,也有感情,不是能被别人拿来当砝码的工具。

余阳臣就站在一旁看着他,每一次,他表现出来的就只有冷漠和淡然,可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其实他是想借这次赌注真正和林野和好的,但他现在要是说出来林野一定不会相信了,所以他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其实有时候真想不一定是你所能接受的,可人类却还是一昧地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真相,就算是筋疲力尽了,也仍旧要继续,至于究竟为了什么,这,谁又知道呢。

第49章

有时候你费尽心机的想去做一件事时,你也许会发现,那些你所付出努力,已经全部化作刀刃,刀刀割在心间,而你你却只能捧着这颗受伤的心脏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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