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给自己灌输着不要在意的思想，脑子里却一边不听话的又开始想，如果陆赫的话真有言外之意，那么，是不是表明余阳臣早晚还是会离开自己，再次把自己甩得远远地。

一首轻快的音乐打断了他的思想，他在座位上愣了片刻，才拿出手机来，是余阳臣的电话。

“还在外面鬼混什么？还不回来吃饭。”手机中传来余阳臣清冷的声音。

林野拿着手机，却没有说话，眼睛看着窗外的夕阳，像是要滴下血水一般，渲染着整片天际，连云层都受到它的感染，失去了往日的洁白；他的眼眸中倒影着似血的残阳，仿佛能折射出微光来一般，他轻轻合上双眼，把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不说话？”听到林野许久不言，余阳臣又问道，冷淡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担心。

林野晃了晃脑袋，拿起手机来，嘴边扬起一个安心的弧度：“没什么，我马上就回去。”

以后怎样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抓住现在，也不会至于在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里连个念想也不会留下；人就是要活在当下才行啊，心中的杂念太多，即使是甜的时光里，也会透出苦涩。

第45章

林野回去时，余阳臣已经开始吃饭了，他只顾低头吃饭，一时没发现有人走了进来。

天色已尽黑，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客厅上方的顶灯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余阳臣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光晕；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碗里的米饭，头也埋得很低，像极了一个正在受罚的孩子。

林野就站在门前安静的看着他，心里总感觉，能一直这样看着他也挺好的，只是却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余阳臣抬起头来，嘴里还咬着一块花菜，见林野站在门前看着自己，嚼了几下把菜咽下去后，才说道：“过来吃饭，站那里干什么？”

“恩，好。”林野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余阳臣盛好一碗米饭地给他，又低头继续慢慢吃着自己的饭。

林野夹着菜放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向余阳臣，他吃饭真的好慢，感觉像吃不下去却在硬吃一样。

“你吃的好慢，不想吃吗？”林野忍不住问道。

“细嚼慢咽。”余阳臣回给他简单的四个字，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这么说林野也没法再问什么，只好专心的吃饭。突然他想起了陆赫的话，抬头看了看余阳臣，问道：“你不舒服吗？怎么一副好没精神的样子。”

“啊？”余阳臣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心里奇怪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没有啊，在想事情而已，你怎么突然问这种话？”

“没什么，我听陆赫说……”林野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赶忙闭上嘴低下头去扒了两口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余阳臣不聋，他自然是听见陆赫的名字，便抬起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找的他？”

“我……没有。”林野不敢抬头，心虚的狡辩道。他心里悔恨啊，居然这么口无遮拦的就说出来了，不知道余阳臣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心里想着这些，林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了一眼余阳臣，只见他也没什么表情变化，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以后别去找他，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出乎意料的，余阳臣并没有发火，只是语气平淡的提醒了他一句，便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林野松了口气，继续吃饭，可余阳臣却像是忘记了还有个大活人在他吃饭，一盘盘的把饭菜都收走了，到最后只留下了林野面前的那半碗米饭和几根可怜的躺在碗里的油菜。

他这哪是没发火啊！这分明就是在摧残我的肉体和心灵啊！林野在心里怒吼着，表面上却乖得很，装作可怜巴巴的望着余阳臣：“我还没吃呢，你干嘛收走？”

余阳臣瞥了他一眼，把他面前仅省的半碗米饭也端走，拿去了厨房。

这下林野就有些欲哭无泪了，所以说这个人心情不同的时候就完全是不同的人嘛！心情好了就笑得一脸温柔，好像能把人融化了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冷这个脸，有时候虽是不直接发火，但是却用行动在惩罚你，就像是现在。

林野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心里愤愤的想着：这是赤裸裸的虐待啊！晚饭都不让吃了，以后怎么过！

余阳臣收拾好餐桌后就坐到客厅沙发打开电视来看，完全就是无视了趴在桌子上一副被吸了魂一样的林野。

林野突然抬起头，余阳臣不给他饭，他可以自己去吃嘛。想着便愉快的跑去厨房，刚到厨房门口就停了下来立在原地，接着便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扶住墙壁。

余阳臣居然把饭菜都倒了！还剩这么多，他居然全都倒了，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啊！

林野痛心疾首的转过身去看余阳臣，他正十分悠闲的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对于活生生的把林野的粮食断了这一件事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林野觉得此刻如果卖萌还说不定管用，便蹭到余阳臣面前，可怜兮兮的拖长了音说道：“前辈，我饿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余阳臣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眼睛只是盯着电视看，完全不去看林野的模样，开口说道：“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恩，知道。”林野快速的回道，他刚刚只是顺口就说出来了，想来这个称呼也确实是很久远了，当初自己还是个小警员的时候，整天跟在余阳臣身后前辈长前辈短的叫着，也就像是形成了一种习惯吧。

“饭，我要吃饭。”林野蹭到他身上，继续卖萌道。

余阳臣被他压住，无奈何只好转过头去看着他，见林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在求食一样，说道：“今天不早了，你就在这住一晚。”

“好。”林野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看来余阳臣今晚食绝对不会给自己饭吃了，他现在真是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学做饭，以前孟琛要教他，还被他用“我又不用让人娶我，干嘛要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这样的严词给拒绝了，现在想想，果然不会做饭连自己都养不活。

余阳臣看着林野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轻飘飘的飘进屋子里，他也没再管他，继续看电视；大概有十分钟，林野从房间里走出来，到门口正在穿衣服时，余阳臣淡淡的开口道：“你的钱包被我一不小心锁进箱子了，我会明天找人来开锁。”

林野当即就僵在了原地，一摸口袋，钱包果然不见了，做的也太绝了吧！自己不就是跟陆赫见了个面吗？连个手都没握，余阳臣他是生哪门子的气！

“我就是找陆赫问问你这段时间的情况，别的什么都没做！”林野走到余阳臣面前解释到，由于情绪太激动，连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余阳臣抬眼看着他，许久才说道：“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不用拐弯抹角。”

“我怕你不告诉我……”林野一看着余阳臣的眼睛就泄了气，坐到一旁去小声地回道。

余阳臣没有回答，也许不像如林野所说，余阳臣也许会说出林野想知道的事，但这也不意味着余阳臣允许林野去找陆赫询问，问得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人，谁都可以，就是陆赫……

见余阳臣不搭理自己了，林野不高兴的撇撇嘴，心道早知道还不如不去找陆赫，反正他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下可好，自己没弄明白事情，还惹余阳臣生气了。

“对不起。”林野低下头道歉，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乖一点比较好，虽然今天的余阳臣看起来不像是走暴力路线的，但难保他不会一秒钟改变道路。

“陆赫跟你说了什么？”余阳臣突然问道。

林野对于他的问题稍微愣了一下，心想还以为他不会在意内容的，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把陆赫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余阳臣没什么表示，只是说了句“不早了”便起身回屋去睡觉了，林野见状也只好跟上。

余阳臣入睡很快，林野才刚洗漱完出来，就看到他已经睡熟了，本来还想再跟他聊一会的，现在看来只能到明天再说了。

林野刚躺下，枕头边余阳臣的手机就响了，林野叫了他几声也没叫醒，只好帮他接听起来。

“恭喜啊阳臣，看来这次是我输了。”才刚接通，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就传入了他的耳中，林野听得出，是陆赫的声音；不过他这句话是听得林野云里雾里的。

“你在说什么？”

听到声音不对，陆赫那边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林野奇怪的放下手机，有看了看安静的睡觉的余阳臣，才关了灯躺到床上。

过了两天后，林野就正式搬进余阳臣家里住了，当时余阳臣要求他来住是这么说的：

“你跟孟琛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太不像话，还是来我这边住好了。”

当即林野就为自己辩解道：“我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而余阳臣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说道：“我只是怕孟琛酒后乱性，你激动什么？”

“……”

林野很顺利的就住进了余阳臣家里，这次两人发展的速度让他都觉得有些不适应，顺利的就好像刚开始一样了。林野每天看到余阳臣，都有种两人回到过去的感觉；余阳臣还是跟以前一样过着看似平淡的工作生活，只是林野不再是警察，而是像是无业游民一样每天在咖啡店和家之间来回穿梭。

“林野，你看到我放在门口的那个袋子了吗？”余阳臣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林野说道。

“啊？没有啊。”林野一边嚼着零食一边回道。

余阳臣围着门口转来转去，找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袋子，林野见状好奇的凑上来，问他是什么东西，余阳臣也不回答他，找了一会儿也就不找了，坐到沙发上喝水去了。

林野又跟着他坐到沙发上，不依不饶的问他是什么东西，余阳臣直接不耐烦的推了一把他凑过来的脑袋，说道：“管这么多干什么。”

林野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坐到一边去了。

正午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在烈日炎炎之下，蝉依旧趴在树上高歌着，像是要唱尽一夏的时光，但却扰得人心烦意乱；不久后，一片厚重的云从远处飘来，遮挡了艳阳，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云层被染上了一层铅灰色。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接着就是“轰隆”一声雷鸣响起，天空开始滴落雨点，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让路上的行人有些猝不及防，纷纷加快步伐寻找避雨的地点。

“余阳臣，下雨了诶。”林野趴在窗户前，像个小孩子似的兴奋地说道。

见许久没有回话，林野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去，发现电视开着，余阳臣却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林野不禁有些失望，他住过来这段时间里，余阳臣除了上班吃饭时间几乎都在睡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能睡。

林野走到他身边帮他盖上一件外套，坐到他身旁看着电视；过了片刻后，林野突然问道：“你真的睡着了吗？”

没人回他的话，林野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怎么总是睡觉啊，你很累吗？”

“下大雨了，你不起来看一下吗？”

“孟琛说这周末出去吃饭，你有空的吧。”

……

诸如此类的问题，林野说了很多，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最后，他顿了一下，看向躺在沙发上的余阳臣，突然说了一句“你是醒着的吧。”

余阳臣依旧是一动没动，看起来真的像是睡熟的样子，林野没再说什么了，起身回了房间；他前脚刚离开，余阳臣就睁开了眼，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林野房间，接着坐起来走到门口的鞋柜前蹲下来，拿出里面的一个黑色的袋子，接着又走进阳台，把袋子放在了角落的箱子里。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他也回了房间，他以为林野回自己房间睡觉了，但林野却站在房间门口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是，林野跟余阳臣不睡一个房间，刚来的时候林野还为这件事闹过脾气，后来也就不说什么了，余阳臣怎么安排他也就怎么做了。

林野站在房间门口心里很是纠结，思考着余阳臣拿的是什么东西，还要这么神秘的用黑袋子装着放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去。林野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打败了，小心翼翼的走到余阳臣房门前，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余阳臣躺在床上，不知道睡了没有，但是一时间应该不会出来了。

林野又是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看到那个箱子时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他居然上锁了！难不成知道自己会偷看？

林野立刻回头看了看余阳臣的房间，他并没有跟出来，松了口气，林野决定还是不探究别人隐私了，便趁着余阳臣没发现迅速的溜回房间去午睡了。

两人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如果不是有人敲门，他们大概会一直睡下去。

敲门声急促又强烈，直接把林野给吵了起来，他揉了揉睡眼，拖着拖鞋“啪啪”的走出去，嘴里还一边说着“来了。”

一打开门，林野顿时睡意全无，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门外的男子浑身湿透，依靠在墙上，脸上的雨水混杂着血水顺着前额的发丝一滴滴的滴落，他看到林野，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哟，又见面了。”

第46章

陆赫依靠在门边，样貌很是狼狈，脸上却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有时候林野真是很奇怪，到底有什么开心的事，才能让陆赫每天都挂着笑容。

就在林野不知道要怎么办时，余阳臣走了过来，看到陆赫显然也是惊了一下，但震惊的神色在他脸上转瞬即逝，他立刻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对着杵在门口的两人说道：“进来啊，站在那里当吉祥物吗？”

林野还有些发愣，倒是陆赫直接乐呵呵的走了进去，他的笑配上他头上的伤，像极了一个受虐狂。

“弄干了衣服再坐下。”对着刚要坐下来的陆赫，余阳臣制止道。

但陆赫四号不在意他的话，直接就坐了下来，真是做到了不拘小节啊。

余阳臣皱了下眉，但也没再对此说些什么，而是问道：“你又去哪鬼混了？跑我这来避难。”

“这是个意外。”陆赫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先不说这个，话说不能给我张纸让我擦一下吗？”

余阳臣鄙夷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让林野拿了条毛巾来。

陆赫接过毛巾，暂时安静了下来，低头擦着自己脸上的血迹，额头的血迹已经固成血块了，他用力扣了几下扣下一小块暗红色的血块，陈余阳臣还没抱怨“真恶心”时，陆赫迅速扔进垃圾桶里；他放下毛巾，抬起头来笑盈盈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家比较近，所以就顺便过来了。”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歉意。

在他说话的空，额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顺着额角划过脸颊，一直流到下颚时他才注意到，抬起手背随便的擦了一下，又拿过毛巾来擦手。

余阳臣对于他狼狈的样子毫无同情之心，手指敲击着桌面，有些不耐烦的警告道：“半夜敲我家门这种事，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肢解了你。”

陆赫不回话，只是“呵呵”的笑着，又抬起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一旁的林野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我看好像挺严重的，一直在流血。”

“林野同志真是同情心泛滥啊。”陆赫枕着双手把身体向后倾去，满是笑意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