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仿佛重生了一般。
第53章
凌晨一点,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天前的那一夜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麻宫主动翻开衣裙,打开双腿,他眼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面颊粉红,唇角填着舌尖,一双无限撩人的眉眼凝视着我,我的双眼和全部的关注都聚焦在他身体上,想着想着,这一晚上已是第三次起夜了,我好想哭。
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来,我伸手打开床头灯,撑起手肘,看来电显示的那串熟悉的号码,是直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听筒。
“喂。”
听筒里传来直谷安静的嗓音:“我回来了。”
我想起,直谷几天前去香港开会了,没想到这么快都回来了。
我说:“刚回来吗?”
“下午回来的。”
我说:“噢。”
他在电话里笑了笑:“把你吵醒了吧?”
我说:“没有,我没睡着。”
“噢,晚安。”
“……晚,安。”我还想说点什么,电话被他挂掉了。
我坐了起来,看看时钟,凌晨一点半,穿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到楼下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到直谷家门外,芯片大门自动打开,我开了进去,停在他的楼下,走出车外,见直谷的房间隐约亮着灯。
我退后几步,站在石凳上朝亮灯的窗户喊:“千夜——”
忽然几个仆人跑出来,“池田理事!”
“怎么了?”我问。
“少爷在等人呢。”
“我知道。”
“……”
我眺目看楼上,三楼的小侧窗打开了,直谷探出头来,换了发型。他勾勾手指,叫仆人把我带上去。
到了三楼的楼梯平台,仆人替我推开紫檀木的双开门,我走进去,直谷不在。我往里走,见卧房的门开着,原来放花瓶的位置换上了一尊人体塑像,是铜的。我后脑勺有些发凉。
“薰——”
直谷在身后唤我。
我转身,看见他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粉妆。
“半夜还化妆。”
我走过来,手背蹭蹭他的脸颊。
“你怎么来了?”他故意不耐烦地说,“都几点了。”
我轻笑着说:“我敢不来么?”
他终于忍不住笑起了,拉着我的手臂往卧室走。
他把我拉到沙发里,随手倒了一杯酒,靠在沙发背上,俯视着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和别人瞎搞啊?”
我摆过头去,够到他的唇贴了两下,“我都憋成这样了,你还没看出来么。”
他伸手刮了刮我的脸颊,细长的手指探入我的衣领,“待会一试就知道,去洗澡吧。”
我把他的威士忌夺过来,放在茶几上,一下将他过肩扳倒在沙发里,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他毫无防备,惊得满头细汗,大喊:“oh!”
“怎么了?伤着了吗?”我忙低头在他身上寻找伤处。
“我头发都乱了!”
“嘿嘿嘿嘿……”
他的发型一定是在香港做的,齐肩的长刷子,一根杂乱的都没有,乌黑亮泽,流光溢彩,让人忍不住把它搞乱。
我帮他捋捋发丝,“发型不错。”
他问:“在哪学会这一手的?你想吓死我!”
“早就会,一直没敢给你使。”我笑着别过头去吻他。
他推开我:“去洗澡啦!”
我不容置疑地从喉咙里哼出一个字,“NO。”
赖在他身上,吻遍他全身的香滑肌肤,好完美的一个夜晚,他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鲜花精油味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精心打理过的,他精致如雕的脸如同一个风韵优雅的妇人,而眉肱、鼻梁、下颏较女人更骨感些,身体修长,浑然玉琢。
他喜欢将双肘架在我肩膀上,两只细长的手,十指深深潜入我的发端,捧住我的头骨,就像一个妖精勾引男人,却只顾着呻吟一样,他在床上从不吝惜煽情的言语和呻吟,一个深深理解性的真谛的人就会像他一样。
我加快速度,用尽吃奶的劲儿满足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点上,我控制着呼吸,全身心地享受着他,忽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抬头看墙上的时钟,三点十分。
直谷双臂用力箍住我的头,居高临下地问我:“这个时间,是谁?”
我慢慢放开他的腰身,去兜里摸索着把手机按掉。
“管它呢。”
“薰。”
“继续。”
他不配合我的动作了。
“薰。”
“嗯。”我抬头正对上他的双眼。
“谁?”他的眼眸敏感而犀利,似乎要从我的瞳孔一眼看入我的心里。
“不知道。”
他盯着我,沉默半晌。
“谁?”
我软了下去。
他愤怒地盯着我,“拿出来!”
我有些理亏,但还是很烦躁,掏出手机,没好气地丢到他面前。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那个号码,并不认得,立刻回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起来。
完蛋了。
彻底完蛋。
直谷没有说话,按下免提,听见麻宫在电话里说:“喂?池田?喂?说话呀……”
直谷狠狠地挂掉了电话,很快,麻宫又拨了过来。
我看着一闪一闪的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到直谷的眼睛在冒火,一个炸弹在我头顶一触即发。
“哼,为什么偏偏是麻宫能?”
我知道他和麻宫是生死冤家。
“怎么办吧?你说。”直谷冷冷地说。
我失去了思考力,头脑里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任你处置。”
直谷听见这话,一怒之下扇了我一个耳光,啪!
我再抬起头时,看见的是他愤然离去的背影。
一天,两天,三天,
一周,两周,三周,
一月,两月,三月……
我每天到宏谷集团的楼下刷视网膜,可是没有一次“允许进入”,我的车开到直谷家的大门前,芯片也不再管用了。直谷的私人电话不再开机,家里的座机号码也注销了。
我开着车,叼着烟卷,下巴生着胡茬,漫游在无人的马路上,或许我和直谷之间就这么完了。
我好想去找东条,可是,已经跟井上春臣交换了条件,就算是为了东条,我也不能再去找他。
虽然在宏谷的账户并没有冻结,我还可以有大笔的资金使用权,但我不想动那些钱,我封锁了豪宅,搬入近海华群的一个小公寓里,就算姐姐会责备我,我也没必要用直谷的钱来维持奢华的生活,毕竟是我对不起他。
在报上看到了一份工作,是给一家公司做售后服务,组装家用除草机的,我自认为对这份工作能胜任。
直谷这次真的就这么绝决,我始终也不敢想这个问题,直到那天到一个客户家干活,看到了报纸上的一条惊人的新闻:
标题是“宏谷集团和近海集团有望在年底结成亲家”
下边小字写的是,青年才俊宏谷集团直谷会长与近海集团会长千金公开拍拖托,在记者追问下,宏谷集团直谷会长欣然承认两人已经拍拖了三个月,感情很稳定,年底有望修成正果。
想不到半年来,直谷在忙着拍拖,报纸上的照片并不是最新拍摄的,应该是很久以前在电视新闻上截图的,直谷不喜欢拍照,他不是麻宫。但报纸上的这个近海集团的千金看起来很高贵。
直谷的眼光还不错。
晚上八点多回到家,买了点快餐带上楼去吃,一个人吃什么都无所谓,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子,正走到电梯口,门口站着一个人,晃来晃去的,正用一双狡颉的眼光看着我。
“三上?”
他脚的下皮鞋亮光光,头顶上的小背头也亮光光,看样子最近小日子过得挺幸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和直谷的事,竟连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直接过来跟我勾肩搭背。
“池田!可叫我找到你了!”
“你找我做什么?”
三上讶异地瞅瞅我:“你说做什么?”
我翻了他一眼,“别无聊了。”
“哈哈,是你自己无聊偏偏要往歪了想!老板娘要娶近海由子,你不知道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按下电梯,电梯门打开,我按下十八层。
“唉——”三上连忙挤进电梯,“宏谷要和近海联姻,对你对我都不利,怎么没关系!”
“呵,呵。”我冷笑了两下,“我只是个无名小辈,那种事就算真发生,我能有什么办法。”
三上说:“喂喂喂!你和老板娘怎么闹也别闹过火,如果老板娘取消婚约的话,近海集团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吗?”
我瞅瞅他:“谁说要取消婚约了?”
三上说:“你脑子有病吧?老板娘那种#¥£‰*的人能和女人结婚吗?”他翻了几个白眼儿,吐了吐舌头,“你让他们俩怎么玩儿?按摩棒一头一个?”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就不知道了,也许直谷玩够了,想结婚了也没准。”
“哇靠!我这个德性的还没玩够呢!老板娘那么有钱有势,玩,够,了?”
“你别拿谁都跟你比。”
我用钥匙旋开公寓门。
“哎哎哎啊——”三上也跟着挤进来。
我说:“我跟直谷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三上说:“真的假的?”
“我们半年多没联系了,他不理睬我。”
“你到底是怎么把他得罪了?”
我摇摇头:“不想说了。”
“直谷对你可不薄,上次他为了保你连同我一起保出来,可见对你好得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惹他生气了?”
“我是对不起他,但我也不后悔。”
三上皱皱眉:“一定是因为麻宫。”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打开盒饭吃了两口,嘴里苦涩,因为心里苦涩。
“我都不用猜,我不是告诉过你么,直谷和麻宫他俩犯冲,是死对头,从小就有仇,你在中间只能选择一边,现在看起来,直谷的势力越来越大了,花山鸟和麻宫已经无法与他抗衡了,所以你要选择直谷,和麻宫断得干干净净,等到要是有一天麻宫把直谷搞倒了,你再和麻宫在一起,两不耽误,哦?”
我笑了笑,点点头,“说什么都晚了,可惜我不是你。”
三上说:“你去直谷家门口下跪,一天不行三天,三天不成十天,就不信直谷不心软,听我的,这一招准管用!”
我摇摇头,眼里冰凉晶亮。
“没用的,你太不了解他了。他不会为了我放弃事业的。”
“你傻不傻,他在跟你赌气,看不出来么?”
我用力晃晃脑袋,眼泪甩了出来,“他不会把公私混为一谈,这不是做给我看,这是他的发展规划。”
三上叹了口气:“唉——你要是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能为力。”
直谷绝对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我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上次的事,他没有一点错,所以他不会主动来找我,从他的做法上来看,他拒绝再给我任何机会了。
还从来没看见过三上垂头丧气成这个样子,他默默地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加紧抽痛了几下。
夜里,我辗转难眠,我想,如果真的去给直谷下跪,他也许会原谅我,但,他同时还是会和近海集团结亲,一年或几年后他会变成父亲,到那时他不会再宠溺地唤我薰,细长的手轻柔地抚摸我的头,我也许还可以重温他的身体,两个人却永远无法回到原来的状态。
也许是上天的刻意安排,我所在的毛利公司被花山鸟兼并了,这两天闹得人心惶惶。公司把员工召集在一起开会。
第54章
一个中年男人代表近海集团在会上说:“公司兼并以后各自可以在原岗位上工作,只是工资由花山集团拨付,所以账户都要到银行去改,由于花山集团在各个银行均有定点业务账户,所以公司就不统一去办理,交给个人去办理,如果有什么疑问,解释权归近海集团,从今天起,本公司的执行董事由花山集团副理事长麻宫能先生接任,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我惊呆地坐在座位上,两只手悬在空中,忘了鼓掌。台上,麻宫穿着一袭纯黑色的西装,打着亮紫色的领带,走上来,朝众人微微欠身,棕色的卷发在后脑勺扎了一个漂亮的马尾辫,额头上几缕柔柔的发丝衬着一双明媚的眼睛,几乎将所有在场的男男女女看晕过去。他是魔术师,的确,几个月不见摇身一变成了花山集团的副理事长,还兼并了毛利农机公司,成了这里的执行董事。
也许我并不应该惊讶,所谓的副理事长,差不多都是像我一样给理事长当私人秘书的,凭麻宫的姿色,想去给哪个集团的老大当副手还不是唾手可得。
麻宫在台上根本没有说话,只是稍微露了一面,点了点头就下去了,他喜欢变魔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偷心,他偷心向来是明目张胆,他想偷谁的心,无论男女,从没有失败过。
我就这样像被勾了魂的尸体似的,从会场夺门而出,一路追着他下楼,楼对面公路旁,几棵大树下停着一辆淡金色的豪华跑车,麻宫从裤兜掏出钥匙,“啾”地一声按下遥控按钮,车门翅膀一般打开,他坐进车里,嗖地一下没影了。我隔着玻璃门,默默看着他离去。
礼拜日,我到银行办账户,想不到连自动柜员机都要排队,一直排到中午,好不容易排上了,顺便查了一下我在弘谷的账户,依然是十位数。我立刻拿电话打给直谷,结果他还是关机。
我编了一条简讯:千夜,回电话。
信息发出去有两个钟头,我坐在人流攒动的近海华群商业区的长椅上,吃着汉堡,掏出手机看看,竟然有个未接来电,号码是陌生的,我将汉堡仍进身后的垃圾箱,立刻回拨过去,电话里嘀嘀的声音响了好多声之后才被接起来,我拢着听筒,“喂?千夜,是你吗?”
我听见电话里说:“不是。”
我顿时有些失落。
“对不起。”
周围人声嘈杂。
电话里的人说:“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我迟疑了一秒钟:“麻宫?!”
“啊啊,”他淡淡一笑,“很惊讶么?”
“麻宫,你在哪儿?”
“我在……香舍利酒店。”
我说:“噢。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在毛利公司的员工资料里看到了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这样。”
他说:“想见面么?”
想,非常之想。可是,心情又矛盾极了。
“……”我沉默着。
麻宫问:“你在哪?这么吵?”
“我在近海华群商业区。”
“一个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