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策 上——祈幽
祈幽  发于:2015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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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居主人的态度显然是不欢迎人的,厉景琛带着弟妹略略坐了坐就走了,离开时厉景琛扭头看向沉香居的院门,院门旁零落的石榴树被雨打得东倒西歪,可枝头上嫩绿的新叶那样的生机盎然。

沉香居东厢房内,梁孝立家的掀开帘子走进来就看到自家夫人把玩着两只可爱的水晶兔子,“夫人,辉哥儿看了一会儿书累了,现在正歇着。”

李氏皱着眉头放下水晶兔子,“才看了一会儿的书,怎么就累了,辉哥儿可是要光耀门楣的,怎么可以松懈了去,奶娘你应该多多叮嘱他几声的。对了,嬷嬷你看这水晶的兔儿是不是很漂亮,过两天你让你儿子带出去悄悄的当了,买些上好的燕窝回来。”说到买燕窝,李氏有些肉疼,但是想到这是为了儿子补身子也就忍了,只要他儿子飞黄腾达了,别说燕窝,就是上好的金丝燕窝,也不愁买不起。

梁嬷嬷不喜李氏钻进钱眼里的样子,忍不住规劝道:“夫人,三少爷、七少爷、四小姐过来,您应该换身衣裳,在中堂间见啊,换上些好的果饼、茶水。”

李氏不屑的瘪嘴,“奶娘,我身上这身衣服也是上好的,穿着可不比那些绫罗绸缎要强,再说了拿出那些待客的好衣裳,穿上一会儿又要洗了,衣裳浆洗多了可是容易坏的,坏了又要重新做新的,那又要好几个银钱,不值得。还有茶水点心,我瞧着这点心也极好呀,麻圆吃着也甜,还是正月里头老夫人赏的呢。”看了茶水,顶好的瓜片儿,就这么让张氏端了出来,倒给二房的几个崽子喝,他们竟然连尝都没有尝,看着还温热的茶水,李氏舍不得浪费,竟然端起来几口自己喝掉了,拿起那壶茶,抱起厉景琛给尺头、端砚,“奶娘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想想怎么给辉哥儿补补身子才是正经,他最近都有些瘦了。”

李氏掀了帘子出去了,梁嬷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也时常说过,让李氏别将钱财看得那么重,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她家小姐以前也是个漂亮可人、有着甜蜜闺梦的少女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等模样,锱铢必较、吝啬小气,唉。

回去后,厉景琛就让李氏叫了文书、吴兴德过来,将带过来的账本从箱笼里拿出来,让他们趁着老夫人还没有回来前,核对一下二房的产业,收回上一年的收益。

厉景琛的母亲姜柔婉是威国公家的女儿,是现任威国公的嫡亲妹子,当年十里红妆直到现在依然被人津津乐道。当然,二房的产业并未只有主母的嫁妆,厉温瑜手头上的田地铺子那也是很丰厚的。

厉温瑜虽然不是老侯爷期待的孩子,没有在老夫人吴氏跟前长大,但是先老夫人对他特别的疼爱,先老夫人死后,她的嫁妆、产业都留给了厉温瑜。

两厢一加,二房的产业多的让人眼红心热,他们现在三个孩子想要保住产业,难。

大概是早晨的时候李氏到厨房闹过,所以午膳倒是按时的送了过来,看表象也是好的,但仔细一瞧便知了凉透了送过来的。李氏气得提着食盒就要去和厨房的人理论,但是厉景琛阻止了她,看着凉飕飕的饭菜,思量的问道:“嬷嬷,文管家在吗?”

这李氏是知道的,“清早起就看到文管家匆匆的走了,奴婢问了嫂子,说是因为大雨,老夫人并府中其他人都被困在了寺里面,现在生活上多有不便,就派人回来让文管家带些东西过去,文管家现在大概不在府中。”

厉景琛手指在台面上点了两下,“嬷嬷,等会儿让孙叔到外面采买一些米面菜蔬什么的,再买些柴碳、炉子,我们将西厢房最外间权充一个小厨房,以后要是有机会就砌个灶台,彻底的弄个小厨房来。”

李氏脸上的愁容不见,笑了起来,“这敢情好,奴和丁香以后为少爷小姐做个补品也方便。”丁香是奶娘刘氏的闺名。

厉景琛可没有显得乐观,小厨房也就是个临时的办法,等老夫人回来说不定就要撤了。“嬷嬷,我记得娘亲的陪房家人,还有爹爹以前的长随家人很多都留在了府中的,都是哪些人,嬷嬷可还记得?”

“记得,按说当初留下婆子、丫头留下来看书院子的,但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少爷是要做什么?他们现在绝大多数人过得不是很如意,都盼着少爷能够重新用他们。”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李氏已经知晓了一些人的近况,当初留下来的人过得并不如意。

厉温瑜和姜柔婉一家长年在外,还是侯爷的时候,那些人就是阳陵侯的嫡系仆人,有的是体面,但当厉温瑜“畏罪自杀”后,风头立刻就倒了,很多人都被夺了差事儿,没有了生计,还要受人的冷嘲热讽,过得那叫一个憋屈。世态炎凉,厉温瑜才过世没有多久,一些人就忍不住落井下石来,首先针对的就是跟随厉温瑜的下人。

“嬷嬷你对这些人多加留意一些,观察谁可用谁不可用,院子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始终将大伯娘的人留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用自己的人比较妥当。”厉景琛今天转了一圈,已经不想等着老夫人回来补充人手了,而且大夫人马氏能够做得出慢待他们的事情,那他就做得出打脸的事情,到时候谁吃亏了谁得了便宜,还未可知呢。

作者有话要说:四房沉香居:

四老爷成婚没两年就没了

妻:李氏

子:厉景辉

妾:张氏

庶女:厉团红

李氏心腹嬷嬷:梁嬷嬷。丈夫:梁孝立(花园管事)

第十一章:祖母归来、不情之请

后两日,雨依然的很大,雨下的阳陵侯府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大夫人在淑芳阁处理完事情,发完了对牌,正准备回怡景园的时候,注意到门外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马氏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探头探脑的如同见不得人的老鼠一般,成什么样子。

小丫头是桂嬷嬷最小的女儿,和她的老子娘一个德性。

马氏叹了口气,为自己手底下尽是这样的人悲哀了一下,浑然不觉重用这些人的正是自己。“出来。”就近靠坐在一张椅子上,马氏懒洋洋的唤了一声,雨天总是让人倦怠,不晓得大妞妞和安哥儿怎么样了!

大妞妞是大房嫡长女厉赵粉的乳名,安哥儿是嫡子厉景安,两人随着老夫人马氏上香,因大雨被困在寺中,现如今已经是第三日了,作为母亲的马氏心中很是忧心,连着派人送东西送吃食,要不是老夫人执意留在寺中等着大雨过去,马氏都要派人将孩子们接回来了。

得到马氏的召唤,小丫头怯生生的蹿了进来,活像只老鼠似的,刺溜的到了马氏面前,行了礼,动作看起来马马虎虎的十分粗糙,其实是害怕得僵硬,“回,回夫人,留在芜衡苑的人被送回来了,正、正等着夫人回去处置安、安排。”小丫头有些小小的口齿不清,面对马氏的时候一紧张就变成了结巴,磕磕巴巴的说完,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局促的等着马氏接下来的吩咐。

马氏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因为感染上风寒有些疼的脑袋更加的疼起来,太阳穴好像有面鼓在里面咚咚咚的敲着。烦躁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什么时候才停雨!

因为心情烦躁,说话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尖利上了几分,“送回来了?小崽子翅膀硬了,连我送过去让他使唤的人也送了回来,哼,真是不识好歹,说,究竟是什么个缘故。”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回夫人,三、三少爷说、说,他、他那儿人、人够多了、了,就、就不占着、着夫人的人、人手、手了,还、还说,多、多谢夫人、人的厚待,只是他、他们芜衡苑主子、子少,用不到、到那么多人,但怡景园不、不一样,用到、到的人手多、多。”因为害怕,小丫头比刚才还要结巴了,越是紧张害怕,她说话就越是不顺溜,缩着肩膀、低着头,盯着地上的地砖缝,恨不得那条缝隙突然变大,把她给吞进去算了。

马氏心情恶劣的挥手,“去去去,别在我跟前儿碍眼,送回来就送回,等短缺了人手休要我在搭理他们,我们走,回怡景园。”小丫头哆嗦着往外走,却又突然被马氏喊住,“回来回来,告诉你娘,让她喊人牙子过来把那些人都给卖了,连交代的事情都做不好,养着做啥!”

主子随意的一句话,底下的人生就生、死就死。

怡景园的主子心情糟糕,弄得整个院子都黯淡压抑得很,与之相反,芜衡苑内的众人气爽神清,就和三伏天吃了一大片放在井里镇得冰凉的大西瓜,那心里面别提多爽快了。

将碍眼的人全都赶走,添了得用的老人儿,芜衡苑内可谓是焕然一新,厉景琛还好心情的在了廊下打了一套花俏点儿的拳法,两个小的在他身边瞎比划,小妹厉魏紫是女孩子倒是不用习武,所以厉景琛也任由她比划着比划着就蹲到阶前看起了被雨水打得越加清脆的春兰,但是厉景深不同,他是要传家业的男孩儿,必须严格起来,厉景琛就让他从一些基础开始,蹲马步一个时辰,少了一刻钟都不行。

家中因故大变,厉景深和厉魏紫虽然年幼,但也懂得要努力奋进,特别是厉景深,从小以父亲为目标、崇拜父亲的英武,长大后想要当一个大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护卫着家人。有了这一层的缘故,厉景深习起武来也不喊苦喊累,特别的专注刻苦,让厉景琛倍感欣慰的同时,也觉得心疼。

经过两日的挑拣,在从前二房留在府中的老人中挑选出了人到芜衡苑中伺候,厉景琛自个儿身边就添了两个二等的丫头,名字为安梅、听南,一个是姜氏陪房的女儿、一个厉温瑜随从的女儿,都是十四岁花一般的年纪,安梅长相出众一些、人也更加的伶俐,听南稳重少言,伺候的时候眼睛都不会多转一分。芜衡苑新添置的人,虽然都已经打听过了他们的言行背景,但厉景琛还要多看一阵子,免得添了那背主忘义的。

厉景琛看了眼外面,刚才还很大的雨貌似小了一些,“安梅,你把刘嬷嬷喊来,准备了妥帖的衣裳给小沫儿、深儿换上。”

“是。”安梅领了命令就去了,她的老子娘都是府中的家生子,要是愿意可以找到出路,另靠了别的主子,但是她爹一直念着二老爷的一两银子的救命之恩,宁愿受人白眼、让人嘲讽也没有像旁人那般另投了他主,安梅虽然是个有小机灵的,但也受爹娘的影响,对二房的主子们很衷心。

“深儿只要你坚持一个月每日都扎马步一个时辰,我就让兴德叔教你习武。”厉景琛给弟弟扔了一个大“苹果”,只等着小家伙上钩呢。

厉景深一听,眼睛变得雪亮,兴德叔的武义他可是见识过的,虽然比自家父亲差了点儿,但也是很好的,能够跟着吴兴德学上一身上好的武义,跟人打架的时候心里面都有底气。“我会的,哥哥不许耍赖,一个月后一定要让兴德叔教我习武。”

“我说话算数。”厉景琛笑眯眯的应了,这可是小家伙自己答应的,不是他逼着去习武的。吴兴德教习武义的时候非常严格,厉景深到时候可不能够后悔。

待兄妹三人都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衫,即不违礼,又不会让人看了不喜,才歇下喝上一口茶水,安梅的老娘奔了过来,行了礼,急匆匆的说道:“少爷、小姐,老夫人的车马还有一盏茶的功夫要到门外了。”

“知晓了,奶娘你多给深儿、小沫儿准备一件素点儿的斗篷,动作快点儿,我们这就走。”厉景琛站起来,吩咐照顾厉景深、厉魏紫的人更加小心仔细一些。

领着弟妹在二门候着,厉景琛的思绪有些飘忽,他们三个必须在府中找个靠山,没有人比老夫人更加坚实的靠山,也没有比老夫人更加合适的了,上辈子他不懂,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表现机会,这辈子不会了,他会抓住机会的。

连续了几日的大雨变成了蒙蒙的细雨,笼罩了京城数日的乌云有捡渐渐散去的迹象。老夫人吴氏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候在二门处的厉景琛兄妹三人,当看到厉景琛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目光移开看向了厉景琛旁边的两个小的,当看到厉景深的时候,目光明显柔和了很多,仿佛在追忆什么一般。

吴氏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年轻了五六岁的模样,穿着靛青色的长袖褙子,领口用青色碧玺的锁扣儿扣着,一头乌发上只是简单的插了雕刻了木犀花的簪子的,额上包着一块与衣衫同色的抹额,抹额上不见珠玉装饰,只有简单却绣得精致的花纹。厉景琛心中一疼,为上辈子自己的粗心而心疼,老太太这幅模样明明是念着他的父亲呢,但他愣是没有发现,还因为老太太的漠不关心而顶撞过,失了老夫人的关心不说,还给自己弄来个忤逆长辈的名声,实属不该。

厉景琛带着弟妹上前正要拜见行礼,就被吴氏一把搂进了怀里,可怜心肝的叫唤着,大哭出声,其他人也跟着掩面而泣,一时间厉家二门处显得愁云惨淡,合着乌云细雨,不时吹来的冷风,看着好不凄惨。被气氛所感,厉景琛兄妹三人也止不住的哭了起来,厉魏紫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张小脸儿都哭花了,在吴氏的怀里面,好像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更是依赖的不愿意放手。

正当祖孙四人哭得伤心的时候,马氏也拿了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上前温言的说道:“老祖宗别为了故去的人哭坏了身子,不值当!”

马氏的话,却让厉景琛和老夫人吴氏皱起了眉头,这话说的,好似厉景琛故去的父母是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从马氏身后走上前一个女子,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姿如柳似风,端的是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一张芙蓉面、两弯相思眉,一双眸子仿佛含着弱弱春水,恁的动人。厉景琛知道,此人正是五房夫人、嫡次子厉睿明的夫人吴氏,也是老夫人吴氏的娘家侄女儿。

小吴氏绕过了马氏,温言的劝解,声音柔和,有如其人,“老夫人别伤心,二哥二嫂要是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其他人也劝了开来,慢慢的老夫人及厉景琛兄妹三人止住了哭声,厉景琛这才带着弟妹拜见了吴氏,之后一众人便往老夫人的居所松涛居。落座后,吴氏便给厉景琛兄妹三人介绍起来,一一指给他们看,“你们大伯母和四娘都见过了吧,这是你们三婶娘,这是你们五婶娘。还有你们五叔一路上累了,先回去休息了,等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了。”

厉景琛带着弟妹一一拜见,三婶娘万氏是个性子软绵的老好人,长得微胖,一张脸如同银盘一般。说来,厉家三老爷外面看着也是个和缓的人,夫妻二人站着很有夫妻相。但深知三老爷为人的,都会不怀好意的笑上两声。三老爷厉礼宏是个奇葩,文不成武不就,繁衍子嗣的能力却让人叹为观止,多少子嗣艰难的人家恨不得找了厉礼宏去讨教一下方法。他捐了个虚职后,便管了一些家中经济庶务,现如今不在府中出去收租去了。

“让姑娘们、哥儿们上来,你们也见见,以后大家住在一块儿,可要相互照应,都是厉家子孙,当为厉家声名计。”

厉景琛兄妹三人与众多兄弟姐妹厮见,看起来最为亮眼的就是大房的嫡女厉赵粉,容貌十分的出众,只是气质上太过于清淡,目下无尘的模样,犹如一杆高贵的竹,让人无法生出亲近的心思来。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中,还有三房的嫡女厉墨池和庶女厉二乔出挑些外,竟然没有拿得出手的。

厉景琛垂着眼转了转眼珠,心下想到,大房还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跟着大伯父在任上,都被教养得极好,很是出挑。三房虽然三房孩子很多,拿得出手的男丁却无,四房只有一个被养得越加病弱的男孩儿,五房没有孩子。府中眼见着是大房势大啊!

老夫人又说了一番话后,厉景琛上前一步说道:“老祖宗,孙儿孙女不孝,直到现在才来看望您!在西北的时候,爹爹娘亲时常在我们面前提及到老祖宗,老祖宗的好我们都知道的真真的,现如今见到了,才发现父母说的不及老夫人的万一来,要是爹爹娘亲还在……”厉景琛红了红眼眶,打住了话题,转儿说起了其他,“孙儿带来了些小玩意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孙儿孙女的一片心意,嬷嬷你带人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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