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吟唱 Alone Sing——玄火玫瑰
玄火玫瑰  发于:2015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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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来往,上楼后才看到开放式空间里几个埋头作画的身影,四周工作台上摆满各种机械模型和五台3D显示器。

看那几个人的作画内容,似乎正在设计战斗服。

没有看到夏非,也不急着找人,我走到一个人身后观摩。

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参考时下流行的日本动漫机战模式,画风更偏向于流水线模式的超现代化定制机械样式,组合线条极为简洁流畅。

看得出此人有工业机械设计背景。

“大叔?”站了一会儿夏非才不知道从哪里现身,满脸疲惫。

我笑着举起手里的名片,说:“高坷告诉我你在这里,过来看看。”

夏非笑起来,用无辜的眼神看我,“大叔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仿佛昨天的大发脾气已成过往云烟,这孩子确实城府极深。

我笑了笑,“还不错,有时间没,我想跟你谈谈。”

夏非脸色微变,但还是顺从点了点头,转身领我进办公室。

说实话,看到他变脸色,我就对昨天他脸上的神色心有余悸,仿佛,他对我有极深的仇怨。

想来是刚搬来的缘故,房间里有点乱,办公桌上横七竖八摆满的画稿,在茶几边坐下,夏非手忙脚乱拿出一罐茶叶,说:“有点乱,只有茶,你等一下,我泡上。”

我摆手让他停下,说:“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是来问你一件事。”

夏非愣住。

我问,“黎风是不是回来了?”

section 16

夏非抖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拢手看着他,说:“‘天使计划’是半成品,连高坷都不知道这款游戏的设计理念。你从何而知?黎风回来了是不是?他是夏家的儿子?”

夏非放下茶罐,在我对面坐下来,深深的低着头,“大叔,如果他回来了,你会怎么样?”

我尽力控制面上的表情,说:“他在哪里,让他出来跟我见一面。”

“呵!大叔,”夏非没有抬头,声音里透着冰冷,“你是个背叛者啊,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那是我跟黎风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告诉我,黎风在哪里。”我握紧拳头,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夏非再次冷笑,抬头,眼神如冰,“大叔,你留下来吧,只要你留下,总有一天,能再次见到二哥的。”

我皱眉,“你什么意思?”

夏非站起来,眼睛冷凝着我,说:“字面上的意思。如果大叔想再次见到二哥,就留在我身边。这样,也许还有机会——”

我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夏非,你在大叔心理面一直是个好孩子。别惹我发怒。”

夏非冷笑两声,“是吗?我怎么觉得在你心里面我从头到脚都是坏人?”

看他的样子是油盐不进了,我松开他,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它蒙蔽着你的心。我走了,上班时间是几点?”

“九点半。要派人过去帮忙搬电脑吗?”

“让他们十点钟过来吧。”

走出那座办公楼,我回头看了一眼,真神奇,我又找到工作了。

心烦意乱,开车上高速开始围着这座城市兜风。

深夜十一点,回家的路上天上下起了小雨,停下车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包烟。

没有立刻回车上,就地站在垃圾桶旁边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黎风回来了,我能从夏非的言辞中感觉到,但是他想做什么,为什么执意要将我拉入‘天使计划’?

嘴里叼着烟仰头,细如丝的雨点打在脸上凉飕飕的,不知不觉这座南方城市也开始进入冬季,天气转凉了。

我并不喜欢时时刻刻去揣摩观察生活,很多时候我已经忘了生活原本应该有的模样,我只是想这样悄无声息地活着,活到至少有生之年能有再次见到他的机会。

发梢堆起一片雪白,雨水渐渐在脸上汇集,烟头在雨中泯灭不定,寥寥的烟雾在雨雾中散去。

熄灭烟头后,回到车上发动车。

回到家里,打开客厅的灯,季平躺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旁边的餐厅里餐桌上有两三盘已经冷掉的菜。

调低灯光的亮度,走过去蹲在沙发边,冰冷潮湿的手指触碰上季平沉睡中温润柔和的面颊,令他不适抓了一下脸。

看着这张无忧无虑的脸,我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也无法释怀。

抱他回卧室的时候他稍微醒了一下,看到是我,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便又偏头睡去。

走进浴室脱去全身衣服后才发现今天明明没做什么事却累得全身乏力。

草草洗漱后回到卧室看见床上蜷成一团的季平,原本打算进视听室打游戏的念头打消,脱了睡衣躺上床,季平顺势依偎到怀里来。

我揉揉他的头发,亲吻两下脸颊后闭上眼睡去。

也许我期望的并不是什么再回首式的重逢,而是可以治愈我那几乎病态般执着与固执的重新开始。

我又做梦了,梦见与黎风初遇的那个落叶满天飞的金秋,遍地的梧桐树叶将整个林荫大道掩埋起来,金黄的银杏树叶在风中飘飘摇摇,他回过头来,看不清楚脸,只看见嘴角一抹温润惬意的笑。

第二天醒来,心情坏到极点。

季平听说我要到夏非那里工作也没说什么,只帮我收拾电脑桌面。

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他拉入我们的纠缠中。

临走之前我狠狠抱了抱他,笑着说:“晚饭大叔回来做。记得给我发短信。”

季平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抬头来问:“真的要去吗?”

我想了想,对他说:“阿平,大叔想对自己有个交代。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大叔陪你出门旅游,怎么样?”

季平勉强笑了笑,点头。

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头,转身离去。

电脑送到夏非的办公楼,最后摆放时搬运工不小心踢破一台机箱,我当场火冒三丈,一把推开那人,“你怎么做事的?都跟你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多贵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搬运工当场跟我扛上,夏非等人听到动静赶过来,我一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矛头立刻转向他,“你怎么找人的,明知道我这几台电脑贵重得跟什么似得。办事这么不靠谱,以后怎么在你手底下做事啊?”

夏非涨红脸,让同事把几个搬运工请出办公室,扭头来看我,“大叔,这事是我不对,没找好人。你消消气。先坐会儿,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了。我不是来消遣的。给我把电脑摆上吧,我出去透透气。”烦躁看一眼夏非,我扭头出门。

一切都乱套了,我心烦意乱,到楼顶平台上点燃一支烟。

天气不怎么好,太阳有气无力挂在头顶。

实在是有够可笑的,我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跟小孩子较个什么劲?

捻熄烟头,回到办公室,夏非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埋头组装电脑。

带的辅助器材比较多,他并不能分清楚哪些是哪些,满头大汗紧皱着眉头,面前的东西确实令他一筹莫展。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HDMI线,冷淡说了一句:“我来吧。你出去。”

夏非后退两步站到我身后,我没有理他,快速组装,连接上显示频后,将各类硬盘光碟,扫描打印机分开连接。

“大叔,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也没回答,继续手上的活。

夏非又在身后站了一会儿才离去。

我从始至终都没看他。

我已经不想再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Section 17

项目进度比想象的还要乱,我差不多用了两天才把各项进度和细节整理出来,主持开会定出一个具体的时间表。

夏非似乎也乐于把主导权交给我,我加班加点用了一周时间统一这款游戏的设计风格,之前的设计图报废大部分。

工作室的工作变得有条不紊起来,各类型工作人员也基本上各就各位,只是我还需要一位助理。

季平向夏非毛遂自荐,但是他毫无编程背景,与其说是来工作的不如说是来混日子的,夏非当然不赞同,倒是向我推荐了一位大学校友,也是学习编程的,名字叫云舒。

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没想起来,后来见到本人才知道也是夏非航模队的队友,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云舒有独立编程的经验,不需要我手把手的教,人也细心,不到一个月的磨合期就让我们在工作上形成了默契。

这期间,高坷和摩尔科技正式并入东皇旗下,夏涛待高坷不薄,给了一个高管的位置,至于高坷坐得自不自在我就不知道了。

生活由之前的昼夜不分变得规律起来,每天朝九晚五,奇怪的是我这个过了差不多快五年宅男生活的人竟然没有丝毫不适应,连带的季平也每天准时到工作室来报到,此地俨然成了我们的半个家。

夏非很少到我的办公室来,因为来了两三次都碰到我跟季平在打情骂俏,弄得大家尴尬不已。

十一月末的时候,我终于抵御不了严寒,穿上了两件衣服,季小猪怕冷,早就把自己包得像个种子,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一条围巾给我。

夏非过后才知道,包了个锦盒给我,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我没要,退给他了。

当时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都快哭出来了。

我心里也凉飕飕的难过得不得了。

过两天,夏非又发邮件出来,说是要举行一次聚餐,顺便为我庆祝生日,他说得这么直白,我也没办法再拒绝,反正人那么多,就当一次普通的公司聚餐吧。

下午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季平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愁眉苦脸。

我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问:“中午吃的是苦瓜吗?看看,脸都皱成一团了。”

“唉——”小屁孩看我一眼竟然叹起气来,我揉揉他的头发,拉他起来,“不就是吃顿饭吗?还是你有别的事?”

季平摇头,没说什么。

“咚咚。”夏非敲了两下门推开站在门口,“好了吗,出发吧。”

我点头,拉上季平往外走。

吃的是韩国料理,到地方后夏非神神秘秘的让我们先上楼。

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夏非就带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身高目测估计有一百八十七八的样子,标准的衣架子明星脸,不是我认识的人。

坐在旁边的季平突然站起来,“大叔,我到洗手间去。”说完躬着身体往后门走。

我点头,夏非和那男人走到最前面,介绍说:“跟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同事冷新,刚从美国回来,全面负责人物场景设计。”

“大家好,我叫冷新,以后叫我Robin就行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露出一个白痴似的自以为是笑容。

对面财务和行政部的小女生已经激动得抱成一团。

其中一个大胆一点的叫文舒的女孩子笑着问,“什么叫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Robin不是中国人吗?”

冷新笑了笑,点头:“我是中国人,不过十八岁出国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这不,美国那边就业形势不好,我又刚毕业,只能灰头土脸的回来混口饭吃。还好有夏非照顾。”

说得多委屈似的,我不以为然,现在全球经济危机,管你是哪里毕业的大学生,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对面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开始各种盘问,季平去了洗手间好久不见回来,我跟夏非打了声招呼出去找人。

到洗手间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给他打电话,打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汽车嘟嘟嘟的声音,“阿平,你在哪里,掉厕所里去了吗?”

季平火烧火燎的道:“大叔,我肚子痛,先回去了。你陪夏非他们吃吧。”

“肚子痛?刚才不都好好的吗?你先别走,我马上下来。”

不等他回答,我挂了电话坐电梯下楼。

在马路边找到抱着灯柱蹲在地上的季平,吓我一跳,以为他真的肚子痛,谁知拉起来后发现他只是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说:“完了,完了,我完了。”

我拍拍他的肩,说:“别急,发生了什么事?”

季平掐着手指小心翼翼问我,“大叔,刚才跟夏非进来那个人是不是叫冷新?”

我点头,“是啊,新来的设计师。怎么?”

他皱脸痛苦看着我,“大叔,那个,他是我表哥。”

我一怔,这倒出乎意料,笑了笑,“那又怎么样?”

“那个,我跟他,有点不清不楚的。”季平说着提心吊胆看着我,完了又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我觉得对不起大叔。

这孩子倒是坦白,我爱怜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你们不是有血缘关系吗?”

季平死命摇头,“没有,没有,他是我大舅过继来的。我舅妈不能生育。”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说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吗?怎么,还余情未了?”

季平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大叔你别乱想。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可是,那个,大叔,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我就是不太想看到他。”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怎么好再勉强,将车钥匙给他,说:“那你自己开车回去,路上小心。”

季平接过钥匙,问了一句:“那大叔你呢?”

“我等下打车回去。”

送走季平后,我才来得及思考,夏非把冷新找来干什么?

夏非这人,有的时候,真让人摸不透。

Section 18

上楼在包间外面看见走来走去的夏非,看到我之后眼睛一亮,跑过来,“大叔,阿平呢?”

我笑了笑,“你找那么个人来,把他给吓回去了。”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夏非脸色却一阵难堪,看着我干涩说:“大叔,你跟季平分开吧。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夏非。不过,不管有没有结果,都不应该是由你来决定。明白了吗?”

夏非猛地抓住我的手,咬牙,眼中出现一丝狠戾,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小子!又来了!

也许是我的表情有一丝动摇,让他突然清醒过来,松开我,夏非转身,用疲惫的声音说:“大叔,进去吧。”

我低头看隐隐作痛的手,手背上赫然两个紫红色指甲印浮现。

进门的时候碰到冷新,他用讥嘲的目光居高临下看我,问:“你就是阿平的大叔?”

又是一个小鬼!

我实在是疲于应付,看他一眼,绕道走进包间。

被好几个人轮番上阵灌酒,喝了不少,到续第二摊去唱歌时我已经醉得差不多,被强行拉去第二轮又喝了不少,等到深夜散伙的时候,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够能喝的。

似乎是夏非一路搀扶着我,其他的人三三两两都走了,我也推开夏非,摇摇晃晃看着他说:“这是我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谢——谢谢你,夏非。你——你是个好孩子!大——大叔走了。”

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夏非那双漂亮的凤眼在灯光下闪烁着忧郁的泪光,真像,跟黎风真像——

我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在这清冷的夜色中,想要触碰那暌违多年的梦,指尖拂过冰冷的发梢,触碰上他的眼角,蓦的好像看见他突然转过身来,明亮一笑,“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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