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吟唱 Alone Sing——玄火玫瑰
玄火玫瑰  发于:2015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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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从树上跳下来,“夏非,我发现你很有明星气质耶,要不别读书了,直接进军演艺界。我做经纪人,怎么样?”

“那我肯定会被累死。”夏非笑着说,背上背包,戴上帽子,说:“走吧。”

季平继续精神满满冲在最前面,夏非边走边拍照,我气喘吁吁走在最后面,上山的坡度越来越陡,海拔越来越高,我感觉有点吃不消,果然年轻就是不一样。

夏非回头来向我伸出手,“我拉你一把?”

我摆摆手,摇头,“没关系,你们先走,好久没运动,让我多锻炼锻炼。”

夏非没说什么爬上旁边的山路旁的台阶,“歇会儿吧,人多起来了,小心摔着。”

我抬头看了看前路,才爬一半不到,于是不敢有异议,坐下来,季平已经看不到人影。

平台上的风很大,夏非双腿搭在平台上有一会没一会的摇晃着,抬头望天,露出干净利落的下巴曲线,睫毛很长,在风中扑闪扑闪的。

我移开目光看山下的寺庙,掩映在丛丛林木中,大有深山藏古寺之趣。

休息够后继续往上爬,时已过午,停下来准备进餐时看到季平趴在亭子里半死不活,看见我们招了招手,叫起来:“不行了,我不能再爬了!大叔,你背我上去吧。”

我也气喘如牛,连忙摇头,“我也不行了,别指望我。”

“先休息吃点东西。实在不行直接下山就行了。”夏非摆出食物说。

季平不甘心的望了望另外一个山头,那里就是最高点,“不行,都到这里了,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

“没多远了,不急,先在这里休息一两个小时再动身也没关系。”我说,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瓶,倒出热气腾腾的咖啡。

夏非和季平两人同时看我,“中年人!”

我是>_<|||

登顶是在下午四点,匆匆拍完照后拖着季平这只小猪下山,回到入口处季平连开车的力气都没了,倒在后座上就呼呼大睡,没办法只好由我代劳。

夏非还是骑车回去。

路上我开得很慢,远远吊着夏非,他时不时追上来,带着头盔,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始至终他未曾抬头或者侧身看过我们这边。

季平醒来死活不肯告诉我他家住址一定要到我家去,夏非站在一旁推着车也一直微笑不语,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只能任劳任怨把这只流浪猫带回家,顺便伺候洗漱。

洗完澡出来季平已经躺在我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看墙上的钟,已过午夜,身体虽然很累,精神却无端亢奋,到视听室去把爬山拍的照片拷下来,大部分都是季平搞怪的照片,夏非的不多。

照片上的夏非有些矜持,总低着头,微笑中透着一股羞怯。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我除了最后一张合照,其他一张都没,不喜欢拍照,不愿看到自己垂垂老矣的姿态更不愿看到右手边一片空白的地方。

整理好照片后找出一张前些日子出的新游戏光盘,一口气晋级到38级,玩到实在睁不开眼什么时候倒头睡下的都不知道。

Section 6

酣睡中又看见那张朦胧的脸,月色实在太好,令他脸上的泪水反射出银色光芒。

我伸出手去接住紧紧捏在掌心,仿若那是一颗碎裂的钻石,尽管破碎,却仍旧是我的珍宝。

“哇——哇——好痛!大叔好痛!”上方的惨叫呼痛将我从迷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季平扭曲的脸,眨眨眼,坐起来,看四周,还在视听室,问季平:“你怎么在这里?”

“我找了半天才发现你在这里面。大叔啊,你这里面好多古董级的游戏光盘啊,借我玩玩?”季平讨好笑着展开手上五张格斗游戏碟。

我抽出四张,“一张一张借,这些东西现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正版的,要是你给我弄丢了,我找谁哭去。”

“小气!”季平哭丧着脸指责。

我不理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出去吃早餐吧,想吃什么?”

“我想喝粥,大叔煮的。”

我回头,季平涨红脸移开目光,笑了笑,点头:“好,先出去。我可不放心你呆在这里面。”

季平勉强笑笑,意外的没争辩。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苦笑摇头。

煮的是花生水果蜂蜜粥,季平一边吃一边对我吐舌头,“大叔,你怎么喜欢吃这种黏黏的又甜腻的粥。又不是女人,不需要美容吧?”

我微笑不语,你和夏非合伙整我,小小报复一下也不为过吧?

季平还是苦逼的喝完了那锅粥,之后蹦蹦跳跳跑下楼大声叫着:“大叔,我去夏非家。”目送他离开后回到房间,远远看着那几台陪了我两年多的高性能苹果机,突然没有了工作欲望,回到视听室打开电视机开始重温OP。

中午夏非打电话来,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决定不接,翻身窝在沙发里继续看动画片。

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堵得慌,爬起来回到卧室从枕头底下掏出钱包,打开。

一张褪色大头贴紧贴在卡袋后面,两张挤在一起年轻而幼稚的面庞,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寻来寻去,还是会喜欢上同一双眼睛。

微笑抚摸上那双水灵灵的剪瞳,此生遇到你我还能强求什么呢?

将照片贴在胸口,闭上眼,混乱的心平静下来。

没有食欲,到厨房喝了两瓶钙奶,回到房间开始工作。

时间在键盘起伏的敲击声中悄悄滑走,等到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目眩时已经下午七点半,拉开窗帘,又在下雨,这段时间的天气就是这么阴晴不定。

又该进食了,穿上衣服出门,打开门,一个人咚的一声仰面倒进门,吓我一跳,低头看,是全身湿透的夏非。

他面色白得异样,我伸手探了探,体温高得吓人,显然已经烧昏过去了,连忙把人抱进屋,也顾不了许多,脱掉他全身衣服后放进浴缸,打开水,跑进厨房砸碎冰块回来泡进水里。

随后联系医生上门看诊。

折腾到半夜送走医生后回来夏非才醒过来,严重脱水的嘴唇已经裂开,我端了水坐下来用沾湿的棉签涂在他嘴唇上,“别说话,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夏非就那么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抓住我的手扭头再次昏睡过去。

伸手撩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长长睫毛下的眼睛紧闭,苍白的脸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肚子一直在咕咕叫唤,胃也开始痛,但是没办法放开他的手。

况且也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忍忍就过去了。

午夜之后夏非开始发汗,换了两三盆水才又沉沉睡去,我一直不曾合眼。

睡眠对我来说,是一种磨难,所以即使我闭上眼,也不肯睡去。

早上冲了凉之后煮了锅白粥,到超市买了点酱菜回来。

回来的时候夏非已经醒过来靠在床头,懒洋洋的,看到我,嘴巴一翘,撇开头不看我。

“我好像没得罪你吧?昨天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敲门?有事?”粥刚刚凉好,我递给他,在床边坐下来。

夏非咬牙切齿看我,“你还敢问,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在门外按了那么久的门铃也不出来开门。别告诉我你不在家!”

我举手投降,“好吧,手机我忘了带在身边,至于门铃,天知道我完全就没听到,也许是电脑的音响开太大声。”

夏非还是不肯原谅我,喝完粥后就要走,高烧刚退,哪敢让他离开,再三挽留就差没给他跪下才勉强同意留下来休息,只是不肯再同我说话。

给他找来两本书,我退到书房去工作。

差不多快48个小时没合眼了,我支撑不住趴在书桌上一口气睡足12个小时,醒来是这天的深夜十一点,一天又要过完了,回到卧室,夏非已经离去。

到厨房去找吃的,餐桌上用保鲜膜包着一盘意大利炒面,旁边一张Memo,“我先走了,没叫醒你。炒面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味道还不错,就是洋葱太多,挑出来一大堆,洗了盘子之后出门散步。

最近的生活真是不正常到极点,深夜十二点出门散步的也只有我这种夜行动物了。

天气不好,天空仍旧阴云密布,闪电游走,不敢走远,就在小区里游荡。

这件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夏非都没再联系我,隔壁院子里也冷清得长满荒草,我倒是乐得清闲,如果没有季小猪时不时上门骚扰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六月初接到夏非发来的邀请函,说是和朋友一起举办一个小型画展,要我过去捧场,无奈手上案子正逢杀青收尾阶段,发邮件恭喜道贺之后又再三道歉。

发完邮件后才想起他就住在隔壁,为什么不直接过来?

起身出门穿过走廊来到阳台看对面,漆黑一片,应是不在家的,真不知道他租这套房子来干嘛。

电脑传来滴滴答答的收邮件的声音,回到房间打开来看,是夏非回过来的邮件,里面装了三把血淋淋的菜刀。

我连忙回了封磕头求饶的邮件,他回给我决不宽恕的一张Q画,这次我做了一个十行求饶跪拜的flash小动画给他,后来他回给我既然你诚心悔过,朕就网开一面饶你不死,不过这份人情你得先欠着,等将来我想好了要什么你再还给我。

我还能说什么,乖乖回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案子完成后,老板突然联系我说老东家‘GP东皇娱乐’要宴请我们这批劳苦功高的编程设计师,顺便举行盛大的公测发布会,我准备推掉,被老板吼了一句,谁要敢不来直接给我抹脖子上吊去。

这么严重?那我还是去吧。

打完电话爬起来到镜子前去看自己,胡子有半英寸长,蓬头垢面,面白如鬼一脸憔悴,又是一身乞丐装,这个样子真的很像非洲难民啊,难怪上周钟点工阿姨来的时候看见我吓得尖叫起来。

大扫除,大扫除,再不大扫除身上都该长虱子了。

出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我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成了见光死,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好架上墨镜,开车到市中心去做全身美容。

按摩的时候痛得我哇哇直叫,骨头脆得像干柴,咔嚓咔嚓的,旁边一位先生实在忍不住,扭过头来,“先生,能不能请您噤声,这里是公共场合。”

我痛得舒坦,指身后按摩女郎,说:“没办法,你让她轻点,哇——啊——!!”

“哈哈。看来这位小姐的技术不错,等下让我也试试。”另一边的一位先生侧过脸来对我说。

我已经没力气对他说什么,招了招手表示同意,脚趾头又传来一阵舒爽的剧痛。

之后一连串令人头晕的清洁程序,来了这么多次,我也没记住。

折腾了整整五个小时才终于在大厅休息区坐下来喘口气,要了杯热水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全身每个毛孔都舒服得要死。

“诶,做完了?”身后传来好笑的声音,我转身,看到一张成熟且圆滑精明的脸,是刚才那人,他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夏涛。”

我受宠若惊站起来,平时虽然从来不看新闻,但是老东家的第一把手,‘GP东皇娱乐’的太子爷夏涛,合作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众所周知老爷子夏博文虽然还没退下去,但是东皇娱乐的实权现在是掌握在夏涛手里。

Section 7

“我叫陈明,夏总,您好,很荣幸在这里——这里碰到您。”我手脚无措,谁知到东皇的太子殿下会到这里来做按摩还被我碰个正着。

夏涛皱了下眉,神色间竟透出与夏非的七分神似,我心里一咯噔,已经猜到夏非的家庭背景。

“你是我公司的职员?”

“不,不是,我是摩尔高新科技的职员,这几年受您关照了。”可怜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哪里受得了他老人家的垂怜,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

夏涛上下打量我一番,“摩尔的?你们公司我去过很多次,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新来的?”

“不是,我在家里办公,甚少在公司露面。”说到这里夏涛已经明白我的身份,露出赞赏的笑容,伸手拍我的肩,问:“这次的游戏编程你担任的哪部份?”

“主体框架设计和基础建模。”

夏涛眼睛一亮,“框架设计是你做的?这个项目当初投标我看上的就是你们公司的主体设计,陈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难怪高坷一直给我藏着掖着。”

我不好意思抓抓头。

“收到这次公测发行宴会的邀请函了吧?”夏涛坐下来,对我说:“不要紧张,你看我们都坦诚相见了,还怕什么。”

说得也是。

我坐下来,“收到了。”

“你对这款游戏有什么看法?它能大卖吗?”

我想了想,说:“我自己也是资深游戏玩家(不过我喜欢玩单机,网络游戏比较少玩),同时作为设计者,对这款游戏还是很有信心的……”

接下来差不多一个小时我规规矩矩坐在夏涛面前接受‘盘问’,之前几个小时的折腾实在是有点浪费,因为结束谈话之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汗湿背心。

回答完最后一个专业性问题,夏涛这次皱眉显得颇为严肃,看着问:“这款游戏你通关需要多久?”

“第一次玩每天十五到十六个小时,用了三周。第二次每天的时间差不多还是那么多,只用了两周不到。”

“你的游戏资历是多久?”

“差不多二十年了。”

夏涛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微笑带过,点头:“作为设计者很难得你能对我这么推心置腹。那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原本你们的游戏我们是不准本热推的,不过经过你刚才一番话看来需要改变我们的市场战略。陈先生,有时间吗?一起用晚餐?”

惊觉刚才差点一棒子拍死高坷背水一战的项目,我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人家夏总网开一面,看来这顿饭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了。

忙不迭点头,“当然有时间,最近案子结案,手上正好没事,要不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夏总您呢。”好久没这么谄媚,搞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涛倒是被奉承惯了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我呼出一口,夏涛又坐了一会儿起身说:“我先去换衣服,楼下咖啡厅见,附近有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不错,就在到那里去吧。”

“听从夏总安排。”我继续谄媚。

夏涛笑了笑转身离去,我赶紧掏出手机给高坷打电话。

高坷听完我的叙述后也呼出一口气:“算你小子够义气,捡的好话说,吃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明景酒店候着去。”

我松了口气,拉出夏非的号码看了半天还是决定不打给他。

晚上吃饭‘偶遇’高坷,夏涛在应对的过程中一直瞄我这边,我低下头老老实实吃饭做隐形人。

两人一直在谈游戏测试版上线的事,我吃饱之后就无所事事,扭头盯着角落里的钢琴师发呆,他正坐在一架YAMAHA前弹月亮河,我在这懒洋洋的情绪中又耷拉下脑袋,高坷在桌子底下踢了我好几次,抬起头,夏涛笑容都僵了,真难得,像他这种成精的商人竟会露出如此僵硬满含怒火的笑容。

于是打起精神向侍者要了份烤鸡胸,高坷不停对我使眼色,无奈我根本不会应酬,理都懒得得理。

叼了只香喷喷的鸡胸在嘴巴里,含糊问高坷:“高耸(总),侬眼睛抽筋了咩?”

高坷霎时间脸如绿叶,夏涛放下刀叉,斯文用餐巾擦干净嘴角,然后抬起头来对我说:“陈先生真是天性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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