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策 下——祈幽
祈幽  发于:2015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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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实放心,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嗯。”夏实咬着嘴唇,希望厉景闫说到做到,她后悔了,偷眼看向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三少爷,虽然年纪小,但不情况自傲,对长辈孝敬、对弟妹友爱,对下人也好,跟在他身边一定很好,就秋微那样不是也得到了重用,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唉……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苦果吃在了肚子里,吐不出来了。

“哟,小两口很恩爱啊。”马氏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呵呵,老太太您马上就可以看到曾孙子了呢,媳妇儿原本想着当祖母还要几年,没有想到这么快啊。啧啧,夏实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看着都现怀了啊,有四五个月没,天……”马氏突然捂住嘴巴,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厉景琛。

厉景琛垂眸,就当没有看见马氏那一眼,还嫌府中不够乱,是要拉他下水呢!

厉景琛还没有生气,厉景闫就跳了脚,这是怀疑他们纯洁的爱情呢,“母亲此言是何意,我与夏实花前月下,看星星看月亮,作诗作曲,很是得了几篇好的诗词,得到了朋友师长的夸奖,就连七殿下也说了我与夏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得意的看了一圈,厉景闫笑着说道:“父亲也就是被例行带出去问问话罢了,说不定陛下还要夸奖父亲劳苦功高,给父亲赏赐呢,大家没有必要愁眉苦脸的,锦衣卫都说了,只是为了保护府上的安全才守在门外,我看祖母你们也就是太过紧张了。我进府之前已经差人和殿下说了,七殿下可是我的好友,一定会帮助父亲,还有晟国公可以帮助父亲,我们大可不必担心。”

梁氏看着沾沾自喜的儿子,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凉,什么时候他的儿子变成了这样,空长了一颗聪明的脑子却不做聪明事儿。梁氏目露悲哀,但她另外两个孩子却不是这样,听到大哥所言眼睛都亮了,一扫之前的紧张和恐惧,连夏实也崇拜的看着厉景闫,她果然没有跟错人,只是缩着腰,就显得不那么自信了。说来也是夏实贪嘴,好吃好喝的往肚子里面灌,孩子还是豆芽菜的大小,肚腩却吃了出来,可她可以保证,跟着厉景闫的时候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

“胡闹。”老夫人吴氏听了厉景闫所言,当下斥责出声,“和皇子称兄道弟,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说,是怎么和七殿下认识的,是你父亲授意,还是……”视线阴阴冷的移到梁氏的身上,老侯爷和她做对,不满她为厉仁远找的妻子,就求来了晟国公梁家旁支的嫡出女儿梁氏,梁氏表面本分,手段却是十个马氏都比不上的,简直就是个搅家精。

“和父亲、姨娘无关,是七殿下欣赏我的诗文,这才主动与我交好。”每每说到这个,厉景闫就激动的面色发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厉景闫这般一说,到让厉景琛想起来了,七皇子祁珺池要推他落水的时候就说过,是替厉景闫出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能够搅合到一块去,真是小看了厉景闫的本事,只是现在梁家自身难保,祁珺池如果够聪明就不会跑到皇帝面前莽撞的为厉仁远求情,就算是梁家无事,祁珺池也不能够这么做,要是在皇帝的心中落得个私交外臣的印象,祁珺池吃不了丢着走。

看着兴奋的厉景闫,厉景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说他愚蠢,还是说他读书读傻了。

“好好,好的很。”老夫人咬牙狠狠的吐出几个字,站起身,“夜了,大家散了吧。”嘲弄的说道:“有大少爷的帮忙,还不把肚子放到心里面去,散了散了,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死不了。琛儿,扶我回屋。”

“老祖宗注意身体,别气坏了,孙儿让紫英姐姐多准备好克化的、清爽的膳食,对了,虾仁可好,龙井虾仁的味道甚是可口,老祖宗一定爱吃。”厉景琛扶着老夫人的胳臂,搀扶着气得发抖的老夫人往屋里去,清泠的嗓音听了悦耳,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老夫人吴氏看着厉景琛,心里面叹了叹,要是长子还在那该多好啊,府中该少了多少事儿,厉景琛是个好的,“好孩子。”叹息般的说了一声,老夫人将身后的人抛在脑后,是福是祸都不是他们能够说得算的,唉,阳陵侯府要做的就是稳、是不乱,要是让厉景闫说的事情成了,唉……

阳陵侯府这一夜不好过,多少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睁着眼睛等待着天明,厉景琛倒是睡得不错,说不定明天还有一场大仗,不睡好养足了精神怎么行。

但宫里面祁承轩就睡得不是那么踏实了,一开始梦到自己骑着马在草原上狂奔,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草原、成群的牛羊,却无端端的梦到了这些,他骑着马向前奔着,好像前面有着什么召唤着他。蓦然的,草原消失了,牛羊消失了,马儿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房间,布置的雅致温馨,撩开帷幔,一张大床落入眼帘,床上侧卧着一个人……

第五十八章:梦境旖旎锦衣叩门

大床上挂着紫色的帐幔,帐幔半垂下来,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将帐幔吹得飘飘荡荡,编织帐幔的时候大概是加上了金丝,在烛火的照耀下有着星星点点在帐幔上流泻。掀开帐幔,是同样颜色锦被,紫色的锦被衬得人皮肤更加得白皙莹润。

床上侧卧的人背对着祁承轩,那人只是拉了锦被的一角遮住了腰部,大片白皙的背脊露在外面,还带着水气的黑亮发丝一半垂在背脊上,一半落下了床,勾动着淡淡的旖旎,心里面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一动一动的,祁承轩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踮着脚害怕将床上的人儿吵醒。

床上的人仿佛感受到了祁承轩的到来,转过身,半阖着眼睛带着浓浓睡意的喃喃说道:“回来了啊!”

清泠的声音带上了粘稠的妩媚,祁承轩不自觉的应了一声,“嗯,回来了。”说完了才发现,这个声音不是自己的,确切的说不是现在的自己的,听起来低沉浑厚,带着压抑情潮的暗哑。

床上人的脸始终半遮掩在帷幔之下,朦朦胧胧、明明暗暗,灰蒙中只能够注意到那张脸精致漂亮却不失了英朗帅气,随着他的动作,白皙的脊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白皙的胸膛,皮肤紧致而细腻,潮湿的发丝黏在胸膛上,黑的黑、白的白,那胸前一点更是动人,床上之人半睡半醒间嘤咛了一声,竟然手撑着床坐了起来,锦被随着他的动作滑倒腰间,发丝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诱人的弧度,恰在此时还微微滴着水的发上落下了一滴水珠,水珠顺着精致的锁骨而下,毫不留恋胸膛,直接滑入了腰间消失不见。祁承轩急切的向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有一个名字吐口而出。

呆呆的,祁承轩抱着自己的亵裤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向来冷静的脑袋里此刻是一团浆糊,他做了个梦,梦里面自己纠缠着一个人来回的要来要去,一想到这个,祁承轩一颗少男心就忍不住“砰砰”,脸也红了起来,感觉到鼻子上有些湿意,连忙上手去摸,还好还好,只是鼻涕罢了,要是真的血,祁承轩更加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了。看了看手上的亵裤,祁承轩心里面一片慌乱,不是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却因为自己的梦境而感觉到荒诞。

不是应该抱着一个柔软妩媚的美女嘛,为什么他的梦里面是个精致漂亮的男子,而且还是那个人?

天地阴阳,男女交‘合,这是符合天道大义的,那男男之间呢,这又是什么?

没有人给祁承轩解惑,他就这么半是恐慌、半是羞愧,还有些留恋梦境的呆坐在床上。

见祁承轩没有在往常的时间起床,宁姑姑不放心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家小主人拿着一条粘着白色脏污的亵裤坐在床上,抿唇一笑,“主子长大了!”

祁承轩连忙把亵裤往被子里藏,藏到一半又觉得这么做有失身份,想要拿出来,却手如千斤重,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僵硬在那里,宁姑姑见了爱怜的笑笑,“主子起来,奴给您端热水去。”

“嗯,宁姑姑下去吧。”祁承轩假装咳了两声,勉强淡定的点点头让宁姑姑下去。

门轻轻的“吱嘎”一声关上了,祁承轩挺值的背脊霎时弯了下来,懊恼的捂着脑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唉,厉景琛,为什么我的梦里会出现你!

祁承轩还可以自然的从梦中醒来,阳陵侯府的众人却是翻来覆去的勉强睡着后又被无情的吵醒,一队锦衣卫竟然半夜撞门进来,不顾家丁守卫的阻拦进了大房的怡景园,带走了睡意朦胧、衣衫不整的厉景闫,厉景闫一开始还有些发懵,被午夜的冷风一吹,瞬间清醒,大喊大叫的,“你们是谁啊?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我可是阳陵侯的儿子?是七殿下的好友?啊啊,啊啊,放我下来。”

厉景闫大呼小叫的声音都崩裂了,却怎么都得不到冷面锦衣卫的回应,梁氏一众人在后面追,好说歹说的求情威吓,也没有半点儿作用,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厉景闫被锦衣卫带走,消失在黑洞洞的暗夜里头。

经此一事,厉家胆战心惊,谁都不敢睡去,倒是本来辗转反侧睡不着的马氏见了梁氏母子的狼狈,敞开的笑了出来,“哈哈,报应报应,哈哈。桂嬷嬷,我们回去,夜还很长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哈哈。”

看到梁氏母子的狼狈,马氏心中有着扭曲的兴奋,空荡荡的午夜星空回荡着马氏张狂的嘲笑声,每一声都撕裂着梁氏的耳膜,梁氏面容几近扭曲,平时的淡然消失不见,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被男人、儿子的事情左右的普通女人罢了。

“娘。”厉姚黄怯怯的拽了拽梁氏的衣袖,小脸蛋上挂着模糊的泪水,她有些害怕此刻的梁氏。

梁氏看着女儿,突然笑了起来,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脑后,“别害怕,有娘亲在呢。”

“嗯。”梁氏这样,厉姚黄更加怕了,平时表现得再成熟,她也不过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害怕才怪呢。

厉景越一直抿着嘴站在一边,梁氏一反常态的自称了娘亲,而不是姨娘,让他有些迷茫,想要拉着妹妹的手将妹妹带离梁氏的身边。

“越儿,把妹妹带回房,娘亲还有事情要做,好好睡吧,会没事的。”梁氏整理了衣衫,散乱的发丝在她几下的打理下变得顺滑,没有了白日的刻板,梁氏平凡的脸上竟然也带上了妖冶,能够俘获厉仁远的心不仅仅是靠着密织的温柔,她也有着过人之处,只是甚少有人知晓罢了。

梁氏要做什么,战战兢兢的夏实抱着胳臂茫然的也想知道,厉景闫被带走的时候,她正睡得舒服,锦衣卫的突然撞入将美梦打散,留下的只是惊恐、害怕和茫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被梁氏派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所有人的面孔都换了一张,在幽幽的火光下狰狞的害怕。

一碗苦涩的药汤慢慢的靠近,夏实本能的害怕,匍匐在地向着梁氏的方向爬了两下,“姨奶奶,奴婢肚子里的可是您的孙子啊,是你儿子的血脉啊。”

“动手。”梁氏冷漠的踢开夏实的手,让仆妇动手,她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是从岭南带回来的,很是衷心,被调、教的只听梁氏的话,梁氏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家子的性命身契捏在梁氏的手中,他们不得不听。

仆妇抓了夏实就将一碗药汤灌了下去,夏实挣扎着,一碗药汤倒是有大半的出去了,梁氏怕药效不够,让人又端了两碗过来,掰着夏实的嘴一丝不漏的灌了进去。

看着奄奄一息的夏实,梁氏放心了,看这小骚蹄子还怎么勾搭她的儿子,“拖下去,扔到柴房里头。”

“姨奶奶,这夏实要是……”仆妇看了一眼夏实,进气多出气少的,要是没了咋办。

“夏实的老子娘是府中的?”梁氏轻飘飘的问了一句,跟一个游魂一样。

仆妇听了,脑袋发麻,硬着头皮回道:“奴听说,夏实是买来的,不是家生子。”

“哦。”梁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要是没了,凉了,就扔到乱葬岗吧,给她一卷草席,被露天了,好歹跟着闫儿一场。”

“是。”仆妇短促的答应了,午夜的风冷飕飕的,吓得人发麻。

夏实就这样被拖到了柴房里面,腹中翻搅着就像是要把五脏都搅碎了流出来,腥浓的血从双腿之间喷涌而出,恍惚中,夏实好像听到了婴儿稚嫩的哭声,眼皮越来越重,胡乱的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走得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

府中半夜发生的事情,厉景琛是早晨起来才知道的,他一夜好眠,如往常一般的时间醒了过来,喝着鲜甜的豆浆,吃着翡翠蔬菜卷、土豆鹿肉酥饼和红薯饼,嬷嬷李氏怕只是吃这些厉景琛吃不饱,还准备了鸡蓉蔬菜粥和黄瓜薄饼。厉景琛吃了一个肚圆,特别是那翡翠蔬菜卷,用片得极薄的萝卜卷着菠菜、青椒、木耳、香菇切成的丝,用高汤蒸熟,看起来剔透、吃起来味香,不腻口也不寡淡,厉景琛连着吃了好几个还意犹未尽。

厉景琛在一些细节上的极为的克制,再好吃也不会贪食,多吃了两个就够了。见厉景琛吃完了,嬷嬷李氏才说起了府中发生的事情。

“什么?厉景闫被锦衣卫带走了?”厉景琛重复的说了一遍。

“是的,锦衣卫也不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就这么被带走了。”李氏小声的说道:“夏实死了,梁氏给夏实灌了几碗的堕胎药,人就这么没了。”

李氏也没有细说,听说挺惨的,守在柴房外的人闻着血腥味害怕得直哆嗦,顶健壮的婆子吓得缩成了一团,老是说自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查探夏实的情况的仆妇一打开柴房的门就对上了夏实瞪大的眼睛,入眼的全都是血,流了一地。想到这些,梁氏硬生生的吓出了一生冷汗,这么着李氏就更加不敢告诉厉景琛了,这些事情也不是厉景琛这个年纪的人应该知道的。

“老太太醒了吗?”厉景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李氏赶忙回了,“老嬷嬷差人过来说了,老太太折腾的很了,凌晨才睡着,现在还休息了,让您等会儿过去。”

“嗯,知道了。”

厉景琛背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着太阳脱离桎梏慢慢的升起,鸟雀都起来开始觅食,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囔着,大早晨的就没有一丝风,空气沉闷得令人发慌。

守门的婆子是安梅的老娘,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现在提着裙子慌里慌张的冲了过来,“少爷,少爷,锦衣卫,锦衣卫来了。”一段普普通通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带着哆嗦的好一会儿才说完。

第五十九章:皇子沉塘胡乱攀咬

黑色袍服上绣有类似于蟒的图纹,蟒有两角,眼珠圆瞪,充满威严,在大齐唯有锦衣卫穿此衣服。飞鱼服的男子大步而来,目不斜视,冷硬如铁,腰间配有绣春刀,花纹精致、颜色厚重,散发着冷硬的张力,寒意森森。

厉景琛微眯着眼,在男人走近之后才笑了起来,笑不及眼底,“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男子手放在绣春刀上,语调平平的说道:“有事相请,厉校尉请随我来。”

此男子就是昨日厉景琛进府时与厉景琛说过的那个锦衣卫,侧身请厉景琛随自己走,不容拒绝。

厉景琛点点头,“可否让我换上衣裳,家具的衣服不好见客。”

“请便。”对厉景琛,男子十分的客气,虽然不苟言笑,却也不无礼慢待。

厉景琛很快就换了一身衣衫出来了,石青色的直裾长衫,腰间系有颜色稍浅的腰带,除此之外毫无配饰。厉景琛年纪尚幼,这么一身打扮就显得成熟许多,加之气质沉稳、身量高瘦,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十二岁的少年,很多时候人们也忽视了他的年纪,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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