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点点头。

下棋的时候张宇总算不再那么拘谨，话也多了起来，也开始跟其他几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叶孝言这才放下心来。补课最怕的就是不会还不说的学生，张宇还算好，鼓励鼓励就能放开点了。

左谦趁着他们休息，进来给叶孝言捏了捏肩膀，“累吗？”

“不累，你作业写完了吗？”

他补课之前给左谦也布置了任务，现在算着时间差不多应该做完了。

“还没，不过快了，我刚去给大白洗了个爪子，它刚才去扒外边的沙子堆玩去了。”

“那别让它在外边跑了，今天一直都在外边晃荡呢吧。”

“恩，我觉得它在减肥。”左谦心想，也许是大白真能听懂呢，他念叨了几回大白胖的抱不动了，结果平时吃了睡睡了吃一点狼狗样都没有的大白就开始不着家的在外边晃荡了。饭后勤运动，这就是在减肥呢吧。

叶孝言显然也想到了大白胖墩墩的样子，跟着左谦一起笑了起来。

第一天的补课还算顺利，叶孝言把他们送走之后想了一下，不知道他们回家之后会怎么给自己的父母反馈……

左谦出来把他拉进屋，“站在门口看什么呢，人都看不见了还看。”

封奶奶闻言笑道，“还说呢，以前每次小言走的时候，你还不是看啊看的。”

“那能一样么。”左谦不满。

叶孝言把手放在炉子边烤了烤，冻僵的手一回暖，就感觉有点痒。

左谦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是冻的时间长了，“也不知道戴个手套……”

封奶奶看着俩小孩觉得倍儿有趣儿，跟叶孝言在一块儿的时候，左谦有时候像个大人似的，有的时候又孩子气的不行。

吃过午饭又去了王家宝家，王妈妈说是有的朋友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说孩子觉得还不错。

叶孝言听了，笑着道了谢。

这五个人的补课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加起来比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了，再加上给王家宝他们补课的费用，叶孝言算的上是个高收入者。

就这么补了几天课，小学也就开学了，补课的时间从每天改成了周六周天，但是开学之后，家长的反响都还不错，说是提前预习过之后，孩子说学起来难度降低了很多，特别是张宇的妈妈，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说自家儿子上课居然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了，这可是让张宇妈妈高兴了好一阵。

叶孝言见大家反响都还不错，也就继续安心的制定学习计划了。

司静给叶孝言找了一些参考书让他拿回去看，现在叶孝言去参赛的事情，她是抱着很大的期待的，如果叶孝言考得好，势必会给他们学校的声誉带来积极影响，到时候学校少不了的会有奖励政策，相关联的，对她这个推荐人自然也是有好处的，评职称的时候会有利很多。

叶建国经常会打电话回来说说自己那边的情况，开春之后打来电话说是在老家找了熟人，已经把驾驶执照重新审核好了，近来就会开始运作了。

叶建国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明显是很高兴的，特别是对未来的发展抱有很大的希望，叶孝言本来就不求其他，只是希望父亲的心情能好一点，所以听到之后自然也很高兴。

第30章

今年天寒，所以迎春花开的晚了，待到黄色连片的花朵悬挂枝头的时候，已经时近四月。

叶孝言依旧穿着厚外套，他放学之后便和王家宝一起下楼去等左谦，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人来，就朝着那几排平房走了过去，从左谦他们班的窗户往里张望。

老师拖堂了，还拖的很久，左谦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凳子上坐不住了，不住的看表，然后朝着外看，正好看见叶孝言在窗外朝他招手，示意他好好听课。王家宝还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教室里已经有好多同学开始骚动了，嘟嘟囔囔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到处都是抱怨为什么不下课的声音。

老师看着学生上课的心都没有了，心里火气更盛，硬是又拖了十分钟才下课。

老师刚说完下课，教室里的人立马少了一多半，全都蜂拥向门口往外冲。

左谦出来时叶孝言正在跟一个男孩说话，他走过去拉起叶孝言的手，用眼神问道，这是谁？

“他也是来等他弟弟的。”

那男孩子朝门口一指，“我弟出来了，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左谦一看，他弟弟也是那阵子在背后对叶孝言说三道四的人之一，心里难免有些反感，就拉着叶孝言往家走，“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问我在等谁，我说等弟弟，他也是。”

王家宝脚步放的快，嘴里还不断的叨叨着，“赶紧的，饿死我了，我今儿要多吃一碗饭，左谦你们老师怎么回事儿啊，没事拖什么堂。”

左谦知道那人没对叶孝言说什么不好的话，也就放下心来，“今天有两个人上课老说话，老师生气了，就说等到什么时候不说话了，什么时候再放学。”

左谦说的时候难免抱怨，老师拖课拖这么久，叶孝言就一直在外边站着，手都是凉的。

“老师都喜欢这招，以前我们社会老师没少用，烦死了。”王家宝像是想到了自己那阵子老饿肚子的样子，揉了揉肚皮。

他们转过巷子就见封奶奶正在大门外张望呢，见着他们立即扬声道，“今儿怎么这么晚啊，我还说要不要上学校找你们去呢，快，饭都做好了。”

王家宝一听，立马三步并做两步的快步跑了过去，现在对他吸引了最大的，那就是饭啊！！

“对了，老师今天找你去是说去比赛的事情吧？”王家宝边往嘴里扒饭边问。

“恩，比赛是五月底，说是让我做一下赛前冲刺。”

“去D市？”左谦皱起了眉头。他对D市的映像确实不好。

“对，比赛是一大早，所以得提前过去，司老师带队，我还有三个人一起去。”

“你不知道吧，”王家宝神秘道，“我姑找了人，再加上我爸，不知道他们大人怎么弄的，反正小灵到时候也去。”

这个比赛的参赛要求还是很严格的，想古贺县这种小县城，每个学校也就那么一个推荐名额，李月灵本来是不在名单上的。这样的话，势必有人要被她挤掉了吧。

叶孝言想了一下李月灵的数学水平，她确实考试的时候成绩还不错，但是在思维创新举一反三上就差了一截，在这种考验灵活性的竞赛上，并不占优势。

“反正就是去玩玩，她想去，那我姑肯定帮着她呗。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她挤掉了。”

叶孝言无奈的摇摇头，后台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哎。

李月灵确实成功的拿到了参加竞赛的名额，因为她妈妈没几天就找到了叶孝言，想让叶孝言带着李月灵一起复习。

叶孝言把那些老师给的还有自己搜集的习题和资料都给了李月灵，李月灵做起来确实很吃力，很多题她根本不会做。叶孝言面对这种情况，除了无奈摊手别无他法。

竞赛这种东西，只要你做的出来，又不限定方法，叶孝言如果用小学的知识解决不了，那还可以用中学的，用不了多少精力就可以做出来。但是要李月灵这个只有五年级功底儿的学生做到叶孝言那样，那根本就不可能。

两个人是一块儿做题，每次叶孝言做完大半了，李月灵还在那琢磨刚开始的题呢，这样的话，别说拿高分了，题目都做不完。但是李月灵的性子又拗的很，她想着叶孝言也是五年级，他可以参加自己一定也行，现在把名额都弄到手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来，但是面子上又不肯认输，好几次做题做的想哭。

叶孝言对女孩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李月灵红眼眶，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在一边看着。

出发去D市的那天，叶孝言收拾好了东西去学校找司静和其他参赛人汇合，在里边也见到了李月灵和她妈妈。

司静显然是知道李月灵是托关系得到的名额，态度上难免有些冷淡。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平时在学校要照着老师的要求穿校服，但是现在不在学校了，自然就不用了。脱掉身上土的掉渣的校服之后，李月灵在打扮上没少花心思，从衣服到头饰，打扮的像个小公主。

左谦把叶孝言的书包打开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东西全带齐了才把书包拉链拉上交给叶孝言。

看着李月灵跟她妈亲亲热热的挥手告别之后，几人坐上了学校安排的车。

因为会晕车，所以叶孝言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透气，冲着外边的封奶奶和左谦挥挥手告别。

李月灵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于是就坐到了叶孝言身边跟他说话。

车启动之后，叶孝言看见送行的人都散了，但是有个男孩还一直站在那盯着开动的车看，表情很阴沉。

李月灵见他一直看着窗外，就也朝外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那个男生。

叶孝言正好奇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司静转身过来说，“他本来也参加的，听说数学还挺有天分的，比你们高一届，现在六年级。”

司静说的时候，还若有似无的看了李月灵一眼。这么一说，大家立马就明白了，那个男生，恐怕就是被李月灵顶掉名额的那一个了。

李月灵听了以后，慌张的往外看了一眼，觉得那个男生像是在盯着自己，忙转过身低下了头。

直到车开到了车站，转乘上了去D市的长途车，李月灵都没敢再抬起头，只是一直两手交叠的揉捏着，显得很焦躁。

叶孝言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但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像是得了失语症。

这又能怎么办呢？或许在李月灵看来，一个名额，不过就是跟父母撒个娇的事儿，那都算不上什么事儿，恐怕道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名额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吧。

叶孝言心里寻思了一会儿，也焦躁起来。因为严格来说，他也算不上光明磊落吧……虽然重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但是结果都一样，他和李月灵，到底都是占了别人的位置。

越想越难受的叶孝言迫切的想要听听左谦的声音。他问司静借了手机，给封奶奶家打了个电话，果然是左谦接的。

毕竟是用的别人的手机，叶孝言没跟左谦多说，告诉他自己坐上长途车之后，俩人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叶孝言还是觉得心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他靠着椅背，打开车窗吹了会儿风，虽然做全了防晕车的措施，但是半路上还是晕乎起来，胃里翻滚的难受。

叶孝言没有再想起关于名额的事情，但是却被胃里难受的感觉引领着记起了上一次这么难受的时候。

那是，重生之前。

叶孝言摇摇头想把脑子里的记忆摇出去，那可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好在过了一会儿晕车反应更甚之后，他就没有精力多想其他了。

等到下午终于到了D市，司静带着四个学生到了提前订好的宾馆。

叶孝言路上已经吐了两次，现在正浑身乏力，到了宾馆之后，司静给他买了粥让他在房间里休息，然后带着其他学生出去吃饭。

等他们回来，叶孝言已经睡过一轮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陌生的环境和房间里走动着的那个不认识的男生还惊讶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就想起了自己身处D市。

那男生知道他路上晕车难受，所以看电视都没开声音，叶孝言感激的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可以开声音了。

边看电视两人边搭话聊了几句，互相告知了姓名。

叶孝言感觉到有点饿，就跟司静说了一声，然后去宾馆楼下的小饭馆吃了个馄饨，回宾馆时按照左谦的嘱咐给他打了个电话。

左谦知道他会晕车，难免担心的多了点，没说几句就催着他赶紧回去休息。

叶孝言被他小老头似的语气逗得发笑，但是也确实感觉挺累的，回去洗漱完又冲了个澡就睡了，也算的上是一夜安眠。

第31章

因为是趁着周六周末来的，所以他们来的第二天没有再做任何调整，早上吃完早饭之后就要去考试了。

由于叶孝言前一天晕车晕的厉害，早起之后脸色也不怎么好，所以司静看起来还很担心。

叶孝言再三保证过绝对没问题之后几人才赶去考场。

幸好当初订宾馆时订的离考点比较近，走路一会儿就能到，免去了中间坐车的过程。

他们到时考场还没开放，大门锁着，但是已经有很多人等在外面了，有考生也有家长，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路边还有卖早餐的摊子，饮品店里也显得很热闹，好多人嫌站在外边等太累，就进去喝个饮料休息休息。

但是叶孝言他们见到最多的，还是拿着书还在看的人，认识不认识的抖凑在一堆商量某道题的算法。

赵奇川见几人围成一圈讨论的火热，便好奇的凑上去听。

叶孝言他们找了个空地先休息，司静还在嘱咐他们做题不要粗心，做完别忘了检查。

赵奇川回来时摇着头，“这也太变态了，市里难道就跟县上差那么多？”

叶孝言则是早就想到了。他们一个县也就来了四个考生，但是现在看着这考场外边人山人海的样子，市里的学生肯定来的不少。

“没事儿，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次机会，考考试试也挺好。”司静害怕他们士气低落，连忙安慰道。

市里学习竞争压力大，水平自然比县里要高。

终于，到七点半的时候，考场的大门打开了，两个门卫在门口检查学生的准考证，凭证入场。

司静把他们送到考场门口，还不断地嘱咐着要检查好东西，然后又依次检查了四人的袋子，确认了准考证和笔尺子圆规全没问题之后才看着他们走进考场。

四人在楼梯口分开，分别去找自己的考场，叶孝言的考场是在二楼尽头的那间教室。

司静紧张的样子多少对叶孝言产生了影响，坐在考场里等着老师发卷子的时候，还有点莫名的兴奋。

监考老师走进来，挨个比对了人和准考证的照片，等时间到了才举起试卷袋示意大家试卷开封。

卷子发下来没多会儿，考场里就只剩下刷刷刷的写字声了。

叶孝言静下心来认真的看了每一道题，不禁感叹，这不愧是竞赛题，好多题目对小学生来说根本就是超纲的，用中学知识做题的时候，莫名的有点心虚。

叶孝言本来以为他会是全考场最先交卷的，但是他还剩下三道大题没做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交卷了，而且看卷子，居然写的满满的。

叶孝言不禁感慨，D市的小学生难道都这么厉害？多了这层顾虑，他做完之后又检查了两遍才敢交卷。

走出考场，看见司静正在树荫底下和丁亮说话，丁亮正激愤的比划着什么。

看见叶孝言走过来，司静朝他招了招手，“提前交卷了？”

“恩，做完了。”叶孝言在草地上摆置的石凳上坐下，喝了一口司静递过来的水。

因为丁亮的反馈并不好，所以司静以为他也是不会做，就提前交了，于是安慰道，“没事，反正都考完了，会做的做了就行了。”

“还好，我做完检查了两遍出来的，”叶孝言把瓶盖拧上，“不过确实有一道题拿不准。”

丁亮听了直接就傻眼了，他还是六年级的呢，都那么多不会做的，叶孝言不是才五年级吗？

“你都做了？”丁亮激动地蹲下问，“我刚问了老师，那都是初中的东西啊，你都做了？”

叶孝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啊……我看过一点……”

司静听叶孝言这么说，按着她对叶孝言的了解，就知道这次做的肯定挺好的了。她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惊讶，“你在家请了家教吗？”

“……嗯。”叶孝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到丁亮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不敢再打击他了。何况，他这情况，根本就像是开了外挂一样，比请老师补课可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