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混蛋啊摔！林凛气得胃疼，也不顾苏九在这，对着电话吼道，“你以为人家是什么货物啊，随随便便就交给你，你要是真心想那样的话也要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哦？那你帮我问问他……”段月痕慵懒的哦了一声，噙着笑等着林凛回复。林凛面色一沉，“是让他去你那儿看着你还是怎么样？”

“包吃包住，半年，在我身边。”段月痕简单明确回答。

林凛汗颜，谁会同意这样的条件，又不是被包养，不过是一个编辑而已，至于去那儿住着？林凛握着手机听筒，扭过头，郑重其事的看着苏九，“一喵大师问你，想不想去他家看着他写稿？说真的，苏九，你不用生气，你就放你的假去吧，这事儿我来处理。”说着林凛就要回复段月痕，却被苏九的一句话打断了。

“我愿意去。”苏九的语气波澜不惊。

林凛一怔，“啊喂，苏九，是不是他威胁你了？还是……”啧啧，难道是被拍了艳照？想都不敢想！林凛充分开启脑洞模式，再对段音书说话的时候就更加生硬了几分，“段月痕，你好自为之吧！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贱自有天收！你要是敢动苏九，我都不答应。”

“嗯，感动？我会感动他的。”段月痕笑得人畜无害，放下手机后起身绕着床跑了好几圈，苏九默默的要退出去，却没能逃脱林凛的唠叨。林凛像更年期妇女一样嘱咐了苏九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放他离开。看着苏九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林凛仿佛看见了一朵独立寒风中飘摇的小菊花瑟瑟发抖。

不……林凛猛地摇头妄图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却清晰的看见小菊花的旁边走来一根黄瓜。

靠……

总觉得这日子再也不会好了。

苏九离开出版社，回了自己在出版社附近租的房子，打包了行李，原地站了一会儿，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正在洗澡的段月痕方擦干身子，精赤着身体走出浴室，看见提着行李箱站在自己房间里的小少年，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对方的眼睛道，“你这样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段月痕往前又走了两步。

苏九表示不能忍，登时跑去客厅拿出纸笔唰唰在纸上写些什么，段月痕已经穿上了裤子，散发着清香气息的肉体出现在苏九身后，弯腰，仔细看着苏九在写什么。很快地，苏九写完了，将纸笔推到一边，语气不善，“这是约法三章，先签了，我才会在这里监督你写稿。”

“第一，不准光着身子在家里走，必须要穿上衣裤等。喂，编辑大人，这可是夏天啊。”段月痕见苏九没有反应，只能继续读着，“第二，未经允许不得进入苏九房间，要每日按时提供食物。喂啊，这明明是两条。”

苏九依旧没有反应。

段月痕向下看了一眼，登时觉得苏九这丫的真的女干诈，第三条是这样的，“每天早上八点按时写稿，除去做饭以及休息时间保证每日八小时的写稿工作，不准言语上有勾引行为，不准有过分举动，不可随意出门，在洗手间的时候要锁上门，尽量满足苏九所提一切合理要求……”

段月痕看完这劳什子的约法“三”章，耸了耸肩，潇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就是几个条件么，没问题，我完全可以在各方面满足你。”

苏九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湛蓝，旋即又恢复了往常模样，他将段月痕的手抬了起来，段月痕明显感到很意外，含情脉脉的看着苏九的同时，手上似乎被锋利的东西划了那么一下，随后鲜血滴在了合同签名处，段月痕的手又被无情的甩了回去，苏九将手放在那张普通的纸上，也用指甲在食指上划了一下，鲜血既落，合约已成，天地间再无力量可以破坏掉这份合约。

段月痕显然没有想到苏九会这样做，本来以为不过是份普普通通的合约，说着玩的，签了也就签了，可谁知道苏九会把血滴在上面，这样的话，这份合约虽然没有人间的法律效力，却有妖界的约束。若段月痕违背合约，随便一个妖族就可以来替苏九出气。

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清新的少年，段月痕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个锁锁已经不是原来的锁锁了，如果不能让他意识到这家里谁做主的话，岂不是白费了自己辛苦拉扯他长大的一番苦心？段月痕笑着，拍了拍苏九的肩膀，“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苏九笑着收起了合约。

——卷一·走失的猫·完——

卷二：新山海经

03.相看两不厌

“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裤子都湿漉漉的。”清早，段月痕站在没有窗的二楼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大雨，摇了摇头。

苏九抱着笔记本从后面悄无声息的挪到段月痕身边，“别找理由，去写稿。”

“写稿写稿！每天就知道让我写稿！我看会儿雨不行啊！”段月痕脾气上来，怒火中烧。

苏九耸了耸肩，哦了一声，淡淡道，“你这山里有个老虎最近刚成精，你想见见他？”

段月痕：“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写稿。”

苏九满意的笑了笑。

这几日一直在下着大雨，按理说，东北这地方虽然在夏季很容易下雨，但是连续几天的大雨还是很少见的。因为下雨，湿气太重，段月痕感到有些不习惯，身上也会时常发粘，一天要洗好多次澡。洗的澡多了，苏九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时而拦在浴室前让段月痕回去写稿，段月痕眼看着青葱少年在自己面前却不能下手本来就火大，如今连澡都不让洗了，段月痕火气更大，冲着苏九咆哮，“那你多穿点儿我就不热了！”

苏九挑眉，耸肩表示自己懂了，顷刻间变成黑猫模样，跳上了猫爬架。

苏九也奇怪，闻着猫爬架上的气味儿，还真是熟悉，不像是别的猫留下的，看段月痕的意思是他给自己养大的，可苏九根本不记得那些事儿，他只知道他叫苏九，是一只活到了21世纪的猫妖，以往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他清晰知道自己受过伤，但却记不清仇人的名字，浑浑噩噩的觉醒后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巷子里躺着，以一个少年的形象。

接着，苏九找了个包吃住的地方打工，在几个城市生活过，最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林凛，进了出版社。可苏九一直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直到他来到了段月痕的家里，发现这里的磁场异常，有助于修炼，才会同意在这里住上半年。

其实，别说是半年了，就是住上几年时间，苏九也会同意的。毕竟，找到一个适合修炼的磁场还是很困难的。这山里已经没有多少野兽了，苏九知道，是因为磁场问题，大多野兽只要遇到合适的机缘就会成精，想必成精后的野兽们已经纷纷下山了。

总之，变成黑猫的苏九更容易修炼，此刻的他静静蜷缩在沙发上，看着一旁的段月痕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段月痕正在网上发帖询问，“如果妖精失忆了怎么办？”，为了不被人当成精神病抓起来，段月痕无奈的把“妖精”两个字改成了“人”。网上那些人的回答也没个正经的，除了说要慢慢来，就是说要静养，更有甚者骂段月痕脑残剧看多了什么什么的，段月痕叹了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一旁的猫，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唔。”苏九感到很是舒服，小小的身子往段月痕处蹭了蹭，似乎想要更多的宠爱。段月痕轻笑，“呐，还是变成猫的样子最可爱啊。”

多想把你团成团揉啊揉啊，段月痕忍住心中的冲动，深呼吸，继续给苏九顺毛。

晚上，段月痕打开冰箱，已经没什么吃的东西了，雨下得这么大，院子里的菜也都在前几天吃光了。段月痕感到愤恨，转身要出去买，却看见苏九穿着睡衣抱着猫咪抱枕赤着脚站在地上，发型凌乱，倦容犹在。“你要做什么去？”

“家里没饭了，我出去买。”段月痕咬牙恨恨道，“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你不觉得这雨下得特别奇怪么？”苏九的声音淡淡的，“会不会是龙王爷心情不好？”

“算了吧，现在下雨什么的早就不归龙王爷管了，都是系统录入的，早就设定好了。”段月痕耸肩，走到一旁去找伞，苏九跟在身后，“会不会是什么妖怪？”

“什么妖怪能有这么大能耐啊……”段月痕轻飘飘的说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自己师侄擅长研究这些妖怪们，博闻强识，如果问问他，或许会能到一点儿线索。正想着，苏九已然开了口，“书上常记载的可以带来雨水的妖怪有很多，但由于这次只是小范围的雨水，如果说是哪只常见的妖怪的话，我想，应该是它……”

“谁？”段月痕眼前一亮。

对方如此答道，“邽山，有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段月痕耸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请说普通话。”换来了对方一记白眼。这个时候，苏九早已清醒，眸子里发出善良的光，“邽山，有个叫蠃鱼的妖怪，长着鱼的身体和鸟的翅膀，叫起来像是鸳鸯的叫声一样，它的出现会带来大水。”

“可现在只是氵壬雨霏霏……”段月痕拿了雨伞，向窗外望去。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正因雨势过大而弥漫着白色的水雾。

“这雨再下几天，当然会发大水。”苏九白了段月痕一眼，眼神轻蔑，“我说，你不是天师么？除了买菜做饭你不会捉妖么？”

“喂，你可以看不起我的职业，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段月痕丝毫没有意识到常人的逻辑，总之，自己受了苏九的侮辱，简直不能忍。“你要是不想饿着就老实在家等我回来。”

“那么大雨，你出去会被泥石流冲走。”苏九轻飘飘的说着，随后转身，去桌子那儿给自己倒了水喝。段月痕舒展眉头，嘴角上扬，“你是在担心我吗宝贝儿？”

“你的稿子才写了百分之一。”苏九言简意赅的解释，打碎了段月痕的美梦。段月痕长叹一口气，推开了门，打开伞，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段月痕自己湿漉漉的回来了。

身上也全是泥泞，在门口咒骂，“靠老子今天出门忘了算卦了差点儿从山上滚下去……”

苏九窝在沙发里休息，看了门口的段月痕一眼，嫌恶的扭过头避过视线。段月痕在门口脱光了衣服，脱到只剩内裤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和苏九签订的协议，于是尴尬的朝着苏九笑了两声，“我这就消失在你眼前哈不用着急不用怕不用拿协议出来提醒我再见了您呐……”说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掠进了浴室，苏九慵懒的朝着关得严实的浴室门，又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段月痕腰上裹着浴巾出来了，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蠃鱼，那么它会在哪儿？老子一定把它抓起来炖了，要么就清蒸，你喜欢什么吃法？”

“那种东西估计难吃死了。”苏九嫌恶的皱起眉，想了想，“虽然它会飞，但是这个时候应该在水里吧，这山附近不是有一个湖么，我们一会儿去那里看看。”

“晚上喝鱼汤。”段月痕心情大好，扔下一句话回去换衣服了，换好了衣服后，看着苏九还是穿着睡衣，疑惑问着，“你不换衣服？”

“为了见一条鱼，有必要换衣服？”苏九嫌弃段月痕的智商，扔下抱枕走到段月痕身边，突然抱住了他。段月痕意外不已，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些打结，“不，不是……你这样突然我接受不了……”

“别说话。”苏九瞪过去，施法带段月痕来到旁边山里的湖泊边上，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带伞，段月痕轻捏一诀，两个人被一团空气包裹住，雨水打在上面像是遇到屏障一样，周围成了雨帘。

“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苏九伸出手指朝着雨帘戳了一下，扑哧，雨水哗哗浇在了两个人身上。段月痕苦着脸，“喂，我好像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换衣服了。”苏九向前走去，嘴角挑起一抹淡笑，并不惹人注意。

走到湖边，段月痕神色略有不满，“这湖起码比以前大了一倍，真造孽。”苏九看着湖泊，意念传音，希望能得到一丝反馈。段月痕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睛，看着湖心处也大喊了起来，“你有本事下大雨有本事出来见我啊！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苏九表示再一次嫌弃段月痕的智商，扭过头说话声也陡然提高了，不然在这么大的雨水中，听不清对方说话，“别喊了，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段月痕心生疑惑，可果真如同苏九所说，不一会儿，自湖底浮上来一个影子，仔细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人，来人游到湖边露出半个身子，长相普通，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样子。来人朝着苏九问道，“你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苏九目光如炬，打量着对方，“你是蠃鱼？怎么受伤了？”

“不知道……”看样子幻化成男人模样的妖怪还是忠厚老实的，似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被其他妖怪追杀，打伤了，路过这儿觉得这地方很好，就在这湖底疗伤。”

“什么妖怪？”苏九突然问道，他知道自己受了伤，会不会和伤了蠃鱼的妖怪有关？

“不知道……我连看都没看见就被伤了，好不容易再逃到这里。”蠃鱼看了苏九和段月痕一眼，“我知道了，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等我伤好了就回家。”

一直沉默不语的段月痕看着男人，缓缓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出来？”

男人迟疑，看了段月痕一眼，猛地摇头，“不，我不能告诉你。”说着就飞快的潜入了湖底。

“喂！”段月痕伸手阻拦，却仍旧没能阻止。苏九若有所思，“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吧。”

不一会儿，一条鱼自湖底窜出，身上长着双翼，腾空飞起，在大雨中沉闷的声音幽幽响起，“二位，抱歉打扰了你们，日后若有缘必会再见。”声音消失，蠃鱼朝着远处飞去，在雨中如一道飞快的箭……

几分钟后，雨突然停了，被浇成落汤鸡的苏九和段月痕面面相觑。

段月痕神色凝重的盯着苏九看，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似的，语气严肃，“今晚的鱼汤没有了。”

苏九：“……”

作者有话要说：蠃鱼。音裸鱼。

04.隐隐婴儿哭（上）

从湖泊处回到家，苏九表情凝重。若说蠃鱼这事儿只是一个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妖怪会越来越多。

段月痕若有所思的进了浴室，又洗了一遍，随后一头钻进书房去找什么东西，苏九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炯然，旋即自己也去浴室洗了澡。洗完后，段月痕仍旧在书房里东翻西翻，苏九赤脚站在门口冰冷的瓷砖上，歪着头问道，“在找什么？”

“奇怪了。”段月痕皱起眉，用手挠了挠头，又敲了几下，恍然大悟，“靠，我就没带出来。”

“什么？”一句名言，好奇害死猫，作为一只黑猫，苏九的好奇心总是不辜负他的种类。段月痕摇摇头，“我想起来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当初有个没事儿闲的大师把传说中的怪物一样挑一个扔进了书里，给那本书取名叫《异兽禁闻抄》，后来那书流传了下来，到了我们段家，这几年封印力量越来越弱，我让师弟在家里那边看着，不知道是不是那本书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