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古鬼——图坦卡朦
图坦卡朦  发于:2015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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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只不过是个虚伪的诺言,可你信,我也信,然而我无法预料一切尘埃落定后无情的苍天会不会肆意嘲讽我的天真,即使几千年几万年过去,在你面前,我也一样天真。

第19章:浅尝爱恨

孔雀精给了逐鹿一颗心,可逐鹿爱的却终究不是他。

逐鹿答应天帝,以九世苦果来悔改,天帝不忍,赐给他一世皇帝,和这一世与离落的姻缘。

善良又单纯的孔雀成全了他们,甚至在他们的婚宴上送去一份可观的贺礼——孔雀精救了逐鹿,也救了众神的心血,天帝答应他,除去图金人活不过二十岁的命批。

然而图金人对妖魔的憎恶却远远超出孔雀精的想象,因为身居丛林,他们的孩子经常在还未成年的时候被山中的妖魔捉走,剥皮食心,那摸样惨不忍睹。

正因如此,图金人对除妖之术的研究可谓入骨入髓,山中的妖魔鬼怪见到他们无不退避三舍,可独独这只年轻的孔雀不知情,竟然傻呵呵的来参加族中婚礼。

就在逐鹿与离落喜结连理的那个夜晚,孔雀精喝的酩酊大醉,很容易就被村子里资深的法师捉住了。酒醒后的孔雀发现自己被锁在墙上,不禁勃然大怒,挣脱绳索杀死了几个把守他的村民。这下图金人慌了,集体去找逐鹿想对策。

若离落的突然出现已经如一阵风将孔雀吹的透心凉,那逐鹿的背叛就如一场火将他烧的灰飞烟灭。

逐鹿从新取出被他遗弃在境内的宝刀“杯雪”,将孔雀精的魂魄钉在那昆仑水晶之中,永永远远将他封印。

图金人怕妖魔,但这样一来他们更怕逐鹿,终于在一个月色惨淡的晚上,他们结集一群人灌醉了逐鹿,将他和离落一同烧死在房内。

孔雀已经被那昆仑水晶的灵力赋予了永恒的生命,封印也就意味着永恒的囚禁,他无法再自由的在山间唱歌,就只能听那些来来往往的树妖们讲他们的奇遇。

终于有一天,一只浑身青绿的藤萝妖讲起逐鹿被图金人杀害的故事,尖声细语的和同伴们咒骂人类无情。

孔雀精刚刚睡醒,听到这么一出不禁疑惑起来:“嘿,绿皮怪,你刚说什么?逐鹿死了?”

藤萝妖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以为是插在地上的“杯雪”,就敲敲刀背,说道:“你这还没修成人形的家伙,怎么说起话这么没礼貌?逐鹿是死了,被他老婆的族人杀的,你要替他报仇不成?”

这一句话说出口,像是千万根利针刺进孔雀精胸膛,没有了跳动的心,他不会再爱,只是本能的去恨。

他恨逐鹿,恨图金人,恨桃花岗,恨这山间所有的生灵,他的眼泪化成雪,哭喊化成风,将这一年的冬天持续成永远,从此暮雪境再也没有春天。

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感情能长久,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恨,牵骨连髓的深仇大恨,任凭几千年几万年过去,它也永久存在,永久的诅咒自己的仇人。

青竹书简的叙述就停顿在这里,上面还有逐鹿每一世的名字和身份,花重明一一看过,指着最后一行问白泽:“我?我就是逐鹿的第九世?是我背叛了孔雀精,才导致暮雪境有如今这场灾难?”

白泽点头,轻轻拂过花重明轮廓俊秀的面庞,灰色的眸眼里写满了温柔:“九百年了,这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都没有变……逐鹿,你还记得我吗?”

花重明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突然打落他的手,发疯一样叫喊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你喝了我的血会变成火麒麟,怪不得你见到我第一面就对我如此热情,怪不得你说你喜欢我,根本不是,你全在骗我,你喜欢的人是逐鹿,我不认识他,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都去死吧!”

说着他转身跑了出去,没有白泽的保护,他的阳气很快吸引来众多的恶鬼,咆哮哭喊着追逐在他身后。

“重明!重明你快停下,我带你出去!”白泽刚向前跑了几步,马上被一只面色铁青的女鬼挡住,张牙舞爪要拦他,白泽眉头一皱,一把推开她冲上前去。

花重明半点不买他的账,跑的更快,远远将白泽抛在身后。

被白泽推了一把的女鬼仔细看着他踉跄的样子,突然明白过什么来,高声呼喊着同类:“白泽没法力了,白泽没法力了!”

这下缠在花重明身后的鬼众纷纷停下来,张牙舞爪的一齐向白泽扑去。

“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很快白泽单薄的衣裳被扯的七零八落,贪婪的恶鬼肆意吸吮着他身上的血液,乌黑的身子渐渐膨胀起来,像一团团腐烂的肉丸贴在他身上。

终于有一只胆大的鬼将五指刺入他胸膛,一脸狞笑着说道:“真不知白泽的心脏是什么味道……”

剧烈的疼痛在白泽胸膛蔓延,他拼命想要推开那只鬼手,却只能徒劳的忍受那尖利的指甲在自己身体内扫荡。

“咦?他没有心脏……”突然恶鬼疯笑起来,诡异的声音在花海上颤抖着,“我居然忘了,他的心在逐鹿那里,哈哈哈哈……蠢东西,卑贱的妖居然去高攀战神?”

话音刚落,只见那方才还猖獗的厉鬼顿时化作一缕乌烟,消散在花海之上。

“逐鹿,逐鹿复苏了!”

白泽已经筋疲力尽,透过众鬼惊恐的瞳孔,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火红的身影,在花海间横冲直撞,烈火过处,百鬼皆散。

白泽这一睡就是七天,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大部分都愈合了,只留下几个小小的疤痕。

花重明就睡在他旁边,见他醒来,睡眼惺忪的懒虫也只好揉揉眼,爬起来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白泽轻轻拽了拽他袖口,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救我,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

“重明,我是喜欢你的,不是因为逐鹿……你别误会。”

花重明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突然绽放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把声音压的更低,紧紧贴住他耳朵说道:“逐鹿抱过你没?”

“没……”

“那他亲过你没?”

“也没有。”

“你们一起睡过觉吗?”

“睡过,但是什么都没做。”

花重明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既然他都没怎么碰过你,你为什么还喜欢他?我本来以为孔雀傻就算了,你们狐狸应该聪明的多,怎么还是吊死在一棵树上?”

白泽愣了一下,一把拉上被子蒙住脸,“我就是笨,就是没品,你别理我。”

“怎么,白大王你还害羞了?”说着花重明轻轻松松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做了个“嘘”的手势,起身拉上窗帘,又把门拴好,这才笑嘻嘻走回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寺庙里还有和尚,让人看见不好。”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喊人……”

话还没说完,花重明一个吻落了下来,白泽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妥协了,迎合着他的动作吻上去。

“你要做也可以,但是……嗯轻一点,我还是第一次。”

花重明点点头,轻轻从他肩膀吻了下去,舌尖一路扫过住他胸前的凸起,手上却已经滑到他的敏感部位。

“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叫,但是声音别太高,让和尚们听到咱们在干那种事,保证马上被扫地出门。”

不知道白泽是不是故意的,声音大的吓人,杀猪一样让人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花重明“嘘”了半天没用,就把身下狠狠往前一顶,这下生龙活虎的狐狸精不作死了,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只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逐鹿……”

花重明眉头一皱,加快了身下的动作,疼得白泽浑身一阵痉挛,“喊我的名字。”

“重明……嗯,重明,我爱你……”

“疼吗?”

“没事的,没事的……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说着白泽搂他搂的更紧,小心翼翼把五指放在他心口,聆听着心脏那一声声有力的跳动。

“白泽,那孔雀精把心给了逐鹿,那他会不会死去?”

“不会,但他会忘记如何去爱。”白泽浅灰色的眸眼浮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坚冰,冷的刺骨,“然而恨却与心脏无关,恨沁透在每一滴血,每一寸肌肤之中,它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愈来愈烈……卑贱的妖,愚蠢的妖,痴情的妖,绝望的妖,他们本来就不配拥有爱。”

第20章:迷途傒囊

说起那为了逐鹿又献魂魄又挖心的孔雀精,花重明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什么图金族的猎人女孩,神乎其神的宝刀杯雪,甚至是口口声声说爱了他九百年的白泽,他都完完全全记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花重明脑海,这些不会是姓白的和冥主大人联合起来设的一个骗局吧?

神仙一般都是很小气的,花戎贸然闯了他冥主大人的地盘,那小心眼神仙一定很生气,但花戎又已经撒手人寰,冥主大人要报复,就只好报复在他儿子身上,所以伙同白泽使了这么个障眼法,目的就是让他花重明在愧疚和自责中荒废余生。

什么孔雀精,什么离落,什么杯雪,其实统统都不存在,都是编出来骗他的!

花重明越想越生气,最后干脆去找白泽摊牌,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可白泽根本不和他计较,几句话就把他噎了回去。

“战神大人,若这是我编来骗你的,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血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在鬼界化身出火麒麟?你可别告诉我,每个凡人能变出这个来。”

花重明自觉理亏,但还是挣扎道:“有种你带我去暮雪境,看看那所谓的神器‘杯雪’,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你从铁匠铺子搬回来的一堆破铜烂铁呢!”

白泽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想想还是答应了,“看就看,不过孔雀精是不是还被封印在里面,我就说不准了。”

下了万佛山后,花重明便一路带着白泽赶赴暮雪境,镇上那叫清明的狐狸也跟来了。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但花重明就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也许是因为名字,也许是因为性格,不知怎么,她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清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逐鹿把‘杯雪’扔在哪了?”

苍白清秀的狐狸精看了白泽一眼,恭恭敬敬低下头来答道:“回大王的话,那东西八成早就到了树妖们手里。”

“哎,不知道树妖们看不看的出我法力已经没了……万一他们不买我的账,怎么办?”

“清明自然会替大王分忧。”

白泽满意的点点头,问花重明道:“赶了一天的路,你累不累?前面正巧有个镇子,你要不要去休息?”

“我的色盲大王,你要是想去镇上玩就别说是我累,人虚伪,你们妖比人还虚伪。”

话音刚落清明一爪直直停在花重明胸前,吓的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心说这娘们心还真黑,半点都不温柔,保证一辈子嫁不出去。

与寂寥的沙城不同,横在眼前的这镇子繁华的很,天还没擦黑,街上就是一片歌舞升平。清明喜静,刚刚在客栈定下房就钻在里面不出来,白泽叫了她半天也没用,只好找花重明这路痴当向导。

“重明,要是咱们回不去了,你得负全责。”

“行行行,你个大老爷们儿事怎么这么多,大不了找个犄角旮旯凑合一晚,不就结了?”

“不行,那哪有在床上舒服。”

“在床上?”花重明重复了一遍,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那日温存白大王还没享受够,想再来一次?”

满意的看着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雪山大王一张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一把推开他道:“那是你强要的,少在那耍流氓。”

花重明哈哈大笑,拿出方才买来的一串糖葫芦在他眼前晃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拿来,你真当我没来过人间?”

“我喂你……用嘴。”

白泽脸涨的更红,恼羞成怒的问他,“你在姑娘家面前也这么变态?”

“哟哟我们白大姑娘不好意思了。”说着花重明笑的更欢,一把搂过他道,“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就不捉弄你。”

“你很在乎这个?”

“哈!哈!哈!笑话,我怎么会在乎这个。”

“重明,你先回答我,你说若人没了心,那他还会不会爱?”

“也许不会吧。”

“那如果他把心给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爱的却不是他,你说他对得到他心的人,会是什么感情?”

“他会恨那个人吧。”

白泽闭起眼,紧紧靠在他怀里,笑容明媚却深不可测,“呵,他对那个人的感情,怎么是一个爱一个恨说的清楚的。”

就在花重明要把嘴凑上去亲他时,袖子被人拉了拉,他心里顿时一阵不爽,低头去瞪拉他袖子的小孩:“闪一边去,不知道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别跟过来吗?”

那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穿着打扮也不落俗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嗣。他牵起花重明的手就往前走,公子哥的霸道溢于言表。

“喂……你干什么!”他的力气很大,花重明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为了避免麻烦,他只好把糖葫芦让出来:“这个给你,放开哥哥好不好?”

那孩子很执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白泽看着蹊跷,就跟上去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回家。”

“回家?你爹娘呢?他们怎么不在?”

“死了。”

“啧啧啧。”花重明顿时同情起这个六七岁的小屁孩,摸摸他脑袋安慰道:“没事,哥哥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的爹娘,现在还不是一样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姑娘喜欢的要命?”

这算什么安慰!白泽在心里暗骂他无耻,但那孩子走的太快,他在后面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也没什么力气埋汰花重明了。

很快出了闹市区,白泽不敢想象这样繁华的镇子居然还有地方如此安静,两人跟着那孩子拐进一个潮湿的胡同,一脚深一脚浅向前走了几步,白泽突然感觉不对劲。

“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不说话,白泽心里的疑云更重,一把将花重明拉到背后,仔细去看那衣着华贵的小童。

“白泽,你干什么啊?人家不说,指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借着月色,白泽渐渐看清那孩子的容貌,他眯起一对浅灰色的眸眼,试探着叫他的名字:“傒囊?”

那孩子把头低的很低,小大人一样叹气道:“虽然轮回九世,灵力已经不多了,但逐鹿的魂魄对任何妖来说都是最难以抗拒的诱惑。白泽,他背叛了你,你却不杀他,为什么?”

白泽俯下身子,轻轻将他搂在怀里,语气恬淡而温柔:“这些年来,你就一直呆在这里?”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来了……白泽,我一直在等逐鹿,我要替你杀了他,替你报仇!”说着说着傒囊眼里沁出了几滴泪水,他扑倒在白泽怀里,哭的稀里哗啦:“他害你失去法力,你为什么还能原谅他?你不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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