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护士给冷毅检查完了，又给何江阳的伤上好药，这才去请示值班医生，病人能不能外出。

医生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听说是去洗澡，也就答应了，毕竟医护工作者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洁癖，眼下难得来个爱讲卫生的，这不支持一下也说不过去。

被再三叮嘱只能外出四小时，八点半之前一定要回来，何江阳终于带着冷毅出了县医院的大门。

冷毅在他身后乖乖的跟着。

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旅馆。

西门长安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和店主的小闺女玩儿，小丫头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在长安的肩上爬上跳下，丑巴巴的，却是个古灵精怪的娃娃，让人除了喜欢，完全讨厌不起来。

看到两个人回来了，西门笑着把小姑娘放到地上站好，然后自己起身迎上来。

何江阳在视线里下意识的去找林耀，结果被西门长安一脸憨笑的告知那厮这会儿已经累睡了，至于怎么累的，就不能说下文了。

“洗澡的地方就在后院的小平房，你俩过去就看得到了，灶里的水我一直都温着呢，你们再添把柴就行，冷水都在灶边的大缸里，用完了不用管，回头我会弄好。”西门长安说着看了看表“现在是四点，咱们晚上七点吃饭。”说完，他便转身抱着小丫头上前厅玩儿去了。

直到看不着任何人影，何江阳这才转身往后院走，冷毅继续跟着他，距离三四步开外，大约五米，长度就好像被精确的计算过，冷爷踏下每一步之后这个长度貌似都不曾变化过。

后院的旧房子质量很好，只是面积不大，何江阳推了门进去，左手边贴着门口有一个铁桶，一口压水井安安静静的站在水缸旁边，另一侧宽大的灶台上架着直径一米多的大锅，灶下有微弱的星火，何江阳上前掀了盖子，里头是满满的水，温度看着就不低，估计加把火就是开水了，里头的小屋里靠着墙正放着一个大浴桶，看做功就知道是有手艺的人自己做的，眼下这桶已经被刷的很干净了不说，里头还装好了大半桶冷水。

这时候冷毅抱着一捆秸秆进来，何江阳作为一个伤残人士，这回倒是理智的作壁上观，没插手帮忙。

十分钟后，那一大锅的水就滚开了。

冷毅用铁桶小心的把热水盛出来，再倒进大浴桶，等水温差不多了之后再往锅里添上冷水，让它继续烧着。

何江阳在浴桶侧面找到一个小凳子，一块香皂和一条新毛巾。他让冷毅脱了衣服坐到凳子上，然后自己好从浴桶里盛了水出来给他浇身子。

冷毅衣服脱到一多半的时候看何江阳还衣衫整齐的站在一边，于是就问他：“你不一起？”

何江阳听了睨他一眼，说：“一起什么一起，甭起花花肠子，动作麻利点儿，我一会儿还要洗澡呢……”

冷毅见状不敢蹬鼻子上脸，只得乖乖脱了衣服坐在凳子上，之后一泼温水顺着他的脖颈慢慢浇下来，很彻底的把他给淋湿了。只是一桶水浇下去，何三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容易湿，于是他挽起裤腿之后又开始用一只手解衬衫的扣子。

黑衬衫，置底是柔软的纯棉料子，何江阳大概与何家最不一致的外观就是他比较白，不是那种失了血色的苍白，而是那种很嫩的粉白色，比女人差一点儿，但比一般男人要漂亮许多，尤其是那种肤质，光滑柔软，即便很瘦，皮贴肉也能达到最恰当的比例，那种手感几乎摸上去就让人舍不得把手移开。

冷毅知道那种感觉，他曾经贪婪索取过，不为欢爱，只为触摸，何江阳曾经笑他有皮肤饥渴症，不摸不抱睡不着，可是冷爷自己知道，何江阳吸引他的早不是那种单纯的欲望，灵肉结合这种事已经完美的体现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不扒光的时候笑骂横生，他是生意场上数一数二难对付的‘鬼公子’一个，扒光了的时候痴恨缠绵，他是午夜勾人魂魄的艳色冢魂，让人恨不得拿张符纸贴了，从此拘在身边才好。

冷毅坐在这边看着他脱衣服，只是一截小腿露出来的时候他的下身就已经不自觉的充血了，可惜这位不依不饶，挽了裤脚又去脱衣服，并且解扣子的速度都赶不上自己口水吞的频率。

这不是活活的折磨人么……

冷毅一边想着这样不行，一边背对着何江阳裸身站起来，要去门口拿衣服，何江阳这会儿锁骨和胸膛已经半掩，他以为冷毅等着急了，于是抬头说道：“你上哪儿去！我一个手受伤的，动作不利落你就不能等等？我脱了上衣就帮你洗！”

“不用了，你先洗，我一会儿冲冲就行。”冷毅这会儿喉咙干得都要冒烟了，浑身的燥热烧得他恨不得往身上泼盆冷水，强烈的欲求不满导致他拿衣服的时候动作过于粗暴，连放衣服的椅子都让他拽倒了，可是何江阳不知道，何三一听他拒绝就不乐意了，几步上前走过去便把人拦住了。

“好好的抽什么风！跟炮仗似的要蹿哪儿去！”

冷毅拿着衣服还没来得及穿，看何江阳已经走到眼前便只能用胳膊半撑开衣服，堪堪挡住自己的尴尬。

何江阳毫无察觉，嘴上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真是的，就是我先洗，你也得在这儿搭把手吧，不然我后背怎么弄！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不知道体贴……”

冷毅闻言把头转到一边，呼吸急促的忽然打断他，嘴里冷不丁冒出了三个字。

“我硬了。”

“哈？”

何江阳顿时就没词儿了，于此同时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往冷毅下三路瞄了一圈，末了还卡巴卡巴眼睛，特别恶趣不怕死的想要去掀衣角确认一下。

冷毅这会儿被他弄得完全自暴自弃，他涨红着脸，索性成全何江阳，反手拉过他的爪子搭在自己奋起的分身上。

“是真的。”明显强调的肯定句。

何江阳立马脸也跟着红了，心说您这装枪填弹的速度也太快了，还有这沉甸甸的分量，这粗实的手感，这……这耍流氓的行为……是不是都太那个了，而且，关键，还都湿的……

“那个……”何江阳再次哑巴了。

“还洗么。”因为实在情欲难忍，冷毅生硬的把句尾的“么”降成了平声。

何江阳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心头一跳，手爪子上没准头就握了一下。

冷毅难耐的哼出了声，继而转过头直直的看着他，眼里都带着星芒，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这个人连皮带肉的吞下去。

何江阳经不住他这么看，手指赶紧张开并挣开冷毅的手，低着头就把爪子收到了身后。

冷毅看他这样什么都没说，顾不得身上还湿着，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何江阳在一边偷偷抬眼瞄着他，看他那话在套衣服的时候被动作牵引着上下抖动，从头至尾圆润饱满，委委屈屈的涨成深红色……

“不，不然就一起洗吧……以，以前又不是没洗过……”何江阳脸色通红，视线逃离到浴桶的位置，与此同时，单只爪子已经把上衣的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了。

冷毅听了整个人都僵住没动，他身上的牛仔裤只差扣子没系拉链没收了，何江阳的话他当然听得明白，只是事出突然，再加上洗澡和做，是两回事，所以他有点儿不敢，怕自己当真了，对方再反悔不给。

而何江阳看冷毅不动，自己也忽然尴尬了起来，他索性挑开裤扣自己脱起衣服来，同时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他说你不洗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憋着难受……

结果么……哪还有结果，送到老虎面前的肉，老虎不饿都要咬两口，更何况，眼下这只早都饿疯了。

两个人连衣服都没脱干净就缠到了一起，干柴烈火什么的，简直恨不得直接把对方全都吞没了才好。

没有润滑剂，冷毅只能用香皂代替，揉出泡沫包裹着手指再探进何江阳的身体，里面温热紧致，肛口的肌肉间歇着放松又收紧。

“别弄了，进来……快点儿……”何江阳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情欲催生出来的急切，他们所在的后院其实并不安全，院子隔了篱笆就是镇上的小路，虽然来往的人不多，但外面偶尔还是会有说话的声音传进来。

冷毅抱着他，草草扩张后从后面慢慢进入何江阳的身体，何三难耐的咬紧嘴唇熬着，眼圈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的软糯少年，没一会儿虚软的哼声在唇齿间溢出，末了，被冷毅托住下巴吻住。

两个人毕竟太久没做了，配合起来难免有些生疏，再加上环境的原因，何江阳在这个小屋里随时紧张有人撞破他的好事，亦或者是冷毅的嘴唇和手指带给他的触感实在太强烈，所以十分钟不到，他就弓着后背贴在冷毅怀里射了出来。

经验腻在冷毅的手上，紧接着就被他全部舔掉了，何江阳想阻止，可是无奈冷毅腰上还在对他用力，而且最后冲刺的时候真心撞得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所以，有些事算了就算了，什么脏不脏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匆匆忙忙欢爱一场，冷毅从何江阳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神情还有些不可置信的茫然，他把何三抱起来放到浴桶里，何江阳这会儿心跳还纷乱如鼓，把着浴桶边的手指还在不停的颤抖，眼睛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冷毅，老实的像个孩子。

冷毅这会儿其实没比他好多少，十五分钟的欢爱第一次弄成这样，可是再做一次却是万万不能的，倒不是因为身体没那个本钱，只是心理总觉得不真实。

去外屋又来回提了两次热水倒进浴桶，之后冷毅小心翼翼的踏进去，然后把何江阳抱过来，两个人靠在一起坐着。

冷毅说：“哥，我们以后真的能在一起了？”

何江阳想了想，点点头，说：“应该可以吧，不过……”

“不过什么？”冷毅搂着他，嘴唇贴在何江阳的脖颈处，若有似无的亲吻着。

“我……我其实有点儿怕你。”何江阳说着回头看了冷毅一眼，之后又把头转过去了。“冷毅，我觉得我会担心，担心你像上一次一样，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虽然……我现在知道你也是不得已的，可我还是害怕，害怕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你也会像之前一样，不声不响的就把我丢下了。”

冷毅听了不说话，只是收紧手臂把何江阳又抱紧了点儿。

“老实说，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我们现在和好了，按理说我不该翻旧账，可是你知道么，我记得你当初刚知道我有一千多万债务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不好了，我那时候特别紧张，后来咱俩闹了别扭，我回家咱们和好了，我那天晚上跟你说过，让你别离开我，我记得你是答应了的，可是最后你还是走了……”

“哥……”冷毅低低的叫了何江阳一声，之后用特别苦闷的声音告诉他：“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伤害你的时候我比剜心都疼，剜心不过一刀，伤你却是凌迟，心被破成片再碾碎，每一块都是活的，碰都碰不得，一个人的新年，无家可归，漫天的大雪和说不出的寒冷，最受不了的就是漫长的寂寞，我曾经是一个狙击手，对于自己组建家庭没有概念，所以一个人也不觉得孤单，但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更喜欢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每天虽然琐碎而忙碌，但至少人过的踏实安稳。可是失去你之后，我的世界就像人间的烟火被一瞬间全部扑灭了一样，安静得让人害怕，冷清的让人彷徨，日子怎么过都没滋没味的，熬得人心力交瘁却又无法改变。

“那以后呢？”何江阳说着吃力的转过身，之后跪坐在浴桶里看着冷毅“以后还敢这样么……”

“不会的，我不会再走了，你赶都赶不走我，我赖你一辈子了。”

“真的？”

“真的。”

“冷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何江阳忽然红了眼圈吸鼻子，似乎要哭，冷毅看的惊慌失措，想伸手去抱他，却被挡住了。“我今天必须和你讲明白了，这事儿只许发生一次，我既往不咎以后也不提了，但你要是再敢这样，啥事儿都想自己扛着，憋在心里不和我说，然后甩我，我就当你拿我是个外人，我肯转身就走，你有天大的委屈我也不信了，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作践自己来找你，我不受你这份折磨，冷毅……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不能比现在更爱你了，所以你能不能……就是咱俩好好过日子，别再这么欺负我……”

何江阳一开始本来打算非常正式的说这些话，态度要理直气壮，语气要蛮横刚硬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讲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完全强硬不起来，他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害怕担心，这么患得患失，究其原因其实也不过是个白痴的理由，那就是他爱上了冷毅，这份爱因为发自内心，所以真的被伤到了，才会那么痛彻心扉。

冷毅眼下简直快傻掉了，他惊慌失措的看着何江阳掉眼泪，脑门上急出一层汗却不知道要怎么阻止，最后万般无为之中只能把人拢到身前小心的亲吻安慰。一颗三十岁的老心简直瞬间疼的碎成八瓣，粘都粘不起来。

第十四章：你是我的最舍不得（6）

那天晚上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何江阳在穿衣服的时候就听见林耀在院子里大呼小叫，说三哥你再不出来，我就要饿死了！

何江阳摸出手机看看表，七点十分，一个澡洗了两个多小时，手指都泡皱了，冷毅这会儿正半跪在他身前帮他系裤子，弄好了裤腰带后还就近亲了何三的肚脐一下，何江阳敏感的往回缩身子，一边躲一边矫情道：“干嘛呢你……”

冷毅笑着站起来，帮何江阳把衣服整理好，然后搂着他又亲了两口。

“失而复得，你总得让我多摸摸。”

“少来，中国的成语都让你用瞎了。”何江阳整整衣领推开他，“去，快穿衣服，不然我也快饿死了。”

冷毅听了眯起眼睛看着他，之后忽然伸手摸向何江阳的后腰，勾起手指半轻不重的滑过他的尾椎骨，何江阳立马腰都跟着软了一下。

“别，别碰！”没办法，这不是他的错，敏感带长在那么个地方，还让人摸索出来了，眼下除了推开对方，何江阳还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不然晚上继续吧，我接着把你喂饱算了。”冷毅收回手，一边穿衣服一边一脸正经的说着最不要脸的话。

何江阳心说您可以去死一死了，还喂饱我，说得好听，要是真答应你，这一宿我都没法消停。

“别说梦话，医生还让你回去呢。”何江阳说着施施然往外走，算是打定主意不搭理冷毅了。

何三推开门，就见林耀正站在门外十米的地方，身后还靠着一个陈旧的石头碾子。

小伙子这会儿精神抖擞，一脸揶揄，张嘴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三哥你竟然还能自己走出来，我还以为你得让冷毅抬出来呢。”

何江阳听了笑得一脸灿烂，说：“小林子你还是省省吧，你和西门长安这个澡不也洗的挺激烈么，下午睡得好么？怎么现在都不自己站着了？难不成腰疼？”

林耀一听这话刹那间满脸冤屈，他说：“何三儿你个木有良心的，小爷为什么睡觉！那是给你刷浴盆累得你懂么！小爷下午就和我家那口子冲了个澡，之后我们两个刷大盆刷了一个多小时你晓得伐！还腰疼！我现在是浑身都疼！”

何江阳听得咧嘴，末了上前看看林耀的胳膊，还真是，都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