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无度+番外——羲玥公子
羲玥公子  发于:2015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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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脸颊浮上几分羞色,“侯爷能一同前去,知涵求之不得。”

纳兰瑾枢抬头看了看天,偏头问他,“你看,明日如何?”

“日子侯爷来定,知涵随时都行。”

“那就明日罢。”

是夜。

傅清尘抱着剑坐在城门楼上,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墨空却晴朗得万里无云,圆盘似的银月高挂,将世间万物照得朦胧。

今日又是月圆之夜,傅清尘打算在无人涉足的地方将就一晚。他已能掌控体内的阴寒之气,平日里运用也能自如,但月圆之夜阴寒之气异常旺盛,还是免不了在体内骚动。

傅清尘打坐运功压制,乱窜的阴寒之气难以控制,越是压制反而窜得厉害,阴寒之气蔓延四肢百骸,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由内而我散发。

“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在这时候主动来找我?”耳边是纳兰瑾枢的声音。

傅清尘被他揽在怀里,身上多了一件狐裘,还是冷得直打哆嗦。纳兰瑾枢握住他的手腕,给他的体内注入真气,将乱窜的阴寒之气压制。

有气无力的傅清尘意识模糊地倚在他怀里,小声道:“不是有新欢了么?还来理我做什么?”

“言儿,你只要记住,新欢旧爱,我一个也没有,只有你。”顿了顿,继续在他耳边道:“这一辈子,能入我心的,以前只有你,现在只有你,日后也会只有你。”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汩汩流入心田。

傅清尘冷笑,“说得真好听。”

纳兰瑾枢抬起他的下巴,离得很近,呼吸可闻,“你是说,我做的不够说的好?”

傅清尘怔愣住,极近的距离,纳兰瑾枢的唇覆上来。自从六岁以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么近距离地亲近他,拥抱接吻甚至更亲密接触,记忆里只有纳兰瑾枢,身体也只被他碰过,只留下过他的味道。这世上只有他会这么放肆地在他身上索求。

但是,他对别人也一样亲密,脑海里想起纳兰瑾枢和知涵相处的种种画面,傅清尘就想张口狠狠地咬他。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唇瓣与唇瓣之间交合。傅清尘想狠狠咬他的时候,已经沉迷在他温柔的亲吻之中,汲取他甘甜的津液,身体诚实地想要得到他更多的抚慰,不自觉地想要靠得更近。

纳兰瑾枢的手掌贴着衣襟滑入他的胸前,两人胶合的唇似乎再也分不开。月光之下,一白一紫的身影纠缠,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显得这一夜格外宁静。

纳兰瑾枢首先松开,呼吸悉数扑在对方脸上。托着他的背,手掌抚着他的脸,借着月光清晰看到他闪着水光的眸子,纳兰瑾枢低声说:“我还不曾见过有谁比我的言儿还美。”

这是他的情话,这人随口都能说出。傅清尘不再是平日里冷着脸的小猫,他眼里的冰渣子早在那缠绵的一吻之中化作一汪清泉,那人的话温暖了他的全部,越是贪恋这一份温暖,就越会失去理智,最后只得任由摆布。

纳兰瑾枢的手臂揽着傅清尘,让他倚在自己身上,两人依偎靠坐在城门楼上防护墙下,身上盖着一张狐裘。深秋霜寒的天气,互传体温,温暖彼此。

“言儿冷不冷?”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他紧紧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只有这一次,过后一切会回归正常,他们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次日,纳兰瑾枢睁开眼睛时,天还蒙蒙亮,原本依偎在他身边的小猫却不见了踪影。

纳兰瑾枢将狐裘挽在手上,踩着青砖铺成的阶梯一步一步下了城门楼。

习惯早起的归程看到自家侯爷从城门楼走下来,拱了拱手,“侯爷。”

纳兰瑾枢走到他面前,“事情办好了?”

“回侯爷,一切都打点妥帖。”

他轻应了一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傅清尘练剑回来,握着剑走在营帐之间的小道,心里紧绷,总觉着下一刻就有一名穿着紫衣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抑或是在身后唤他的名字。

昨日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若是见到难免尴尬。今日一早天还没亮,悄无声息地离开,也是怕面对。

“傅将军。”

傅清尘愣了愣,叫他的不是纳兰瑾枢,而是魏将军。他大跨步上前,道:“可吃过早饭了?”

傅清尘摇头,“未曾。”

“那刚好,我也没吃,要不一块吃?”

傅清尘点了点头。

早点是清粥馒头。魏将军突然提起,“对了,将军,昨日我去帅帐,你跟侯爷都不在,是上哪去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傅清尘淡淡答:“散步。”

魏将军一口馒头一口粥,吃完后用袖子抹了抹嘴,“难怪我跑了两趟都没见着人。”

“你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魏将军憨厚地笑了笑,“只是听说侯爷要上山拜佛,我就想着主动请缨跟着保驾护航,侯爷说不想破坏佛门清净,便没让人跟去。”

傅清尘心里一动,随口问:“他去拜佛作甚?”

“听说是知涵公子要去,侯爷不放心陪着他去的。”

傅清尘脸瞬间变黑。

魏将军嘿嘿地笑,凑近傅清尘耳边压低声音道:“侯爷对知涵公子与众不同,依我看,里头定有文章。”

傅清尘闭口不语,想起昨日纳兰瑾枢说过的每一句话,心里愤懑。亏他昨日还被他的情话打动,现下想想,那些话不过都是随口说说的,他对着别人不知说过多少遍。

魏将军摸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着傅清尘。傅清尘瞥他一眼,从容道:“作甚?”

魏将军眯起眼,再次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说到侯爷和知涵公子,我倒是想起来,侯爷待你也与众不同。”

傅清尘从椅子上起来,“没有。”扔下一句简短的话就匆匆离去,像是故意逃避什么。

几近一天不见纳兰瑾枢,到了下午,才有马夫打扮的男子火急火燎地过来道:“将军,不好了!”

傅清尘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马夫,问了句,“何事?”

马夫喘过气来,用手撑着腰,道:“侯爷上了香打道回府,不想怳军早在路上埋伏,半路杀了出来。”

“那他……”刚想问他如何了?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下去。

马夫径直道:“侯爷受了重伤。”

以他的武功,又怎会身受重伤?

“知涵公子原来是敌军派来的女干细,是他趁侯爷不备刺了一剑。”

傅清尘心里一凛,张了张口,“他……”

“侯爷带着重伤杀敌,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还请将军救救侯爷!”

33.爱恨终结

一想到他受着伤在重围之中杀敌,傅清尘心痛不已,没多做犹豫,问了地点,牵过一匹马,一甩马鞭就扬长而去。

马蹄声在官道上格外响亮,马背上的人不断甩着马鞭,想要更快。

赶到马夫所说的竹林,四周一片寂静,全然没有打斗的声音。深秋的寒风拂过,长青的竹随风摇摆,枝叶摩擦时发出沙沙声响。

傅清尘坐在马背上环视四周,偶尔随风飘落的竹叶在他面前偏偏飘落,耳边除了竹叶的沙沙声再没其他。

这一片竹林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却不见半个影子,连打斗过的痕迹都不曾有过,是自己来晚了?还是……

风更大,吹着修长的竹往一边倾倒,无数片枯黄的竹叶从枝头吹落,如翩飞的蝶在空中盘旋。

傅清尘警惕地抬头,前方一个紫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有如神仙下凡。在傅清尘面前落地,他袖着手,看着马背上的他,“言儿,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来?”

看到安然无恙的他,听到他问的问题,傅清尘恍然大悟,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怳军埋伏。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设下的局。

傅清尘握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怒目看着前面的人,“该是我问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不过是我设下的局,你为了什么而来,我便是为了什么而设下这个局。”

傅清尘咬着牙,“我来,不过是想看你怎么死。”

“是么。”纳兰瑾枢垂眸苦笑,再抬眸看着他,“不过,可要令你失望了,今日,只要你不杀我,我便不会死。”

傅清尘抿唇不语。

一步一步往前走,“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不会?”傅清尘凌厉道。

“因为,你喜欢我。”勾起唇角,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一个人,即便嗜杀成性,唯独对自己心爱的人,下不了手。所以,言儿,你不会杀了我。”

“谁说的。”傅清尘抽出腰间的传星剑,在马背上直指他,“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你不会。”

“我会!”

“言儿,若是你会,今日你便不会来。”

傅清尘从马背上飞身下来,手上的剑指向纳兰瑾枢,目光凶狠,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再说一遍,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纳兰瑾枢从容不迫,“若是杀了我,你身上的七日散便无人能解。”

傅清尘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认为我不会杀你的理由?”

“不是。”

傅清尘一愣。

“我曾说过,待时机成熟时,我便将七日散的解药给你。”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伸手递过去,“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傅清尘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微微眯起眼,“我如何晓得这解药是真的还是假的?”

纳兰瑾枢唇角扬了扬,“你之所以怀疑是假的,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杀我的理由。言儿,是不是?”

傅清尘握剑的手紧了紧,“胡言乱语!”

“收下。”顿了顿,唇边那一抹笑意不散,“否则,我死了,你便要一辈子受七日散折磨。”

傅清尘收回剑,伸手接过解药,指尖碰到指尖,温暖也不过一瞬。

纳兰瑾枢缓缓道:“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于你而言毫无利用价值。若是你今日不能杀了我,则证明你爱着我。”

“爱与恨本就不能共存,若是恨我,今日便杀了我,否则,日后你就只能爱我。”

傅清尘低头看着铺满枯叶的地上,低声喝道:“够了,我不想听。”

又是一阵风起,竹叶沙沙,枯叶在一紫一白的两个身影间飞舞飘落,扬起各自的衣袂。

纳兰瑾枢拔出手中的剑,指向傅清尘,“爱与恨,你和我,今日要做个了结。”他用自己的性命做了一场赌注。

傅清尘握住手上的剑,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去想待他恩重如山的师父,想师父被杀的场景。心里的恨意慢慢燃起,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带着杀气,提剑便向纳兰瑾枢攻过去。

刀剑相击的声音在竹林里响起,一片刚落下的竹叶在传星剑的寒芒扫过时化作两半。枯叶漫天飞舞的竹林,一紫一白的影子衣袂翻飞,时而分时而纠缠。不再是平日的练剑,这一场打斗,事关生死。

纳兰瑾枢并没用尽全力,在傅清尘的传星剑步步紧逼之下,他往后一跃,本要往后躲开,不料他突然停下,传星剑直指他的左心房。锋利无比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入,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收了回去。

傅清尘后退时抬眸,眸子上映着纳兰瑾枢带着笑的容颜。落地,站稳,傅清尘低头,眉心蹙起,握剑的手不自主的发抖。

“言儿,那一剑为什么不刺下去?”

傅清尘低头紧抿着唇,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刚才为什么不刺下去?为什么?

纳兰瑾枢踩着枯叶一步一步往前走,“我说过,一个人绝不会杀了自己心爱的人。”

余光里看到纳兰瑾枢靠近,傅清尘抬起手上的剑,“别过来!”

“为什么?”他肆无忌惮地继续往前走。

“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因为你爱着我。”

“不是!”傅清尘情绪高涨,目光凌厉,“你杀了我师父,我恨你入骨,这一辈子都只会恨你!”

继续往前迈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动手?你一剑刺过来就能为你师父报仇,为什么不这么做?”

傅清尘握着剑的手在抖,纳兰瑾枢一步一步靠近,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言儿,我说过,今日你不杀我,日后就只能爱我,要与我同床共枕,与我相濡以沫,与我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皮破肉绽的声音突兀响起,纳兰瑾枢往前迈的脚步停下,面不改色。而傅清尘手上的剑已经没入他的胸口,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滴落,落在地上干枯的竹叶上,还带着温度。

傅清尘蹙起眉,握剑的手不停抖动,“这一剑,是为我师父报仇。”声音低而沙哑。

纳兰瑾枢什么也没说,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傅清尘从他胸口抽出剑,转身离去,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纳兰瑾枢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伤口,一手掌的血,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疼的迹象。就像平时,傅清尘咬他,他依旧面不改色。

“侯爷,这一场赌注,你终究还是输了。”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是知涵的,他踏着枯叶而来,发出哧哧声响。

“我下过的赌注从来只赢不输。”

“但总有例外,比如,这一次。”

纳兰瑾枢抬眼看着竹林的尽头,唇边有一抹笑,“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

“不会。”乖巧顺从的兔子此时也是一只冷傲的小猫,知涵确实唤作知涵,但并不是富商的儿子,他是怳国的女干细。

他踩着枯叶走到他面前,“即便他会回来,也不会见得到你。”

风拂过,竹叶依旧发出沙沙的声响,待一阵风平息后,不太大的竹林一片静寂。

傅清尘走出很远,在一片枯黄的林子里拉下缰绳,翻身下马。右手颤抖不止,他握住颤抖的右手,怎么也止不住。脑海里是刚才竹林里的画面,纳兰瑾枢的那一张容颜,他说过的话,还有最后没入他胸膛的剑……

傅清尘抽出传星剑,对着枯黄的树挥剑,寒芒过处,枯树一片一片倒下。他疯了似的挥剑,一大片林子在一盏茶的功夫被夷为平地。

手依旧颤抖,传星剑上还有凝固成深红色的血迹,是那个人的血。手上的剑滑落,掉在一旁的枯草从里,傅清尘腿一软,单腿跪了下去。胸口起伏,就像随时炸开,身子往前扑去,倒在枯草从里。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他的声音,“言儿……过来……”

“言儿,抱紧我。”

“你待我如何都好,只是如今你除了能留在我身边,再无别的选择。”

“我害谁也不会害你,我的言儿……”

“情之一字,总能让智者愚,愚者奋不顾身。”

“言儿,我想你。”

“一个人,即便嗜杀成性,唯独对自己心爱的人,下不了手。所以,言儿,你不会杀了我。”

“言儿,爱与恨本就不能共存,若是恨我,今日便杀了我,否则,日后你就只能爱我。”

……

挥之不去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傅清尘紧紧闭上眼。他倒在枯草从里的身子一动不动,四周都是他砍倒的枯树,夕阳西下,将世间万物都镀上一层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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