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番外——责任好人莫桑
责任好人莫桑  发于:2015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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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这里只有枯燥乏味的故事,以及惹人厌的角色。

写完上句话之后,我的逼格瞬间涨了两个大调。

第一人称主攻,更新不定时。半架空。流浪汉攻,白月光是姑娘,cp夏嘉荣。很矫情很恶心,慎入。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艾┃配角:安心、夏嘉荣┃其它:主攻

第一章

我已经惯于忍受疼痛。

诸如疾病,困苦,饥饿,灾厄,等等此类。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被一个牙尖嘴利的人骗到了传销组织里。不,不应该说是“骗”,因为我可是自愿的。我知道他们表面上替我着想的样子里隐藏着什么东西,那是种以为我会和金钱挂钩的期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遗憾的是,我让他们失望了。

我在他们那里呆了三个月,呆的开心极了,只是他们却不愿意。我猜他们大概想,真是被猪油蒙了眼了,瞧这人皮相长得不错,怎么就连点油水都没有呢?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相中了我,以为我可以给他们带点利益。那时我刚被人赶出来,除了我的衣服和我的证件,我什么都没有。这衣服也不是我的,是我被赶走之前穿的,大概是个牌子货,我又没那么狼狈,他们说不定以为我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公子哥呢,哈,我被这样的想象取笑了。

我没有钱,没有。我除了这张脸外一无是处,所以那些搞传销的让我给人打电话,或者拉人来,我什么都办不到。他们一开始以为我是没认清事实,就慢慢给我减饭食,可是他们不知道我觉得在他们那里过的相当的好,有住的地方,虽然是十多个人住一个大通铺;有吃的,虽然只是日日一碗清水粥就咸菜。在他们想要我少吃点的时候,在不敢饿死我的前提下,我保持着人体必须的能量,我也很满足。

等他们终于认清楚我除了脸一无是处了,又想靠着我的脸,叫我做个教官来给那些“同事们”上课,可是我做不到。我生来沉默寡言,不会说话,也不会讨好人,更做不出什么狂热激动的情绪,完全不符合做传销的条件。然后他们认清了,把我扔出去,又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人啊,生来总要有一门傍身之技,总靠别人怎么行?

我站在大街上,带着我的脸,带着我的证件,带着我洗了好多次已经不像是个牌子货的衣服,一分钱都没有的,就这样站在大街上。

我该感谢的,他们是早上把我赶出来的,我还有一天的时间来想想如何解决我晚上的问题。我也更要感谢的,是他们竟然真的白白养的三个月才对我放弃,更要感谢他们胆子太小,竟然除了做传销没有别的额外产业,要不然我这个人还是可以有很多种途径销售出去的,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的器官,我的血。

除了我自己能够做的,别人都可以拿我去换钱来。不过绕是如此,我也喜欢我的脸。我这张脸,是我全身保护的最好的地方,即使我没花多大力气。虽然我知道一张好看的脸可以带来许多祸事,不过至少到现在,我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了,还带着我始终健康的身体。

我受过很多伤,有人为的,有自然的,不过他们都痊愈,结疤,蜕皮,伤好。伤好了之后,我随时都可以穿的人模人样,微笑着面对着人群——我只会这一种微笑,教我的人很耐心,不过等我学会了,他就烦躁了,我就带着我能留下来的笑容走了。

现在我的最关注我晚上住在哪里。我真该庆幸,我现在所在的城市是云城,一年四季如春,所以我三个月前穿的衣服,三个月之后我还能继续穿着,而且晚上也可以继续穿。哦,说错了,我关注的不是我今晚住在哪,更应该在乎的,而是明天该吃什么才对。

住的地方有很多,开放公园的长椅上,人家住户的楼道里。不过还有更好的地方,就是自动取款机厅里面。那里挡风又不招虫,只是一晚上都亮着有些影响睡眠,不过我不在乎这个。世界就算是从头到尾亮着,我都可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这种人特殊的本能。

不过我找了好几个自动取款机厅,都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守着了。我不好意思和人去抢地方,虽然里面的空间足够容下几个人,但是我也要为那些深夜急着用钱的人想一想。

以前我的“前辈”对我说,你不要太在乎人家,也不要太为人家考虑,要不然该怎么流浪呢。可是我不听他的,我替之考虑的人,为我交了维护整个城市的税,我当然得感激人家。我向来都是有恩必报的,只要我还有什么作为代价。

最终这个晚上我就睡了公园的长椅上。这个椅子却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因为公园夜里也有人来巡视的,只是他们会在外围巡视,而我抢得是里面荒草杂生,白天人都不爱来的地方。为了抢这把椅子,我面无表情的和一个人对视了好长时间,然后他就走了,我猜他大概忌讳我的年轻有力。

看到我的人都会觉得我很年轻,不过我知道我已经不年轻了。我记不太住我到底有多少岁,不过至少也得三十左右,都是我这副皮囊太好,光滑紧绷,瞧着就是鲜鲜活的身体。不过还有人说,别人瞧着我年轻是因为我的眼神,我的眼神不是年老的人应该有的,倒始终充满好奇。说这话的人是个疯子,第二天就死了,他把大桥上的横梁当成椅子睡,只是一个翻身,就骨碌的滚到江里,他身体轻的让江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旁观者只有我,我睡在大桥最低的横梁上,一只腿半个身子悬空着,可是我没有掉下去。

他的话我很快就忘记了。我没有镜子可照,照的时候也不会上心去打量自己的眼神,我只会顾着我的脸脏不脏,衣服干不干净,会不会被人嫌弃。至于眼神,那种没法洗没法弄干净的,我看它干嘛?

这天晚上我睡的很好,我得这样说。云城的天气好极了,我体质又天生不招蚊虫。我不招这些,包括猫啊狗啊之类的,倒是招人,不过也不长久,大概这就是人之所以比其他生物高级的缘故了——他们更能忍受我。

早上起来,我在公园附近的厕所里洗了脸喝了水。我是真喜欢我这脸,要不然别人谁天天只用清水洗脸不做保养,还能像我这样做过手术磨过皮似的?大概有许多女生愿意和我换这种肤质,不过我要是说,用换人生来当代价吧,那她们准保退却了。

这本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该过的日子。

还是那张长椅,我掏出我的证件端详着。这张身份证已经用了快半年了,也该替换了。正是因为老是换身份证,我才总记不住我的年纪的,这些办假证的,在你就出了一点钱的情况下,他们可不会和你商量你要个具体到多少的岁数,要个什么证号,只会扫你一眼,然后下次去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给你安排了年纪,给你安排了你出生的年月日,还给你安排了只是写着却不住过去的住址。

我该感激他们,他们总是一遍遍的给我一个家,给我一个被许可存在的证明。只不过现在,我想换个证件,却需要先赚钱,不然给让我感激的对象,可不会白白做我这一趟生意。

早上我灌了一肚子的自来水,走到了街上。今天还真是幸运,正是周末,商场外不少发传单的。我朝一个主事的走过去,问他们要不要人。我问了几家,有一个家做家具的愿意要我,只不过因为我是中途来的,所以不包饭。这样就已经很好,我拿着传单站在了路边,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伸出手,朝着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塞过去。答应我让我干活的人起初想对我说让我面带微笑,大声招呼,不过他看了一会,就不说话了。

因为从我身边走过的人,基本上没有拒绝我的,哪怕他们走了两步就会扔到地上扔到垃圾桶里,他们也没有拒绝我。

有几个女生特意绕了过去从我身边走过,我已经见到她们三次了,可我还是照样发着。他们当然不会拒绝我,即使我不笑,不招呼,可是我有我这张脸。所以我爱这张脸,它有时候给我省却了好多麻烦。

大概是看我效率很高,我中午也得到了额外的一份盒饭。盒饭质量不高,数量却足,把一次性饭盒塞的满满的,而且我觉得很好吃。

我已经吃了很久的清水粥和咸菜,现在再吃这个盒饭就略觉得有些油腻,不过我全吃进去了,一点没剩。

吃饭的时候,其他发传单的过来问我是哪个学校的。我看了看他们的脸,确实都是一副稚气的学生模样,这大概是周围大学的学生。他们不爱吃老板提供的盒饭,所以剩了不少,我看了好多眼,还是忍住了不说,给我吧,我还能继续吃。

这不是我在乎脸面,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脸面可要的。我只是知道,当我说出这话来,他们不会再觉得我是突发奇想想做兼职的学生,而是一个生活难以为继的流浪汉,然后他们不会追问我的专业,不会追问我的电话,只会问我,你没再什么传染病吧。

上次把我赶走,却没剥掉我这身衣服的人,真是太好了。尽管这衣服洗了好多次,不再像是个牌子货,可是却仍像是没穿多久的。

一天结束,我拿到了五十块钱。

第二章

50块钱是好大一笔钱,我心满意足的接过这张半新不旧的钞票,心想我这几天的饭钱都解决了。你瞧,其实活着多简单啊!即使我没有房子,没有家人,在只需要一把椅子的情况下,50块钱够花好几天,正是十份最便宜盒饭的价钱。

我问了给我钱的人,明天还要不要人,他说明天还有一天,再下次就是下个周末了。我说明天我还会来。至于下个周末?虽然发传单是最省力气最轻巧的活,可是还攒不出我换个新证件的钱,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未必还在这里了。

我总是定不下来,哪怕我没有浪子的资格,也没有一颗向往不羁的心。浪子是有人始终在等他,不羁是因为随时可以安定下来,而我不,我什么都没有,我除了四处走外,别无他法。

其实我曾经试图定下来的,像那些占着一把椅子多少年的老男人,一直蜷缩在那里,心满意足,还勉强能挂上一个“岁月静好”的名头。只是我试过了,可惜的是,我很容易的就失败了,总是有什么牵扯着我的想法,有人,有事。

我不能忍受日日对着同一把椅子,被同一群人路过,在同一条街道求得微末钱财赖以生存。还有些人,想带着我从这里走到那里,然后又在中途落下我。我是个流浪汉,即使不够标准,却也是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走,即使这里的椅子和那里的椅子没有本质的不同,都是直面天空,只容一人。

又发了一天传单后,我有了一百块钱。靠着两份盒饭,我一分钱都没花。但是钱还不够,要换个新的身份证,我还得需要一百块,可惜的是,在我还珍惜着身上这套衣服的时候,那些力气活是不行的。

我找了个短期营销的临时工作,说是营销,其实也是拉客人罢了。我这张脸又给我带来了好处,我真爱它。

钱足够了,我打了随处可见的办证电话。到底有多少人像我一样,需要一张虚假的证件啊,不过我猜,也许他们办的更是能够证明他们有过荣誉的,而我,更需要的是一个身份。

三天之后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证。拿走我钱的人低着头匆匆的走掉,而我则端详着这给了我新的名字,生日,住址的薄薄卡片。

卡片上写着,我叫陈艾。当初打电话的时候,我说信息随便编,我不在乎。我猜他们在应付我这类客人的时候,一定不会煞费苦心的查字典,只是看到什么就取什么的谐音,我就曾经叫过卓字高,也叫过贝暖。

而这次的陈艾,又是他们看到了什么给取的呢?总之,这个名字我是要用很长时间了。我把之前的那张,那张我现在已经忘记都是什么信息的身份证小心的弄碎,冲到下水道里——那上面的头像不是我的,正如现在这张一样。

拿到了新的身份证,我就离开了云城。云城固好,却非我能长久所在之处。实际上,我在上次被人赶出来的时候,想要去的下一站也不是云城,我是在半夜昏昏欲睡的火车坐铺上,被那个说会带我发大财的人拉下来的,下车的时候,还在可惜多买路程换算成的车钱。

那个时候还是好时候,坐火车不需要检验身份证。后来就不行了,后来坐火车要刷身份证,要凭证件买票,而我只样子像,并没有芯片的身份证,让我只能多花钱做大巴穿过城市与城市的分界线。我曾经觉得很遗憾,因为大巴要比火车贵很多,更没有流浪的气氛,没有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连过道都拥挤着,没有视线所及之处俱是些蛇皮麻袋,也没有那股说不清是汗味还是臭味的怪味,只有一个空间不宽敞的车厢,和车窗外单调的高速马路的斑马纹。

我手里还有点余钱,可以买一张离云城最近的火车票。我站在售票大厅里,仔细的辨认那些迅速翻页闪过的城市名字,在心里思忖着时间的安排。真好,我还会念字,我该庆幸我虽然只有初中毕业,至少常用字,我一个都没忘。

我当然上过学,请不要对这点抱以疑问。是,我现在无家可归,身无一物,是这个和谐世界里的不和谐因子,可是我曾经是上过学的,非但上完整了初中,我还拿了年年初中的第一名,然后参加了中考。

我曾经保存着的东西里,还包括着我收到的高中录取书。那录取书可真漂亮,上面还镶嵌着烫金的花纹,我的名字,我现在已经在不断更换身份证中而忘却了我的本名,端端正正的写在上面,还印着我引以为豪的中考成绩。当然,我高中是没上成,要是上成了,我也不会在这里,在这里挑选着价钱少又路程长的火车票,兜里只揣着我最后的一百块钱和一张薄薄的,足以以假乱真的证件。

不过我猜,就算是我上成了高中,甚至是上成了大学,我说不定也会落到这般境地。我知道该发生的总要发生,没发生的,都还在来时的路上。

我选好了地点,买上了票。票是明天白天的,晚上我可以窝在候车室上睡上一觉。现在不是年关,候车室里总有很多空余的座位。我和衣卧在座位上的时候,羡慕的瞧着周围和我一般姿势,却有床军大衣甚至是薄被子的男人,他们真好,还有床被子。

我也曾经有钱过可以买一床被子,但是我没买;我也没买过军大衣。他们带着被子,是因为最终被子和他们都有确定了的地点,有一张可以放上被子的床,而我没有,这就是区别。

不过即使没有这些,在候车室里适宜的温度下,我也照样睡的很舒服,不比他们差。

然后我上了火车。我朝旁边一群正打扑克的年轻人要了一个一次性纸杯,然后去热水机那里接了一杯热水。我觉得我好久没有喝到这样滚烫的开水了。之前的那三个月里,那些搞传销的总是太过吝啬,每次水烧到还没开就关了,说是这样省电,对身体也好。

我的胃其实已经适应了自来水,哪怕是冬天时最冷冰冰的状态。但是不得不说,喝热水的时候,确实能我带来一些饱足的满意感,我一连喝了好几杯,结果不得不去了次厕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有个站在外面等厕所的男人,朝我一笑,捏了捏我的腰。

这样的笑容我见过不少,这样的男人不罕见。都说老天是公平的,他既然给了我一张好看的脸,我已经承蒙它得到了许多便利,自然也要付出代价。不过总的来说,大部分情况下,我不讨厌付出这种代价。

他进去的时候,我等在外面,身体松松的靠在车厢上。这在某些地区被叫做懒骨头,永远站没站样坐没坐样,不过我不是。在我长久的生活里,我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任何场所都能成为我依靠的地方,能够让我安眠入睡。

车厢壁摇摇晃晃的,依在上面很舒服。假如躺在地上会更舒服吧,像是摇床,可惜是我还没有那胆子躺在哪。冲水声响起,那个捏了我腰的人走出来,看到我站在外面还在等他,不仅露出了一丝鄙夷的微笑。

去勾引的人瞧不起被勾引的,这是多么可笑,可惜这样的事情总是屡屡发生。我已经习惯了,从前我不搭理,他们说我不自量力,故作清高;我搭理了呢,又说我毫无矜持,十足的氵壬荡。我没动怒,为了一顿饭能够吃的好,被毫无伤害之力的冷笑或者蔑视,都是风一吹就吹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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