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夫(包子)上——花花酱
花花酱  发于:2015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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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还病着呢,您可别又气坏了身子。”

段明幽的话,向来是管用的,沈沉璧一把将书丢到十一身上,喝道,“赶紧给我处理干净了!”话里的火气明显压下几分,人也不抖了。

“是。”十一仍是不温不火的。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古怪,几乎一盏茶的时间内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都围在床前盯着昏睡的韩青树。沈无虞好容易攒够了勇气,颤巍巍开口道,“小爹,阿爹他……什么时候会醒?”

段明幽转过身,摸摸他的头顶,“少爷不用担心,夫人绝对不会错过你大喜的日子。”

“啊?”

大、大喜的日子?!沈无虞惊讶得忘了合拢嘴,他什么时候要成亲了?!

“少爷,”段明幽笑眯眯地倾身过来,贴着他的耳朵道,“你可真沉得住气,今日可是第六日了,你不去牢里瞧瞧吗?”

轰!

沈无虞的头顶升起一团热腾腾的云雾,连向沈沉璧告退都忘记,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哎呀呀!”

段明幽站起身,一手攀上沈沉璧的肩膀,伤感道,“这孩子终于要成亲了。”

守在门外等着随时进来伺候的丫鬟被两人暧昧的姿势羞红了脸,纷纷垂下头,又忍不住偷眼瞧一瞧。

段明幽气质清朗,人又长得俊美潇洒,轻轻一笑,哪怕只是微微勾动嘴角,也叫人意乱神迷,舍不得挪开视线。

美色当前,沈沉璧却坐怀不乱,伸手将黏过来的段明幽推开一些,冷声道,“我何时同意了?”

段明幽挑起眼看他,嘴角绽开一抹狡黠的笑,“明幽可是详尽地向夫人禀报了这件事,至于能不能让老爷同意,就不是明幽能决定的了。”

“你啊……”

沈沉璧紧绷的表情终有一丝松动,叹道,“帮外人拐走我儿子,还要赔上我的夫人不成?”

“老爷,”段明幽苦笑着摇头,“你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十一。”

沈沉璧却不接他的话,张口唤了十一过来,吩咐到,“今夜把伺候的人都撤了。”

第10章:地牢

尽管在宰相府生活了十六年,沈无虞却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地牢,向来是府里人人听之色变,闻之胆寒的所在。它地处宰相府近郊的地界,由于紧挨河流,其里潮湿阴冷,湿滑的四壁长满苔藓,手一触上就带来绵软的触感。有时运气不好,还会摸到正在蠕动的浑身布满黏液的蛞蝓。

“呀!真恶心!”

沈无虞运气便不怎么好,从进门开始,已经摸到不下十只。

“少爷,您别扶着墙,跟着小的就好,现在湿气重,那玩意儿满墙都是。”

为他引路的看守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时不时被沈无虞的惊叫吓一跳,倒真难为他了。

也不知少爷怎么想的,这腌臜旮旯有什么看头,非要进来不可。倒是听来送饭的小东说起过,这次下到牢里的是少爷的相好,可那不是个……男人吗?没想到少爷居然也好这口,不过那男的的确长得不赖,有鼻子有眼,看着还白净,是挺像小东说的兔儿爷的。

看守只敢在心里犯嘀咕,脚下走得飞快,生怕沈无虞等得不耐。

“我说……他在牢里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沈无虞摸摸鼻子,欲言又止几回,才挤出句完整的话。

“回少爷,苏公子过得不错,吃得香,睡得好。段二爷早就吩咐小的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免得少爷您挂心。”看守对答如流,也不知暗自练习了多久。

听他这么一说,沈无虞总算安下些心。也多亏小爹的面子,否则哪来这些好日子给他过?回头真要好好谢他。

“少爷,苏公子就在里面,小的这便退下了?”

把沈无虞送到关押苏挽之的牢房前,看守弯着腰问道。

沈无虞嗯一声,接过他呈上来的钥匙。

啪嗒、啪嗒……回荡在黑暗甬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看守提着灯笼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尽头,沈无虞才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锁眼里。

咔嗒。

门开了。

潮湿的空气混着苏挽之的气息汹涌而来,几乎一瞬,沈无虞的腿便软了。

今日是第六日了。

相思蛊每隔七日发作一次,越是接近时限,越是引得人心绪激荡。

在得知自己中蛊之前,沈无虞还当是春药未从体内排尽,导致他夜夜春梦,难以安眠。而今知道了这七日之限,那梦中看不清面孔的人便通通换做了苏挽之的模样。

夜夜痴缠,纵使在梦中,也让人羞赧。

沈无虞在看到苏挽之的瞬间,就不自在地偏过脸,故作镇定地招呼道,

“喂!我来看你了。”

苏挽之正盘腿坐在床上发呆,冷不丁门口窜进个人,吓得他够呛,脸刷一下就白了,待看清是沈无虞,又微微泛上点红。

“原来是沈少爷。”他语气如常,敛起的眉却多少泄露了情绪。

沈无虞打小便靠观察沈沉璧的脸色过活,读出这点实则隐藏得很失败的愤懑自然不在话下,当下轻叹一声,走到苏挽之身边坐下,言辞恳切地致歉。

“苏大哥,我也不知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倒是牵连了你受累,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仰头望着苏挽之,黑亮的杏眼透着真诚无辜,着实让人心软。

苏挽之再不好给他脸色看,也道,“并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礼数不周之过。”

沈无虞连忙摇头,“哪里、哪里,是爹爹言语唐突,不怪苏大哥的。”

“……”

再怎么迟钝,苏挽之也觉出不对了,他虽和沈无虞相交尚浅,却也知他性子骄纵,轻易不会示弱,怎地今日如此……客气?

“你——”

“你——”

两人约好似的一起开口,又像被人摸了触角的蜗牛,齐齐收回话头,空余一室尴尬。

“还是苏大哥先说吧。”最后还是沈无虞打破沉默。

苏挽之也不谦让,直接问道,“相爷何时放我离开?”

“你要走?”

沈无虞倏地撑起身体,原本明朗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当真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苏挽之对他突来的愤怒很是不解,“我与沈少爷本无瓜葛,现在相爷气消了,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什么本无瓜葛,难道你忘了我们……”沈无虞气得眼圈发红,一把扯住苏挽之的衣襟,却羞得说不下去。

苏挽之格开他的手,神色凛然道,“那一夜,全非苏某所愿,若沈少爷肯委身下嫁,苏某自不相负。但若要强纳苏某为男妾,却绝无可能。”

“你!”

一句全非所愿,令沈无虞又羞又怒,当下朝苏挽之扑过来,将他死死压住,怒声问道,“你竟敢瞧不起我!我有哪里不好?”

苏挽之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唯有眼睛还算自由。他来回扫视沈无虞几圈,轻轻一哂算作回答,随即闭了眼,索性连看也懒得看了。

沈无虞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这样无言的轻蔑简直比污言秽语更折辱人。连日来的担忧,刻意的讨好竟换来这般轻待。

他脑袋一热,把段明幽教他的春风化雨的招数全抛到脑后,只一心想教训身下的人,让他再也不敢无视自己。

撕拉一声,苏挽之惊觉胸口一凉,竟是沈无虞盛怒之下,撕开了他的衣裳。

第11章:蛊惑

“你做什……唔!”

恼怒的质问被人轻易吞入腹中,来不及合拢的嘴里也随即侵入一条湿软的舌头。

那是一个毫无章法却热切的深吻。

苏挽之拼命地推搡压下来的人,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毫无成效。沈无虞身材高大,又习武日久,力气岂是苏挽之一介弱质书生可比?但他也被苏挽之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不轻不重的拳脚弄得有些不耐,于是伸手扯过附在苏挽之身上的几缕碎布,提起他的双手将他绑在床头。

苏挽之如一尾搁浅海岸的鱼,全身未着寸缕,孱弱苍白的身体在猩红床单的映衬下,隐约发出玉般的光泽。

他似乎一下惊醒了,猛然收缩的瞳孔里具是铺天盖地的红。

的确,何曾见过,甚至听过这样的地牢?

干净清爽的房间,四壁挂着写意山水,桌椅床榻都铺了一层红锦,床边的案几还放着一壶酒和两只酒杯。

分明就是……新房。

“哈哈哈……”

苏挽之忽然大笑起来,自己当真愚不可及,竟悠然自得地在这里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全不知外人早把他当做送上门来的倌儿,甘愿自荐枕席,只等着大爷临幸。

“你……怎么了?”

沈无虞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拂过苏挽之的眼角。积蓄已久的泪水经他一拂,便如决堤一般,滚滚而落,他不由愣住,

“你哭了……”

苏挽之狠狠剜他一眼,恨不能立刻抹去眼泪。无奈双手被缚,只能放任泪水肆虐。

“你、你不要哭!”

沈无虞向来吃软不吃硬,他接得了拳头,却招架不住眼泪,更不知怎么哄人。立马就从苏挽之身上爬起来,围着他打转,就差没生出条尾巴摇来摇去地示好。

苏挽之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这一笑,就没办法生气了。干脆扯动自己被捆起的双手,给他一个台阶下,“我不哭了,你帮我解开。”

沈无虞想都不带想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苏挽之松开了。

苏挽之下了床,并未表示感谢,更对沈无虞一脸的求表扬视而不见,自顾在屋里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沈无虞倚在床头,给自己倒了杯酒,假装不在意地问他。

“衣服。”

苏挽之头也不回,沿着屋子搜了一圈,发现柜子箱子里放的尽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样干果,除此之外,连块布头都看不见,更别说衣服了。

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

苏挽之泄气地想,眼光落到桌上铺的绣了龙凤图案的红锦上。

将就裹在身上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颜色……

“喂!书呆子,你在找……找什么衣服啊?”

苏挽之想得入神,等他闻到一阵酒香时,已经被沈无虞抱了满怀。

“松开!你、咳、咳!你又想做什么?”

沈无虞箍得死紧,苏挽之几乎要背过气去,只能死命挣扎。

“我……我要……”

沈无虞居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不过喝了一杯酒,脑袋就搅成浆糊。此时问他要做什么,他大着舌头我了半天,却答不出个所以然。忽然灵光一闪,刚才这人不是说要找衣服吗?

“我要帮你找衣服!”这次倒答得顺畅,胸脯也拍得够响。

“你找得到?”苏挽之狐疑地看他一眼。整间屋子他都翻遍了,莫非这里还有暗格不成?

“当、当然了!”

沈无虞豪气万丈地拨开苏挽之,原地转两圈,再晃三晃,就开始认真扒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腰带、外裳、中衣、里衣,剥洋葱似地,连亵裤都没留下。

苏挽之完全被他的举动镇住,根本不敢去接他递过来的犹带余温的衣裤。

“你、你怎么,怎么不要啊?”沈无虞歪起头问他,满眼的疑惑。

“咳、咳!”苏挽之难以直视他赤裸的身体,尴尬地调转视线,刚想说不用了,身形一歪,被沈无虞压个正着。

所幸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否则这下狠得,非见红不可。

“你又发什么疯!”

地毯虽厚,可也抵不消两人的重量,垫底的苏挽之被沈无虞砸得倒抽几口凉气,后背又麻又辣,他死命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风?”

沈无虞神色迷离地扬起头,停顿几秒,又重新趴回苏挽之身上,认真说道,“没有风啊,而且……我哪有那么厉害,怎么、怎么发得出来风,嘿嘿……”

我可不是在夸你啊……

苏挽之无奈地躲开在颈间嗅来嗅去的人。

“香!真香!”

沈无虞眯眼嗅了半晌,忽然一巴掌拍在苏挽之胸口上,大叫道,“来人!这个我要了,给我抬回府去!”

苏挽之差点被这没轻没重的一掌震出血来,抚着胸口一阵咳嗽,连之前咬牙逼回的眼泪也给震了出来。沈无虞却浑然未觉,仍沉浸在自己编排的故事里。

才说要买,就自觉充当起搬运工的角色,将苏挽之拦腰抱起,乐颠颠地朝床边走去。

“喂!停下、停下!”

苏挽之急得要哭,沈无虞早就没理智了,要上了床还了得。

沈无虞走了两步,当真停下了。只见他神色肃穆地低下头,凝视着苏挽之,好一会儿才轻轻嘘一声,紧张地提醒道,“你怎么能说话呢?你只是一块香料,怎么会说话呢?快把眼睛闭上!”

有这么大块的香料吗?

而且,能不能说话和眼睛有关系吗?

苏挽之很想骂人,转念一想,现在当块香料也不错,好歹不会有人对香料不轨。

索性眼耳皆闭,任由沈无虞将他抱到床上。

“唔!好热哦……”

两人并肩躺了一会儿,沈无虞就蹭来蹭去地喊热。苏挽之天生体寒,倒是不错的降温利器。

沈无虞当然感觉到了,长手长脚缠绕上来,只恨不能把自己揉进苏挽之身体里。

苏挽之被他折腾得难受,却不敢妄动,现在沈无虞当他是香料,若是他动来动去惹恼了他,没准就变成沙包了。

我不动,敌却动了。

沈无虞简直不按理出牌,在苏挽之怀里翻滚一会儿,他又清醒了。

“书呆子?”

他盯着苏挽之,用力眨了几下眼,又狠狠甩几下头,确定了苏挽之不是幻象,才猛地缩回手脚,往后拉开一些距离。不多时,沈无虞又舍不得似地颤抖着伸出手来,将信将疑地摸上苏挽之的脸,用力一掐,听见苏挽之的痛呼,他本就泛红的脸立刻着火似的,红晕滚滚不断,偏还要喜滋滋地添一句“果然,一点都不疼。”

“你怎么会疼!你掐的是……唔!”

“不要出声!”沈无虞轻斥一声,捂住苏挽之的抗议,垂着眼睫怯怯地偷瞄他,“我知道我在做梦……只有在梦里,我们才会这样……”

这样?

沈无虞吻上他的时候,苏挽之还在想,这样是哪样?

第12章:蛊惑(下)

“沈无虞中蛊了。”

段明幽弯腰附在发呆的人耳边,一字一顿地道,末了,还不忘将人滑落耳旁的丝缕头发别回去。

如此近的距离,随着他的话钻进耳朵里的热气,竟如数九的寒风,渗着阴测测的凉意。

韩青树难以自抑地颤抖,在段明幽静默的注视下,他连声音都很难发出,却强撑着问道,

“无虞他……怎会……中蛊?”

“我怎么知道呢!”

段明幽无谓地挥开衣袖,动作优雅流畅。他今日穿着一袭白衣,与平时的素净样式不同,衣服上用银线绣了大片精美繁复的花纹,此刻他站在正午的阳光下,白衣闪着银光,墨黑长发披泻而下,真如谪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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