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块狗皮膏药,连甩都甩不掉。”闻凌天心中一沉。自打与宁封相遇,他就接二连三的走霉运,以至于一听到“小公子”这个词,他就知道是他来了。
“管事的,我要一把剑。”宁封假装没看见闻凌天的臭脸,只与管事的攀谈起来,“要上乘的,最好是我这个年纪能用的。”
“好嘞。您请稍等。”管事的动作利索地翻了翻摊在桌上的记录簿,道:“有一把玄级下品的宝剑,长二尺三寸,很符合小公子的身份,要五块中品灵石。”
明知道宁封是要故意气他,闻凌天本不想发火,可见管事的对宁封如此殷勤备至,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叫得那个热情,他心里很不好受。
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孩好么,怎么一个就是小屁孩,另一个却是尊贵无比的公子哥儿,这找谁说理去啊?
“好,那就是它了。”宁封说着往桌上扔了一块只有拇指头盖儿大小的东西。
管事的见他如此豪爽,脸上的笑意更浓,再低头一瞧,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才不可思议地望向宁封,“公子可知这并非灵石,而是玄石?”
修真界的灵石分为上下中三品,一百颗下品灵石可兑换一颗中品灵石,一百颗中品灵石可兑换一颗上品灵石,而玄石的价值远超过了上品灵石。它稀有无比,多用于构筑阵法和建造法器。一般人就是有也会珍藏起来,哪儿会像宁封一样随意就拿了出来,所以管事的才会那样问。
“知道啊,那你给换成灵石不就好了么。”宁封这样轻描淡写说着,心中却是再度被墨云邪的奢侈所震撼,果然处处都是大手笔啊。其实他之前并没看出来这是玄石,他是因为没钱,见着腰带中央的镶嵌之物圆润光滑,玲珑剔透,觉得会值些钱,才把它给抠了出来。
管事的喜出望外,这可是今年阁内接的最大的一单买卖,他忙叫来其他管事的,几人按照玄石的大小、色泽商议给宁封四十二块上品灵石,扣除买剑的五块中品灵石,还剩四十一块上品灵石和九十五块中品灵石。
闻凌天此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正要走,却听宁封不冷不热道:“你不要宝剑了么?”
他诧异回头,“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刚刚那把宝剑是为你买的。”宁封说得很一本正经,脸上也没有一丝狡黠之意,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足以让闻凌天相信他,“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宁封干干脆脆承认。
闻凌天冷笑,“那你有什么意图?”
宁封微微一笑,“就是想买点吃的,老板又不肯要玄石,正好看你要买宝剑,我也就进来换个零钱了。”
听到这话,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宁封又微微一笑,反正花的都是墨云邪的钱,就算是再多,只要能摘掉他反派的帽子那也值,就是他一下子成了土豪,好像想低调都不成了。
第13章:原则问题
宁封的话听着虽夸张些,还有点气人的意思,可闻凌天稍稍一琢磨,就醒过味儿来,其实他就是专门来为自己买剑的,只是碍于情面不想直接开口,就随便编造了个理由。
闻凌天审视着宁封,见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噙着一抹略显张扬的笑意,心中不禁起了一层波澜。上辈子,他与墨白只见过两次面,每一次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他就仿佛是冰雪所化,无情无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危险气息,叫人不敢太靠近,而眼前的“墨白”与他截然不同,就好似他们是两个人似的。
魔教可真是害人匪浅啊!闻凌天有几分动容,平心而论,他不希望“墨白”变得冰冷残酷。他虽被墨白废去经脉,对他恨之入骨,但那仇恨早在他杀死墨白的时候就消散了,甚至当他亲眼目睹了墨白的魂魄被墨云邪吞吃,他还觉得他很可怜。
就在闻凌天忖度之时,管事的已将宝剑取来交到宁封手中,脸上的笑容颇为不自在,生恐闻凌天会拿他之前的恶劣态度说事。
对待这种小角色,闻凌天一般懒得理会,他的目光全落在那柄剑上,只见剑鞘古朴,雕有精细花纹,等宁封将剑拔出,剑尖锋锐,剑身光华流转,对于初级修真者来说的确是把好剑。
可好归好……闻凌天的神色忽然一黯,“墨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或者说他想从自己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呢?
闻凌天猜不出来,他承认他不够精明,要不然在上一世也不会屡屡受骗,但却不代表这一世他还会轻而易举地就卸下防备。
而抛开这个,就算宁封是真心实意地要帮他,他也不能接受,因为这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宁封是魔教中人,还是魔尊的儿子,自古魔与道势不两立,他要真收下宝剑,这事儿没人知晓还好,要是日后传扬出去,便是私通邪魔歪道的罪名。
检查过宝剑,宁封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转交给闻凌天,却见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了门口。出于心急,宁封就丢下了之前的姿态,快步追上去,“等等,你的剑还没拿呢。”
“你别再跟着我。”闻凌天回身,恶狠狠朝他甩过来一记眼刀,“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心中一紧,宁封猛然收住了脚步。闻凌天话中的隐意再清楚不过,就是嫌恶他是个反派。他有些愤愤不平,心道老子就是加入魔教,那玩儿的也是潜伏啊。
宁封并没有多失望,反正就是恰巧碰到了,试着为自己正正身而已,既然不成功,他也不会死乞白赖得跟着闻凌天,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晃了晃手中装满灵石的小包,宁封潇洒一笑。与其为这事儿烦恼,倒不如计划一下将来,他现在有钱了,那大半的问题就解决了,让他隐隐不安的是墨云邪究竟去了哪里,他绝不会放任自己不管,那自己就得尽快离开霞凤城,让他永远都找不到。
思量过后,宁封就朝着霞凤城的东门走去,因为出东门往南百余里有山峦连绵不绝,紫霄门就建在其中直冲云霄的山峰中,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决定暂且在那儿附件找个住处,一来就算碰见紫霄门的人,他们也不认识他,二来魔教的人绝不会寻到那里,他想先安安稳稳的过上几年,等墨云邪把他彻底忘了,他再逍遥的游游整个浩淼大陆,也不枉穿越过来。
这一路上,他没敢多歇息,实在累了,才找了家食肆挥霍一顿,鲜美的灵兽肉和香嫩的灵蔬入腹,疲乏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宁封很是喜出望外,原来他跟普通人一样,除了不会饿之外,吃过饭之后也会觉得饱足。
当日暮西斜之时,他终于出了东门,望着眼前茂密的树林,他犹豫起来。林中多猛兽凶禽,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成为它们的野味,但相对被抓回去,他更愿去冒冒险。
林中漂浮着淡淡的雾气,加上浓荫遮蔽,只能透进微弱的光来,叫周围透着丝恐怖的气息。宁封召唤出魑蛮兽,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去,可行着行着,忽然心头一跳,转而寒毛直竖,感觉在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而且随着他的移动,鬼魅般的跟随,可当他令魑蛮兽停下,警觉的四处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就像是他产生了错觉似的。
倒是魑蛮兽鼻尖微动,猛然对着密林深处嘶吼了一声,宁封还道是有野兽,正欲驱使魑蛮兽扑上去,这时有一团明亮的光亮起,继而随着细细碎碎的声音,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人来。
“怎么会是你?”宁封大大吃了一惊,再次遇到闻凌天已经足够让他意外了,而更他更意外的是,闻凌天居然会在他前面。他又仔细瞧了瞧,才看出了蹊跷,原来闻凌天是用了符箓,头顶飘着一张照明符,身上拍了一张日行百里符,手中还有一张爆炎符。
闻凌天还以为宁封是阴魂不散,又继续跟着他,听得他惊愕的口气,才明白这完全是巧合或者说是命运的捉弄而已。他苦笑一声,心知要是询问宁封为什么也会走这条路的话,两人肯定会发生口角,而此时不是时候。
“你有没发觉这林中有诡异?”闻凌天脸色凝重的问道,他屏息凝神倾听,却只听到大风吹得树木发出浪涛一样的声音,而刚才那细微而躁动的声音已消失不见了。
“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宁封望着被苍白的月光照得晦暗不明的道路,心中有股强烈的不安感,“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阴沉沉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自空旷的林中响起,“想走,没那么容易。”
扑棱棱拍动翅膀的骚乱声中,有一团乌云朝他们笼罩过来,待离得近了,才能看清是密密麻麻的一群吸血蝙蝠。
两人均悚然一惊,宁封不假思索地就将宝剑抛了出去,闻凌天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个动作让宁封在危机四伏之时忽然想笑,即便是所谓的原则问题,其实在遇到危险而且同仇敌忾的时候,也是可以打个商量的。
闻凌天一门心思全在对敌上,当剑握在他手中之时,他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充满了凛冽的杀意,眼中光芒森冷冰寒,仿佛将剑意都凝练在了其中,只轻轻扫过,便叫人肝胆剧颤。
当吸血蝙蝠蜂拥扑来,他不慌不忙挥出一剑,毕竟还没引气,剑的威势并不大,可却又快又准,将冲在最前面的蝙蝠斩落。
宁封充分利用了这个观敌的好机会,只见闻凌天已娴熟自如地运用起了《天乾剑法》,这套剑法闻凌天已练过几十万遍,到他修成化神,逐步精进到好似没有任何破绽的地步,就算他死后重生,一招一式也早深深烙在他心中,剑意圆满,剑招精湛,剑光忽而如蛟龙出水,忽而又如秋风横扫,那些蝙蝠别说吸他的血,就连近他的身都不行,不出半刻,地上就堆了一层蝙蝠尸体。
真的是好厉害!宁封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墨白就是被《天乾剑法》的最后一招“天破”给杀死的,而如因闻凌天不但有金雷灵根,还有剑法,他又有什么呢?这血淋淋的现实,让他心口如遭大锤,差点吐出二两血来。
究竟要怎么办呢?宁封很茫然,当然远远离开墨云邪,离开闻凌天是最好的,但万一有变数呢?
那趁现在闻凌天专心对付吸血蝙蝠时杀了他,自己不就高枕无忧了么?宁封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闻凌天若死了,就没人对付得了墨云邪,他可不想一辈子担惊受怕的跟墨云邪在一起。纠结来纠结去,他最后咬咬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吸血蝙蝠越来越多,猩红的厉眼在暗夜中发着嗜血的光芒,它们被人操纵着,最开始是小瞧了两个小孩,很快就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魑蛮兽再从口中发出水灵波,虽然还能轻而易举地震碎一大片蝙蝠,可它每发出一次,就有一段时间的间歇,在这空档,就又有蝙蝠飞扑过来。它挥动翅膀,腾空而起,但它身躯庞大,速度明显比不过小巧的蝙蝠,就有两只在它腹部狠狠咬下,又被宁封拍落。
眼见情势越来越不妙,宁封喝令魑蛮兽飞低,他弯下身子朝闻凌天伸出了手臂,“不能打了,快走吧。”
闻凌天扭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似还有一丝感激,宁封还没有揣摩出来,就觉得腰间一紧,然后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在朦胧月光下,空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那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在不断往高高的树梢上收缩着,就跟钓鱼一样,把宁封给拽了上去。
第14章:狗血狗血
朦胧的月光下,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那是一根细长的丝线,不断往高高的树梢上收缩着,等宁封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半空中了。他试图抓住贴着身侧划过的树枝,可因着速度太快,他又看不太清楚,只胡乱抓了两把树叶,直到后背猛然撞到树干上,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眼前一黑,宁封差点痛晕过去,只觉胸口闷闷的疼,缓了会儿才好受了些,戒备地往四周一查探,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
他竟然是被捆在了林中最高的一株树上,脚边,黑色的林海被狂风吹拂得好似汹涌澎湃的浪涛,头顶上,星辰寥落,一轮弦月隐在云间,仿佛触手可及。
宁封试着挣了挣,可缚在腰间的丝线却越收越紧,几乎要勒进了肉中。他知道这线不是寻常之物,以他才刚刚引气的微末道行根本挣脱不开,他也就冷静下来。
怎么办?他可不想在这里就被炮灰了,可就算闻凌天大发慈悲肯救他,估计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究竟是什么人呢?看手法好似是魔教中人,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没认出一家人。这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令宁封心中燃起了无限的生机,所以当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立在他面前呈弧形生长的树枝上时,他并没有多害怕。
衣摆在风中烈烈飞舞,来人的半边脸陷在斑驳的树影中,嘴角轻轻勾起,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莫名,似笑非笑,幽冷的目光似蛇一样在宁封身上快速扫了一圈,道:“修为是低了点,不过总比一无所获的好。”
这个人的长相极为俊秀,皮肤比普通人略显苍白一些,给宁封的感觉还算不错,可是当他稍稍侧身,露出右半边脸,宁封悚然一怔,眼睛死死地盯住从他眼角一直蜿蜒到耳根、像是被毒液腐蚀过的狰狞而扭曲的暗红色疤痕。
而震惊过后,宁封却忍不住想骂一句: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曲殷,魔教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是《天剑传奇》的作者为凸显魔教的邪恶而开创的又一个点睛之笔。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除了擅长用蛊,还会一种阴阳双修的功法。
本来双修是男女结合房中之术来修炼,若是双方修为相差无几,精进速度会很快,可若是相差悬殊,则同一个人修炼没多大差别。女子因为自身体质问题,一般比男子进阶要难,而曲殷在十六岁便筑基成功,二十岁就突破了金丹,他这人又挑剔,是以寻的女子不是修为不够,就是修为够了,又不符合他的审美,最后他就另辟蹊径,选择与相貌端正的男子来双修。
其实曲殷换成什么口味儿跟宁封没有半点关系,让他头痛的是,曲殷挑来拣去,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墨白的头上。
虽然墨白的年纪比曲殷要小几岁,可以他妖孽般的资质和悟性,七年之后,他就超越了曲殷。魔教中为争权夺势和稳固地位,一直存在着明争暗斗,四长老暗傀,也就是曲殷的师父,见自己寄予了多年厚望的徒弟被墨白彻底地压制下去,又是失望又是恼火,而曲殷却不急不躁,因为他明里暗里的已将魔爪伸向了墨白。
曲殷这人阴险狡诈,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他看来,不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别的,就算是用尽手段,只要能叫墨白在他身下雌伏,答应与他双修,他就能扬眉吐气,至于下一任教主会花落谁家,那还有什么所谓呢?
墨白却连正眼都没瞧过曲殷,首先他是魔教少主,地位要比曲殷高,除却吩咐他做事之外,从没与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其次由于魔印的作用,墨白根本对曲殷的示好无动于衷。
三番四次的失败却并没打消曲殷的热情,却反而叫他的招数更阴损,有一次他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在关键时刻被墨白逃脱。在墨云邪的暗中授意下,墨白与他撕破了脸,还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曲殷自此就恨上了墨白,而对墨白也更加的痴迷,他知道要想占有墨白就必须得打败他才行。他从谷外带回来一个人,是个至阴体,也就是炉鼎体质,与他双修,两年之后,他再次挑战墨白,可还是失败了。
曲殷很是心灰意冷,他那个姘头早嫉妒得墨白不行,便出来挑拨离间。起初曲殷并不采纳他的意见,可那姘头为了独占曲殷,为了能当上教主夫人,日后风风光光,一狠心就自己打了自己一掌,嫁祸给墨白。
越想越糟心,宁封真真切切觉得这就是一出不折不扣的狗血剧,而故事的结尾就是墨白被曲殷和他的姘头给出卖了,将他的弱点以及玉婴母体的所在透露给了紫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