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圆满

在失去安全感二十年后，他又学会了爱，敢去爱。人的心结打上实在是太容易了，任何一次精神上的受伤都可能造成一辈子的伤痕，让人一辈子都出不来，这次他被这样的事实震撼到，他才真正的懂了。

就像是春日到来之后终于冰消雪融一般，底下的本来以为的死水成了活水，泊泊的流动。他吻住陈述，这次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感到心中充满了灵动。

司汤达说，爱情就像发烧，来去全不以意志为转移……爱情没有年龄限制。在这一刻他的意志都要崩溃掉，只学会了去遵循本能。

陈述开始被这个吻给弄的意乱情迷，进而明白现实，懂得镇守营地，反守为攻，对顾寒攻城略池，影帝的魅力在这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他拥着顾寒往客厅的沙发中倾倒，沙发很大，或许有一天可以当床使用。

两人的鞋子散乱的蹬在了地面的毯子，顾寒被陈述压在下面，神智都丢给魔鬼去吧，服从内心的欲望才是最需要做的事情，他主动抱住了陈述的肩膀，直到两人都变得气喘吁吁。

顾寒的眼睛带着水光，在柔白的灯光下湛蓝色的瞳孔更显得荡漾，黑色的瞳孔要把陈述的灵魂都吸附进去，顾寒看着陈述，抬起上身，凑到陈述的嘴角啜了一下。

他听到了陈述的心跳声。

“求而不得，失而复得。”陈述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吗，我认出你的那一刻，觉得老天待我薄。”

“我也是。”顾寒翻了下身，把陈述压在下面，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都在想，是不是我的人生，你比我更清楚？”

“我没有一天不感激你是个公众人物，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机会去观察你，知道你的消息。”陈述眯着眼睛笑，他这笑让顾寒心动不已，“你对于对手的话，永远是十句里面掺着一句半的假话，对于自己的生活却永远有着简单的回答，他们都觉得你是敷衍，我却觉得你真的是生活的如此简单，返璞归真。”

“我觉得我影响你太早，以至于你成了今天的样子。”顾寒轻声叹息。

陈述可以琢磨报纸杂志和视频上的消息，却无论如何都琢磨不出顾寒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转而想，管它呢，什么意思从眼神就可以清楚明白的知晓，人的眼睛就像是人的第二个心，不会背叛人的感情。

他看得出来顾寒是真的相信了，从前只是试探着的交往，如同两个探戈新手，小心翼翼的试着对方的功底。

怕踩着对方，怕不和谐，而这一刻他们忽然恍然大悟，知道了该如何起承转合，如何跳出最优雅的舞步。

狂放也好，温情也好，舒展也好，都是他们本来的面目，他们在协作方面更像是天作之合。

“每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身边的人的影响，也离不开偶像的力量。我想，我很开心自己成为了今天的样子。”陈述咬住顾寒的耳朵。

“我也觉得很好。”顾寒真的觉得很好，因为他爱着陈述这样的面目，爱着壳子里面的灵魂，如同陈述也爱着他的灵魂一般。

“我觉得，老天让我重生到这里，大约就是惩罚我从前总是朝天看齐，以至于从来不去观测身边的人的注视，还有就是和你相遇。”

顾寒眼睛中的红丝已经消去了一部分，陈述亲亲他的眼角，“住下来吧，已经很晚了。”

“你这是向我邀约吗？”顾寒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陈述犹豫了一下，还是勇于向曾经的偶像坦白，“如果我说，是的呢？”

“自然荣幸之至。”

不过想到第二天还有戏份，并且有不少动作戏，两人也没有其他心思，那些旖旎和遐思在梦里不知道呈现何种形态，这处有两个房间，一个做了书房，另一间就成了卧室，顾寒也没有什么顾忌，两人如今已经坦白，便准备睡在一张床上。

洗漱之后他换上了陈述的睡衣，躺在床上等陈述，一边等一边胡思乱想，陈述出来之后直接关灯，顾寒本来想看一下他的身材，孰料陈述这么“见不得人”。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陈述躺下来，声音在顾寒的耳侧响起，两人本来背对着背，不知道是心有灵犀或者是心思一起起了，同时翻了个身，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屋子里散发着那种老旧房子独有的气息，床却是有着阳光的味道，看来在自己停留在书房的“秘密花园”的时候，陈述已经将这里的东西都换好了。

顾寒本来觉得自己会想很多，或者梦见什么人，然而他一夜无梦，睡的香甜。

只是苦了陈述翻来覆去，最后趁着顾寒已经睡了过去，挪了一下地方，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好久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陈述觉得还没有睡多久，就被顾寒给晃醒了，“快起床了，我们快要迟到了。”

陈述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下来，顾寒穿戴整齐，“我在厨房只找到一些东西做食材，做了早饭，你快些洗漱，一起吃早饭。”

陈述还是犹在梦中，梦游一般的去卫生间，顾寒优哉游哉的切着鸡蛋，叉进嘴里吃掉，然后帮陈述剥好鸡蛋。

陈述对于这梦幻一样的早上有些不适应，对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顾寒更表示了一种震惊，顾寒一脸无辜，“我也只会煮白水蛋还有打豆浆了，对了还有各式各样的意大利面，你要吃吗？”

陈述连忙摇头，表示这些事情以后他来做就好，从前还学过演厨子，为了那部电影在厨房呆了两个多月，做不来满汉全席，家常小炒还是可以的。厨师资格证考不了最高级，但拉出去随便PK一下普通厨师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餐桌上顾寒和陈述就以后该如何分配那些药产生了歧义，顾寒万分的不想熬中药，陈述怕他指挥柯守逸直接把药扔掉，因为顾寒对药实在是太痛恶了，他灵机一动，趁机邀请顾寒一同住在这里，顺便把另一把钥匙也给了他。

“所以这是你的嫁妆吗？”顾寒盯着手上的钥匙，眨了下眼睛，抬头看陈述，“邀请我过来陪夜？”

“呃，随你解释，我主要是想要监视你喝药。”陈述的理由真的烂的不得了。

顾寒欣然收起手上的钥匙，“好啊。”

这就答应了，很简单。

对于两人同时出现在片场，剧组上下所有人员没有表示不适应，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这主要女配角都出现了，戏份吃紧，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爱情让人对很多地方开悟，不NG剧组上上下下气氛都算是很好的。

这之后其实两人也没有夜夜一起回去，开玩笑，这么做难道不是给娱记机会曝料么，顾寒三五不时的去陈述的大本营，两人一起喝药，所有有苦要一起吃。

快一个月后七月份到了，天气最热的时候开始转移游泳池去拍摄水中的戏份。

三伏天下水本来是好事，但身负沉重的道具就不是一件好事了，水下的戏本来就不好拍，光是一场快要窒息的戏前前后后NG了十几次。

顾寒要么表现的镇静过了头，要么就是表情被扔了。陈述那边还好，就是女主角状态不对，常常在水下出状况，真的快窒息那种，脸色都快要变了，只得从头拍。

陈述整个人也快不好了，但他脾气好，陪着新人一遍又一遍的磨，顾寒都看着心疼。终于不NG的时候简笙的脸都黑了，顾寒和工作人员把陈述给捞上来。

顾寒虽然在岸上，但也觉得自己也被空气中的氮气给逼的窒息了。

拍摄进入了第五个月的时候，很多人的压力越来越大，很多爆炸的镜头现场也小小的模拟过，天气已经四十多度还要受到热度的折磨，顾寒身上有些地方出现了蜕皮，小腿皮肤发红，对泳池中的水又开始过敏。

简笙对他这个体质已经没有什么脾气了，陈述每天坚持不懈的给他擦药，柯守逸和温升的存在感越来越弱，陈述和顾寒每天都像是在过两人世界，甜的知情人牙都是疼的。

温升接到了新的剧本之后开始看剧本，给陈述挑戏，柯守逸则是想办法保持顾寒的话题度，现在话题就是金钱就是效率，顾寒有了作品，但没有什么话题可炒，那么在民众中眼球就赚的少。

这对于以后接代言并没有什么好处，但贸贸然炒作绯闻也不是柯守逸可以炒作的。这时候从大洋彼岸快递过来的一个盒子给乏味的生活带来的乐趣。

那个盒子是艾伦？克拉克寄过来的，里面放着《犹在镜中》的蓝光影碟，并且附上了好消息，影片在F国的电影节上获得了小小的一个奖项——先锋奖，最佳剧本奖。

这是两个不疼不痒的奖项，对执导的艾伦来说是一个好的开端，但对于陈述来说有些隔靴搔痒，顾寒倒是捡了一个漏子，这是他参演的第一个获得奖项的影片，他实在是太新了，以至于这样鸡肋的奖项也算是金箔粘贴到了履历中。

顾寒动作戏拍完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上，柯守逸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只能挤出一丝笑表示自己很开心，被NG的他脑子中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撑着自己的精气神把翻烂的剧本再翻了几遍，尽管台词都烂在了心中，他还是有翻剧本的习惯，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的NG降到了优秀的地步，眼睛带着美瞳也顺利的通过了之前水中的戏份，又转回地面拍戏，最危险的动作戏。

刚才爆破出现了失误，提前了几秒钟，当时饰演陈墨瞳的白凤没有走对位置，差点被殃及，陈述及时的把对方撞开，这才避免了一出悲剧，陈述自己衣服里满身是汗水，顾寒拿过去一杯冰过的绿豆汤递给他，两人在烈日炎炎下叙述“友情”，共度难关。

当天晚上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顾寒锤了锤头，“现在反射弧是越来越迟钝了。”

“没关系，有我提醒你呢，相互提醒。”陈述举起自己手中的光碟，放到了放映机中，大本营的地下原来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可以用来当电影播放室。

顾寒不禁感叹这里什么都齐全，两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大屏幕看只有他们两个参演的片子，心情莫名。

故事的开始很平静，顾寒看着影片觉得出戏的很，因为陈述平时并没有这么普通。陈述饰演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东方上班族，陈述在起床之后踩着拖鞋懒洋洋的往卫生间走，闭着眼睛刷牙，漱口，吐掉口中的水之后打开自来水管，用水扑自己的脸，终于醒了，然后对这镜子“孤芳自赏”。

这是一个表面普通，却会对着镜子臆想，遐思，梦想着自己的完美情人，年轻，身材好，性格温顺，长得也好。

然后顾寒就出现在了镜子中，带着眼镜，笑容充满着诱惑，姿态驯服，像是最忠诚的仆人。

顾寒已经不忍心看自己他饰演的这个角色了，当初艾伦总是让他想象该如何不动声色的诱惑陈述走进七宗罪的陷阱，那个“诱惑”让他头疼的很久，他现在看到陈述的举手投足，觉得整个影片的水平一定被自己拉的下了一个档次。

表演功力在很多时候离不开阅历，他还有些浮，在被简笙这一顿折磨下，他才明白自己原来的真的是小打小闹，包括艾伦这种意识流只是一个按照自己想法走的人，但简笙是要把握市场走向的人——投资一个多亿至少票房六个亿才能差不多回本，他被无形的压力桎梏，对演员会鞭策，让他们做到最好，所以顾寒在他这里学会了成长。

镜头中的两人看似自然，镜头外的两人看似不自然，可是这镜头外不自然的两人才是真正的自然相处方式，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环环相扣，观影时候两人把身体都缩在沙发的一隅，脚勾着脚，有些漫不经心。

仔细看自己的拍摄作品有时候会吐血，恨不能飞进镜头里拍死当初的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初时看起来非常傻，觉得有些煽情和做作的地方其实在大屏幕上反而恰到好处，艺术方面大抵都如此，当时看各种炫酷，之后看各种傻，隔了一段时间再看，又会觉得那时候还不错，心态问题。

主演的代入感和旁人有些不同，旁人看的是一份热闹，他们却需要从中间看出自己的不足，以后改进。

看到顾寒那幕晨光中主动吻他的戏份，陈述扭头看顾寒。

恰巧顾寒也看向了陈述，这番不谋而合，让他们同时笑了出来，还是顾寒先开口，“你当时什么感觉？”

“呃，没什么感觉。”陈述道。

“真的吗？”顾寒手撑着沙发面爬过来眼神凝视陈述，声音沙哑而诱惑，“没感觉，主人？”

喔，假的，当然不能说实话了。

顾寒没等他回答，像那天一样啜了陈述一下，眼睛带着戏谑，陈述牙一咬，心一横，伸出手臂扯住顾寒，两人滚在沙发上，大屏幕上还在演绎着仆人和主人诱惑与被诱惑，堕落与被堕落的故事，光明明暗暗打在了在沙发上滚做一团的两人，但那又怎样？

低沉的喘息在静谧的密闭空间回响，顾寒身穿一件宽松的低V白色T恤，他肩窄，这么一动就露出白皙的锁骨，那双眼睛化身成魔鬼，陈述在戏里被他诱惑，在戏外依然逃不过厄运。

“一会儿就擦枪走火了。”一段时间之后，顾寒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明天还有戏。”陈述瘫在沙发上，环住顾寒，两人依偎在一处，小声说话。

“回去睡觉吧，在这里睡一晚，明天腰都直不起来了。”顾寒闲闲道。

荧幕上的画面也近乎走到了尾声，初阳，湖泊，舟；金色的大厅，古老的扶梯，得体的管家，一面镜子将一切反射和隔离，银幕里陈述的眼神很复杂，有被背叛的沉重，有将解脱的轻松，还有迷惘，最后都转成了凝视，最简单的凝视，顾寒的转身有了一丝犹豫，却在犹豫之后变成了决绝。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目送，一场渐行渐远，逐渐成为站在两个世界边缘的孤独告别，并再也没有相聚之日。欲望的野兽曾经从心底深处爬出来，又将回到深沉的地狱，被囚禁，左岸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再次听到世界之外的声音，那声门响，都让他有隔世之感。

镜子内的时间漫长，他在时间换算的间歇，将自己打理好，微笑面对即将到来的人：

“Welcome To MyCountry，My 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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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份基本拍完的时候已经是金秋九月了，陈述和顾寒等简笙通知要不要补拍哪些镜头，一周后林嘉通知说不用补拍，当天剧组人都放下了心，不用补拍就不会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一周瘦三斤，当天正好周末，直接杀青宴，场记道具导演制片都到了，陈述和顾寒一起开车来的，不过还是一前一后到的酒店，陈述让顾寒先上去，自己在车里坐了一会再跟上来。

然后他看到柯守逸和温升一起搭车来的，柯大白兔一脸“我不想和你拉拉扯扯”而温升一脸“我偏要和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表情双双出现在地下车库，陈述知道两人是旧识，貌似还是一级的同学，没想到关系还是这么近。

温升扣住柯守逸的头吻他的时候，陈述心想，终于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

等柯守逸满脸潮红温升一脸餍足的搭乘电梯上去，陈述才从车中施施然出来，等下一趟电梯上去。

憋屈了近六个月才得到解放，大家都放开了吃放开了喝，虽然女星回去之后肯定要催吐，但当不住现在兴奋，因为终于阶段性告别了地狱的生活回到天堂一两天，但一两天也是放假，能够睡到自然醒在五个月的起早摸黑之后就是幸福。

顾寒去敬简笙酒的时候闻到了简笙身上满都是酒味，他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润，顾寒看着心惊，因为简笙的皮肤苍白使得这红润看起来透着一丝诡异，简笙举着一杯白的晃了晃，他眼睛是丹凤眼，喝酒沾红之后就显得妖娆，顾寒听说简笙歌手出道的时候还被黑道大佬看上过，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了断的，这时候才相信简笙是真美，狂放喝酒之后的那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