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拖后腿的宁封,在师父一声令下之后,就连忙欢快地去收拾准备了。
第37章:被欺骗了
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它位于一座高山之上,洞口被沿着山体攀爬的藤蔓遮挡着,为防止人用神识探查,还特意布下了禁制。
曲殷已经在这里躲藏了有七天了,此刻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单手托腮忧郁地望着洞口出神,被宁封打的那一掌所受的伤早已经好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胸口在隐隐作痛。
那一天他颇花费了些功夫才参透了阵法,等他心急火燎地出了秘地,却根本没瞧见宁封的半点踪影。他可真怕宁封会遇到其他弟子,他们对宁封嫉恨地不行,倘若看到宁封那般状况,谁知道要怎么羞辱他。
曲殷当时是后悔莫及,早知道他就不用那么阴损的招数了,可能他多耐心一些,对白弟多体贴一些,久而久之,白弟自然能体会到他的好。这若是白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墨云邪那边,也不会轻饶了他。
就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火龙飞腾上天,墨云邪端坐其上,他怀中护着一个人,虽然看不到脸,但除了宁封还能有谁?
曲殷霎时就懵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云邪对宁封是如何地关怀备至,在知道他中了药儿之后,又是如何地怒气汹汹,又看着宁封紧紧搂着墨云邪的脖颈,对他是如何地信任和依赖。
当时,他早忘了宁封的举动中有药物的驱使作用,他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刺眼,一颗心一点一点的都被搅成了碎末。其实平日里他对墨云邪惧怕地不行,但这样看着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尽快逃走,而是嫉妒和不甘。
他就不明白了,宁封对墨云邪此等脾气暴烈的人尚且如此,怎么就对他就那么无情。他自问除了第一次误会之外,他一直对宁封很好,甚至有时还低声下气,虽然他的目的不纯,但是也不至于让宁封对他厌恶到从始至终连个笑脸都没有给过他吧。
在墨云邪将宁封带走之后,滂沱大雨从天而降,他没有使用灵力,浑身被雨水浇了个透。宁封既然回到了墨云邪的身边,那他就没事了,而他自己也就别无选择,只能离开魔教了。
听得脚步声响起,曲殷才回过神儿,惊得浑身一震,猛然跳了起来,看到是师父暗傀才又松了口气,垂下双眸,惭愧地不敢正视,“师父,您来了。”
暗傀先上上下下打量了曲殷一遍,他跟往常一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睛眯起,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当他的目光打在曲殷身上,却叫曲殷顿时毛骨悚然,连忙跪下道;“徒儿知道辜负了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曲殷的心跳得厉害,眸光不安地闪了闪。师父向来对他不假辞色,平日里即使他犯了错误,也没跟他生过气,而且他有时还敢跟师父没大没小的,言语上冒犯两句,师父也从来不责备,而现在他能感受到师父的气息压得很沉,目光中也夹着冷意,就是对他失望至极了。
过了好半天,暗傀才道:“你起来吧。”
曲殷却跪着没动,他知道师父虽然这样说,却并不代表原谅了他。他这个师父心机深沉,对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但是当他真正生起气来,笑里藏着刀时才最可怕。
“是徒弟擅做主张了,有件事情没有跟师父商量。本想给师父一个惊喜,可是徒弟搞砸了。”曲殷将头垂得很低,声音有点发颤:“徒弟……是想跟墨白……双修。”
“为师早已经猜到了。”暗傀最后轻叹了一声,曲殷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就算他事前没察觉,事后也能猜出个大概。他这个徒弟就是太自作聪明了,他计划了那么多年的事儿,就因为他一时的自作聪明而功亏一篑。
“你起来说话吧。”暗傀上前将曲殷扶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却不是为师要怪你,只是这样大的事情,你不该瞒着为师。如今你弄成了这样,为师也被墨云邪削去了长老的头衔,却要如何是好?”
“徒弟知错了。”曲殷虚心承认着错误,其实他并不担心师父会因为受到他的牵连而恼羞成怒杀了他,因为师父训斥归训斥,其实他早就为以后做好了打算,就像这个山洞,就是师父告诉了他,他才藏到这儿的。而师父之所以知道他的行踪,是由于师父早前曾在他身上下了一种叫陨蝶的蛊,无论他在哪里,师父都能找到他。
“好了,此事就算过去了。”暗傀又眯起眼睛,笑得和蔼,不过稍后,他又一正面色,变得几分严肃道:“不过为师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此事万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
“是。”曲殷连忙恭声道:“师父尽管放心,徒弟定当竭尽所能。”
“嗯”暗傀点点头,略有所思地看了曲殷片刻才道:“今日墨云邪已经和墨白去了青峰城,为师要你立刻赶到那里,设法从墨白手中将掌管逆霄堂的令符取到。你切莫要谨记这次的教训,不能对墨白有妇人之仁,若是有机会,最好杀了他。”
“杀了白弟……”曲殷惊愕地张大了嘴,他知道师父一直想将墨云邪拉下教主的宝座,但不至于做得如此狠绝,要连白弟也除去吧。
“奥,是这样……”曲殷十分的机灵,见暗傀神色一暗,就忙辩解道:“徒弟只是不解如今杀了墨白或是得到令符还有什么用。”魔教教规森严,他“怕死”从排位比试中出逃就是死路一条,而暗傀被教主削去长老一职,日后无论做出怎样的成就也是不能复职的。
曲殷一问出来,就感觉暗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直让他自骨髓深处泛出阵阵寒意,他的脸白了白道:“师父若是不想说,徒弟就不问了,徒弟一定会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好。”
“奥,不……”暗傀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有件事儿为师一直在心中藏了很久,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曲殷的心间一跳,有些紧张起来,同时也对暗傀有点心寒。
“在排位比试之时,星海门突然杀过来一事你知道么?”暗傀在说话时仔细观察着曲殷的反应,见他只是稍显迷茫的点点头,才接着道:“宋良是被人利用了,秘地的位置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的,还有此次在青峰城召开的屠魔大会,也是有人希望墨云邪死,才杀了陆炳远全家,嫁祸给他。”
“为师知道你会奇怪为什么为师会知道这些,其实这些也不是为师安排的,而是一位仙君。至于这位仙君的身份,为师还不能告诉你。”说到这里,暗傀的目光转为了慈爱,“这位仙君乃是一个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这么多年以来为师之所以瞒着你,也是这个原因。”
曲殷有太多的困惑,可是当他张嘴想问,对上暗傀凝重的脸色时,却又住了口,低下头道:“徒弟知道了,徒弟全听师父的就是。”如此说着,心中却犹如刀绞,纵然暗傀的话全是道理,但他还是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长久以来,曲殷一直以为师父同骷鬼长老一样,也是觊觎教主的宝座,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坐上去,为他争光,却原来他是另有图谋的,那自己不就成了一个被他操纵的棋子了么?说让他在排位比试中夺得第一,其实就是想让他进入战魄堂,再一点一点蚕食墨云邪的力量;说让他拿到逆霄堂的令符,就是想破坏墨云邪的消息机构,那等墨云邪垮了的时候,魔教会怎么样,还存在么?
曲殷只觉自己的脊背在一阵阵发冷,他忽然特别的害怕,暗傀计划了那么多年,却因为他一时的贪念而化为了泡影,虽然暗傀并没有责怪他,给了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但这次的事儿再处理不好,他觉得他的小命就悬了。
他突然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师父了,也突然有了另一种醒悟,总归是魔教,所谓的师徒感情,平时说着看着好,可到了某种时候,还是会变得比纸还薄,一捅就破啊。
他忽然又想,墨云邪跟宁封之间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曲殷。”这时暗傀用力抓住了曲殷的肩膀,“为师不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胡思乱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取得令符,这样的话,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墨云邪就会垮台,等他一死,为师也会离开魔教,到时你与为师一同加入那位仙君门下。”
“是,徒弟保证不负师父所望。”除了遵命,曲殷也不能说别的。之后,暗傀丢给他一个储物戒指就离开了。
望着洞顶,曲殷发了老半天呆,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前几日他还心心念着白弟,想着怎么讨他喜欢,没过两天,他们就翻脸成仇了,而现在他居然还要去杀了白弟。他真不明白,也不甘心,他为了白弟连闻清都放弃了,难道老天就不能再给他一丝机会么?
还有那什么仙君,他知道他究竟是个啥么玩意儿啊,他就要去为他卖命。大爷的!
第38章:迫不得已
青峰城位于浩淼大陆的西边,距离幽冥谷有万里之遥,墨云邪此次出谷重在探查情况,为了不引人注目,还能尽快赶路,他迫不得已选择了与徒弟同乘魑蛮兽。为什么要是说迫不得已呢,因为最初墨云邪并不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中间出了点问题。
墨云邪最习惯骑乘的是火龙,不过火龙太招摇,别人一看到就会认出是他,而犀角兽的脚程虽快,却至少得用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青峰城,这时候,他就想到了饲兽园中的金羽神雕和白原苍鹭。
墨云邪带着宁封来到了饲兽园,本想挑选一头神骏的就直接出发,可是在他们近来之后,局面却变得失了控。
比起野兽来,飞禽的胆量要小很多,而且金羽神雕和白原苍鹭都很稀有,这些年以来,饲兽园总共只有十几头,一般只有像四大长老、五大护法这种身份的才能骑乘,这便意味着它们见惯了墨云邪驾着火龙威风凛凛的模样,对墨云邪那是惧怕地不行。
白原苍鹭栖息在一片水草肥美之地,本来它们悠闲自在得很,休憩的休憩,捕食的捕食,可是一感受到墨云邪的气息,就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一样,齐齐惊叫,展翅四散而逃,随着它们的动作有不少羽毛从空中掉落下来。
看守饲兽园的弟子见状,急忙召回来一只他认为是其中最桀骜最神勇的,但是这只也好不到哪里去,缩着脖子,一对乌溜溜的眼睛求放过地看着墨云邪。
“教主,这……”饲兽园的弟子当时就糗了。
墨云邪冷酷着脸,没有说话,照这情形,到了金羽神雕那边也是一样。
“师父。”宁封想笑却又忍住了,觉得此时正是他这个得意弟子出马的时候,就走到跟前道:“师父不若跟徒弟一起骑魑蛮吧。”
其实一开始宁封是想让墨云邪骑魑蛮兽,他骑白原苍鹭的,可他转念一想,要是他轻而易举地就让苍鹭乖顺地驼了他,在本教弟子面前,不是叫自家师父难堪么?所以,他就改变了主意。
墨云邪蹙起了眉显然觉得这不太合适,毕竟自家徒弟都这么大了,只是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么?饲兽园中倒是还有其他的飞禽,可他毕竟是教主,身份摆在那儿,修为也摆在那儿,骑个低级的灵兽太掉价了。
宁封如今已很懂墨云邪,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太自傲磨不开面子。他就笑着道:“师父放心,魑蛮体型高大,就算两个人坐上去也不会觉得不舒服,而且它的速度也不慢,不会耽误了时间。”说着话,手指在储兽戒指上轻轻一划,一道黑光就落于地上,他又殷勤道:“师父,您先请吧。”
“嗯。”墨云邪这才深沉地点了点头,徒弟说得头头是道,叫他根本就找不到不同意的地方,那他就勉为其难吧。身形一闪,他就跳上了魑蛮兽的背,等徒弟紧跟着上来,都这样了,他就顺其自然地揽住了徒弟的腰。
狂风卷过,魑蛮兽展开黑色的肉翼飞上天空,穿过风云大阵就出了幽冥谷。墨云邪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身黑衣衬着他的脸容越发的冷峻,他比宁封要高出将近一个头,这样的差距让宁封刚好窝在他的怀中,朝后稍稍仰头就能看到他的眼睛。
“师父。”见好半天了墨云邪都不言语,宁封就尽职尽责地劝道:“就是些低劣的畜生,犯不着与它们动气,再说它们惧怕师父,不正说明师父强大么。”这样说的同时,他还不忘伸手抚了抚魑蛮兽的头,果然,魑蛮兽听得这句就恼怒地转了转兽眼,心话说:你要讨好你师父它并不反对,但也不能牺牲它呀,那些飞禽怕墨云邪没错,难道它就不怕了是么?
墨云邪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他只是在深思,如今连鸟都不鸟他了,更说明了强者之路的孤独寂寞,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收了个称心如意的徒弟,才没有成为孤家寡人。
这样想着,他却感到了一丝危机,徒弟贴心当然好,但是最近糟心的事儿太多,让他频频在徒弟面前动怒,很容易给徒弟造成不好的印象。墨云邪拧着眉,一本正经地问道:“徒儿,你会不会觉得为师的脾气太过暴躁,对你太过严厉了”
宁封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不禁暗暗乐道:师父啊,你才意识到这点啊。他想了想,乖巧笑道:“是有点,不过师父对徒弟严厉那全是为了徒弟好,至于脾气暴躁,师父也是对人对事,反正对徒弟,师父很少这样。“顿了顿,又眉飞色舞地问道:“你说是吧,师父?”
墨云邪听完,只觉顺心顺意,还有些小开心起来,再听得后面这一句,就更美了。徒弟这样子明显是跟他撒娇的意思不是么,他勾起唇挑了挑眉,略带宠溺地笑道:“那是你表现得好,不过你要是真犯了错,也别期望为师会徇私情。”
“徒弟知道,师父是教主么,要一视同仁。”宁封连忙答道。如此气氛就渐渐变得活跃起来,墨云邪往常话不多,可跟徒弟在一起却能找到不少话题,借着长路漫漫,就询问起徒弟的修炼情况来。
此次出行与墨云邪去接宁封的那次不同,因着屠魔大会已在整个浩淼大陆引起了轰动,除了三大门派之外,不少中级、低级门派以及散修也赶来凑热闹,一路行来,他们遇到了好几拨人,而随着距离青峰城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是以他们混在其中也不怎么显眼。
墨云邪将他的灵气隐藏了一部分,让他的修为看起来只有元婴后期。在这个修真世界,有一套严格的等级划分,金丹以下都是普通修士,数不胜数,金丹以上才是高级修士,金丹修士成为金丹真人,元婴称为元婴上人,化神及其以上则可自称仙君或仙尊。
元婴后期的修为配上散修的身份,于墨云邪而言既做到了低调,又能得到足够的尊重,是十分合适的。而且散修喜欢独来独往,性情大都不好琢磨,别人看到他就算想结交也不敢贸然搭讪,最多朝他恭敬地行个礼,增加点好感而已。
在日落时分,师徒两个到了青峰城,考虑到屠魔大会在五日后才举行,而酒楼和客栈乃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墨云邪就屈尊降贵令徒弟找家客栈下榻。宁封知道墨云邪财大气粗,如今财政大权掌握在他手中,他也不为他省着,打听之后直接来到了青峰城最好的客栈。
此次屠魔大会乃是聚英门举办的,聚英门占地辽阔,拥有殿宇无数,早为各个门派和散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预备好了房间,是以,来青峰城的人虽多,客栈中却不怎么拥挤,宁封询问伙计后就准备选两间上房。
“要一间。”墨云邪在后面适时开口道。青峰城内不太平,除了那些正派人士之外,也不乏鸡鸣狗盗之徒想趁机浑水摸鱼,徒弟是第一次出谷,不清楚这世道的险恶,那身为师父,他既将徒弟带了出来,就得保证徒弟的安全,至于两人住一间舒适不舒适的,他就暂时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