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在地府的日常生活+番外——狐添棋
狐添棋  发于:2015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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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谢过真君了。”蹄皈看出游显的保留,也不计较,只是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青石板,让石板兄打了个子虚乌有的寒颤,更加的不敢作声了。

石板兄:我招谁惹谁了啊,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往我身上来,做个石头都逃不掉,轻率姑娘啊,我后悔了啊,快来带我回去,我怕怕啊,他们好吓人啊!!!

两人刚下了舟,暴雨就直直砸下,片刻就将地府淹了,游显和蹄皈双目对视,加快了速度朝轮镜台去了。

橘名指一看这雨的架势,立刻派差事通知下去,雨停之前,所有人员都不许在户外走动,都得老老实实的待在屋中避祸。差事们得了命令,立刻出发分了几队马不停蹄的按着街道去通知。无数把黑油纸伞在暴雨中张开,边缘流动的雨滴倾斜下来,宛如亡魂之花生出羽翼,绮丽却让人生畏。

就如同当年橘名指刚入地府的那一天,同样的倾盆的暴雨和幽暗的天色,气压低的难受,让人生出浓重的不安来。

橘名指下了指令之后,堂内的所有差事便都出去执令,整个殿堂里只有他们三人守着。他燃起红火,照亮了整个殿堂,柳无常坐定,凝着跳动的红火沉思,阴阳两极的面目令人无法捉摸。小崔大人被这天色弄的很是忐忑,他入了地府一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倾覆的暴雨,就连天都像要被这洪猛的阵势所击塌。橘名指也落座,支起手肘,揉捏起突突跳动的眉尾。这凝重的气氛让橘名指很是不适,连青生平日的聒噪此刻都有些怀念起来。不知道这小鬼跑去了哪了?他一直守着这镜台,好久都没回功德居,青生这小鬼也不知道来寻他?难不成……真的是想去投胎么?橘名指懊恼起来,那夜他仗着自己对青生的自信起了试探的心,却没想到青生却直接跑了出去,留下自个独自凌乱。

这家伙啊,果然是平时惯纵了。

司红收了酒铺的旗,告诉了小鬼今日又不做生意了,让他早些回家,小鬼得了令,高高兴兴的收了东西,刚要出门就落了雨,司红拿起把伞递给小鬼,又嘱咐了几句。小鬼出了门之后,司红连门合上,将迸溅进来的雨水彻底的挡了出去。青生也刚走,司红坐在酒铺的桌椅上,想了很多事。

到了地府有多久了呢?司红都快记不得了。不仅到地府的日子忘了,连前生的事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和青生死前的那段日子,那段在废城中看着青生一点一点被瘟病打到,每日每日在死人堆里翻捡任何能入口的填腹之物,任人欺凌与践踏却无力反抗,那种逐渐绝望到麻木的感觉司红早就记不清了。她把青生抱在怀,轻柔的拍打着青生的背,一遍一遍的给青生唱小时候娘给他们常唱的童谣。青生还是个少年,长期挨饿的后果就是不拔条,瘦的一阵风都能将人刮走。他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最后都不忘逗她。“姐,你哭起来真吓人,做了鬼一定能吓坏不少人。”

“姐,做人我保护不了你,等我做了恶鬼,一定要把欺负咱们的人都打一遍。”“姐,我都没有成为男子汉大丈夫,你会怪我吗?”青生满带着歉意的眼,让司红怎么都无法忘怀。即使是到了地府之后,姐弟俩此地安了下来,司红对青生依旧是有着愧疚的,她没有让青生安安稳稳的长大,没有让青生在好好的活过。如今得了一个机会,司红就想着想让青生去投胎,再去人世里好好看看。可为什么,青生不愿意呢?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地府,大人也好,八重兄弟也好,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家,那也不想去了,姐,你是想去投胎么?”

司红摇摇头,她从未想过自己再去做一次人。

“那么姐你喜欢这里?”

这,该怎么说好呢?司红也想过,每日就是忙忙碌碌的开铺,酿酒,算账,替青生收拾烂摊子,从没有一刻闲下心来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里。可是,这些年来,她在铺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新旧面孔,发现晃晃悠悠的总是那些笑着闹着,抑或发着脾气的面容。有时候,自己也会夹杂在其中,和一帮混的滚瓜烂熟的老混蛋闲谈拉扯,看看街道的小桥和流水,喝着甘厚温柔的美酒,得些浮生里也从未得过的乐子。兴许已经不是欢不欢喜的问题了,司红悠悠的舒了口气,风韵犹存,看惯无数息壤喧嚣的的酒铺老板娘怎么也拐进了死胡同里。

那儿不是过活呢。

堂外哗啦啦的雨水击打着地面,早将街道的河水都翻满了出来,朝街道泄去。

青生在雨中奔跑着,他从司红的酒铺里出来,要去功德居告诉橘名指他不要转世,他要一直留在橘名指的身边,快到功德居的时候,暴雨就落了下来,顷刻间就将他全身上下淋的湿透,像个水人似得奔到功德居里。可到了地方,青生将功德居上上下下都寻了个遍,怎么都找不到橘名指的影。他到了门口,大雨中有无数差事打着黑纸伞挨家挨户慌忙的走动着,看样子是出了什么要事。顾不得雨是大事小了,青生又奔进了如同飞流之势的暴雨中拦截下了一个差事扯着嗓子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都出来了。”

被青生抓住的差事一看是橘明指大人身边的小霸王,便大声回到:“司史大人让我们出来通知雨禁,让所有人员都要在户中避雨,不得出户。”雨声的喧哗实在是太大了,青生听的不清楚在,只听到避雨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了司史大人了没,我找不到他。”

“小的也不知道情况,小大人你也去避雨吧,这雨实在太大了,我得走了,还有好几条街道没走呢。”差事说完,便撑着伞急急忙忙的走了,只留下青生在雨中。青生肯定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一心只想找到橘名指,顾不上什么要不要避雨的事,一头就扎进了雨中,头也不回的往他觉得橘名指可能会在的地方一个一个的去找。他在雨中艰难的奔着,时不时还要滑到扑地,几个地方都跑过了都见不到人影,于是便要再回功德居看看。

他喘着气,正要过街前的不悔桥,刚踏了上去,一道雷击就从九重之顶霹震而下,将青生眼前的不悔桥击得断裂。他被飞溅的碎石重重的打上胸膛,跌落到了桥边石碑旁。

猛烈的雨水依旧未收敛,变本加厉的拍打在青生的身上,他在迷茫中对上石碑上的碑文,晃晃噩噩的认着石碑上的小字。

石上刻道:

不悔

不悔

不悔

亦不悔

番外:华生

死的时候,眼前一片血红,最后浮现脑中的依旧是那人。那时他正对着我一板一眼的许诺。他说华生,我记得你。眼前的颜色慢慢淡了下来,周围的人散去,然后朦胧中有人引着,牵着我走,我回头看了眼,身体己在一片火海中,华生已死的消息,他现在该也知晓了。

对着开的妖娆的火海苦笑。华生己死,纵然我为那人定九洲,平天下,换得的也不过是一片烧的无骨的火,跟着前面的人,决不留恋尘间一丝一毫。

走过了一段黄昏之路,渡河,我上了船,河中有千万恶鬼想将我拉扯。

到了忘川桥边,我知道我要过去,那里也比我想像的美好,于是一步一步越过忘川,想着今世不知来世,却忽然被拉着,我回过头,拉着我的人白衣银发,他低垂着眼,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看着平静的脸似乎生动起来,我认为会空无一人,可是,他却要对我伸出手,眼角透着笑对我说:“华生,你终于来了。他抬起眼,看着我,像是被摄了心魄。

天下人那个不知华生,为九王平定了天下的华生,十四岁纵横沙场,保定六安边境,二十归朝。九王亲与朝京城门相迎,百姓看华生身影姿卓,当念:吾国江山半壁天下,皆为华生所得,吾国之福乃华生也。

然华生却命不久矣,二十有五便葬身火海之中,尸骨无存,九王得知,悲声恸哭,颁令举国上下悼念华生,皇家祠堂立有华生牌位,九王立旨,半百年之后,九王归天,将华生衣物于牌位于他和于一陵,以此悼念。

我不知死后,那人会不会有感觉,会伤心,难过,还是安心内疚。从小与他在一起,朝夕相处,一同出入沙场,对他的感情深埋于心底,化水入血。无论做什么都以他的利益为先,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华兆九王,更不知真的是否像他说的会记得我。

这是死后去的地方,与我想像的实在不同,这里可比人间,完全没有骸人的恐怖,在桥上的人带我来到一府邸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身边留了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我知他是那日引我来的人,见不到他的身影,只听得声音 。

我问他叫什么,他传来声音:“你可叫我百目,华生。”

我听他道我的姓名。似乎很是熟悉。“你认得我?”

他说:“华生,华生我不但知你的名,你的前世今生我都知晓。”

“也对,这是地府,你是仙,自然知道。”

“我不是仙,仙也决不会在这里,来到这的,都罪孽深重。”他的声音有些缥缈,浮浮沉沉。他说罪孽深重的人都聚集于此,那我自然是个中翘楚。

“百目,为何放我在这?”

“华生,你在这是最好的,不要想着出去。”

“你已经不曾记得大人了,但他记得你,纵然你轮回百世,他不能寻你,却还是在等。”

我不懂了,他家大人识得我?“我不知你家大人是谁,是不是那日带我来这的,他识我?”

“大人自然识你,他等了许久,你莫要离开。”

我愣了会,只记得他离去时的话。

这里的一景一物越来越觉的似曾相识,我不曾走出过这里,每次刚踏出半步时,百目总会出来提醒我,不让我离开。渐渐觉的有了多出的记忆,夜里会梦到陌生的景象,但是醒来后,明白是不可能的,无论怎样,都是死过的了。百目现在在我身边的时候越来越来少了,大多时候都是我一人。闲来无事时会在府里四处转悠。

去溪桥上,溪水潺潺的离去,清澈得看的见沙石。转身对上一人的眼,那人依旧低垂着眼,但似乎看得出来带着笑意,白发顺着脸颊滑下,直至腰际,衣决飘然,一尘不染。

我没仔细看过他的样貌,但知道绝对是好看的。他抬起眼,眼里倒映着是我的身影,我看的清楚了,他面若冠玉,眼若星辰,明显和那人不同。 温尔儒雅,暖意一眼望尽到低,清澈如这溪水,眼漆黑明亮如镜。我看他不讲话,便对他说:我可曾与你相识。 他微愣了一下,点点头,拉住我的衣袖。

“我叫酒词。”

“我不记得有这人。”我摇摇头。

“不管。”他转身拉着我走。“不记得也无所谓,我记得的。”

他的声音圆润婉转,说不出的细腻好听,他拉我回到屋里。

“为什么我会在这,不应该去投胎才是吗?”我问了对百目说的同样的问题,酒词只是看我,一直一直,连动作都不曾换过,眼里倒映着我有些不按的模样。

“华生,你愿不愿呆在这。”

“呆在这里做什么,我想去投胎。”

“这里不好?”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话说的很的隐忍,有些不忍心了 。“给我个缘由,我想想看。”

“好。”说完的一瞬间他便笑了,眼角和唇上翘,抓紧了我的手,整个眼眉舒展看来。只不过一句考虑就开心成这样,心里有些苦散开,我对上他的眼念了他的名。

“酒词。”

酒词天天陪在我身边,他总是笑,不知明的。我也知道他是这里的主人,地府的判官,却和我想的差别太大,地下应该的凄楚恐怖的,连判官都让人闻风丧胆。可是实在想不出现在的景象。无论时间、天色都与人间毫无差别,身边的人完美无瑕,梦境也不过如此,我一直没有给他过回复,他也不问,这样的日子让人心安,也让人不安。我知道我是真的死去了,来到的地方也不是天上而是鬼府。

百目对我说,“大人不想你离开这里,府里是布了结界,你出了这里,就会被鬼差送到转生池。”罢了又说。“华生,你冤孽太深,出去不会有好结果的,留在这大人会护你。”

我默然,不知不觉想的还是华兆,若他能想酒词这般待我,那我便真的死也无憾。酒词的样貌始终让我惊奇,我问他的发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故人去时,一夜间变的。”“你定伤心死了。”

他不语,反把我拉过去,递了一把木梳到我手上。“你帮我梳头可好。”他拉着我的手抚上他的发。触感如丝绸,柔亮顺滑。

我闷了许久才说好。想起了一个情景,人还是那一个。

战事一起,每日他起来都不会好好的束发,任由青丝散落在背脊,有时军情紧迫,更是毫无章法。于是他帐里的侍卫都会请我过去,替他束法,我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弄,好歹是带军的头领。他一脸淡然。 “这一头发麻烦死了,我理不好,就散了。”

从此以后,我都会比他先起,到他的帐里替他束发,直到六安定境,他班师归朝,我留守六安。临走时,我替他束了最后一次发,小心翼翼的用清水抚平,他问我不和他一起回去吗,我只能摇头,我为你守着这六安就够了。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知道自己会动摇,与他回朝,凭我的功绩,大将之位必然归我。而后呢?于他共处朝堂,看他朝夕与我相见,却隔着君臣之礼,对他的情谊是从少年时便开始的。我不是什么圣人,自然有心,如今他既为君王,那么便不可能在旁陪伴。

恍惚了会,我回过神了,看着酒词的发,还是拿起了梳子,替他梳了起来。正梳着,被一个女声所打扰。“大人。”

“什么事”酒词看了看我,终是把还未梳好的发丝落下。

“外面的情况不怎么好,百目已经在挡了。”

“需不需要我过去?”

“暂时还用不到 。”

酒词默不作声,停了半响才发声。“艳鬼你进来吧!”门被推看,一个红色的影子闪了进来。

我看了看这女子,称不上多好看,但是眼里的傲气令人眼前一亮。

“还好吧。”酒词道了一声。

“已经通知转生池的人过来了。”

“那就好。”

“只是大人,你应自知,他留不得。”说这话时艳鬼的目光看着我,一双眼对对我目光,这才发现她的眼竟是深红颜色,犹如血玉一般。眼角微得上挑,又生出几份美艳。

“我自知,你不必多问。”

“大人,你留他的话难免回引来太多事情!”

酒词走到我身边来,当着她的面对我道。“我守着他归来,谁都拦不住。”

我记得天之端,高寒处,有人向我执扇掩笑。

我一直都在想,酒词和我应该就是什么前世情人的关系,而后我死,他就在地府等我。看,多痴情的人。而艳鬼却冷冷的对我说“你想的美,那家伙就觉的你是他的东西,所以不愿丢罢了。再说,你现在已有喜爱的人,他留你在这也是枉然。”

还在朝京时,我于九王一同游过朝京街市,那是正时出战前夕,千里之外的六安也许是妻离子散,人心惶惶。而朝京依旧繁华。我和他走在街市上看着繁华的朝京。

“华生,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他问我。我想了半天答到。 “没。”他听了又问我。“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是放在自己身边还是放任他自由呢?”

“他要是愿意留下那便要他留下,要是愿意离开就让他离开。”他笑了笑。对我说。“华生,那要我想随他一起自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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