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敌 下——君子慕雅
君子慕雅  发于:2015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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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心情复杂,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声开口道:“哥,你来了?”

沈辰丰打量了他片刻,勾起唇角,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过这个生日恐怕不能过得尽兴了。”

他扫了扫秦渊与白屿,眉头微敛,却并未表露出其他情绪,只是侧头去吩咐一旁的管家,道:“可以开始了。”

银幕上投射出电影《迷局》的片头,沈辰荣精致而不容忽视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少年时期的妆容神采飞扬,十分耀眼。

沈辰丰看到这个造型,便侧过头微笑道:“很适合你。”

林羡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完全捉摸不透他倒底想干什么。不会真的是送上两个分公司,然后大老远跑到加拿大陪他看电影吧?

沈辰丰看出了他的不专心,轻声道:“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无精打采的?哥记得以前与你一起看电影,你总是爱挑三拣四,把自己的毛病挑得体无完肤。”

林羡勉强笑了笑,敷衍道:“以前我太爱追求完美了,还是看电影吧。”

《迷局》讲述的是一个避世侠客的故事。江湖中,每一个甘愿隐姓埋名与市井之中的隐士,必然有着一段传说般的秘史。有关兄弟,有关爱情。

林羡所饰演的是一个悲情而又深刻的角色。出生商贾之家却痴迷武学,离经叛道十数载,少年时过得颇为恣意,结一知己又遇红颜,结果却不想一场虚假利用,红颜香消玉殒,知己反目成仇。他为了复仇,取自己唯一的朋友的项上人头到爱人坟前祭奠,狂风暴雨中于墓碑前醉饮三日,之后便自此消失,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让世人嘘唏嗟叹,后来被人编为一段野史,于大街小巷中流传。

随后画面一转,少年人过而立,下巴冒出青色胡渣,站在雨中眼神苍凉,在一方小小的山水镇做起潦倒捕快。整日饮酒为乐,消极避世,浑噩度日。却不想有朝一日忽逢知己遗子,两人兴趣相合,做起忘年交。与此同时,一张暗中编织了十八年的巨网,就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扣上了最后一环。

到了后期整部剧的戏剧冲突和情感纠葛起伏异常的激烈。镇中离奇案件一桩接一桩的发生,弄得人心惶惶。知己之子以天下为己任,全力追查,多番落入险境被中年侠客所救。随着已故爱人的离奇复生,中年侠客对当年的事情起疑,终于不再消极厌世。但随着案情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地展开,到最后才惊觉当年的事不过一场惊天的阴谋。

多年前深爱的人原来是最大的织网人,当年的他陷入了一团谜雾之中,成为推进整个谜局发展的最重要也最残酷的牺牲品,不仅他整颗心赔了进去,还亲手杀死了最无辜的友人。

他在解谜的过程中,与故人遗子一起找回了当初与友人把酒言欢的意气风发,然而到最后,两人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悲凉的山峦间,大地一片青黑,天幕阴沉,少年举剑相向,吐出最后一句悲恸的台词,画面定格在林羡一双无限苍凉,却又突然释然的双眼处。

银幕暗了下去,激荡悲怆的片尾曲中,渐渐浮现了演员与制作人的名字。林羡在不知不觉间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最后灯光全亮,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沈辰丰。

然而沈辰丰的目光还落在银幕上,看神情,似乎仍在思索着什么。

片尾曲散去,偌大的放映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沈辰丰直起身,做了个放松的动作,轻声道:“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这个问题似乎很重要,他旁若无人的思索了许久,所有人都静默地坐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他能给出一个答案,然而他却很快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目光中带了赞赏,对林羡道:“表现不错,很有拿奖的潜力。”

林羡道:“无所谓吧,不是都已经打算退圈了吗?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退圈的消息还没有正是发布,所以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去。”沈辰丰摸了摸他的头,站起来道:“哥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时间给你准备别的礼物,荣荣,生日快乐。”

林羡静了片刻,沈辰丰却没等他回答,微笑道:“时间到了,哥要走了。”

他的手落到林羡肩膀上,沉稳有力地握了握。林羡看到他眼中露出的复杂神色,心微微抽搐,想说些什么。然而沈辰丰不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再见。”

052.开局

沈辰丰来了一趟又走了,似乎真的只是为了陪林羡看了一场电影。这个理由如此荒谬,但是放在他身上,这沉甸甸的份量却压得林羡喘不过气来。

林羡双手撑着洗漱台,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人。这张精致的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光芒,眼神却迷茫而陌生。不得不说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呆久了,有时候他都会忘了自己是谁。然而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不管是沈辰荣也好,林羡也好,有一个人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块极其重要的位置。

忽而身后多了一个人,秦渊漆黑的瞳仁凝视着镜子里的影像,双手坚实地环住他的腰。林羡深吸了一口气,猛的转身吻上他。

拼命的、不顾一切的吻。他双臂圈住秦渊的脖子,闭上眼忘情的汲取对方身上的味道。他的手指拂过秦渊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的眉眼,然而对方跟他一样,每一处的轮廓都是陌生的,每一寸肌肤都不再是他怀念的那个温度……除了灵魂,他们彼此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儿以前的感觉。

秦渊将他抱着坐上洗漱台,任由他在自己唇边、脖颈处泄气一般的撕咬。他紧紧的抱住林羡,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他的声音低沉而坚韧的穿透对方的血肉,直传达进骨髓深处:“一切都会结束的。”

“秦渊……”林羡疯了似地抱紧他,祈求道:“抱我!”

秦渊眼神一暗,细密的吻落下去,温柔细致的吻遍怀里人的每一个角落,当他进入的时候,林羡仰起头,满怀爱意的容纳他,手指划过他的耳侧,指甲在他布满汗水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那一刻,秦渊感觉到了。

林羡非常爱他。

……

回到白家之后白建兴看林羡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丝毫不加掩饰地道:“沈二公子,白某越发觉得你的加入,让这场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了。”

林羡神色阴鸷,心想我与秦渊两条人命,在你眼里不过就两个游戏的玩具而已!他抬起眼,不无嘲讽地道:“更有趣,但同时也更冒险不是么?上天是公平的,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白建兴拐杖重重一敲,狰狞道:“所以现在是你们沈家还债的时候了!你们欠我的,现在我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林羡重重地哼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白建兴目光落到池瑞身上,道:“阿瑞,你陪我这个老头子到书房坐坐吧。”

二楼书房是白建兴的禁地,平日里除了打扫的管家谁都不能进。秦渊在这上面动过不少心思,一直没能如愿,不料现在白建兴亲自领他进来了。

秦渊坐下之后,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传统的中式风格装修,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满了各式书籍,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绝版收藏。秦渊笑了笑:“白叔叔,看来您收藏的好书不少啊!”

“都是苏玲以前喜欢的。”白建兴笑了笑,坐到他对面,灯光沉静地照着那张精廋的脸,身体的病态这才清晰的显露了出来。

秦渊愣了愣,又想起白建兴罹患绝症,神色暗了暗,道:“不知道白叔叔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白建兴道:“阿瑞,沈辰荣这个人心机深沉,虽然目前来看他一直在配合我们,但毕竟是我们这次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叔叔看你最近与他走得这么近,未免有些担心。”

秦渊了然,从容道:“白叔叔,这点还请您放心,我与沈辰荣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时候正是需要稳住他的时候,若是我突然改变态度,他难免会心生疑虑,恐怕到时候会出幺蛾子。况且,我多跟他接触,也正好可以顺便监视他,免得他与沈辰丰暗中勾结,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秦渊所说的情况也正是白建兴所担心的,他一心要给沈氏最大的打击报复,沈辰荣的背叛让这场游戏锦上添花。当他看到沈辰丰为了见自己弟弟一面不惜送上两个分公司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得实在是绝妙了。尤其是亲眼见到今天两人见面的情景,他发现让沈辰丰难受,比拿到了沈家全部家产还让他兴奋。

白建兴恨沈家的滔天的势力,恨沈家的每一个人。只可惜他的报复来迟了,沈长业去世,那么他欠下的债,就让他的儿子来偿。

无论是沈辰丰,还是沈辰荣……只要是姓沈的,一个都逃不掉。

白建兴的脸色在灯光下变幻莫测,病态的眼神中藏着嗜血一般的兴奋。秦渊一一瞧在眼里,想起方才林羡无助痛苦的模样,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道:“白叔叔,这些天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得够久了,不知道白叔叔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回去?”

白建兴眯了眼,微笑道:“怎么,是叔叔招待不周,让你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秦渊道:“不是,我只是有些心急。白总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吧?T市现在的局面一定很混乱,我想回去……”

秦渊捏紧拳头,狠狠的锤到身下的红木椅扶手上:“我爸妈的仇,我一定要亲自报!”

房间里静默了良久,白建兴眯了眼,道:“年轻人心浮气躁我了解,但是现在时机未到,我们手上掌握的沈氏股份还远远未达到一决成败的地步,你们现在回去,反而会因为目标太明显而阻碍宏儿的计划,所以还是再等两天吧。如果觉得闷,就让小屿带你们出去走走,温哥华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前期的路由他们去铺,到了最后时刻却又让白宏后来居上。白老爷子算盘打得精,白屿却是重重的一拳击在桌上,茶壶被震得猛地一弹,发出哐当声响。

“可恶!”

“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秦渊指尖夹着烟站在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老爷子虽然表面上是想用荣荣来牵制沈辰丰,但是如果我们继续被隔绝在计划外围,那么等拿到沈氏的时候,恐怕我们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白屿道:“我不甘心!为什么每次我都是被孤立的那一个!他白宏并不比我强,凭什么他就能一直毫无顾忌的夺去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林羡冷冷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一开始就不姓白,他们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白家人。”

白屿手背青筋毕露,秦渊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我看白宏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要是夺得了沈氏,绝不会轻易交给白老爷子,这两父子的矛盾迟早会迸发,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这一点。”

白屿吼道:“那难道我们要等白宏拿到沈氏之后再动手吗?我等不了!我不可能眼睁睁让白宏顺利拿到沈氏,这原本就应该是我该得的东西!”

秦渊道:“我也等不了!我们之前付出了那么多,拱手让给别人,想都别想!”

白屿稍微冷静了一点,对秦渊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秦渊静了片刻,冷酷笑道:“我们可以让白老爷子亲自送我们回去。”

秦渊的话在半个月后预言成真。进入秋季的温哥华沉静安详,白建兴胃癌发作,在经过一轮惊险的抢救之后,才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医生建议他入院接受治疗,至少这样可以多争取几个月的时间,然而一心挂念着报复的老人毅然拒绝,带着一颗紧迫的心匆匆降落在了T市机场。

踏上久违的故土,林羡与秦渊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就算以后的路再艰难,他们也一定能携手走下去。

不出意料的,白建兴的病发成为了一切事情的催化剂。白宏将自家老爷子接回家里,安排了一间病房,请来好几位医生,全天候观察老爷子的病况。

白建兴察觉出白宏意图的时候为时已晚,不由得破口大骂,然而白宏一边当一个孝子一般的洗耳恭听,一边却又凭借着老爷子先前下放给他的权力控制了整个白家势力,把白家的复仇大计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令白建兴稍微欣慰一点的是,白宏对沈家的恨意并不比他低。相较于白老爷子的夺妻夺子之仇,从小被母亲抛弃而又被父亲强行灌输仇恨信念的白宏比白建兴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他还是个激进派,不像白老爷子一场硬仗拖了二十六年还小心又小心的不敢打。秦渊贡献的那10%的客户资料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直插入沈氏心脏。

053.收网

林羡与秦渊回到T市不足两个礼拜,沈氏风云变幻,绝密客户资料泄漏,前所未有的信誉危机笼罩了那座令不少白领精英仰望的高楼,一夕之间沈氏股价跌至谷底,沈氏面临着客户撤资、股东撤股的窘境,舆论纷争与财务危机令整个公司员工人心惶惶,沈氏百年基业风雨飘摇。

白宏借此机会,以底价大肆收购散客及撤股股东手中的股份,又操纵白家旗下公司,一面大力收买沈氏传媒艺人,一面明争暗夺抢下沈氏手中几个大型旅游开发项目,并且不断的向沈氏高层职员抛出橄榄枝。

短短两个月,沈氏大批员工离职,各大媒体记者纷纷堵住沈氏大门追踪报道,林羡数次看到沈辰丰在记者的围追堵截下狼狈脱身,镜头上的他一瞬间憔悴了许多,目光中染上了浓烈的倦意。

“不要这样了好么……”林羡心情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曾经他也无数次的臆想过这个男人身败名裂、一无所用的惨状,他以为那个时候自己能够笑到最后,然而当着一切真的发生了,滋味却难受得让他抓狂。他想做点什么,随便做点什么都好,不要再去关注,不要再去管!

他抓住秦渊的手,哀求的话绕到舌尖又被生生咽了下去。秦渊抚摸着他的头,以为这样就能抚平他的不安,轻声道:“就算没有我们,他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这是白家二十六年前就算好的棋,我们都不过是半道捡来的棋子……”

“可是我想救他,至少不要再看到他如此狼狈,!”林羡连声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当初我刚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很好……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看到他受伤自己会这么难过……”

紧拽着秦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秦渊感觉到了他不安的颤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林羡一直都这么善良,吃过的苦受过的伤遭过的痛,即使再残酷也能在一夕之间全数原谅。但是他秦渊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被诬陷入狱的冤屈、被残忍戕害的痛楚他一直都记得,他想查清事实的真相,想复仇!不管是沈辰丰也好,白家的人也罢,他要让所有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这个念头从他重生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林羡的祈求令他心猿意马,却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比沈辰丰好多少。

白宏掌握了白家的大部分实力,尽全力对沈氏进行打压,而他秦渊,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被动,先是被压在沈辰丰的权威之下,好不容易摆脱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叔叔。白建兴的出现虽然他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在势单力薄的状态下他仍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努力了大半年的成功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的夺了过去,现在连人都得不到自由,他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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