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严纪事(包子)——夏易之
夏易之  发于:2015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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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所说的秦淮三艳正是有名的三个女支女,羞辱之意不言而喻。

冬晴显示脸色一变,但是又冷笑两声。“二奶奶有了解秦淮三艳的本事,如何不能了解当日二爷身上为何有了媚药呢?又是如何屡屡遇刺呢?”

惠娘心中一沉,当时就疑惑青远是怎么知道药粉是满的,惠娘曾经以为是顺口说来替二爷解围,但是现在想来青远怎敢在上官皇后面前胡说?必是真的知道了。

见二爷二奶奶脸色变了,冬晴得意一笑,转身去了别的官员桌前敬酒。

此时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都像是与他们夫妻无关了,只觉得如同是数九寒天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走,又被兜头泼了一盆井拔凉水。

这边是暗潮涌动,边关却已是风起云涌。琅琊王身穿金甲,按着佩剑,看这夜色下的山脉起伏,淡定自信的浮上嘴角。夜风呼啸而过,刮得斗篷簌簌作响。

琅琊王拔剑,指向寒冷的月色,“冲!”

党项的军队就在这寂静的夜里偷袭了大汉的边关。

第二十八回

青远坐在桌前,对着蜡烛看书,正在入神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青远放下书去看,惠娘仲轩两人脸色铁青的推门进来,也不关门,秋茗千春从未见过此等场面,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连声儿都不敢弄出来一点,就把门从屋外关上了,再不敢进屋去。

“青远,你告诉我,这一年多,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惠娘双目直视青远,往日里的慈眉善目现在全是凌厉的刀锋。

青远心里惴惴的,想着从田府回来便是这样,莫不是田大人揭穿自己的身份,想要提前让自己从这局里出去?

想到这个可能性,青远反而平静下来,仔细想着法子不让自己暴露,因为……他舍不得他们。

“惠姐姐,我真的把你当姐姐。”

惠娘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姐姐?那我问你,当初你同我去拜见皇后娘娘,为何你知道那药粉是满的?为何自你来了,二爷接二连三的遇刺?”

青远语塞,“惠姐姐,我……”

仲轩上前,将惠娘扶着坐下,青远看仲轩这个动作,竟生出这样一种错觉来,二爷二奶奶才是一路的,而自己是个外人。

仲轩此时心里便像是针扎一样,看着青远局促紧张,他也不好受,可是现在他真的要问个明白,青远的背后到底是不是田大人,那个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青远,”仲轩走到她面前,青远下意识的退一步,“你的身后靠山到底是不是他?”

说啊!只要你主动说了,再答应和田大人划清界限,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的,青远!仲轩心里祈求青远能主动说出来。

“二爷,不是我!我没有害你!”

仲轩听他不说实话,不由得心坠冰川,他还想骗人!

“我已经派人查了,田大人府里的一个家丁,每个月初五都一定会去酒楼,而你每个月那一天一定会回去。我问过酒楼里的伙计,当初酒楼开张,有一部分钱就是田大人出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原来你都调查好了,原来你真的……

“还有,我们一起出去私访,为什么那次你出去的第二天就有刺客?为什么那么多次我和你说过我对朝政的提议,田大人第二天就会针对这个提出反对意见?”

“是,”青远冷笑,此刻他羞愤交加,既是听见别人说两句就将我的底细查的这样清楚,我便索性说出狠话,也不显得太狼狈。

“我从一开始就是田大人派来的,他说你好男风,混入你的身边才方便得到消息。我也发现你是一个如此愚蠢的人,竟然答应和我成亲了都没派人去查我的底细!现在才去查,晚了!你被骗是活该!”

仲轩希望青远能道歉,哪怕是被迫承认了,也能表示自己的悔过,可是青远却狠狠的践踏了他的尊严和对他的感情!

“那你上次说的那些也是假的?!”仲轩表情还很平静,可是心里却已经被荆棘缠满。

“不全是,我的确有得到那把琴的私心。”

“哈哈,”仲轩冷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谎言总是一个套着一个,这一年多来,我竟是真的不识得你!”

青远咬牙,索性今日彻底了断吧!

“便是这样了,要杀要挂随相爷的意。”

连二爷都不叫了,仲轩只觉得彻头彻尾的寒心。比起田大人,仲轩此时更恨青远,甚至希望从来不认识他。原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可以白头到老,哪里想到情意绵绵的背后是肮脏的设计和陷害!

“你走吧!以后再不要出现在镇国府!更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不到黄泉不相见!”仲轩咬牙,说得无比狠恶,青远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仲轩在朝堂上的模样。

“好,你我自今日起不到黄泉不相见!”

青远说罢也转身走了,仲轩就背对着他,绝不回头看,而青远也绝不回头看。

回到酒楼两日,田大人就亲自来了,苏家三口赶紧摆宴招待。

酒桌上,四人饮过一杯,田大人说道:“青远啊,你会不会怪老夫没有打招呼就让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

青远赶紧说道:“青远不敢,大人做事自有打算,我只要按着大人的命令做便是了。”

青远心中暗道:还不是察觉我不欲继续帮你坑害王家,想要将我这颗棋子弃了。

田大人满意的笑了笑,“青远,我本不想那么快让你从这局里出来的,只是前几日边关突发了情况,我想着王相爷是愿意去打仗的,只是恐怕放心不下你们,便让你的身份泄露,让他放心的上战场!”

青远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险些掉了筷子。

“大人,相爷真的要去战场?”

“不错,今日早朝他已经主动请缨了,党项人骁勇善战、诡计多端,三日攻下两座城池,可谓是势如破竹,王相爷去了也是好的。”

青远心里更加放心不下,但是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得强自镇定的吃完了这顿饭。

这一整夜,青远都睡不着,总是想着仲轩要去打仗的事。躺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了,便坐起来看书。说来也怪,以前青远时刻不离干果蜜饯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都要让嘴忙着心里才踏实,可是自从跟仲轩成婚以后,竟然不知不觉的改了这个习惯。以往睡不着就看书是仲轩的习惯,现在竟也不知不觉的传染给了他。

青远不知,就在他睡不着的同时,窗外也站了一个人。那人透过窗子看他的剪影,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知道你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可我还是想看你一眼再走。”仲轩叹了一口气。

青远虽是拿着书,可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恍惚间似是听到了仲轩叹气。

青远放下书四处看了看,想是常听见二爷因为朝政之事烦忧叹气,这会子出了错觉,终是也无奈的叹口气罢了。

两日后,青远正在算账,不知谁喊了一句“王相爷的大军出征了”,青远立即扔了笔,跟着众人一起跑了出去,连碰翻砚台沾了一身墨水都不自知。

混在人群中,青远只看见仲轩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金甲十分威风,虽然对百姓挥着手,但是感觉好像瘦了点。

青远知道在人群中他看不见自己,可是不知怎的,仲轩好像在想自己这边挥手的时候顿了一下,青远想着,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仲轩越走越远,逐渐连大军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青远的心像是被提了起来,再不放下去。

回到酒楼,正遇上苏父,苏父瞧他脏兮兮又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叹口气,摇着头走了。

第二十九回

仲轩独自在大营里走着,不时的抬头看看月亮。边塞的月亮远比京城大,也比京城的月亮冷。

仲轩笑笑,月亮都是这一个月亮,如何这会子觉得更冷呢?月亮的清辉笼着仲轩,好像整个大营都上了一层寒霜,守夜的士兵拿着的长矛大刀也泛着冷光,不知是谁,在帐子里吹了一曲《折柳》,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仲轩忽然想,皇上和惠娘这时候在做什么呢?再一低头,又想起出征那日在人群中拥挤的青远,他又跑出来看自己做什么呢?莫非不止自己这个被骗的有些牵挂,那个骗人的也有一些放不下?

惠娘独自料理着府里的一切,如同青远没来时一般,千春等人也不敢过问。

“二奶奶,吕裁缝把这件儿梅花暗纹白锦斗篷送来了。”秋茗知道这斗篷是给青远的,现在说的也心里惴惴的。

惠娘略略一愣神,接过了斗篷,用手轻轻的抚着。这算是什么呢?等斗篷的时候等不来,等来的时候青远却……

“秋茗,你将这件斗篷送到酒楼,给他吧!”

秋茗见惠娘连青远公子的名字都不愿提,可见是几位主子之间真的出了大事,秋茗一个下人不敢多嘴,只是福了福身子,接过斗篷出去了。

秋茗这边出了门去了酒楼,惠娘轻叹一口气也出了房门。却不想刚出来,就听见一群人在喧哗,真是胡闹,镇国府里怎可这般没规矩?

惠娘快步走出去,却见那些喧哗的人身穿官服,手持刀剑,还将府里的家丁打倒在地,十分嚣张。

“混账!你们是什么人敢在镇国府里胡来?!”惠娘上前一步,虽是弱女子,却不怒自威全然当家主母的气势,那群人不敢胡来。

说话间,老太君和老爷太太也得了消息,由下人扶着过来了。

田大人一脸女干笑的走过来,官兵立即给他让出一条路。

“老封君受惊了,本官是奉皇上之命来抄捡镇国府。”田大人冷冰冰的声音,满是阴险。

许太君一敲龙头拐杖,“田大人,不是皇上下了什么旨意?更不知我们镇国府犯了什么王法,竟要受到抄家的罪过!”

“既是这样,我便将圣旨宣读出来与你们听!”田大人一伸手,尾随他的太监递上圣旨,他一打开,众人看见了玉玺的印,无奈只得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王氏一族不顾皇恩,恃宠骄横,僭越皇制,今抄捡镇国府,钦此!”

众人都难以相信,尤其是惠娘,惠娘不敢相信皇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莫说是与二爷的情谊,单单是二爷现在领兵在外,皇上也不会做出抄家的事情。任何帝王都不可能对边疆打仗的主帅家族下此等狠手,这么做无异于是自毁长城!

可是事已至此,再是难以置信也发生了。田大人将他们软禁到了祠堂,一家老小全都挤在这里,一时间绝望的氛围笼罩着他们。大爷的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更是让大人心里烦乱。

大批的官兵涌入镇国府,方才还宁静的王家这会子乱成一团,祠堂被官兵把守着,其他的房间都被官兵搜查了,只怕损坏了不少东西。

秋茗进了酒楼,将斗篷给青远的时候,青远自己也着实惊讶,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惠娘还要把斗篷送来呢?

“青远,你和二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原不该我做下人的多嘴,实在是这样不成样子,哪有一家人分开过的?”秋茗忍不住说了。

青远听她这么说,便知仲轩惠娘没有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心里又有些别样的情愫,不管他们是不愿传出去丢人还是为了自己和下人们的情分,他们都给自己留了一步。

“秋茗,这些事一句两句说不清,不说也罢了,你先坐下,我请你吃点心,虽和府里的比不了,但是也有自己的好处。”青远说着就带秋茗去自己房里。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大堂里不知谁进来喊了一句“镇国府被抄家了!”

青远秋茗都惊得站在那里,众人一听赶紧将钱扔在桌上,也不管够不够多不多,飞跑去看热闹,秋茗青远也赶紧随着人潮去了镇国府。

到了门口,似乎是抄家很久了,门前一排排的马车装满了东西,那些都是府里的宝物,青远一见两个官兵抬着昆山玉琴出来,几乎要冲上去了,还是秋茗冷静将他拉住,也不说话,只用眼神暗示他切莫轻举妄动。

青远也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事除了田大人使坏,别人再干不出来,纵使有坏心也没那个胆子。两人迅速挤出人群,躲到一边。

“怎么会突然这样呢?”秋茗虽然冷静,却也急的红了眼圈,“二奶奶他们不知怎么样了?老太君这么一把年纪,可别让这群混账东西气出个好歹!”

青远安慰道:“王家是世代列侯钟鸣鼎食的家族,轻易没人敢动,这会子就算被抄家也要有个罪名,王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你我不知道吗?必定不会有大逆不道的事,更不会有证据,那些人现在应该还不会怎么样,我们现在快去找韩大人陈将军去!”

两人去了韩府,家丁带他们进去,夏茉亲自出来接他们。

“青远,秋茗,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夏茉挽着二人的手,请他们坐下,但是见他们脸色这样,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这般焦灼?”

秋茗忍不住了,见到夏茉便哭了出来。“镇国府被抄家了,我们只因在外头才躲过一劫,快让韩大人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别哭别哭,我这就去找他!”夏茉说着便差人去打听,又让家丁找韩良平赶紧回来。

韩良平回来之前,夏茉等人已经得知了镇国府的消息,知道他们现在都被软禁在祠堂,暂时没有危险,大家暂且松了口气。

众人一颗心悬着,到了晚上也一点胃口没有,胡乱用了些粥便算了。看见韩良平回来了,大家更是放下碗筷前去打听。

“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一向相信二爷的,不可能在二爷出征的时候这样对王家啊?!”夏茉问道。

韩良平摇头,无奈道:“皇上自从二爷离开没几天就开始不对了,先是解了小南候的兵权,前几天又对我很不满,想要革了我的少府职务,而且最近沉溺女色,疏忽朝政,将大局交给田大人主持,这与之前实在是判若两人。”

秋茗略想一想,“难道是皇上一直暗藏祸心想要除了王家?”

“不会,不可能,”青远坚决的否定,“就算王家真的做了不敬的事,皇上也不会下这样的重手,更何况王家满门忠良,二爷又出征在外,皇上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皇上更不可能沉溺女色!青远在心里补了一句。

“青远兄所言甚是,有大臣为王家求情,都被驳了回来,而且大加责骂,实在不是皇上素日里的样子。”韩良平道。

众人忧心忡忡,不清楚原因,更想不出办法。

第三十回

许太君看着自己的两个重孙子大哭,并未有什么烦躁,反而招手将两个小孩子叫到身前,将两个小孩子抱在怀里。

“天哥儿、武哥儿,你们不要怕,那些人只是来咱们府里找东西,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找完就好了,我们没事的。”

老祖宗的声音沉稳又慈祥,两个小孩子慢慢的制住了哭声。

将孩子还给大爷夫妻,老太君站起来背对着祖宗牌位,正对着自己的儿孙。

“你们害怕么?”几十年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老太君此时淡然的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过得太太平平如同世外桃源一样顺心,必是没见过这些的。可是我这几十年却经历过比这更加危难的时候,那些都能扛过去,更何况现在!”

“我们王家一直忠心耿耿辅佐皇家,今日皇上说我们僭越皇制,也必是受了女干人蛊惑,这些年我虽不问朝政,却也知道皇上是年少英明的圣主,必不会做出错杀忠良的事。”许太君拿起香,放到蜡烛前点燃,“大家先同我祭拜祖先,无需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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