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怪物们都被此人降服，与其说降服，更像是制裁。此人还真的是人么？

不，或许是魔鬼，有可能是天使。

这人击败了最后一只怪物的时，出现在女人的面前。清秀而俊美的面孔被如帘般的银色长发所遮挡，发丝相互纠缠着，顺着他挺起后背的弧度蜿蜒而下，纤细但藏有蛮力的纤细瘦弱身躯上套着带有斑斑血迹的衣裳。仔细一看这件衣服上有类似皮带的装饰，这种装饰很诡异，不止身上有，腿上也有，皮带就这样贴着裤子自然下垂，很容易造成行动不便。

这种服饰女人在哪里见过，她努力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强行让因为失血而变得迟钝的大脑运转。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运转得如此之快。然而，她也马上得出了结论：

疯人衣。

他穿的是疯人衣，这衣裳的构造和疯人衣很相似，但是皮带却是黑色的，在暗光中反射着白色的光，能看出它的韧性很好。

为什么材质坚固的疯人衣会在一个年轻的少年身上？可能是少年没有衣服所以随便偷到或捡到的，但疯人衣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弄到，而且这衣服的大小正好，明显是为这个少年量身定做的。

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些什么？不，或许真的能做些什么。

白色的少年注意到了女人，慢步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过长的白色发丝落在混着血与泥的石板上，血凝固在他的发梢处，结成黑色的血块。鲜红如血的双眸中倒映出女人狼狈的面孔。

女人看到少年清澈眼眸中倒映出自己丑陋的面孔后有点尴尬。她便很想对着个少年笑一下来掩饰这份尴尬，但是她已经没有笑的力气了。

少年将我成拳的手展开，他的手心中有着一张照片，确切地说是照片的碎片，那张照片有点发皱发黄。他在打斗的时候一直把那张照片握在手心，因为他的衣服没有兜。他将照片展开，将里面的人给女人看。

那张照片上有一位英俊的男子，那男子戴着眼镜，染着褐色的头发，五官端正。他在微笑着，这笑容如同晴空般清爽，又如晴空上的阳光般温柔，他的手好像搭在什么人的身上。可惜这张照片残缺，被他搭着手的人的那部分照片不在，而其他的人也都被照片的裂痕所分离，这样微笑的他，反而显得有点孤独。

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女人看，希望女人能回答些什么。女人一开始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过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他是希望告诉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女人仔细盯着照片中的男子，最终还是以极小的弧度摇了摇头。

少年看了她的反应后站了起来，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向庭来到了学校，这个时间还很早，也没有多少人。而朱流已经在位子上了，正把头埋在臂弯里睡觉。他那种性格完全不像是会早到学校去复习的人，只有可能是去做坏事。

“还是没有什么人啊。”向庭将书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开始检查书本。

今天早上向庭用流量看新闻。又有一名女性被杀了，死法和以前一样。

网上的新闻真是方便，不像电视新闻，处处都有隐藏。网上新闻都把死法暴露出来了，说什么被害人全身多处咬伤，就像是被野兽啃咬了一般。向庭听了这条消息的时候浑身一颤，他不认为这个大都市里面有野兽，有可能是偷渡的。

一不小心，向庭把语文书弄掉了，语文书砸到了折叠伞上，折叠伞挂着桌侧钩子的绳子断裂，折叠伞掉了下来。向庭探下身子将伞捡了起来，他感到有点可惜，这把伞虽然不贵重，但这是别人送的，掉在地上弄脏了可不好。

可是向庭却发现，在折叠伞的伞布褶皱处，夹着什么。他一开始认为是垃圾，但是这是黑色的纸，和伞的颜色是一样的，如果是恶作剧的话，有谁又会那么无聊？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但向庭仍是将那张纸取了出来，并展开查看。

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有点疑惑，可从他身后又伸出一只手将这张纸夺去了。

是朱流，朱流夺去了那张纸。他的表情很严肃，他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终焉。”

2、第一个伙伴

终焉。

向庭第一次看到朱流是这样表情，朱流在向庭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傻子，偶尔会露出认真的神情，可现在与其说是认真，更像是严肃。好像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事。不由得向庭也开始不安起来。

“不要去，向庭不要去。”朱流露出了十分严肃的表情，虽然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庭，但是向庭却被他从未有过的气场所震住。现在的朱流带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有的成熟，这奇妙的反差让向庭觉得眼前是另外一个人。

然而下一秒朱流严肃的脸上却绽放出了笑容，和以往一样爽朗的笑容，他温和地说：“啊，没什么，这是我一个哥们儿的留言，估计是放错了位子吧，呵呵，没事。”

“是吗。”向庭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已经起疑心了。他感觉到朱流好像对他有什么隐瞒了。朱流很聪明，他从以前就注意到了，无论怎么骗自己都会编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可这次却有漏洞，一个留言为什么会藏在伞布褶皱这么隐蔽的地方？朱流太想对他隐瞒了，居然编出漏洞这么大的谎言。无论怎么说，都可以看出这不简单。而且那张纸是黑色的，那个纸的材料他知道，是硬纸板，是向庭用来垫书本不受到伤害而放在抽屉的。硬纸板还在抽屉里，对外的两角没有收到什么损伤。

向庭想要确认一下，便将书本从抽屉中搬出来，同时还用眼角的余光偷看朱流。朱流正在用手机给什么人发短信，所以没有注意到向庭的举动。向庭将书全部搬出来后总算是找到了。硬纸板被书本压着的一部分被撕掉了，那一部分的形状好像和刚刚那个留言的纸相吻合。而且，还有什么东西贴在抽屉的璧上。

向庭再一次回过头，发现朱流不在教室，而是在走廊那打电话，对话声音很小。他伸出手，试图将贴在抽屉璧上的东西取了下来，但向庭发现这个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取下来的，贴这个东西用的是透明胶带，粘得挺劳。好不容易将这玩意取了下来，向庭并没有急于查看，而是将那东西迅速放在兜里。

因为朱流已经回来了。

“朱流，刚刚的那个就是你的哥们儿？”向庭为了掩饰心虚而搭话。手却在偷偷的描摹着裤兜中那东西的形状，头子方，尾子长。这形状怎么这么像一个钥匙，摸到齿的时候向庭确信了，这确实是一个钥匙。

“是的啊，他叫我今晚和他去网吧。”朱流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但是这个是真是假就不知道。

“那今天就不能去玩了呢。本来我还想带着你去汤殿那里喝杯咖啡呢。昨天我刚刚拿到了零花钱。”向庭继续说着，他希望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希望自己的紧张没有被看出来啊。

“汤殿啊，也有段时间没有见了，下次带着初始一起去吧。”朱流说着，手机灯就亮了起来，他连忙拿起查看。

“又是那个哥们儿？”向庭说道。

“是啊，他正在跟我说留言放错位子的事情呢，呵呵。”

骗子。向庭这么想着，他认为绝对有事情瞒着自己，本来他想这些可能是自己神经质了呢，可是一想到自己裤兜里还放着那个钥匙，就开始怀疑了，这件事和自己有关。朱流从刚刚进来就没有提到钥匙什么的事情，那就说明他并不知道这钥匙的存在。这钥匙是那人故意留在这里的。刚刚那张纸上也并没有提到钥匙，可能那人知道朱流会来查看并发觉而故意没有在纸上提到钥匙吧。

看来那人也很聪明呢。

向庭突然感到有点不安。当时初始住进自己家完全就是朱流介绍进来的，说是父母在外地而找不到房子什么的，自己那对白痴父母居然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父母是不是有点和动漫主角的父母一样天然呆啊。

初始是朱流介绍给自己的，那初始很有可能是和朱流一样，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的。虽说初始的身世都和向庭说过，但很有可能是编造的，编造一个身世什么的不难，可那家伙一开始就说“我是个面瘫患者”，现在一想气的向庭差点喷血。

他需要帮手，可以让自己相信的人。虽说现在谁都不能相信，但是他还是想去拉几个同伴。

只能拜托那家伙了。

向庭想着，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串电话号码。

“嘟……嘟……嘟……”电话中响了几声，“喂？”

“汤殿么？是我。”向庭拨打的电话是汤殿的号码。这么一说，向庭相信他也是有理由的，因为向庭和汤殿两人认识已久。他俩不像青梅竹马那样从小长大，而是汤殿比向庭大几岁。向庭现在还在上学，而汤殿已经出入社会打工了。他在黑帝大厦也就是“王的权仗”那里打工，是咖啡馆的服务生。薪水只有一千几，还算低，但是有着在社会的经验，这点让向庭很是佩服，也是向庭憧憬的对象。不过唯一让向庭感到不满的是他那张男人一见面就想拿刀削了的帅气脸蛋。

“小庭？好久不见啊！最近你一直都没有来这里，是不是考试太忙？”温润的男性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虽然隔着冰冷的电子音但是还是能透出他独特的温柔。

“没有没有，不如说现在很轻松呢，你那边工作很忙？你有段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要说忙，也确实很忙啊。”汤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而且还吞吞吐吐的，这让向庭突然起了疑心。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向庭小心翼翼的说道。

“问题什么的没有出，是我的个人问题，还有一些工作问题。”

“工作问题？你把盘子杯子打碎了？还是说因为女朋友而迟到了被扣了工资？”

“不是了啦，我没有女朋友！是我最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向庭听出来了，汤殿故意把声音放小了。

“该不会是你的女粉丝吧。”向庭鄙视道，“这种事情不是常有了么？经常有女人偷偷跟踪你，这点事情你用以前的那些方法解决不就行了。”

“这次不同了啦！这次是男的！”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向庭差点笑出肺病，“不会吧！我其实没有感觉你像个娘娘腔，但我从没有在客观角度上看过。”

“不是！我担心的是那男的是不是要杀我啊。像是那种女朋友喜欢上其他男人而甩了现在的男朋友，男朋友要找那男人复仇什么的。”

向庭听出他是在开玩笑，便回答道：“不管怎么说，跟踪狂什么的都是不对的，要不你报警试试看？”

“这不好吧，因为那家伙看起来很年轻，不想给这个人的人生留下污点。”汤殿在某些方面的“温柔”让向庭都很佩服，但是这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他怕麻烦。汤殿虽然工作什么的很勤奋，可一想到要跑腿啊、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啊就会变得很懒，他不想做一些打破日常一类的事情。

“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这个世界就没有法则了，未成年的犯罪率会上升的。”

“那也是，但我还是不想报警，总感觉很麻烦。”汤殿这么说道。

本性暴露出来了吧，不就是懒么。汤殿确实很年轻，也很优秀，但在某些方面又很固执，总是喜欢维持着自己的思想作为。简而言之就是个顽固而又怕麻烦的家伙，不过他的女性顾客们好像没有发现他这一点，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讨厌吧。

“你刚刚也说了有工作麻烦了吧，该不会跟踪你的人是你的上司？”

“不是！我的上司才没有那么年轻呢，而且跟踪狂和我工作的麻烦是两码事。”汤殿说话有点费力，看起来好像在干些什么费力的事情。

“汤殿？怎么了？你现在不方便的话，我放学就到你那里去找你的。”

“不是，只是现在正在搬箱子，箱子里有很多原料。我没想到这玩意这么沉……嘿咻！”汤殿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费力，不过他长得那么帅气不应该去接客么？怎么在搬货物？这个疑问没有多久就被向庭自己解决了，时间才这么早，咖啡厅应该还没开业。

“我还是放学去找你吧，现在挂了啊，放学见。”

“嗯，拜拜。”

向庭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入裤兜中。静静听着朱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向庭知道，刚刚他在打电话的时候朱流一直都在盯着他的背影看，好像是在等待他打完。

“朱流，怎么了？”向庭故意露出了微笑。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女朋友？”朱流开玩笑似的说出了这句话，眼中一丝认真被悄悄藏匿起来了。

“不是女朋友，是汤殿，今天我想去店里见见他。”

“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就像是日常、游戏、作业一类的事情，他们对话的内容就像个普通的高中生，完全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而随着时间，班里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到达教室，分别向向庭他们问好。

学习的时光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欢迎光临……啊！是小庭啊。来，这边坐。”

汤殿穿着黑白的工作服，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他一见到向庭就连忙走了过去，带着向庭来到了靠窗户的位子。这个位子很好，算不上偏僻，但也不在太引人注目的地方。

“那小庭你想点些什么？”汤殿这样的大帅哥亲自上阵让客人点餐什么的是很多女顾客羡慕的。在汤殿第一次上岗的时候，咖啡厅老板就让他在门口接客，最初这个没有自觉的家伙居然没有察觉到。

羡慕吧！女生们，你们的男神正在为我服务！向庭就这么作死的想道。

“汤殿，现在那个跟踪狂还在么？”向庭小声地说道。

汤殿一听到这口气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他说道：“不知道，不如你帮我看看吧，看看有什么人在盯着我。”

“好吧。”向庭叹了口气，“那你说的工作方面的麻烦是什么？”

“汤殿！你在干什么呢！客人来了！”偏偏这时另一位服务生开始召唤汤殿了。

“好！我马上来！”汤殿放大声音对服务生说道，然后小声对向庭说：“抱歉啊，小庭，等会我就来。”

向庭看着他急急忙忙离去的身影想道：这可真是忙呢，不过也没办法，现在正好是高峰期，客人又多，女顾客也多，不过最麻烦的也是女顾客。

朱流应该不会在这里吧，朱流是住读生，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他应该不会想要放松一下来到这里吧，应该不会，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向庭这么想着，缓缓喝了一口白开水。同时用目光偷偷扫视。虽说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的，还是看看比较好。

他无意中发现，坐在距离他前左侧十米处的一张桌子，那张桌子只有一个人坐，那个人从身板来看是个男的，戴着帽子在不方便判断年龄，但是能从他的下半张脸中看出他十分年轻。他只点了一份冰淇淋和冰冻梅汁。这点不足以让向庭注意，但是他发现那个冰淇淋已经化掉了，这足以说明他已经坐了许久。而且汤殿是在不停走动的，虽然看不见那个男人的眼睛，但是他的头在随着汤殿走动的方向而移动。

他的注意力在汤殿的身上，他就是那个跟踪狂！

汤殿一直没发现，而向庭这么简单就发现了，该说是汤殿迟钝好还是客观角度很重要。不管怎么说，必须先告诉汤殿这个跟踪狂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