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欢喜的一笑,忙拱手施礼,对李成业道:“英雄,求你就我们出去吧。我们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李成业点点头,走到铁牢门前,开始摆弄那把大锁,“姑娘,你们为何被栾建华关在此处?能否告知在下一二?”
女子一愣,随即道:“我们本是夫妻,栾建华那个混蛋看重了我相公的容貌,便把我们囚禁在此了。”
李成业利落的打开了锁,然后看着脚下的女子,不冷不热道:“如果真是看重他的姿色,就不会用那么多刑具折磨他了吧?”
女子咬咬唇,看了一眼男子,男子释然一笑,跟她比划了两下,女子方道:“老鬼杀了栾建华的老婆,栾建华报复我们。”
“啊?栾建华有老婆?他不是一直都是光棍吗?”
女子一撇嘴,笑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说英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救我们,有什么条件?”
李成业愣怔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这个……,我主子没说。”
女子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你到底救不救我们?还是非得我把当年的事情给你讲明白,你才肯出手?”
李成业抓抓脑袋,觉得自己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便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反正我只管救人,其他的事情你回头跟我主子说罢。”
女子感激的一笑,指着头顶上方的铁棍道:“恳请英雄将这铁棍斩断,放我出去。”
李成业点头,拔出金藤剑,劈了下去。
“叮当”几声,铁棍应声斩落,女子飞身跃了上来。李成业刚想赞一声好身手,却不料,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直袭他的咽喉。
第一百三十二章:残荷艳鬼
女子突然出手,李成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举起金藤剑,慌乱之下竟敌不过这个赤手空拳的女子。不出十招,女子一招海底捞月,直袭他的后腰,他顺势一招金刚铁板桥向后仰身、险险躲过,但却正中女子心思。女子鹰爪一擒,瞬间抓住了他脖子,将他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男子惊愣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皱起了眉头,轻轻拍了拍女子,用手比划了两下。
女子横眉一瞪眼,怒道:“你懂什么,一边呆着去,别妨碍老娘办事!”
男子见她凶自己,委屈的瘪了瘪嘴,蹲在了一边。
女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透着阵阵冰冷的杀气,李成业不禁打了寒战,“你,你恩将仇报!”
女子不屑的一笑,冷冷道:“恩将仇报的,是你们巡天兽!”
“啊?”李成业蒙了,“巡天兽?巡天兽是我们仇家好不好!你这女人,不问清楚就混乱杀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小兔崽子!你敢骂老娘?活腻了是不是!”女子说着,手上猛然施力。
李成业立刻憋红了一张脸,不得不求饶道:“女侠,女侠饶命!我们跟巡天兽真的是势不两立啊。”
女子翻了个白眼,笑道:“势不两立?你唬谁啊!你那把剑上分明刻着巡天兽的纹章,而你的功夫,虽然与巡天兽的功夫不是一路,但却有几分相似,还有,你若不是巡天兽的人,又怎会破了外面的‘乱荒拾珠’?你敢说,你和巡天兽没有关系吗!?”
李成业傻眼了,他咽了口涂抹,心说,这是遇见杀手里的行家了,“这剑上的纹章不是巡天兽的,那只独角兽的犄角是一把插进去的剑,你仔细看看。”
女子一愣,随即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金藤剑,那剑身上的纹章,果然如李成业所说,是一只脑袋上插了一把剑的独角兽。
李成业又道:“既然女侠说到这里,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着您的了。我家楼主曾被巡天兽的人迫害,我们整个羽杀楼跟巡天兽是水火不容,见面就杀。您要是担心我是巡天兽的人,那就真冤枉我了。”
女子犹豫了半晌,却没有松开手,“羽杀楼?新近江湖上的门派吗?”
李成业苦笑,“一个三流的杀手组织,现在已经没了。”
女子翻翻白眼,“什么意思?”
“四年前已经被灭了。我们现在的主子,是当今皇帝的五皇子,太子洪煜珣。”
女子的手微微松了松,犹豫道:“那是太子让你来救我们的?”
李成业点头,“白天的时候,上官云鹤带殿下过来赏梅,殿下看见树洞里飞出来的萤石,觉得事有蹊跷,就派我们过来看看。外面那个‘乱荒拾珠’阵法,也是殿下的黑猫带我们进来的。”
“黑猫带你们进来的?胡说!一只畜生怎么可能破了我的‘乱荒拾珠’?”
“是真的,殿下的那只猫,灵得很!”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思这话是否可信。突然,一阵急不可查的脚步声传进了她耳朵,她不禁皱眉,抬头看着前面,却见一个十七八的少年缓步走了过来,只是,这少年漂亮的娃娃脸上,竟挂着两串泪珠子……
江天一擦擦眼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女人磕了一个头,“奶奶,小天来晚了,对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女子抓着李成业脖子的手也不禁松开了。
李成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向旁边一滚,翻身跃起,揉着脖子,惊诧的问道:“少主,你胡说什么,这女人也就四十来岁,怎么成你奶奶了?”
江天一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李成业顿时傻了,这个白眼翻的,跟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怎么着,羡慕我奶奶年轻啊?!”江天一不理他,直接爬到了女子身边,撒娇道:“奶奶,小天好想你啊。”
女子突然手足无措的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双手猛劲的在身上那件破裙子上蹭了蹭,伸手扶起了江天一,“孩子快起来,你……,你是星辉的儿子?”
江天一眼睛转了转,点点头,“是干儿子。我爹是肖子琪。”
女子倒吸一口冷气,皱了皱眉,“怪不得不像!原来是肖子琪那个臭小子的儿子。”
江天一嘻嘻一笑,“奶奶,咱们快走吧,万一天亮了,就不好回去了。”
女子点点头,看了男子一眼,对江天一道:“这个,你叫他鬼爷爷就可以了。”
男子不高兴的摆了摆手,他手上的锁链又一次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江天一拉着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奶奶,我有一个鬼爷爷了。”
男子一愣,迅速抓住了江天一,一顿比划。江天一傻愣愣的看了他半天,没明白。
女子轻叹一声,对男子道:“等出去了,我陪你一起找他。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吧。”
男子有些失落的点点头。李成业拎起金藤剑,交给了江天一,小声道:“少主,你怎么亲自下来了?还有啊,这位女侠跟桃叔是什么关系?桃叔不是叫桃酥吗?”
江天一接过剑,皱着眉丢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和魏子怕你出事,毕竟是我推你下来的,所以就来看看。至于奶奶嘛……”他无奈的瘪了瘪嘴,小声道:“一看就知道是干爹的娘啦,你看他俩长得有多像。我听干爹说过,奶奶在二十几年前被巡天兽的人送人了,然后就下落不明。也就是因为这,爹和干爹才跟巡天兽对着干的。刚才我听你们的对话,就更证明她是我奶奶!至于干爹为什么叫星耀,我不知道。”
李成业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看这女人觉得眼熟了,原来是跟桃酥很像,但是,年龄似乎对不上。他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女子听着他们对话,不禁皱起了眉,“孩子,你干爹叫什么名字?”
江天一一愣,随口道:“桃酥。”随后,他反应过来,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叫‘苏小桃’,老一辈的人都叫他‘桃酥’,我们叫他‘桃叔’。”
女子慈爱的一笑,‘苏小桃’这是她的名字啊,儿子居然给自己换了这个名字……
李成业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前辈,您今年高寿?”
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身我今年已经五十又六了。你没看我们两个的头发全白了吗?”
李成业一脸的惊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了……
江天一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鼓捣男子手上的铁链。渐渐的,他的额头不禁沁出了一层薄汗,这铁链的锁,打不开……
女子拍了拍江天一的手,心疼道:“这锁不好开,别累着你。直接用剑砍断了吧。”
男子无语的望了望天,拎起了铁链。
江天一嘿嘿一笑,他就等着这句话呢。金藤剑出鞘,刷刷四下,铁链应声断裂。“奶奶、爷爷,我们走吧。”
几个人相视一笑,跟着江天一和李成业,离开了这个关了他们几十年的地方……
无梅顶上依旧灯火通明。煜珣坐在大厅,支着下巴,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他猜测,贺拨蒙找到的那个湖里一定藏着宝贝,而这宝贝,很有可能就是青龙果。因为,要想让青龙果的药效最好,必须用温水长期浸泡。通常,皇帝在使用青龙果前,御医院的人都会从攸城南边的宁山温泉取水、浸泡一两个月之久。但问题就是,为何那么重要的地方,会没有人把守?难道真如众人所说,流云教的人太过自信,确定那地方无人把守也是安全的?
他想着想着,不禁有些犯困,就在这时,被继续派到吊桥边蹲守的严峰、曹勇回来了,紧跟着,江天一等人也进了屋。
黑猫‘喵呜’一声,蹿上了煜珣的膝头,蹭了蹭煜珣的手。
煜珣看着他们带回来的两个人,急忙起身,“小天,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两位是?”
江天一嘻嘻一笑,蹦到煜珣跟前,伸出一个大拇指,“殿下你真厉害,你怎么猜到那底下有人的?”
煜珣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人对自己有利无害,便笑道:“没猜到里面有人,只猜到里面可能有东西。好了,快给我介绍一下吧。”
“好!”江天一一把拉过女子,对煜珣道:“殿下,这位,是我失散多年的奶奶。”
煜珣一愣,眨了眨眼睛,没明白……,这女子也就三四十的样子,怎么就成了江天一失散多年的奶奶了呢?
女子盈盈下拜,“老身苏小桃见过太子殿下。”
煜珣慌忙将她扶起,笑道:“夫人不必多礼。”说着,他看着那个只披了一块大灰布的男子,对江天一道:“小天,那这位呢?”
男子从一进屋就有些不自在,他紧紧抓着那块满是补丁的灰布,不停地往后退着,一张绝美的容颜里是淡淡的恐惧和浓浓的羞怯……。煜珣冲他温柔一笑,男子略微镇定了一些,对苏小桃比划了两下。
江天一抓抓脑袋,求救的望着他奶奶。苏小桃一笑,刚要介绍,却听一个老人怒哼一声,不屑道:“殿下,老臣认识他!”
煜珣转脸一看,竟是御医院的王石弼,“哦,原来是王老先生的故交啊。”
王石弼厌恶的瞪了男子一眼,朗声道:“老臣怎会和这等下作之人有交情?殿下可能还不知道,他就是三十多年前臭名满天下的采花氵壬贼,残荷艳鬼——何灿!”
第一百三十三章:铜壶落地
何灿的身子猛然一震,羞愤交加的瞪着王石弼,眼中不禁涌出了一片水雾,烛光摇曳之下,衬着他那绝世无双的面容,让人不禁心神荡漾……
煜珣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稍加思索,他便想起了另一张让人惊艳的面容,不禁问道:“敢问何老前辈,您和凌焰修凌姑娘是何关系?”
何灿一愣,张张嘴,没有声音。一旁的苏小桃赶忙插话道:“殿下,老鬼被毒哑了,说不了话。”
煜珣不好意思的笑笑,“哦,无妨,我回头让人帮忙看看,肯定能治好的。”
何灿感激的一笑,冲着苏小桃比划了两下,苏小桃一脸惊讶,忙对煜珣解释道:“殿下,他说,那姑娘是他外孙女。”
煜珣心道果然,对一旁的王石弼道:“王老先生,何老前辈以前做过什么,本王不想知道,只是,他既然是小修的外公,本王就不能不管,还望老先生能不计前嫌,莫要再提那些过往了。”
王石弼一撇嘴,颇有几分倚老卖老的姿态,“殿下,你为的不是凌姑娘,而是那个贝耀飞吧?不是老臣说你,这天下谁不知道男女成双、阴阳相合之理?你不要不顾身份,胡乱行事。再说,草荷堂如今已是众矢之的,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好。”
煜珣轻叹一声,对江天一道:“小天,先带两位前辈去梳洗一下吧。”
“嗯,好。”江天一说着,瞥了一眼王石弼,冷冷道:“王老先生,还望您能给自己积些嘴德,别最后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王石弼盛气凌人的瞪着江天一。
江天一丝毫不让,冷笑一声,“跟你说清楚也无妨!你给我听好了,你对别人怎么样我江天一不管,但是你若是再敢对殿下无理,小心我……”
“小天,住口!”煜珣不悦的弯了弯嘴角,看着王石弼,恢复了一贯的笑脸,“老先生的话,本王受教了。只是,本王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老前辈如今落魄至此,我们又何必难为呢?”
王石弼的火气也被江天一激出来了,他怒目瞪了一眼何灿,对煜珣道:“殿下,老臣认为,何灿不能留,留了就是祸害,应该直接扔下外面的悬崖!”
煜珣皱眉,“为何?王大人可否给本王一个理由?”
“理由当然有,一则,他当年祸害的妙龄女子不计其数,杀他一千次都不为过!二则,如今草荷堂再犯众怒,若留下他,势必会被江湖上的朋友误会,到时我们若想顺利脱身就难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也好替那些冤死的女子们报仇。”
苏小桃柳眉倒竖、杏眼圆翻,“那些女人不是他杀的!他也不是采花贼,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
王石弼瞪着他,冷哼一声,“老夫怎会不知?当年围攻草荷堂,捉拿氵壬贼何灿的,就有老夫一个!我怎会不知个中缘由!”
苏小桃一愣,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云山门掌门,王石弼。”
苏小桃瘪瘪嘴,气势不由软了几分,“老鬼他,他不是那样的人。”说着,她望着何灿,何灿看着她,苦苦一笑,伸手比划了两下。苏小桃霎那间苍白了脸,满眼怒气,“既然不是你杀的,你承认干嘛?!活得不耐烦了啊!”
“啪啪”叩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卢云生拎着一个大铜壶边笑,边推门而入,“殿下,醒脑的姜汤我熬好了,让大家都来喝点吧。”
煜珣笑着点头道:“老爷子,辛苦了。大家都喝一些,去去寒。”说罢,他回身端起茶碗,等着卢云生过来倒姜汤,但卢云生好像被人点了穴道,愣怔的钉在了原地,一只脚还在门外未曾踏入屋中……
“哐当”一声,大铜壶落地,溅了一地的暗红色汤汁,清香的气息溢满了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