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苍洵可怜兮兮的扯着离竹湮的衣角，一副你不陪我就不睡了的委屈表情看着离竹湮。

“罢了罢了，我先去跟小白——现在是被你叫做离白了是吧——说一声，估计他还在我哪等着，然后就过来陪你好了吧。”离竹湮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已经让人跟离白说过了，让他不用等了。”苏苍洵迅速说道。

“你啊！”离竹湮轻轻皱了皱眉，笑了一声。“先去洗漱吧。”

“今天中午刚刚沐浴过，现在身上干净着呢！而且这么晚了，宫里都没热水了！”苏苍洵狡辩道。

“你今天是彻底要跟我对着干了是不是。”离竹湮摇了摇头，“不过时间也确实不早了，那就赶紧上床休息吧。”

离竹湮脱掉了外衣，让苏苍洵先钻进了被窝，再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的外侧——这是小时候为了防止苏苍洵乱动滚下床的对策，一直沿用到现在。然而苏苍洵仿佛铁了心了要不听离竹湮的话，竟然在被窝里钻了一会，又翻到了外侧，将离竹湮给挤到了里面。然后大大方方的侧抱住身边的人，头依在离竹湮的肩膀上，手臂搭在了离竹湮的胸口，腿也架了上去。离竹湮只当是他怕冷，便也由他去了。然而睡下不一会以后，苏苍洵再一次不安分的乱动起来，仿佛在试图爬到离竹湮身上。离竹湮轻轻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这个姿势却正好方便了苏苍洵从他背后紧紧的将他抱紧，手脚也进一步到处乱摸了起来，蹭的离竹湮有些尴尬，但身体已经被完全的钳制住了，动弹不得，也只能由他去了。就这样闹到天快亮了，苏苍洵才终于慢慢的睡着了。“丞相，我喜欢你。”睡梦中，苏苍洵喃喃的说道。离竹湮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将被子往上挪了一点。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

第19章：婚姻事

“陛下也是时候找个合适的女子做皇后了。”第二天一早，苏苍洵睡眼朦胧的醒来之时，离竹湮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旁，严肃的说道。

“皇后……？”苏苍洵揉了揉眼睛，突然好像被惊醒了一样，“丞相难道是嫌弃我了？昨天晚上我只是……”

“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嫌弃陛下呢。只是陛下确实岁数也不小了——”

“刚刚才十七好吧！丞相都二十七了还没着急……”

“我和你不一样。我就算一辈子光棍也没事，但是陛下你，作为全天下的楷模，需要有一个配得上您的女子来帮您分担许多压力——”

“有丞相你在不就够了吗！”苏苍洵笑嘻嘻的说道。

离竹湮有些哭笑不得。“这不一样，皇后是一个能够帮助您管理后宫，处理许多繁杂的并不适合男子做的事情，同时母仪天下，以其贤德，为万民之福的人。或者，更加现实点来说，是一个每天晚上——当然陛下后来可以娶其它妃子——陪陛下睡觉，为陛下传承子嗣的女子。”

“必须要有这么一个人吗？”苏苍洵可怜巴巴的问道。

“必须有。如果陛下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实在不行暂缓一段时间也可以，但总是要有这一天的，毕竟一国无后，成何体统。”

“那就暂缓两年就是咯。”

“我是认真的，陛下也不小了，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就算我不唠叨，也应该自有考虑。天都大亮了，你也快点起床，准备去上朝吧。”

“今天不上朝。”

“为什么，你又想偷懒可不行——”

“昨天是我生日，所以这三天都不用上朝，他们说的。”苏苍洵一脸正经相。

“啊，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既然这样的话，不如——”

“离大人？”离白的声音突然响起。

“离白，你怎么找过来了？”看到离白出现在这里，不只是离竹湮，连苏苍洵也微微的有些诧异。

“府上有个女子求见，让我过来找你。”离白回答道，不时小心翼翼的瞟了瞟还坐在床上的苏苍洵以及刚刚穿戴好的离竹湮。

“女子？行，我这就过去——”离竹湮套上外套，打算起身。

“不行，我也要去！”苏苍洵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忙不迭的穿着衣服。

“看来我不让也不行了。”离竹湮叹了口气，“对了，那个女子说了她叫什么名字了吗？”

“说了，欧阳凌。”

“欧阳凌？怎么会是她？”离竹湮穿到一半的外套突然停了下来，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怎么了？”苏苍洵连忙问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这个姓氏，他大概可以猜到些什么。

“欧阳青……你确定他死了吗？”离竹湮缓缓的问道。

“尸体已经下葬，不会错的。难道说——”苏苍洵不可思议的张开了嘴。

“算了，去会会，就知道了。”

前往丞相府上的路上，离竹湮大致的将自己和欧阳青的故事给苏苍洵说了一遍，当然隐藏了不少重要内容。

“既然你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就这么诀别了，丞相心里也不好受吧。”听完之后，苏苍洵感觉鼻子竟然有些难受。

“人各有志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离竹湮轻轻一笑。

“即便是那么好的朋友，也不行吗？”苏苍洵有些不忍的问道。

“既然当初作出了不同的选择，也就不再是所谓的朋友了吧。如果换做是他，应该也会对我下手——”离竹湮苦笑了一声。

“他不会的。我看的出来。”苏苍洵咬了咬嘴唇。

离竹湮显然没有料到苏苍洵竟然会这么说，着实是愣了一下。“总得有些牺牲，我也没有办法……”离竹湮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相府内。

“在我这里，你也不必客气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离竹湮给正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的欧阳凌倒了杯水，说道。

“丞相可能有些误会了。我是欧阳青的妹妹欧阳凌，当初在家里也见过几面，不知道丞相还记得我吗？”面前的欧阳凌，虽然面色有些风尘仆仆，但总体看来，还是个美人胚子，长得一副玲珑可爱，楚楚动人之相，即便是冷眼在一旁的苏苍洵，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有些印象。”

“其实小时候我就挺喜欢丞相，但是哥哥一直不让我见您，说是我不配和您交往——”欧阳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一旁的苏苍洵夸张的喷了口水，离竹湮对他看了一眼，示意欧阳凌继续。

“其实我一直不大喜欢哥哥，但家父去世之后，也无依无靠，不得不在哥哥身旁寄居。说老实话，哥哥也确实对我不错。”

“欧阳青那家伙确实挺会照顾人。”离竹湮不顾一旁苏苍洵投过来的白眼，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哥哥去世了，我们欧阳家在皇城也算是彻底衰落了，家里的东西也都被查缉一空，所以我是在是没有办法……”

“于是就想到来投奔我了？”离竹湮喝了口茶，“这倒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念及我和欧阳兄的旧情，这个忙我也不会不帮。我府内地方虽然不如你原来呆的那里宽敞，但也算是干净亮堂，你就先委屈一下在这里住上，等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郎君——”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凌连忙摇了摇头，“我从小就喜欢上丞相了，今天从您这小童出得知丞相至今未娶，心里不禁又有了希望，我想要——嫁给丞相！”欧阳凌鼓足了勇气说道。

苏苍洵再一次喷了一大口茶水出来，这次离竹湮也没心情去管他了。“我一直未娶是没错，但姑娘是想要做我妻子吗……”

“或者妾也可以，实在不行婢女也行，我只是仰慕丞相很久了，想和丞相生活在一起！我欧阳家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家族，但也不至于丢丞相的脸。况且我自幼在家学习，不论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还是烹饪女红，都有略有了解，所以就让我来照顾丞相好了！”

苏苍洵很希望此刻的离竹湮会干脆的说出一句“不行。”。以他的性格，不应该果断拒绝这么唐突的求婚吗，同时还应该说些乘人之危不是君子之类的奇奇古怪的话才对。但是离竹湮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模棱两可的答应了下来。“要不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好了，家里的事情，你要愿意的话可以帮着点，我这里下人不多，一般吃饭的话经常也是自己动手，如果你能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婚娶之事，不宜如此急躁，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丞相真是的，竟然就这么让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住在他哪里了。”黄昏的宫殿门口，苏苍洵忍不住拉着离白一起埋怨了起来。

“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被赶出来了，今天晚上都不能回去睡了……”离白也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之前一直是在相府里睡的？”

“对啊，不然还能在哪？我可是丞相的死士，当然要和丞相呆在一起，时刻保护他的安全！”离白自豪的拍了拍胸脯，说道、

“切。说起来，那个女的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哪点好啊，让丞相这么费心。”苏苍洵有些不爽。

“何止是好看，简直是貌若天仙啊，真便宜了欧阳青那家伙，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妹。不过离大人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搭理她的！”离白突然意识到不经意间就诋毁了最尊敬的离大人，连忙改口，“离大人肯定只是可怜她，暂时收留罢了，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肯定就会送走的！”

“这么说也对。毕竟人家暂时也没地方去，以丞相的仁义之心，肯定是不忍心拒绝的。那就等几天看看吧，等几天你就应该可以搬回去了。”苏苍洵对离白，同时也是对自己说道。

第20章：竹湮之凌

“什么？丞相要结婚了？就和那个女人——欧阳凌？”从离竹湮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三次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可是——为什么啊？丞相要是可怜她，大不了我在宫中给她安排个位置就是了。”

离竹湮摇了摇头。“不只是可怜而已——”

“但也绝对没有到喜欢的程度吧？我看得出来的，从丞相的眼神里面！”苏苍洵有些激动的说道。

“陛下上次说得对，我也都二十七了，也该为自己着急一下了，如果我都不娶，怎么给能陛下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况且一个偌大的相府，如果能有一个女主人来打理，也会方便许多。这几天我也观察过了，欧阳凌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

“上次我是开玩笑的，丞相怎么可以当真呢！况且那欧阳凌再不错，可是丞相不喜欢她，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和她在一起啊！”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不过是找个人一起生活下去罢了。我这个岁数，娶妻生子，颐养天年，平平淡淡就足以。儿女情长什么的，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后辈吧。”

“可是如果丞相只是想找个人一起生活的话……”

“嗯？”

“大不了找离白就是啦，他反正也很会照顾人的。”

离竹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陛下也知道这不一样吧。放心啦，就算我娶了她，也不会因此对陛下有一丁点的疏远的。”

“可是离白都被你赶出来住了，还说不会疏远……”苏苍洵咬了咬嘴唇。

“小白——嗯离白他这都跟你说了？”离竹湮扬了扬眉毛，“只是那天晚上我忙着收拾给欧阳凌腾出个地方，所以让他自己随便找个房间睡觉，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跑掉了。后来我也跟他解释了，不过他还是不乐意，非要住外面。不过陛下，想必是不会和离白一样跟我赌气的吧？”

“哼，总之丞相就是嫌弃我，宁愿找个奇奇怪怪的女人生活，也不肯陪我一起！算了，不和丞相说话了，回去想想送丞相什么贺礼好了。”苏苍洵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呵呵，陛下能明白事理就好。至于贺礼什么的，就从简好了。这一段时间各种事情，我也不想太张扬了——”

“那可不行，丞相大病初愈，刚好碰到这种喜事，自然要隆重一些，冲掉晦气。”

“洵儿真有这么懂事？”离竹湮笑呵呵的说道，称呼也不知不觉变了过去。

“天子不与白衣同！就算我再怎么不希望丞相结婚，作为陛下，也不会那么不讲道理的！”

“后汉书？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洵儿一直在认真学习啊！不过陛下这两个字是我这么叫你的，洵儿应该自称朕才对……”离竹湮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自然，我问过离白丞相平时都看哪些书，最近一直自己也在看，想要追上丞相呢！另外，丞相不是一直在我面前自称朕吗，所以我就只能委屈一下了啊！”苏苍洵笑嘻嘻的说道。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没听到过陛下在我面前自称朕呢，这个罪我可担当不起，下次我就改口自称臣好了——”离竹湮开玩笑道。

“那可不行！丞相可要一直牢记，竹湮是唯一一个被我认可的，可以在我面前能够自称朕的人。”

“嗯？”离竹湮愣了一下，“其实当时只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同时也在处理着公务，那段时间比较忙，你可能没注意到，但我在陪你玩耍的时候，基本上同时还在和许多人说话，如果我不自称朕的话，他们可能对我的权威产生怀疑，但如果不称洵儿为陛下的话，我又担心时间久了洵儿可能就会忘记自己本该是个皇帝了，所以才会有那种矛盾的说法，但我没想到洵儿竟然会对此如此在意。所谓的唯一一个被认可的人，虽然我也很欣慰，但还是希望陛下能以平常心对待。陛下这几年都是和我一起度过的，可能对我有些依赖，这也很正常。但陛下毕竟还小，还不够独立，等到陛下彻底能够靠自己管理好国家的时候，还会遇到许多真正有才华的人，到时候才会意识到，其实我只是一个很平庸的人，并无什么经世之才。到时候，只求陛下能够看在往日情面上，允许我平平静静的告老还家就好。”

“所以丞相还是嫌弃我吗。丞相讨厌我抢了你的皇位，所以就用这种话来讽刺我。丞相厌恶了被我依赖的感觉，所以连让我崇拜的话柄都不想留下吗！我不在乎丞相找谁结婚，不在乎丞相是不是有三妻四妾，不在乎丞相究竟是更看重我还是离白，我只是不想——不想……”苏苍洵咬着牙，没有让泪珠滚落下来。

“是这样吗？我懂了。”离竹湮垂下了眼帘，沉思了片刻。“既然这样，朕就去筹备婚礼了，陛下到时候一定要来替我们两个主持啊！”

“嗯！”

离竹湮的婚礼最终还是如期举行，因为贵为丞相，朝中百官基本上都不敢缺席，再加上苏苍洵坚决不同意从简的要求，婚礼的规模甚至有些超过了前段日子里离竹湮的寿辰。虽然已经是寒冬，整个皇城都仿佛沉浸在一阵洋洋喜气之中，让人有种春节提前到来了的错觉。因为相府不在皇宫之中，离竹湮也不会特意阻拦，所以天子脚下的百姓也得以一睹婚礼的热闹场面。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官服，倒显得比上次祭祀的袍子年轻也不少，或许是因为身体慢慢好转了过来，人也精神了许多，虽然消瘦却笔挺的身姿，引得无数少女讨论起了丞相什么时候会纳妾的话题，或是忍不住放下矜持，像个小孩子一样找丞相大人要喜糖，离竹湮也是早早准备了足够多的喜糖，不管来要的是大人小孩，来者有份，那些少女接过喜糖之后，脸上也羞的通红，祝福感谢的话也不好意思说，便跑开了。因为新娘家里已经没有了人，新郎家基本上也只剩下一些远房的亲戚，所以婚礼也就索性省略掉了拜高堂，掀盖头之类的环节，新娘欧阳凌也直接略带羞涩的展现在了大家面前。本来就是个美人的她再经过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加上一身定制的嫁衣，更是美的不像是凡人。两个人眉眼含笑的站在在一起，欧阳凌笑靥如花的靠在微笑着的离竹湮肩头，好一对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真是羡煞多少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