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朕来教你吧 上——狐小攻
狐小攻  发于:2015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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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证?还是凭据?”苏苍洵连忙蹲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离竹湮的手,然而随即又失望的站了起来。“只是揪着衣服罢了吧——”

“厚度看起来不对,衣服里面应该有夹层。”士兵回答道。

“既然这么说就快点弄出来啊!”想到离竹湮临死前——准确的说,是濒死前——竟然还将某样东西握在手里,苏苍洵不禁产生了兴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拔出了剑,直接将那一块布料给割了下来,再从离竹湮手中拽了出来。果然,两片被缝在一起的布片分了开来,从中飘落下一张已经揉的不成样子的因为时间久远而发黄,先在又因为染上了血迹而发红的纸片,纸片上面用稚嫩的笔记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免罪金牌。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久的苏苍洵已经想不起来究竟自己是十岁,还是十一岁了。那个时候,离竹湮好像是在给被行刑的场面吓的不清的自己解释律法吧。“只有一种情况会例外,就是若陛下专门下令要赦免某人,则可以躲避刑罚。”离竹湮解释道。“一般都会是一张纸质的赦免令,表示之前犯下的罪都既往不咎,或是免罪金牌,持有他的人可以免除任意一次刑罚。”

“既然这样的话,我来给竹湮颁发一块免罪金牌好了。这样竹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像父王那样,被其它人杀掉了。”苏苍洵眉头皱了很久,最终如释重负的说道。

“你父王他不是——算了,你要怎么发给我呢?”离竹湮皱了皱眉头,转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是我颁布的不就行了。”苏苍洵认真的说道,随即拿过了纸笔,用还不大熟练的毛笔郑重其事的写下了“免罪金牌”这四个大字。

“可是这不是金牌啊。”离竹湮逗他说道。

“以后等我有金牌了的时候自然会补发的啦,至于现在,就——这样好了。”苏苍洵想了想,又握住笔杆,在外面加了两层框框。“好了,这就是我发给竹湮的免罪金牌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谢陛下恩典。”离竹湮强忍着笑,将这张纸条收进了袖中。

这件事后来就这么过去了,当事人也没有想起来要补发真的金牌的事情——至少苏苍洵自己早就忘记了。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张纸条,竟然一直被离竹湮带在身边,缝在了贴身的衣物里,一直带到了今天。

“真是个老女干巨猾的家伙啊,竟然在这里等着我。”苏苍洵嘲讽的叹了口气,眼角却不争气的有清泪留下。“既然这么在意我,为什么还非要为了他们差点搭上性命!”苏苍洵带着哭腔喊道。

没有回答。被质问的这个人,此刻只是静静的躺在被染红的青石板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无声的回应。

这样才是正常的情况吧,然后苏苍洵对着地上尸体一般的离竹湮发一会呆,下令班师回朝。所以当躺着的那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莫名其妙的回答了一句“因为朕不仅要教陛下怎么治国,还要教陛下怎么为人处世”时,惊讶的许久都没有说出来话。

“那个……你不是……?”稍微恢复了点镇定之后,苏苍洵指着石板上的血迹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起来应该是那个神奇的药物起了作用。”离竹湮的表情也有些迷茫,四周看了看,回答道。

“药?什么药?”关于幻药的事情,一直是在北疆那边在讨论,回来之后离竹湮和苏苍洵关系也一直不大好,所以也没告诉他这事。

“难道陛下真觉得靠我自己的身体,能中了那么多箭之后还不死?”

“难道……会吗?”苏苍洵有些紧张的说道。

离竹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欧阳青那些诡异的士兵也就是因为这种药所以才变得很难杀死的,看起来效果比我想象的更好呢,不仅没死,现在还好像恢复了不少。说起来,如果我之前没有做好准备,死在了这里,你会有什么想法?”

“那我立即就把这些放箭的全杀了。”苏苍洵立即说道,身后的士兵一齐顿时打了个寒颤。

“可是难道不是陛下下令射箭的吗?”

“我当时只是太生气了,况且你们也确实太过分了啊——”

“我也没办法,毕竟石将军有恩于我,而且他也确实罪不至死。所以我只能选择这种方法——”

“算了算了,总之你没事就好啦!”苏苍洵的声调猛地一抬,试图打断这令人尴尬的对话。

“呵,这药看起来确实厉害呢。”离竹湮坐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身体,虽然有些僵硬,但全然已经看不出刚刚才受过那么重的伤。

“对了,那个免罪金牌……”苏苍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离竹湮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并没有回答。

“虽然说我确实应该说话算数,但那张纸片是不是有点太寒碜了……”苏苍洵埋怨的说道。

离竹湮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以及刚才的笑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丞相?”苏苍洵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试探着喊了一句。

已经笑容凝固在了离竹湮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微微有些前倾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重重的向身后倒去。

“竹湮!”

第48章:轮回章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还是如此担心?

床上躺着的这个家伙,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吧,即便是遇到了再大的麻烦,受了再大的伤,也不会有事的吧?

太医也说了,虽然伤的很重,但生命却奇迹般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才是印象中的那个人啊。

上次不也是这样吗,因为受了伤,所以在床上躺了那么久?

太医说,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要乐观很多呢。

所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他睁开眼睛,露出熟悉的微笑了吧。

但是为什么,心里感觉,五位俱杂?

如果竹湮又什么事的话,都怪自己。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下令攻击呢?

不对,这都怪他,他为什么非要伙同石白影逃跑?还把自己绑在了那里,要不是自己聪明,早就让人过一会进房间里面查看一番的话,或许现在自己连这个人的影都见不到了吧。

会见到吗?

如果自己不去追的话,他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吧。

那张纸条。

既然那么看重自己写下的东西,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应该也是很重视自己的吧。

他应该……

不会想就这么再也见不到自己了吧?

不论是离开,还是死亡。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还要去帮那个人挡箭,即便有可能搭上性命?

自己本来就快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了,就是这个举动,远远的激怒了自己,自己在一瞬间产生了就让他们两个这么死掉算了的想法。

殉情?哈,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总之……他到底更在意谁啊?

还是说,两者都不想得罪?

果然是个圆滑的人,真是令人不爽啊。

所以……就只能委屈他自己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人啊!

呵。

小时候,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完全的占有这个人呢。

于是逼他发了各种可笑的誓言,虽然到现在他还是那么可笑的遵守着。

但果然,这个人的想法,自己根本摸不透呢。

于是各种被他蒙在鼓里,各种被他牵着鼻子走。

凭什么啊,自己明明是皇帝,凭什么非得照着丞相的意思来做事,来治国啊。

就算他是那个要教自己怎么为人处世的敢在自己面前自称是朕的人,也不行。

所以自己迟早会生气吧。

可是为什么在他眼里,这些生气,都成了撒娇,都成了无理取闹?

去年的那个夏天,虽然是两个人矛盾最大的时候,但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的,很听这个人的话。

所以不管是在地下,还是后来的对决,都是这个人怎么说,自己就这么做的。

并且,想想那个夏天,那个宫殿,那场战斗,到现在还让人感觉那么的热血呢。

包括这个人的伤,也是为了胜利不得不作出的牺牲罢了。虽然自己也很心疼,但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后悔。

可是现在……

不得不承认,自己变了许多啊。

除了这个人之外,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人从来不做错事呢,怎么会有第二个人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只是微笑着皱眉头呢,怎么会有第二个人从来都没有脾气呢。

所以自己也会生气啊。

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那两个家伙明明也犯了许多错啊,可是他不都原谅了吗,还想方设法的帮他们逃过惩罚。

为什么,对于自己,就不能像对他们那样,那样——

突然有点害羞了,自己在乱想什么呢。

哈。

所以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被自己拥有过。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成为自己的附庸吧?

贤明如他,即便是统领天下也是游刃有余,愿意在自己的手下屈居丞相之位,更是显得深明大义,难能可贵了。

他只是一直在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吧。

包括如何去处置那两个人。包括要怎么对于那些叛变。包括——

要怎么对待自己吧。

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成长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能够肩负起江山社稷的重任,然后——

诸如他自己所说过的,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所以他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教自己,在给自己示范,要如何做一个人,做一个所谓的君子,做一个明君罢了吗?

而他所给自己的那些关心,那些照顾,也仅仅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成长?

自己明明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啊。

还是说,在他眼里,自己永远也是七年前的那个样子?

真是可恶,在最孤独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他,于是便视他为救星,视他为依靠。于是他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吧,就因为自己曾经在他怀里哭过一整夜?

只是碰巧遇到了他罢了吧,如果换个人,随便换个人,自己不也一样——

一样吗?

那么多岁月里,那些高高的看不完的书卷,那些新奇的变着花样的游戏,那些温暖的让人不想离开的床头。那些在脑海中忽明忽暗的意象,正如那么多摇曳的烛光,那么多璀璨的星空,那么多扑朔的萤火。

它们,只属于自己和这一个人的故事。永远也不可能被替换。

所以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太贪心了吗?明明已经得到了百般的宠爱,却还是想霸道的独占这个人的一切?

自己真的会有一天,如这个人所说,长大了,发现这个人的缺点了,想要抛弃他另找其他的贤才吗?

真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呢。

真希望这个人的预料能失误一次呢。

况且,就算真的有一天,自己真的会看开了,放下了,厌倦了,但,那又如何?

现在心中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而面前的人也是如此的真实,这,就足够了。

“我喜欢你。”

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疑惑的光亮睁了开来。“我也喜欢你啊,陛下。”

卷二·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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