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尔点点头，看着沙金冷酷地勾起唇角：“你不要装疯卖傻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沙金愣了愣，面无表情地抿嘴不说话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妄图主宰别人的生命？”艾维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表情越发冰冷，“谁该不该死，都只由自己说了算！”

沙金闻言，用一种讽刺中夹杂着怜悯的复杂表情望着艾维尔，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冷笑道：“这个世界终究会毁灭的，不管你们如何阻止。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了的棋子罢了。”

沙金的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燃烧了起来，白色的火焰将九幽寒水都烧得沸腾起来。

“你……唔！”九幽寒水同司空净的神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司空净几乎是瞬间昏了过去。

失去了控制的九幽寒水自动回到了司空净身上，沙金用这种自损八百的伤敌方式夺得了一线生机，就这样狼狈地逃了出去。

司空净和艾维尔两个人，一个神识严重受损昏迷不醒一个全身被下了禁制难以动弹，都无力阻止从他们面前逃走的沙金。

“喂，喂，我才离开多久，你们就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啦？”大白顶着万年不变的娃娃脸啧啧摇头，随手破开了艾维尔身上的禁制，又将司空净背到背上，“司空净的伤比较麻烦，我要将他带走。对了，你要跟着一起来吗？”

“不用了。”艾维尔毫不犹豫地摇头。

大白看了看艾维尔，也不废话，直接划开一个空间背着司空净离开了。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啊。”艾维尔看着空空如也的林子，眼底的寂寞一闪而逝。

一个人了，要更加谨慎才行。艾维尔随便找了一棵树靠着，一边休息一边开始拟定新的计划。

没过多久，林间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艾维尔便被人搂住了：“你、你没事吧。”

玄英身为试炼大陆上的原生魔兽，对这里的风吹草动自然了如指掌，他几乎是在感应到危险的瞬间就赶了过来，若不是那头八阶魔兽阻拦，他到得会更快。

“我没事，倒是你，一身血腥味。”艾维尔嫌弃地推开玄英。

“……一时大意。”玄英尴尬地摸摸胸口那个浅浅的伤口，他是真的一时大意，突然意识到沙金可能来找艾维尔，他都忘了自己还在战斗。

艾维尔看着玄英黑色的俊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吾叫玄英。”玄英一边纠正艾维尔对他的称呼，一边凑到他的颈边嗅了嗅，“吾喜欢你的气息。”

艾维尔被玄英弄得脖子痒痒，却又懒得推开他，便无视他自顾自休息。就当养了一条大狗吧。

“艾维尔，你的那个同伴呢？”大狗不安分地挠了挠他的脖子。

艾维尔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受了重伤，被人接走了。”

在玄英的眼里，他们是同伴么？艾维尔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虽然相处久了，他会忍不住亲近司空净。他并不是喜欢司空净，他只是潜意识地将司空净当成了家人。他的出身是一个禁忌，这导致了他从小就没有任何亲近的人。一个人……是很孤单很寂寞的。

“那，吾来陪你如何？”玄英试图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瞪得溜圆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艾维尔看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感觉自己受到了一种不知名的蛊惑，这个蛊惑让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61章：进阶中期·修复神识

大白将昏迷的司空净放入装满颜色诡异的黏稠药水的米桶里，十分惆怅地叹了口气。

如果司空净受的是皮外伤还好说，因为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大白有不下十种。偏偏司空净伤到的是神识，神识方面的疗伤丹药并非没有，只是效果都太弱了。

头……好痛。

就在司空净觉得自己的元神快要燃烧起来了的时候，忽然周身一凉，脑袋的疼痛也缓和了不少。

“啊……可惜。”说话的人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还勾起了一个十分迷人的弧度。

司空净又一瞬间以为那是林远，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林远才不会穿大红色的衣袍，而且这里是他的识海，林远不可能会在这里。

那人忽然抓住司空净的脖子，不带丝毫感情的黑眸里冷冷地瞪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司空净元神受伤，毫无放抗之力地任他捏着脖子。听到那人的问话，他觉得很无辜，艰难地开口：“脖子、被掐住了。”

“……”那人愤怒地甩手，司空净毫不意外地跌倒在地。

“咳咳……”司空净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疑惑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你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啊，我是林远啊。”那人夸张地笑了起来，情绪不明地俯视着司空净，“你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你骗人。”司空净也笑了，他一边仰着脑袋看冒牌的林远，一边偷偷地用手指在地上画图。

“对，我骗人。”那人倏地沉下脸，“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的名字叫做茧，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神。”

“你又在骗人。”司空净继续反驳，同时将最后一笔画完。

“这回我没有骗你哦。”茧抓住司空净的头发猛地将他提了起来，“你知道吗？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让林远变成普通人，是你夺走了他的天赋，是你将他拉入了凡尘！他本来无欲无求，他本来可以看到一切的【真实】。”

“……”司空净怜悯地望着茧，不说一句话。同一招如果用两次，就没有用了啊，大叔！

茧不知道司空净心中所想，依旧滔滔不绝：“你说，林远有没有恨过你？一定有吧——”正说到高朝，他忽然顿住，松开司空净的手，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啪嗒一声倒下。

林远面无表情地收回变作狼牙棒的琅邪台，一脚踩到他的脑袋上，面无表情地扶起司空净，温柔地道：“久等了。”

久等了。

这句话、这个语气，真是太犯规了啊。

“你、这、个、家、伙！”茧一把抓住林远的小腿，一字一顿地暴怒道，“把别人的脑袋当成什么了！”

“你才是，把别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林远的脚在茧的脑袋上用力地碾了碾，“一个只知道宅在神界的家里蹲，实力果然不怎么样嘛～”

咔嚓——这是林远小腿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茧直接捏碎了林远的小腿骨头！

元神受伤，不会表现在肉体上，但是很难愈合。但是林远对这点小伤毫不在意，仍旧是一副鄙夷的神情。

“是我小看你了。”茧站起身，一边歪着脑袋看林远，一边冷静地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不过，就算你的元神到了这里也没有用，吞天玄龟就要醒了，不知道和阴皇比起来，你们谁救的人会更多呢？”他的话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想你弄错了一个本质性的问题，我不是阴皇，也不会做救世主。”林远靠在司空净身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越发冷酷，听到茧说的话，他更加确定了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茧为了得到阴皇和他设下的阴谋。

冷静下来的司空净也大致猜出都发生了些什么，默默护着林远。

林远继续道：“我说，你和阴皇的灵魂……没有融合吧。”

“你果然都知道了。”茧一点诡计被拆穿了的窘迫也没有，反而天真地问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抗拒我呢？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一个整体啊。”

林远怜悯望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朵花和一片花瓣，都是一个整体。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我们才不是什么花瓣！你为什么不明白呢？无尽的轮回有什么意思？简直无聊透了，你不想探寻更加神秘的东西吗？在神界之上，是什么主宰这这一切？是什么制定了万物的规则？你不想知道吗？是什么决定了女人要怀孕生子？是什么限制了万物的生长形态？你一定不甘愿什么都不做地接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安排！你一定也非常好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是一体的！我们到底对什么感兴趣、我们真正追求的是什么，这些我都再清楚不过了！你什么都不需要顾虑……”茧越说越激动，漆黑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无色的火焰。

“够了！”林远打断茧的话，严厉地瞪着他，“请你分清楚现实和幻想，不要将你自己的妄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他已经不想知道太多了，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如果没有司空净，他大概会被茧那一番鼓动人心动的演讲动摇，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很认真地珍惜司空净对他的感情，他想同司空净好好过日子。以前，大概是太过空虚，才会不停地学习和研究，不停地思索和寻找生命的意义。

茧望着林远许久，忽然斜了司空净一眼：“……你的思想已经被这个人腐蚀了。不过没关系，我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我的时间还有很多。”他笑着说完，离开了司空净的识海。

想要过太平的日子可真难。林远无奈地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司空净：“盘腿坐下，我替你疗伤。”

“你自己呢？”司空净看着林远的小腿，没有动。

“疗伤的作用是相互的。”林远忍不住揉了揉司空净的脑袋，“快坐下，我能够支持的时间不多了。”他的身体可还在幻界躺着呢。

司空净按照林远的指示，同他面对面坐下，掌心相对，十指交叉。

他感觉到一阵清凉的气流从相握的手掌滑入他的体内，让他困扰不已的躁动和疼痛奇异地被这股微小的气流抚平。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丹田里的真元在这个气流的引导下不断压缩、变异。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林远体内的能量，那片混沌的灰雾，一遇到他就十分听话地自动排列整齐。

相互疗伤的过程舒服得不可思议，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司空净最后竟然在这美好的感觉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司空净闻到了一股恶心到极点的臭味。

“你总算醒了。”大白松了一口气，随意地扫了他一眼，忽然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你竟然进阶了！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啊，进阶？”大白的话让司空净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泡在臭水里的事情，他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丹田一遍，发现他真的突破了金丹中期。

“你连自己进阶了都不知道？”大白将司空净从药水桶里提了出来。

“……我什么感觉也没有，连心魔都没有，就这么到了金丹中期。”司空净觉得这次的进阶没有一点真实感。

“不是进阶就会遇到心魔的，心魔是心境不稳才会出现的产物。如果你的意志足够坚定，对自己的一切问心无愧，当然不需要经受心魔，这种进阶就如同水到渠成，是最自然不过了的。”大白随手将司空净丢到另外一个干净的水桶里。

他这大概是因祸得福吧。司空净默默地想。

第62章：大陆传说·茧的过去

【茧·第一人称·过去】

我的名字叫做茧，轮回之茧。

所有的人其实都被一个茧的红线牵连住，一切绕着茧在不同轮回，就像地球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公转一样。

我是这个世界的王、这个世界的神，所有生灵的命运都掌控在我的手中。这个世界是我的。

我应该无情无欲、理智自控。

以上的一切都是一个名叫江路的人告诉我的。光听名字你可能觉得这会是一个男人，但其实……不，我也不知道他的性别，到底是男是女。姑且当他是个男的吧。

他这么告诉我，我也一直坚信，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我真的能够感觉到，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能够控制别人的命运、别人的生死。

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和我是不同的。我以为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但是有一天，他忽然消失了，他的消失不是一滴水落入海里的消失，是那种我费尽心思，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的消失。

不是说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吗？为什么我连一个人都找不到？！难道……在我之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东西，提着线，控制着我？这个猜测冒出来后，就一直占据着我的脑袋。

我其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他说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他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冒出来，我开始不停地思考、研究，直到我偶然遇到一个人——阴皇。

我真的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和我如此相像的人，连扯起嘴角微笑的样子都和我如出一辙。

这个时候，我的研究也刚好到了瓶颈，遇到这个人真是意外之喜。

阴皇，阴间的皇帝。他果然不是普通人！

我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可是这还不够，我想要更加深入的研究，我必须得到他的元神。可是……为什么？阴皇也如同江路一样无法为我所掌控。我的控制能力施展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效果，他的元神好好地呆在他的身体里，没有被我的茧丝拉出来。

必须要想过办法才行，我弄不出来，就让他自己将自己的元神奉献出来！这其实很容易，我随便找了个由头，挑起了仙魔混战，导致人间名不聊生，阴间冤死屈死的无辜鬼魂爆满。没到半年，阴皇就坐不住了。携带八大凶神，祭出冤鬼八亿，还自舍麒麟真身，献祭全身鲜血和灵魂，摆出生死逆行阵，将一干不安分的仙魔统统困死在阵中。

我的本意只是得到阴皇的元神而已，并没有将这上亿鬼魂赶尽杀绝的意思。我说过，我虽然不能够控制阴皇，但是其他普通的生灵我都能够轻易控制住。所以我将这本该消失的八亿鬼魂都带到另一个世界。只是我没想到，这回没有我的推波助澜，这些鬼魂重新投胎后又死在了战场上。不，确切地说，是死在琅邪台。

【古有仙魔混战，导致人间名不聊生。阴皇无奈之下祭鬼八亿，摆出生死逆行阵，困死了人间所有仙魔。千年前南星国、端星国、阅星国和极星国这四国还处于混战之中，而这四国的接壤之地上有的一块叫做琅邪台的巨石，是各国专门宰杀战俘所用的？后来因为死在这块石头上的人太多，聚集在强烈怨气和杀伐到达了几点，打开了魔界之门，陆陆续续放出了共魔界十万低等魔族，人类差点灭绝。最后是上古大神出面封印了这块石头和上面的魔界之门。】这就是上面的真实历史。封印了生死逆行阵的琅邪台被我随手扔到了四国接壤之地，竟然引发了这样的事情，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我的研究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但是我发现了一个令我非常惊恐的事实——我无法离开我创造的这个世界了！

虽然我并不想伤害别人，但是我为了找到江路，已经伤害了无数人。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报应，就算我能够掌控别人的命运，也不能够将别人的生命视为儿戏。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断然没有再回头的机会。即使一错再错，也无所谓。我就是这样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