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至高无上——义山永叔
义山永叔  发于:2015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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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他妈够了!’医生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声,刀子在伏格尔的腿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伏格尔可以确定他是故意的——他的腿部肌肉无法抑制的抖动起来,‘你再这样,我就给你上麻药!’医生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威胁道,伏格尔觉得他更像头驴了。

‘那又不是我……他妈,可以控制的……’伏格尔抖着嘴回骂。

‘好极了!’驴脸咆哮道,‘茱莉亚!!’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歇斯底里的喊,‘进来给他上麻药!’

‘C!’伏格尔低声骂道,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抱歉医生,’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顺从,‘我会努力配合的。’

驴脸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丑恶的笑容,‘希望如此。’他傲慢地说,再次拿起了工具,开始动手。伏格尔很快意识到驴脸对他并不友好——他完全是在故意的拖延手术时间,不停地恶意挑动着他的伤口,以延长他所感受到的痛苦。伏格尔用对待英军和法军的势头仇恨的看着他,紧紧憋着自己的嘴。

手术很不愉快的结束了。

在上夹板的时候,驴脸表现得漫不经心而马马虎虎,伏格尔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脸上挑衅的笑容——但出乎伏格尔意料的是,夹板被上的很仔细。在最后打石膏加上铁丝固定时,驴脸用施舍一样的语气说,‘你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送伤兵的火车会把你带回你妈妈身边的。’

‘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

‘抱歉。’最后,医生沉闷的开口道,直起身,向伏格尔点了点头,‘已经结束了,’他停顿了一下,(‘我叫伏格尔朗格’)‘朗格军士。祝你好运。’

伏格尔突然觉得他的脸顺眼了一点,‘谢谢您。’他难得真诚的说。

医生(伏格尔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摆了摆手。

于是伏格尔就又被推出去了。

Chapter 26

诺依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茫然的躺在掩蔽壕里。他身边是一个他刚刚杀死的英国士兵。德军在伏格尔离开以后的这段时间里败象尽显——英军再次派出了大量的坦克,其中有一种特殊的坦克可以轻易将他们架设的带刺铁丝网推开,在几个小时里,他们就死了无数的人——诺依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突然羡慕起了重伤的伏格尔,伏格尔已经不用在这该死的鬼地方继续战斗了,而他还要继续。说不准什么时候,他想着,我就会死在这个鬼地方,除了苍蝇和寄生虫以外谁也不知道。

炮火并没有减弱,被炸起的烟雾掩盖了一切。估计他们都以为我死了,诺依曼想着,因为没有人记得我,也没有人能找到我。他转过头端详着身边的尸体——那是一个表情震惊而僵硬的英国人,至少有三十多岁了,褐色的胡子因为鲜血而凝结成块状,双眼大睁着。诺依曼把手伸进他怀里,摸索着找到一张被血浸了的照片。

他费力的辨认出那似乎是一个小女孩。‘这是你的孩子吗?’他问。

尸体的眼睛无神的大张着,表情震惊而僵硬。

‘你有爱人吗?’诺依曼问,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倾诉欲,‘她长得好看吗?’他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照片,‘应该还不错,’他自言自语道,‘你们的孩子还挺好看的。’

他又把照片放回原处。

‘我应该是不会有孩子了,’诺依曼继续说着,双眼盯着上空的战斗机,‘因为我是一个基佬。’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就好像那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一样,‘我有一个……’他又沉默了一下,不确定该如何定义自己和伏格尔的关系,爱人吗?算不上,战友吗?要亲近一点,床伴吗?他们之间似乎是有点特殊的感情的,‘一个朋友。’最后,他只得含糊地说,‘我们是一个排里的,关系很好。你懂我的意思。(他比了个手势,)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到战争结束——或是我先死,或是他先死。但他先离开了。’他说,脸上满是茫然,‘就算我死在这里了,他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会通知他。’

诺依曼沉默了一会。

‘你说如果他知道我死了,他会怎么办呢?他会哭吗?他现在干什么呢?他会想我吗?他还记得我吗?’他再次转过头,看向尸体的脸。

尸体的眼睛无神的大张着,表情震惊而僵硬。

诺依曼突然冷静下来了。炮火声逐渐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清楚地看到了炮弹划过空气的轨迹。他猛然直起身,对于自己刚才的愚蠢行径与恍惚感到无比荒谬。我都在做什么?他难以置信的想,躺在掩蔽壕里,试图和我刚刚杀死的一个英国士兵尸体对话?我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伏格尔的愚蠢的嘲笑。

他走了后你就变得愚蠢了吗,诺依曼施海勃?他在心里自问着。爬起来,伏格尔已经走了,你就更需要活下去——伏格尔不会死,现在唯一有可能会死的就是你自己。所以你必须要活下去。

诺依曼揉了揉脸,蹲下身,重新把视线聚焦在英国军队攻势迅猛的炮火上。

——第三卷·1917年到1918年·完——

第四卷:1918年到1919年

Chapter 27

伏格尔局促的站在家门前,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围绕在他身边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太熟悉了——街道、门面以及那些高大的橡树,一切似乎都显得陌生又熟悉。伏格尔下意识的感到一阵不安。他的手心微微发着汗,近乎茫然的站在熟悉的铜门前,受伤的腿钝钝的发疼。

伏格尔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极轻的敲了几下门。刚敲完,他就又有些后悔——安娜肯定没有……

伏格尔清晰地听见妹妹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轻柔的敲击在他心上,发出响亮的回声。他不由得热泪盈眶了!真的是安娜,他想,几乎要落下泪来。我是多么的想念着她啊!他感慨着,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金发的娇小少女风一样的打开了门,在看到伏格尔的脸时候发出一声响亮的,近乎破音的啜泣,‘哥哥——!’她哭着扑到还有些腼腆的青年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天哪!真的是哥哥——!’

伏格尔因为安娜的动作而摇晃了一下,受伤的左腿明显的打了个颤。但他依然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的小妹妹。心酸,喜悦以及种种的情绪湮没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的伏格尔不可抑制的伏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哭了起来,‘是的,安娜,我回来了,’他哽咽着说,‘我已经回来了。’

安娜察觉到了他之前的颤抖,她有些紧张的松开了伏格尔,‘你的伤?’她迟疑地说,‘严重吗?’

伏格尔摸了摸她的头,脸上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没关系。’他难得轻快地说,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就是以后走路会有些不方便。’他揽着安娜的肩,一瘸一拐的走进门,安娜急忙扶他坐下,又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放到墙角,有些急促的问,‘你吃饭了吗?我们还有点土豆饼和炖菜,你饿吗?我前几天才做了苹果酱,你想不想吃一点?’

伏格尔微笑着拍了拍她,‘没关系,让我看看你,’他自豪又难过地说,‘看看,安娜已经这么大了,我都要不认识你了。’他仔细的端详着妹妹的脸: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了,鼻子小巧而挺拔,脸部线条细腻而深刻,如同精致优美的象牙雕像,‘没有人欺负你吧?’

安娜笑着摇了摇头,‘谁欺负我呀?高兴一点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吧。’伏格尔点了点头,默默看着妹妹愉快的哼着歌走到厨房里,有点失神。

有什么不好呢?所有的希望都已经实现了,他正坐在家里,妹妹一如他所希望的那般成长成一个漂亮又善良的姑娘,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就连窗外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橡树还在同样的位置,对面的水果摊依然有一个破烂的遮阳棚,而米勒太太坐在藤椅上打哈欠,她脚边的老狗则懒洋洋的昏睡着。

伏格尔打量着自己的家——这里没有任何改变,就连他从前的历史课本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墙上依然挂着他以前和安娜一起上学的照片。一切都保持在原位,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伏格尔所经历的那些战乱,疼痛与死亡都如同一个虚假无声的戏剧,与这里的安宁完完全全的隔开了。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止了,人人都保持在本来的样子,除了伏格尔自己——沉闷,痛苦,格格不入。

这不是你一直所期待的吗?他自问着,这不是你一直所梦想的吗?

安娜的声音和炖菜的香味一起从厨房里飘出来,‘哥哥!吃饭了!’

伏格尔提高声音应了一声,缓慢的撑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安娜注意到他的速度,迅速跑过来扶住他,‘这还是挺严重的。’她忧虑却欣慰地说,‘不过你能回来就是再好不过啦!’

伏格尔朝她露出一个微笑,‘谁说不是呢?’他轻声的回答。

伏格尔刚刚在饭桌前坐下,安娜就在他的对面絮絮叨叨的问着他在前线的生活,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受了很多苦等等。伏格尔知道她在担心,但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妹妹知道前线那些让人崩溃的炮火与死亡。他单纯的妹妹又如何理解得了前线的那些日子?又如何去想象这一切?‘怎么会呢?’他笑着说,‘前线的供粮可是比这里好得多了,而且在哪里不是受苦呢?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苦的。这腿也没什么,谁不受点伤呢?不过是这看起来严重一点罢了。’

安娜怀疑的看着他,‘我听说的可和这不一样。’她显得十分精明的开口,‘我可是听说前线不仅有毒气还有新的喷火器,贝克尔夫人的儿子差点当了逃兵。要是有你说的这么轻松,他还当什么逃兵呀?’

伏格尔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新式喷火器呀’他笑着摇头,‘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逃兵的理由可是多了,这哪能信?你看我除了腿有点不舒服以外,还有哪点不好?别担心了,我已经回来了。’

安娜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能撇了撇嘴,‘你不知道,哥哥,最近……’

伏格尔微笑着听着她唠唠叨叨的声音,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笃定。

Chapter 28

诺依曼发现最近哈斯总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他。他直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又不确定那是什么。有好几次,他都想走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成功。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到现在,诺依曼也逐渐习惯哈斯的注视,他也就懒得再问什么原因了。

因而,当有一天已经许久不曾说过话的哈斯在吃饭的时候和他坐在了一起的时候,诺依曼不得不大吃了一惊。

‘您好。’哈斯礼貌又拘谨的开口——这实在很不像他的风格。

诺依曼也被他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您好。’他谨慎却迷惑的开口——他不是很清楚哈斯想要做什么。

但打了招呼以后,哈斯就开始快速的吃饭。以他的速度而言,他看起来比伏格尔适合军队生活多了。诺依曼想。他一边困惑于哈斯的想法一边不想比哈斯吃得慢,于是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进食速度。

他们的晚餐在一片奇怪的氛围里快速的结束了。

‘我想问一下。’在诺依曼以为这样就已经结束了并打算回去休息时,哈斯突然大声开口——这再次把诺依曼吓了一跳。他觉得哈斯正在捉弄他,这让诺依曼感到有些恼怒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毫不客气的开口。

哈斯显得有些迟疑,‘我想问一下关于伏格尔的一些事情,’他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了,我不知道……’

诺依曼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就算他们现在不在一个排了,但哈斯不是伏格尔的朋友吗?他竟然不知道?‘伏格尔受伤了。’他粗暴的打断了哈斯的话,感到有点烦躁。(‘为什么找我?’)

哈斯看起来吃了一惊,‘他受伤了?什么时候?他在哪里?野战医院吗?’他的表情显得惊惶而急切,同时还有点沮丧,‘我真不应该那样做。’他难过的低声说。

诺依曼狐疑的看向他,‘你做了什么?’他问,被自己展现出的敌意吓到了。他做了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想着,我管他做过什么呢?

‘我知道你们……是那个。’哈斯含糊地说。

诺依曼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在说什么。

他血液沸腾,愤怒一下冲进了他的大脑,并在里面横冲直撞。诺依曼粗鲁的揪起克莱因的衣领,‘您做了什么哈斯克莱因?’他咬牙切齿的问,‘您这蠢货。’

克莱因看起来被激怒了,‘那您呢?’他大声的嚷嚷着,‘您不是在欺骗他的感情吗?您并不是基佬,但伏格尔却是的!’

诺依曼愕然地看着他,‘我不喜欢女人。’他难以置信的低声说,‘你从哪个鬼地方听说我TM喜欢女人的?’

‘你自己说的不是吗?’克莱因看起来也非常的难以置信,‘谁兴致勃勃的与我和施密特讨论女人的?’

诺依曼慢慢的松开了他的领子,他隐约记得似乎确实有这样的一件事情发生过,‘但那并不能说明我喜欢女人。’

这次轮到该死的克莱因鄙视的看着他了,‘那是您自己认为的。’他轻蔑的说。

诺依曼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他问。

克莱因发出大声的嗤笑,‘看看吧,上帝,您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诺依曼凶狠的看着他,‘您连他受了重伤都不知道,克莱因军士,您并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克莱因脸色难看的看了他一会,‘你喜欢伏格尔吗?’他凶恶的问。

‘我想是的。’

克莱因瞪着诺依曼的眼睛而诺依曼毫不犹豫的回瞪。

‘我凭什么要告诉您?’克莱因率先啐了一声,‘伏格尔不会希望再见您的。’

‘那与你无关。’

‘那么,那与你也无关。’克莱因毫不客气的回敬,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诺依曼神情阴郁的盯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疲惫突如其来的降临,如同没有被预测到的大雨。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Chapter 29

伏格尔坐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里,郁闷的向外望着。他本来只是打算出来散步的,但是没走多远就开始下起了大雨。他受伤的左腿又开始隐隐的抽痛,只好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下。

安娜肯定要担心了,他想着,她一会儿又要出来找我了,当然了,如果雨能在那之前停,那就再好不过了。‘嗨!瞧瞧,这不是伏格尔吗?’一声熟悉而夸张的惊呼从伏格尔的身后响起,伏格尔感到有些不妙。那个人走到他面前:以前一个熟悉的老头,真是棒呆了,‘你从前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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