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忍受不住叶轾猛地转向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咬牙切齿看着他，沉痛地低吼出声：“阿轩，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我吗？！根本就不是！因为在你知道前世之前，你对我的感情从未越过兄弟的界限！可我呢？我从知晓男女之事开始心里眼里就只有你！如果不是知道了前世，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对我说出刚才的话！前世，前世又怎样呢？叶思遐爱过叶念迩吗？叶绸爱过叶缪吗？叶阡爱过叶陌吗？！没有！强吻……你说得很对，一直都是我在对你紧紧相逼，而你之所以容忍了我的行为，只是因为我是你唯一的至亲的弟弟！”一口气将郁积的不甘说完，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叶轾苦笑一声放开了钳住他双肩的手。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叶轩措手不及地被他问住了。他只觉得叶轾生生世世和他做兄弟，生生世世宠着他，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真是太好了；只觉得被叶轾喜欢着很幸福，和叶轾发展为恋爱关系完全可以接受，所以在知晓前世、明白叶轾对他的感情之后，才会想要回应他，想要珍惜这一世得来不易的机会，可他从来都没想过，他对叶轾是怎样的感情。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僵持，叶轩调整好情绪接起来，简单地应了几句说句谢谢就挂了电话。叶轾又开了一罐啤酒，冷着脸喝着，已经平复了刚才的激动。叶轩看着他的侧脸如鲠在喉，抿了抿唇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阿轾，我会弄明白的。”

“……”自顾自喝着酒，叶轾没有搭话。

心里有些委屈，叶轩打开了另一罐啤酒：“后天在首师有个竞赛，我们系里有三个名额，导师刚才打电话说让我去。”

侧头看看他，叶轾将空啤酒罐放购物袋里，拎起袋子起身：“回去吧。”

“嗯。”跟着他站起来，看着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叶轩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酸又甜的。他的衬衫袖子挽到肘边，明明如此帅气背影却写满落寞。左胸痛痛的，叶轩快步追了上去。

第31章

在首师的竞赛本是只针对研究生而举办的，为了激励本科生，开赛前组委会临时决定增设本科组，若本科生通过了第一轮测试则可和研究生同台竞技，A大争取到了三个名额，因为时间仓促、获奖概率不大，就由导师决定了参赛人选。

竞赛在周日，周六下午出发也不迟，可是回到卧室后叶轩却给导师打了电话，说他有点事不能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走，他要自己订票早走一步。外语院男生本就宝贝，像叶轩这样成绩好的更是稀缺，再加上他性格好、长得帅，导师对他愈发青睐有加，所以正等着叶轩给她发身份证号订票的导师二话不说当场搜了搜车次给他定了周六上午七点的票。订好票后安了心，导师开始询问起他早去的理由，叶轩如实以告，说是想去博物馆看看，让爱好古代文明的导师对他的好感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对导师的夸赞付之一笑，叶轩心里的酸意始终化不开、抹不去。

第二天叶轩鲜有地先叶轾一步起床了，昨晚各自回房前叶轾问他几点的票时，他回答说“不知道，应该是下午的”，所以叶轾并不知道他今天一早就要走。轻手轻脚收拾好，空着肚子出门前叶轩轻轻推开了叶轾的卧室门，见他紧皱着眉头估计昨晚和他一样很晚才睡着，叶轩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坐上火车闭目养神，满脑子仍旧都是叶轾的事情。昨天下午接连想起了绸缪和阡陌的故事，让他整个人混乱了，陷入了高度兴奋中，以至于一激动就顺应本能对叶轾说出了“在一起”这样的话，直到叶轾朝他发怒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头脑发热。先不说他对叶轾抱着的是怎样的感情，就拿两人是亲兄弟的关系来说，也不是可以轻易忽略不计的。就算他不在乎，爸妈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吧？叶阡叶陌是孤儿尚且不论，叶绸叶缪虽无父无母却是有伯父伯母的，若他们知道了兄弟俩背伦，再开明怕也是会尽全力分开两人的吧。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在一起却不那么简单，何况他现在还无法分辨自己对叶轾是怎样的感情。

在心里叹口气，看看时间估计叶轾差不多醒了，怕他担心叶轩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在火车上了。叶轩和叶轾都是只要能打电话就不会发短信的人，只是现在总感觉打电话会有些尴尬。叶轾很快就给他回了，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一路顺风、注意安全。”明明只是普通的八个字，却让叶轩的心里涌上了甜蜜蜜的疼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放松身体倚到靠背上的时候，脑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再次站到那把令人恐惧的青铜剑面前的时候，叶轩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看不见血的疼痛将前尘往事一幕幕拉到面前，叶轩在大庭广众之下泪流满面。一个人看到，其他人便也看到了。有人称赞着他的艺术觉悟，有人则脸上写满不可理喻用看疯子般的眼神看他，还有人窃窃私语着作秀做到博物馆来了……引起了一点骚动，管理员以关心的名义将他请出了展厅。叶轩没有跟管理员去休息室，他擦擦眼泪道声谢径直去了首师，在操场的看台上独自坐到日薄西山才起身去和前来参赛的A大师生会合。

叶轩不在状态，虽然过了第一轮，但在第二轮就被淘汰了，导师见他心情不太好，此次参赛又是图个重在参与，还是安慰般地夸奖了他一下。

因为不能耽误周一的课程，本科生组的三人周日晚上便连夜赶了回来。另外两个女生不是叶轩的同班同学，但是也都认识叶轩，回程路上兴致勃勃和他聊天，叶轩便习惯性地堆起了笑容。

回到租住的地方已经晚上九点了，因为事先和叶轾说过会回来吃饭，所以叶轩一开门便闻到了饭香，很显然是叶轾算着时间刚给他做好不久。叶轾如此体贴，叶轩的心里更加难受了起来。

洗去一身疲惫换好睡衣后，看到叶轾已经将饭端到了茶几上，叶轩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他不愿意一个人在厨房吃饭——这样细小的习惯叶轾也记得。

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拿起筷子，叶轾话家常般问他：“竞赛结果怎么样？”

喝口水企图冲淡眼中的咸涩，叶轩想要神色如常地回答他，一开口却还是哭了出来。好奇怪呀，明明在火车上还谈笑自若的，可是一回到阿轾身边就窒息般难受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讶然地看着他，叶轾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怎么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叶轾模糊的脸庞，叶轩朝着他的方向委屈到极点地哭着对他说：“阿轾，对不起……对不起……”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猜到他这么难过是为了自己，叶轾立刻便痛恨起自己来，忍了忍，最终还是放弃般伸手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叶轩有些犹豫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放任了自己的眼泪浸湿他的衣服。

昨天下午在首师的操场看台上，细细回忆起三生三世的点点滴滴，叶轩心痛地意识到了一点：这三世，他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独独伤害了爱他至深的弟弟。叶思遐一生以武德自律，在认定自己愧对侠义之名的时候，不惜自刎谢罪，明知叶念迩一直在乞求着他的爱，却至死也吝于施舍给他；叶绸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不仅为了一个女人一味误会叶缪的感情，在决定带人去敌营烧粮的时候也没有因为和叶缪的约定而踌躇半步，满心只想着大齐将士，在死亡的前一刻才想起叶缪的担忧和嘱托，留他三十二年苦苦思念、形单影只；叶阡一心为天下，明知叶陌只有和他在一起这一个愿望，还是一意孤行离开他、逼他留在万里之外的和安庄，自私地将他扯进本应属于他的苦难中，玷污了他的双手和灵魂。一直一直伤害他，生生世世愧对他。可是，就算是对着这样罪不可恕的他，这一世，叶轾也还是说出了“仍旧只爱你一个人”这样的话。

这一世，他怎么能重蹈覆辙，再次伤害最爱他的人？！

在他怀里哭够了，抽噎着止住泪水，带着鼻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阿轾，千年一轮回，每一世都是我在伤害你。这一世，我想补偿你，想要一生一世陪在你身边，难道不行吗？或许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你对我的炽热，可是当你吻我的时候，我也是……心如擂鼓的啊。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用这样的心情和你在一起，难道不行吗？”

怎么会不行？阿轩，只要你肯稍微回应一下我的感情，就已经足够我开心了。可是，和得到你的开心相比，我更害怕失去你的痛苦。“阿轩，我们是被诅咒的双生子，我注定是无法得到你的……”如果不是被诅咒了，为什么每一世每一世他都要违背人伦爱上自己的哥哥？为什么明明是爱着他，却一次次害死了他？

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蹙起的眉间满是伤痛，叶轩给自己打气般双手紧握成拳：“阿轾，叶绸没有叶思遐的记忆，叶阡也没有叶绸的记忆，可是我却记起了三世的过往，这是不是上天已经原谅了我们的证明？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如果这一世我们不能在一起，就没有下一世了。阿轾，你想白白浪费这一世，然后灰飞烟灭吗？”

满布阴霾和不安的心里透进了一丝亮光，叶轾想起来，叶缪曾经记起了那个叫叶念迩的人，叶陌也曾经记起了叶缪的故事，每一世的他都在为爱苦苦挣扎，可他所爱的人心里却没有丝毫过往的影子，可这一世，却完全不同。只是看着以前的东西，叶轩就记起了所有，而他却需要通过别人的帮助才能一窥过往，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世他也可以被叶轩所爱？

“阿轾？”

叶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被泪水浸湿的双眸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明明害怕着，说出的话却如此勇敢。和他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的诱惑是如此甘美，畏缩不前的心终于被破釜沉舟的战鼓催动，叶轾颤抖着双手捧住了双胞胎哥哥的脸。

看进他带着痛苦的眸子，叶轩大胆地环住了他的后背，将自己的身子贴向他，然后，在视线移到他的双唇的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并不是第一次亲吻，可是那濡湿的舌、烫热的唇却是前所未有的甜美。炽热的吻变得缓慢而绵长，仿佛倾尽所有般不顾一切抵死缠绵。瘫软了身子，被压倒在沙发上，急促的喘息声中，叶轩听到叶轾低吼了一句“我爱你”，如同将叶思遐压在身下的叶念迩嘶吼着“把你给我”时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疯狂而深情。

叶轾在宾馆里问他“我可不可以，最后吻你一次”时的落寞和无助突然显现在眼前，那个时候他明明眸子灼热，却带着一次燃尽的不甘和绝望，整个心瞬间都为他心疼起来。从叶轾唇下夺得一丝呼吸，叶轩稍微推开他阻止他继续吻下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将承诺放进他心里：“阿轾，这并不是最后的亲吻。”

先是诧异，继而是仿若哭泣的难看笑容，叶轾将头埋进了叶轩的颈窝里，身体颤抖着久久无法抬起头来。

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叶轩看着天花板，梦呓般轻声问了一句：“阿轾，你不抱我吗？”

全身蓦地僵硬了，叶轾慢慢抬起头来，视线和叶轩认真的眸子对上，看着叶轩的脸颊一点点变得绯红，在他羞赧地说出“算了”之前，起身用尽全力将和自己齐高、一点都不瘦弱的他抱了起来，大步跨到床边一起倒在了床上。

被他压在身下摔倒在床上的叶轩瞪着眼睛不相信叶轾竟然抱起了自己，然后在感受到叶轾喷在自己颈间的呼吸的时候缩着脖子吃吃笑了起来。

愠怒地抬起身子看他笑作一团，叶轾毫不犹豫以吻封缄。

熟悉的大手带着热度探进睡衣，叶轩身子不可自抑地僵直了。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交给他，虽然之前也和他用手为彼此释放过，可是真正处于弱势被他压在身下爱抚的时候，陌生和恐惧还是漫到了心田。

发现了他的僵硬，叶轾的动作顿住了，他撑起身子看着叶轩紧闭的双眸和颤抖的睫毛，心里一阵不甘和懊恼。

在自己身上游移的大手停住了动作，叶轩睁开眼睛在叶轾的脸上看到了犹疑和动摇。被谶语所束缚的叶轾，最怕的就是伤害他，如果这一次叶轾不碰他，那么他和叶轾的关系就会永远止步不前。——一定要让叶轾碰他，所以叶轩伸手将举棋不定的叶轾拉了下来，微微抬头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叶轩在为了回应他而努力——意识到这一点的叶轾瞬间如鲠在喉，这一世，说不定会有所不同……叶轩主动想着要以恋人的身份来喜欢他，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叶轩给了他机会，他怎么能不紧紧抓住？

呵呵～～

第一次明白，原来叶轾的精力是如此得旺盛。令人头脑晕眩的摇晃和颠簸终于止歇，在再次感受到喷入的灼热的时候，叶轩终于忍受不了地用可怜的肚子求饶：“阿轾，我要饿死了……”

不情不愿恋恋不舍地退出来，叶轾扳过叶轩的头来，爱怜地给了他一个绵长的亲吻。

手脚酸软地任叶轾给他清洗干净，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着叶轾给他端来重新热过的饭菜，叶轩敛起红晕，一脸严肃地对叶轾说了句：“阿轾，错误已经无可更改地再次犯下了，从此以后不准你再以谶语的名义把我往外推。”

把他揽起来将筷子递给他，叶轾轻轻将他摁到了自己的肩窝里：“阿轩，你知道我的心愿，为了实现它，我会不遗余力……”

第32章

大多数行人面对红灯，能够容忍的等待时间极限是九十秒，而叶轾被红灯阻滞已经太久了，所以一旦绿灯亮起，他便踩足了油门不管不顾朝着自己的目的地横冲直撞了过去，然后，将叶轩惹怒了。

还差不到二十厘米浴室门就可以和门框亲密接吻了，可是可怜的浴室门却只有颤巍巍地立在当地腹背受敌。一边被叶轩用力顶着，一边被叶轾用力推着，承受着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的攻击，进退不得的浴室门欲哭无泪。身体的疼痛也就罢了，耳鸣头晕也能承受，可是亲爱的主人们，能不能将侧漏的霸气收起来先？还有，吵架就吵架，你们确定你们不是在秀恩爱吗？我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门框呀……

完全无视浴室门的哀鸣和痛苦，叶轩拼了老命想将叶轾关在浴室门外：“阿轾，你给我适可而止！我今天一定要‘一个人’洗澡，你若胆敢进来，我就去宿舍睡！”

被挡在门外的叶轾丝毫不放松推门的力道，也丝毫不将自家哥哥的威胁放在眼里，出口的声音冷静中透着一丝寒意：“你以为我会给你留下走出门去的力气吗？”

门内的叶轩立刻红透了脸暴跳如雷：“你这个色情狂！”

自动将最后三个字理解为对自己的勇猛的夸赞，叶轾闲适在在：“别挣扎了阿轩，你若是现在开门，我还可以给你选择地点的权利。”

最讨厌叶轾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腔调，叶轩抵住门死活不从：“阿轾我看错你了！你若是再这样，我们就分……”

“分什么？”骤然低沉的语气，带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分……”卡住壳，自知理亏的叶轩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分个高低曲直！”说完又觉得有些委屈，叶轩低声控诉了一句：“阿轾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门外的叶轾心缩了一下，咬了咬牙沉声问：“我怎么不尊重你了？”

“我要自己洗澡你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