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细水长流 上——素飞柳
素飞柳  发于:2015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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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宁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见你睡着了便没有叫醒你。”封城边说边在床延上坐下,肖宁只觉一米二的床立刻往下陷了一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人拉进怀里,封城低头,去检察他后颈处的伤口,没发现有不良现象之后才放开怀里的人:“下午伤口有没有疼?”

肖宁摇头,说道:“好多了,明天大概就能出院了。”

“听医生的安排,他说什么时候出院你才能出院。”封城的声音难得坚持,肖宁听了没有反驳,只是侧头望出去,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现在已能感觉到夏天的气息,丝丝灼热,又裹着些清春末的清凉,肖宁说:“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封城答应着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香气逼人的饭菜就送了进来,封城将食盒里的鸡汤盛进碗里,修长的手指比汤里的鸡肉还要令人暇想,肖宁听见他说:“我的手指很好看?”

肖宁反应过来,脸色一赦,笑道:“所谓秀色可餐,不过如此。”

“肖宁,你有时真不像个孩子。”封城往汤碗里吹气,薄唇微微上扬,很是性感。

“哦?那像什么?”肖宁看着他手里的鸡汤,灯光在上面晕开一层一层的光芒,就像突然掉进池塘里月光一般,温柔而润泽。

封城腾出一只手来,在他头上轻抚了一下,才笑道:“14岁应该像肖羽那样天真烂漫才对,而不是像你,将自己包裹在壳里,牢固得不让别人靠近。”

肖宁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反驳道:“有吗?”

封城温和一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不再滚烫的鸡汤递给他,“是我喂你还是自己喝?”

“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喂我吧。”肖宁眨眨眼睛,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封城一愣,随即将盛了鸡汤的勺子递到他唇边,肖宁张嘴将汤喝下去,又含住了勺子,封城想抽手却是不能,只好半真半假的说:“肖宁,你知道什么叫擦枪走火吗?”

这词肖宁不陌生,对于它表达的另一层含义肖宁也是相当清楚,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个高中生,而且还受着伤的情况下,肖宁很轻易的松开了牙头,不再挑战封城的底限,封城见他配合的摇头又松开了勺子,便继续专心的喂汤,房间里好一阵没人说话,只有绵长清浅的呼吸声渐渐传来。

等把肖宁喂饱了,封城才拿起筷子吃饭。

或许每一个人在灯光下面,看上去都是温和而迷人的,被那一层鹅黄色的灯光笼罩,无论多么尖锐深刻的轮廓也会变得柔和几分,肖宁靠在床头,看见封城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执筷,慢条斯理的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有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幸福,肖宁这个坏人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得到幸福的一天。

就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晚上,当头顶的灯光温柔而散漫的洒在那人身上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菜香,合着一股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温暖。

以前总想有个家,不需要太大,足够遮风避雨就行,桌上有简单可口的饭菜,他的对面会坐着一个人,或缓慢或急切的扒饭,偶尔会抬起头来冲他温和的笑,头顶上温暖的灯光,代替他们不会有孩子的遗憾。

肖宁一直觉得那个人是靳枫,也只能是靳枫,却不料,封城似乎比靳枫更加适合这个角色,更加适合……坐在他面前用专心而平淡的表情吃饭。

就是这个人了,肖宁想。

等到封城吃完饭,片刻后便有人进来收拾碗筷,等人走了之后,肖宁才说:“这酒楼是你开的?”

见封城笑着点头,肖宁继续道:“怪不得,我说哪有酒楼还亲自送上门的,原来是受了老板之命,不得不从啊。”

“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只要你去,一律免费。”

肖宁夸张的笑了两声,“那我岂不是要天天去?否则多对不起你特意的交待啊?”

封城喜欢极了他这个表情,有些狡黠,笑容里带点勾人的邪气,连声音都柔软起来,“肖宁,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肖宁不置可否的笑,然后抽出一旁未看完的武侠小说看起来,封城则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从公文包里摸出电脑办公,肖宁偶尔从书里抬头,总能看见封城那张俊美得不似人类的脸,看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又过了一阵,秦舒和凌波才带着肖羽姗姗来迟。

凌波和秦舒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沙发上办公的男人,凌波肩膀一缩就想退出去,却被秦舒从后面推了一把,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来,笑着打招呼:“城哥,吃晚饭了吗?”

封城从电脑屏幕上抽出视线,扫了一眼门口的几个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只这么一眼,凌波已经觉得自己出了一背的冷汗,想起李宏和那些手下的下场,他决定以后一定要跟肖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肖宁原本以为他们今天就不会再过来了,想着肖羽不来也好,来了可能又要七想八想了,肖羽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书包被凌波一把拽在手里,跟封城打过招呼之后,便走到床边,表情十足委屈,“哥,秦舒哥和凌大哥欺负我!”

肖宁放下书,手抚上弟弟的黑发,轻声道:“肖羽说说,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哥哥一定给你报仇。”他说话轻声细语的,每一个字却咬得分外重,让人听了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舒立刻举手投降,“我请求宽恕处理。”

“哦?”肖宁斜睇他一眼,“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欺负我家肖羽的?务必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秦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日下午,我与凌波二人前去学校接肖羽同学下课,突遇肖羽同学与一男生状似亲密的出现,遂大骇之,忙上前分开两人,并将肖羽带走,把那小男生孤零零的丢在校门口,为此肖羽非常之生气,一路指责我们坏了其好事,让他错失与帅哥小男生花前月下的好机会。”

“你……你胡说!”肖羽涨红了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秦舒说了实话。

肖宁拿书掩着嘴,忍不住笑,秦舒这装腔作势的作派无论听多少遍都觉得新鲜。

连一脸置身事外的封城都微微弯起了嘴角,凌波在一旁陪笑,逗弄肖羽,“小羽啊,那小男生是谁啊?瞧把你紧张的?车上也说,吃饭的时候也说,我和秦舒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没谁!”肖羽无语,吐出两个字来,转身就扑到哥哥身上,“哥,你看,他们欺负我。”

肖宁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得找准时机,趁其不备,才能一击即中。”

肖羽满意的嗯了一声,秦舒和凌波齐齐风中凌乱了。

床上的少年说话时弯起的嘴角像唯美的上弦月,清秀的五官浓郁得似一副水彩,一头黑发张扬而放肆,像刚刚尘埃落定的青春,让人无法拒绝,封城眯起了眼睛,注视着那个笑得清漫的少年,良久勾一勾唇,接着又埋下头去继续处理文件。

谁都没跟肖宁提起李宏和那个拿刀伤了他的人,肖宁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问。

肖宁在医院里住了七天,终于被恩准抽线出院。

抽线的时候封城一直陪在左右,认真的看医生将肖宁后颈伤口处的线抽掉,那里已经开始有新长的嫩肉,出院的时候肖羽不顾哥哥的反对,毅然请假跑来接人,感谢封城的细心,肖宁只要大步走出医院其余那些办手续的琐事都不用操心。

凌波开着他那辆小破车,站在医院大门外朝肖宁招手,封城远远的瞟了一眼过去,凌波连忙立正做小学生状,秦舒跑过来拉住肖宁的手,“阿宁啊,庆祝你今天出院,咱们去下馆子吧!”

“还下馆子?”肖宁眯着眼睛看秦舒,“所谓风水轮流转,你就不怕这次轮到你住院?”

秦舒立刻噤声,封城笑着搂住肖宁的肩膀,将人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汽车旁带,边说道:“回去之后睡觉的时候要小心,伤口虽然在结疤了,但是可能会有些痒,痒就忍着,千万不能抓知道吗?”

肖宁听着封城老妈子似的罗嗦,只是听着,并不说话。

封城开着车,载着肖家两兄弟往家里去,秦舒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奈的看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肖宁,“阿宁,曾祖母很精明的,我看这次你肯定瞒不过她。”

肖宁握着弟弟的手闭着眼假寐,听了这话不由抬起眼皮,慢慢说道:“瞒不过就实话实说。”

“你不怕她担心啦?”秦舒睁大眼睛。

肖宁笑,“心知瞒不过还要隐瞒,不过是徒劳无功,更何况,曾祖母也不是吓大的,哪会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就吓到了?”

秦舒哦了一声,又乖乖坐好。

一直充当司机的封城几不可闻的笑了笑,秦舒一转头,刚好就看到这个笑容,同样是扬起嘴角,可是这男人的笑容怎么那么可怕?简直跟家里那位有得拼了!秦舒撇了撇嘴巴,对脑子里想起的那张脸十分的不满!

第33章

车子开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肖宁和肖羽下车,封城熄了火,从后备箱里将肖宁在医院用过的东西拿出来,这时掉过红漆的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肖宁抬头望去,曾祖母正一脸慈祥的站在门口,朝他温暖的笑,声音被渐渐炎热的空气晕染得愈发温柔,“小宁回来了?”

肖宁走过来,拉住曾祖母的手,回答道:“曾祖母,我回来了,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曾祖母拍拍曾孙子的手,笑了笑:“自然是好的,可惜阿宁不在,总觉得空落落的,你现在回来了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肖宁就知道曾祖母大概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了,还没说话,曾祖母又看向他身后,笑容依旧温和,轻声道:“这就是上次陪你去买梳子的那个朋友吧?”

肖宁转过头,看见阳光下封城俊美的脸,然后说道:“是。”

封城这时已经走上前来,对着老太太礼貌的欠了欠身,声音低沉而柔和,“曾祖母你好,我是封城,肖宁的朋友。”

老太太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一手拉着自己的曾孙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封城的手臂,笑道:“既然来了也别急走,进屋坐坐吧。”封城正求之不得呢,闻言立刻顺势扶住老太太的手,一同走进了四合院里。

肖羽跟在后面,正要进屋却被刚刚停下车的凌波扯住,“小羽啊,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些东西给你哥吃,都是补血的。”

肖羽莫名其妙的接过那些包装大红大紫的补血的东西,问道:“凌大哥你不进去啊?曾祖母知道哥哥今天出院,特意让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虽然美食的诱惑是无比巨大的,但是想起大老板就在里面,随时可能一记毫无温度的眼刀杀过来,一两眼倒还能承受,可是要他一天都沉浸在这样的目光中,凌波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所以他纠结半天终于往后退了一步,“我就不进去了,我等下还有事呢,改天再来看你们。”

肖羽哦了一声,就见凌波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上了小货车,一溜烟跑了。

秦舒见他一个人进来了,不由望了望他身后,“凌波呢?不会掉坑里了吧?”

肖羽将凌波送的补品放在茶几上,蹷起眉毛道:“凌大哥说他有事所以没进来,这些东西是送给哥哥的,说是补血,”随即又看向坐在椅子上同曾祖母说话的哥哥,“哥,这些东西你都吃了吧,可别辜负了凌大哥的一番心意啊。”

堆了半个茶几的包装盒在陈旧复古的家具中显得格外醒目,肖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还这么年轻,多吃几碗饭流掉的血就补回来了,这些东西还是给曾祖母吃,曾祖母吃了肯定会更加年轻精神的。”

曾祖母便笑容可掬的拍拍曾孙子的手背,“我不爱吃那些,从前你曾祖父煮的一碗猪肝粥就是最好的。”

几个年轻后辈见老太太又忆起了当年,便不再出声,屋子里只有一把苍老而温润的声音伴着屋外迷离的阳光,扶摇直上,都是些平常生活的琐事,被那充满岁月痕迹的嗓音一染,立刻都变得鲜活而生动起来,肖宁在曾祖母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虽然微弱却的确存在着。

懦弱的人永远不敢去想将来,因为害怕。

挫折、磨难、疾病、死亡。

这些东西堂而皇之的挡在我们憧憬的路口,让我们的思想也随之变得狭窄而短浅。

内心强大的人却向往未来,因为他们的目标坚定,愿望真诚,永远都不会为了生存而生活。

有时候,只有肯低头的人,才永远不会撞到矮门。

阿姨在厨房里做房,肖羽便去帮忙,秦舒见老太太回忆得起劲,便也跟着肖羽走了,肖宁和封城一人坐在一侧,中间隔着一道朱红色的短椅,院中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门外盛大的阳光一直延伸到正屋的屋口才停下,肖宁听着曾祖母缓慢而温柔的声音,视线一路追逐到阳光下院角的那些盆栽上面。

花开得很艳,将背后那一片毫无色彩的石灰墙点缀得格外动人。

重生之后,他想做个好人。

其实,还是觉得做个平凡人最难能可贵。

平凡的人生活起来总是比较容易,因为容易满足,即使再辛苦也能一笑置之,他们不需要太多钱,不需要太多奢华浮游的东西,只要有一瓦遮头,有一顿饱饭,再得一人心,便足矣。

不知什么时候曾祖母从回忆里回到现实,肖宁回过神来时,就听见曾祖母说:“小城啊,你今年多大了?”

“曾祖母,我虚岁23。”封城的声音谦逊有礼,活脱脱一教养良好的世家子弟,他也的确是。

老太太笑盈盈的点头,“现在还在读大学吧?”

封城笑着握住她的手,只是轻轻碰了碰,既不会显得失礼,也不会让人觉得生疏,“曾祖母,我现在在一家珠宝公司里上班。”

“哦?这么小就工作啦?可不要太辛苦。”老太太很是诧异,“年轻人虽然底子好,但也熬不住一再的耗费。”

“谢曾祖母关心,我会注意。”

肖宁见他笑得这么欢快,不由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对曾祖母说:“曾祖母,封城大概还有事要忙,你就别拉着他不放了,不要耽误人家工作。”

闻言,老太太这才晃然回神,“瞧我这老婆子,一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城啊,你下午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改天来家里,我让阿姨做几个拿手菜给你吃。”

封城点了点头,嘴里说道:“曾祖母,那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肖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带这样狡猾的啊,若是曾祖母答应了,这人以后还不得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偏偏老太太很是喜欢这个年轻人,立马就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呀,你是小宁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封城从椅子上起身,又矮下身来握了握老太太的手,声音真诚得可恨,“曾祖母,那我改天再来看您,您多注意身体。”然后才在老太太的笑容中走出门去,做为主人,老太太自然让肖宁去送送他。

肖宁走出正屋的时候,封城正站在老槐树的树根下面,看见他出来,俊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温柔,“曾祖母和曾祖父这样的感情令人艳羡。”

肖宁缓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看着头顶繁茂的树枝,“经历过磨难的感情才是最可贵的。”曾祖父生活的那个年代如此动荡不安,能在那样的大环境下活着走向未来实属不易,所谓患难与共,祸福相随,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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