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转完了。」附近的公开频道洗频速度又快起来，大概是对他们的对话没兴趣了：「真的还不错。」

「是，我也转到一件衣服，虽然可惜不是公主服。」诺西雅说，给他一个耸肩的动作：「你呢？」

「嗯——公主服。」

「呜呜新手的好运——」诺西雅的反应跟Cielo他们类似，丢了一两个哭泣的表情符号后，很快恢复正常：「卖吗？」

「我想自己穿，正在找要配什么鞋子和帽子呢。」他回以为笑，说。

「蕾丝编织帽如何？就那边清明雪戴的。」诺西雅替他出主意：「鞋子的话就配翅膀鞋，这样你就有两双翅膀。」

「——我要这么多翅膀干么又不能飞。」他笑，快速的打进回应：「蕾丝编织帽是刚刚Cielo和清明雪换的，那个我才买不起。」

「是喔——」

「那你去买绑带头饰，那个也很漂亮。」

清明雪的字句突然插入他们之间，而且很显然是在接话「看板有，不贵。」

他转动萤幕看到清明雪走向他们，头上还举着牌子写『收公主装』。

「喔那个也很漂亮。」诺西雅赞同，

「我看看——」

「鞋子我觉得绑带高脚鞋也很棒！」清明雪紧接着说：「那个我有，可以给你。」

他吓一跳：「不用啦那也很贵！」

「我会跟Cielo要回来。」清明雪打了个女干笑的符号，说：「我要凹他这星期请我吃麦当劳。」

「——竟然。」

「嘿嘿，这星期我们约看电影啊！中餐他请了啦！」清明雪正在开心，冷不防站过来一个比这群小萝卜头高许多的人。

京也。

「看什么电影？」京也问。

「鬼片，京也去吗？」清明雪反问。

「去，几点？」

被要求请中餐、约电影的当事者Cielo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他后面，头上冒出一堆点点点，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4-3

他没有跟Cielo的电影团，上线的时候京也跟Cielo都不在线上，他知道他们已经出门了。

不是假日，武竹自然不可能跟也不可能在游戏上，所以他只好一个人瞎晃，在广场上的摊贩东逛西逛，看能不能捞些什么东西。

意外的，诺西雅还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他走过去，诺西雅马上头上亮了一个微笑。

「嗨。」他打招呼，不好意思视而不见。

「嗨，你没跟他们去看电影？」诺西雅问，站起来。

对比昨天的素净，诺西雅今天身上穿上了以白色为底、橘金色做辅的配色套装，衣服是同样系列转蛋中会出现的女装──爱心女侍服，而帽子则换上侧边蝴蝶结，脚上踏着同色系的绑带舞鞋，手上拿着白色棉花糖。

只不过短短时间，诺西雅从被洗空的帐号重新站起了吗？比起失落到现在的羽飞凌，诺西雅强悍多了。

「——棉花糖是哪个npc有在卖吗你们怎么都有——」他记得Cielo也有个蓝色的棉花糖，京也好像见过他拿蓝色白色和红色，武竹似乎也有拿过紫色棉花糖。

「是以前的活动，你要吗？我这也收集了全套。」诺西雅说完就往银行的方向走去，没多久回来，点他交易。

交易视窗出现，上面整齐的摆着七个棉花糖，七种颜色。

「好有趣！」

「挑一个吧，我都还有。」诺西雅大方的说：「京也他们也喜欢拿着这个挂网，看起来很童趣吧？」

「嗯——那，我拿绿色可以吗？」

「好啊。」诺西雅把其他的拿掉，仅留下绿色交易给他。

「谢谢！」他想想，点诺西雅交易，诺西雅回他一个问号但还是点了确认。

他交给诺西雅的，是那天转蛋转出来的道具：猫脸气球。

「喂喂这个不便宜耶！」诺西雅没再按确认，回他：「棉花糖不值钱啦！」

「反正我不喜欢猫，所以也没用。」他说：「而且现在也没想买得东西啊。」

「这还是太贵了，你自己收着吧，不然给Cielo也好。」诺西雅还是拒绝，取消交易然后说：「他很爱猫，还养猫呢——喔京也也是。」

「是吗？那好吧，也可以，他们帮了我很多忙。」他收回猫脸气球。

一下子两个人又不知道能讲些什么了，他沉默着，诺西雅也沉默着。

「打副本吗？」

「哪一个？」他问，知道诺西雅是在没话找话。

「附近的吧？随便打打就好说不定会洗到证。」诺西雅说。

「好啊。」

「走吧。」诺西雅开启组队，把他加进队伍，之后叫出她的马，邀请他上马：「打骷髅的副本。」

「好。」

他上马，跟着诺西雅离开广场。

诺西雅是全修偏魔法师的练法，拿着的杖也是改过的，只是还没发光。诺西雅一发冰抵得过他两刀，有连锁念法效果的杖挥一次就及满五颗冰，一发杀死一只怪，他总算是在这个游戏里见识到魔法师的威力了。

「魔法师原来也可以这么强——」他忍不住在打完第一层后，对诺西雅说：「很少遇到真的拿魔杖当武器的人耶。」

「因为魔杖会抽魔，而且不同属性要对应不同的魔杖很麻烦。」诺西雅解释，拿起手上的冰杖：「魔法师早期很艰辛，要靠队友帮忙的，一般都会先练其他的技能最后才把魔法练起来。」

「喔——我学只拿来用魔反而已。」他给诺西雅一个点头符号表示了解，附加说明：「而且我智力太低了打起来超不痛。」

诺西雅抛出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符号：「嗯，那个要练音乐啊。」

「音乐啊——不过我对音乐没有兴趣就是了。」他回，两人下了楼继续开打。

「小草，我很好奇，可以问一件事情吗？」诺西雅打着打着大概是觉得时机够了，开口问道。

「嗯？什么事？」

「听说你是男生？」

「是啊。」

无论诺西雅是从哪里听说来的他都觉得没差了，当初的隐瞒只是为了愚蠢的事情，现在早已失去隐瞒的需要。

「喔——那，你是——真的喜欢羽飞吗？」

他停下滑鼠，画面中的小草也停下移动。

「喔喔你不想讲没关系的，我只是好奇而已。」诺西雅大概是看到他停住怕是生气了，连忙打出一串字：「真的，羽飞说你是人妖想要骗人，但我觉得不是这样。」

「嗯，我喜欢他，那个时候。」他回答，打字的时候手有点抖，但意外的发现他心中其实只剩下一点点感触——

原来，喜欢可以消失的这么快。

「嗯——」

「你觉得我很恶心吗？」他想想，又问。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这件事情，他说：「你可以封锁我没关系。」

「才不，我没觉得恶心。」诺西雅立刻回应，两人的副本进度停滞：「没什么好恶心的，又没碍到别人。」

「你真的这么觉得？」

「这世上我只讨厌一种人：爱人爱到全世界都觉得很烦。」诺西雅连按数次点头表情，然后说：「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我觉得只要不会妨碍他人都没差。」

「——谢谢。」

「谢什么，我也有朋友是同，我不介意，真的。」诺西雅赶紧表态。

他笑，但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操纵着角色往前跑，继续打下去。

「京也他们看电影不知道看得怎样了——」打着，他忍不住说：「真难得点开好友没看见他们在线上——」

「他们在喔。」诺西雅说：「只是开离线躲起来而已。」

「你怎么知道？」

「你密他，然后如果传的过去就表示他人在线上只是开离线。」诺西雅回答，告诉他他之前都不知道的小秘密：「八成是跟Cielo一起躲在哪个副本里，Cielo最近想要练演奏。」

「是喔？对了诺西雅，你和京也他们很熟？」听诺西雅提起京也和Cielo的事情，他想想，问。

武竹加入的时间和他差不多，虽然他也了解很多关于京也跟Cielo的事情，但那都是近期的。

他们两个玩很久了，有更多的事情，让他好奇却得不到答案。

「我们同一个时期的，曾经我跟京也是同个公会。」诺西雅说着，索性停下来，点起营火然后坐下。

他跟过来坐下。

「你对京也和Cielo很好奇喔？」

「嗯。」他大方的不予否认，点点头：「他们太暧昧了，看在一个失恋的人眼中有点闪──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太好奇。」

「怎么说？」诺西雅抛几个大笑符号，追问。

「表面上好像根本不认识似的，在京也提起Cielo前，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他说，手上打字越打越快：「你看，在广场上，大家都认识的站成一团，他们两个站的可是斜对角──最远的距离。甚至我没看过他们在大庭广众下聊过什么。」

「是喔？」

「现在想想，我认识京也的时候，他的情况大概是有点紧张吧？」

「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京也一紧张就会变得很多嘴而且很自来熟。」诺西雅回答。

「对，每次人家问我怎么跟京也认识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连忙赞同，不住点头：「他那时候拿出一对耳环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之后他很开心，然后——」

「然后？」

「──诺西雅，你跟京也和Cielo打过副本吗？」他突然意识到他在讲的事情似乎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直接告诉别刃，于是问。

「岂只打过，他们两个的婚礼在我离开前我都参加过。」诺西雅说：「你是说他们只在私下相处的时候会出现的耳环对吧？」

「嗯。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因为——」他删了几次字句，但最后还是打完按下发送：「他们两个，都有婆了。」

「那个啊，有目的的。」诺西雅平静且直接的回答：「不算多人知道，但也不是个秘密。」

「——欸？」

「不过你不要想太多，那个目的只是为了别让莫名的人去纠缠而已。京也是他自己本身，而Cielo是帮他那个婆挡苍蝇。」诺西雅打出了一连串的话，解释了他的疑惑：「京也的老婆是他亲表妹，表妹的男友不愿意加入游戏但是也不希望女友跑去跟莫名其妙的人结婚，所以京也就跟她的角色挂个婚姻做保证而已──那两个现在还是如胶似漆喔。」

「那——Cielo？」

「Cielo的婆是他同学，人因为太大方活泼所以烂桃花很多，有些也会弃而不舍的追到游戏里，所以就叫Cielo帮她，两个人就结婚了。」诺西雅说着笑起来：「我们都说Cielo根本是斩桃花用的，害他有阵子看到我们就先冒一堆点点。」

依Cielo的个性倒是真的斩桃花会很有用，毕竟讲话这么公正没感情的人还真不多。

他们一场副本打完花了两三个小时，只有前面半个小时和后面半个小时真的有在打。

诺西雅告诉他很多关于京也跟Cielo的事情，包涵她怎么认识京也的、怎么认识Cielo，他们过去又发生过什么样的蠢事。

诺西雅说：京也因为玩过日服和韩服，所以刚进来就很上手，一直以来都是伺服器的名人。

诺西雅说：京也讲话就是太过随便而且太自傲了，所以之前得罪很多人。

诺西雅说：第一次注意到Cielo，是京也提起认识的朋友指着Cielo，告诉他

那个玩家很崇拜他。

诺西雅说：某一次的副本时，他发现京也带着Cielo一起来刷，那时候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

诺西雅说：Cielo很喜欢京也的那时候，京也并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一个小粉丝很有趣而已。

诺西雅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京也会变成这样、Cielo会变成这样。

『我想，或许他们是错过了，有些时候人只有一期一会，』诺西雅感叹的说：『在那个时期、那个当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多么悔恨、多想挽回，都不可能了。』

他认真的听完，认真的想着，这句话，深深刻在他心里。

4-4

他和诺西雅熟稔起来，陪诺西雅打东打西，帮她一套套的把装备、武器搞起来，京也和Cielo虽然也好奇他们两位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要好，但也没阻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都搞不定了，所以没空阻止去管。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电影回来后的京也跟Cielo好像发生什么事情，Cielo的团很少有京也，以前是每天，现在大概一个星期有一次就算不错了。以前他会看他们在广场上面类似隔空喊话的方式聊天，现在通常都是京也在讲话、Cielo一句也不回。

Cielo出现在广场上面的时间更少了，连带他公会的人也都少出现在广场。他试着跟武竹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武竹也不清楚。

他也很担心，因为Cielo什么也不说，笑笑的带过了一切。

『什么都不说就表示老大觉得我们解决不了。』武竹担忧的跟他讲：『而且老大自己也解决不了，所以他不讲，不想我们担心。』

他跟Cielo的团，Cielo打怪还是一样的平稳狠准，和跟京也组队的时候不同，Cielo成为主力之时，他的主手是双刀，副手是弓箭。一蓝一红的双阔剑砍上去三刀有两刀会暴击，穿上战铠后的攻击力甚至超过羽飞凌。

他这时候才知道，Cielo真的也是主练攻击，而不是在生产或其他上，他们都小看他了，因为他一直在京也的身边、被京也那恐怖的非人攻击力掩盖住。

「小草，这个要吗？」

Cielo点了他交易，放上一个金色苹果。他看看效果，吃下那颗金苹果五分　中内可以增加十点攻击力。

「你打龙的时候可以吃，主线的boss不好打。」Cielo说。

「真假？很难吗？」他接下金苹果，反问。

「我还没打，但是上次问打过的朋友，他说我打的话大概堆尸吧。」

「——那我怎么办？」他哭笑不得：「那你那个朋友打的话呢？」

「他说他死了两次。」

「Cielo，我可以找你打吗？」从现在开始未雨绸缪，他决定先把Cielo拉进终战队伍。

Cielo给他一个微笑的符号，然后回：「你找京也吧，会比较好打。」

提起京也了。

是个好机会，他斟酌着该不该问关于京也的事情，但是又怕弄巧成拙。这几天他试着在跟京也打某些副本的时候找Cielo，但总是失败。Cielo不是说有事在忙，就是挂网没回。

京也对于这件事情没做什么表示，可他看得出来，京也打副本的时候，打得很急躁、很乱，明明不该被打到的时候，却偏偏就中招了。有一次，京也甚至忘记王身边的小怪，直接冲上去打王导致差点灭团。

京也事后只说了一句『抱歉』，还是在看着王的尸体消失、发了很久的呆后，才说的。

这个副本他跟京也和Cielo三个人一起打过，他知道是京也忘记了，忘记这一场Cielo并没有跟着他来，忘记没有人会在他打王的时候，把所有的小怪拉走打死。

所以，他知道，他们一定出了问题。

「那个，Cielo，我可以找你跟京也一起打吗？有你们两个我会比较安心。」他最后说。

Cielo没马上回应，沉默着，站在王房门口一动也不动。

「小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京也。」Cielo的人物头上跳出这一句，然后打开王房大门，直接进入战斗。

他还蒙着、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Cielo站在最后的宝厢房前，没踏进去。

「小草，你想过，如果羽飞凌跟你告白的话，你会答应吗？」Cielo在他走过来的时候，问。

那绝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站在广场上，旁边的诺西雅正在收暗红色的日式匕首，而等到他被诺西雅叮叮当当的密语叫回魂时，看见羽飞凌正站在他面前。

『如果羽飞凌跟你告白的话，你会答应吗？』

他想起Cielo的问话，其实羽飞凌有的，但他没有答应。他犹豫的点要比Cielo多的更多：羽飞凌那时候不知道他是男的、他知道羽飞凌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更不敢答应羽飞凌因为他们在现实中是有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