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征途 中——乔牧木
乔牧木  发于:2015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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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慈刚才眼睁睁的看着喻文卿和谢星珏坠落却无法对他们施以援手,此刻又听到这句话,面如死灰,巫妖把他绑的很高,离他自己坐着的地方约有十米高,刘慈双手被钉在树干上,树枝交叉在前胸,像极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巫妖抬头朝着他笑了一下,色若春晓,如果不是那双漆黑到没有光泽的眼睛中透着的冷漠和苍老,任谁都会将他当成一个瘦弱的,普通的少年。

刘慈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痛楚,绝望,“你究竟想要怎样?”

“看你们痛苦,带你们死亡。”巫妖手心朝上,小幅度的勾了两下,支撑着他重量的树枝拔高,到了刘慈的眼前,巫妖伸手,抬起刘慈的下巴,刘慈对于这个动作非常的不适应。

“喂,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巫妖对着空气笑语吟吟。

刘慈脸色一变,觉得有一阵风吹到他的脸上,“是你吗?”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出来?”

“这么看起来其实还蛮有滋味的么。”巫妖没有抬手,眼波一横,那些树枝动了起来,将刘慈的衣服给扯开,扣子全部掉落,衣服是记忆长布,所以扯了之后可以复原,然而掉落的扣子就不一定可以找到。那些树枝直接当自己是衣架,挂在旁边不动,刘慈松了一口气,不多时,听到“啪啪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抽芽,他将头一侧,发现那些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裂,然后“啪”的一声抽在了他光裸的前胸,刘慈条件反射往后靠,粗糙的树皮摩擦着他的背部,两方都是煎熬。他倔强的看着巫妖,想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无非一死,他心底告诉自己,无非一死,死了正好和喻文流作伴,如果文流真的没死的话,那也好,自己先去等着。

这么想着,直到巫妖用冰凉的手指挑开他的裤子,然后他就不动了。

刘慈脖子间圈着一根细长的,柔韧的绿色的枝条,事实上现在还能看到绿色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这根枝条紧紧的勒住他的脖子,紧的如同宠物圈,赤裸着盯着眼前的这个异常强大,异常神秘的“人”,试图留住他最后的尊严和倔强。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似是想问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想知道那个答案——确实,问了出来也不过自取其辱,难道问出来他就会放过自己?

他也不需要这个放过的机会,他不需要饶恕,不需要得过且过。

“脸色很不好呢,美人。”巫妖整个身体贴住刘慈,轻轻的拿舌尖亲了亲刘慈的嘴角,刘慈不敢动,因为他发现那根枝条仿佛是有生命的东西,往里不断的延伸,蔓延,并且像是长了舌头,“那是……什么?”刘慈努力克服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问道。

巫妖似是看透了他内心的恐惧,掀起了自己的下袍,露出修长的长腿,卡进了刘慈的双腿间,“不用怕。”他在刘慈的耳边轻轻道,“他说你胆子小,让我不要对你太狠。”

“他不会这么说的。”刘慈在片刻的失神之后重新回溯光芒反驳道,“他会直接杀了你的,尽他最大的能力。”

“所以他死了。”巫妖笑了,“我一直奇怪,像你这样胆小的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的来到这里,如同以卵击石,飞蛾扑火,我放过你第一次,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灵魂已经将束缚完成。”他说着抬起小拇指,中间的关节处变成了透明的蓝色,像是玻璃罩里关了什么东西,那光芒有些不羁的刺眼金色,却又带着温柔的蓝色,刘慈心中一动,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明白了什么。

“他的灵魂被你束缚到了这里了,对不对?”刘慈低声,带着恳切的问道,巨大的悲痛近乎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巫妖没有回答他——事实上需要回答吗?刘慈看不到喻文流,喻文流却是可以看到刘慈,看到他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兽,只能任由自己在这里摆置。

“那些在你身体里的东西是我的,不是那些食人的妖怪。那些肮脏的东西怎么可以触碰我去触碰的东西?”

“其实我开始的时候只是对喻文流的想法感兴趣而已,你们那天乘坐的那个东西长得漂亮的很,我就直接捅了下来,哪里知道后来回发生这么多事情,你更有意思,或许脆弱的人会比较有意思?因为他们可怜?”

刘慈绝望的吼了出来,脖颈不顾着那个囚禁着他的枝条,硬生生的勒出血痕,巫妖看着也不恼,反而开心的很,兴奋的舔了舔那些血迹,“血是红色的,暴躁和兴奋,果然是很有滋味啊。”

刘慈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那边硬生生扯裂的声音,他感觉自己流血了,他感到痛的很,却只能忍受。“我会带走他的,如果他的尸体不在了,就带走他的灵魂,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他留在这里的,不会留给你这个怪物。”

不会让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爱一个人,就要先不让他孤单。

在人生的大部分时期,“爱”的内容有一大部分是要陪伴你爱的人度过人生的灾难。

“我只想陪着他过完剩下的时间。”刘慈低声喃喃,他的愿望变得卑微的不得了。

“我给你机会去找到他的尸体,但是你在这之前,先要取悦我。”巫妖在刚才见到的时候还是一副少年无害的模样,现在已经和刘慈个头一般高,甚至隐隐有超过刘慈的迹象,“他们说,东西越是大,越是会让你们越兴奋的,对不对?”

他们是谁……刘慈痛的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他的那里已经烂掉了,他想,算了,烂掉就烂掉吧,如果没有喻文流的话,他整个人留着,完整或者不完整,又能怎样呢?

他无父无母,在认识喻文流之前,从来都活的像是一个玩偶。

“那是成体神经系统的神经末梢。”巫妖慢慢抽动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轻道,“真是担心吓坏你,脆弱的人。”

束缚着的灵魂像是急于挣脱桎梏,然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慈这样被作践,刘慈看不到他,只是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眼神涣散,望着天空,如同死人一般。

就像是本来旺盛的生命的火焰,现在几乎已经被浇灭,中心留着一星火苗,“如果你一会还是活着的,我就再次放你走,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省的你现在就直接去死,那我也没什么意思。他的尸体在这个森林的一个地方,保管的很好,如果你还想带走他,只要你找到,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不阻拦你,但是你带的走么?巫妖连算计都懒得算计他。

刘慈的眼中那丝仅剩的光芒终于开始扩大,“他还活着,对不对?”

“我们的生死和你们的生死可是不一样的。”巫妖由刚才的缓慢抽动变成了疾风骤雨的猛干,刘慈忍住想要呻吟的冲动,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他的脑中努力的想着喻文流,这样虽然让他更为羞耻和难过,但是至少让他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想到他还可以找到喻文流,他觉得,受多大的苦,都不算是苦。

至少他不是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了,他找到了自己的曙光。

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带着这渺茫的光亮,继续走下去。

永夜(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边刘慈正在饱受折磨,这边喻文卿和谢星珏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喻文卿被半空中那只看不到的手直接一击,一道红光闪现,喻文卿直接撞到谢星珏身上,然后伸手一抱然自己处在下面,不知道扑到了哪里。喻文卿的脸色变得苍白,强撑着对谢星珏笑笑,周围树木稀少,喻文卿堪堪将机动装置的前段卡到一棵树上阻止两人下落的速度,荡秋千一样飞了过去,可惜远远没有荡秋千那么浪漫,喻文卿垫底,两人“乓”的一声撞到了树上,谢星珏撞到喻文卿身上,喻文卿闷哼一声脸色变得煞白,谢星珏急忙将自己的机动装置的前段飞出卡在上端,一手撑着看起来情况很差的喻文卿,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细长的强度纤维,往下降落,他的手心全部是血,纤维绳上通红一片,坠落了近三百米后,两人直接摔到地上,这回好了,各摔各的,不存在当肉垫的悲催。

谢星珏刚摔下来眼前都是星星,脑袋被撞的太狠,有种呕吐感,他停了十几秒,然后没有听到旁边的人的动静,他骇了一跳,以为会像是刘慈喻文流掉下来人就直接消失了,一侧头看到喻文卿闭着眼睛在旁边躺着,连呼吸声都没有听到。

谢星珏连滚带爬过去,一探发现还有呼吸,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整个人颓了下来。他推了推喻文卿,喻文卿没有动静。

“喻文卿?喻文卿!”谢星珏叫了叫他,发现喻文卿仍然没有醒过来。他用胳膊肘艰难的撑起自己——整个手掌已经从中间齐齐的被割裂,露出中间粉嫩的肉,拍语文奇怪的时候一动就疼,他咬住牙,将趴着的喻文卿翻了过来,不小心碰到了喻文卿的胸膛,湿漉漉的一片,流血了?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所有场面,是被抽的那一枝条还是后来撞到树上的时候擦伤的?撕开喻文卿的衣服后倒抽了一口气——喻文卿的腹部也受了伤,从背后贯穿的一道整齐的伤口,连上肩胛骨的伤口就两处了。

这是有多痛?谢星珏替他收拾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不小心碰到伤口的时候喻文卿自己倒抽了一口气,缓缓的醒了过来,刚醒来的时候皱着眉头,看到是谢星珏眉头松了下来,发现自己的伤不知道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谢星珏看看周围什么都没有,这么躺着伤口也止不住,一会感染了更是麻烦。

“我们找有水的地方吧。”喻文卿说话声音很轻,谢星珏怀疑他的胸膛是不是都会漏风,想到喻文卿是因为救自己受的伤,他的心里满是沉重。

“你扶我一下。”喻文卿看他愣着,神色悲伤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有负担,我现在脚上也有伤,自己起不来。”

谢星珏听到这里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喻文卿没有受伤的肩胛骨那边,想要把他放在自己背上。喻文卿想要拒绝:“我自己走还是可以的。”

“你别颠着,伤口太重了。”谢星珏仍然坚持,喻文卿一个病号这个时候犟不过他,将一只手抬起放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着伤口,慢慢的伏在谢星珏的背上。

天色仍然是黑的,但是边缘已经有亮光渗透了进来,想必曙光也是不久就可以到来的。尽管经历过密集树林遮盖着天空,但是仍然会有曙光到达,黑暗再漫长,都会找到一条出路,让我们驶向远方。

他们结伴而去,相互扶持,他们的征途太远,以至于现在仍然在为着眼前的生死而忧虑。从现处往后看,总有各种各样的苦难比现在更为艰难,而现在视为艰难的东西,到了那时只会觉得,当初,不过如此。然而当初如果没有逃过一劫,遑论以后。

熹微晨光从某处折射过来,有粼粼的光映入眼帘,既然有波光,必然有水,谢星珏凭着自己的感觉,加上喻文卿时不时的指点,终于找到一处小湖泊。尽管这地方有湖泊确实让他们奇怪了一下,然而奇闻异事今天见识到了太多,此刻觉得也没什么了。

总不至于,这么小的一个湖泊,会忽然出来巨型水怪。不过谢星珏还是很小心,毕竟现在的他和喻文卿战斗力都不足,喻文卿身上还受着伤。

谢星珏背着喻文卿停在湖边一颗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树的旁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让喻文卿背靠着树,他感到自己的背上都是湿漉漉的,伸手去扯喻文卿的衣服,想要再看一下他的伤口,喻文卿苦笑一声,“是我连累你了。”

衣服已经粘粘到了肉里,作战服的材质比较特殊,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一直这样沾着也不是办法,长到肉里的话到时候还是要受苦,喻文卿按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徒劳无功了。

谢星珏愣了一下,无声无息地坐在喻文卿右边,对着喻文卿的侧脸。他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却在微微地发抖,喻文卿忽然道了一句:“冷静下来,没事,刚才有力量护着我。”

谢星珏默然,晦涩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连累你了。”

喻文卿笑着摇摇头,“不要说什么连累,你没有连累我,你做的很好。”

如果刚才没有忽然上来的巨大的力量,想必喻文卿会被……拦腰勒断吧。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同伴如果死在了丛林里,他一个人,也是走不出这片森林的。那一刻他心中有着巨大的恐惧,他在害怕。

如果只剩他一个人……

剩他一个人的话……

“为什么要救我?”就在喻文卿以为谢星珏要睡着了,谢星珏忽然问道。

喻文卿苦笑一下,“救人需要原因吗?如果刚才我被缠住,你也是会去救我的吧。”

两人之间又出现了沉默,半晌,谢星珏道:“我会去救你,但是我会想到,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我是走不出去的。”谢星珏实话实说,“我想带着你走,也许我的生存率会高一些,我会因为这个去救你。”

“可是我受伤了,我的作用不会起到,反而会拖累你,”喻文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到“可是你刚才,不也背着我过来吗?我现在重伤,你依然没有放弃我。”

谢星珏被他眼眸中的那种认真击中内心深处,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大约是那种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他脱口而道“你是我的战友,你救我不需要理由,我救你同样不需要理由,我不会放弃战友的!”

“所以我如果下次,哪怕会再次面临死亡,我依然会义无反顾的回去救你,因为我们是战友。”喻文卿淡淡道“战友无分彼此,我将后背交付给你,你将后背交付给我,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星珏觉得,自己是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喻文卿,才了解到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他现在的了解也是不全面的,然而已经在心中慢慢建立起这个人的印象,或许只有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才能真正的去认识到一个人,因为那个时候人的本性才会显露出来。

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动了。只不过此时的谢星珏并没有顾得上关注自己的内心,他心想着能找一台治疗仪给喻文卿修复伤痕,眼下这明显是不现实的,只能尽快回去洛明顿,但是在没有战机没有机甲的情况下,一个重伤患者和一个轻伤病号,如何在茫茫丛林里找到出路,如何防备可能存在的危险,终于成了一个问题。

更何况他们已经和刘慈失散,在谢星珏被看不到的手击中飞离的时候刘慈的情况就已经不容乐观了,楚明非少将虽然有章樊和荣玉照料,但是三人中只有章樊一人武力值还可以,荣玉手无缚鸡之力,逃跑都可能被那些食人树给捉去自己视为最后的晚餐,一人一小白一重度伤残,面临的是武力值不知道高自己多少倍的巫妖,想到现在的境况,谢星珏忽然觉得心中如同压了一座大山,让人闷的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怎么办?”谢星珏深呼一口气,“野外生存?”

环境确实够恶劣的,当下他们应该去找荣玉他们还是直接去找出路,谢星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需要问一下喻文卿的意见。

喻文卿听见那四个字笑了,他苍白的脸色搭配起此刻的笑容看起来竟是秾丽,这让谢星珏有些不习惯,想来想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最后归结为可能是因为嘴唇上沾着血,一个强势的人忽然弱势起来,总会让人有种不真实感,他努力打消自己的这个想法,去想如何解决眼前的这种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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