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表现得像一家人,他们生活在一起。所有生物在这里有了交集。
但他们又并非一家人,他们只是看护与被看护,监督与被监督,施暴与被施暴的关系。
原始的生物在这里拥有最高的地位。
载体则位于链条的最底层。
处于中间的女巫和保卫者,担任这确保失序在小范围内以最高的质量进行的角色。
而载体只要接受世界的黑液,繁衍失序便够了。
蒂埃里抱着从商店里买来的电子阅读器,读着以上内容。
文字生涩隐晦,他读得半懂不懂。
但他从别处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这还是他从商店里的旧书堆中翻出来的唯一一本将童话镇表述的较为明显的图书。
沙发一旁,紧挨火炉的走道上躺着斯普拉先生的高加索犬。另一只德国獒犬正趴在窗边,看着大雪飘落。雪花缓慢落下,堆积在地上的轻微哒哒声,夹杂在火焰燃烧的劈啪声中,音感上的冰火两重天有着别样的意味,但两只庞然大物似是都没了昨日的兴致。
就算蒂埃里将膝盖挂在沙发扶手上,露出诱人的小穴,它们似乎都无动于衷。
克劳德在厨房里准备圣诞节的食物,他说要给蒂埃里一个惊喜。
蒂埃里看了克劳德一眼。
读完这本书后,蒂埃里再没有像一开始般将要求表现的那么露骨。
载体是现实与荒诞的衔接点,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载体仍需表现得如同表态,他们可以靠近荒诞,却不能主动要求荒诞和非秩序。
一切要求必须包裹在看似合理的外皮下,就像个自欺欺人的皮球般。但蒂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到这点。他放下书,唤来躺在一旁的高加索犬。
这种品种的犬站起来后,比蒂埃里还高。站立的个头与幼马无异。
可此时的大块头表现得十分温顺。它踱步到蒂埃里面前,蹲坐下,伸出舌头舔了舔蒂埃里送到它面前的下体,却再没有其他反应。
巨大的头颅搁在蒂埃里双腿间的沙发上,它抬起湿漉漉的大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蒂埃里。
蒂埃里等了一会,确定对方不会有行动后,无奈地推开了大狗的脑袋,径自上楼。
“你去干什么?”克劳德听到上楼的声音问。
“没什么。”蒂埃里有气无力地答道。
克劳德从吧台探出脑袋来,看着垂头丧气的蒂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为了让你不在节日里露出丧气的表情,我允许你用我的电脑上一下网。”
蒂埃里本想拒绝,但他忽然想起了在汉堡时的生活,身边的大人一旦有什么不清楚的,便会上网G00GLE一下(看在它还能搜到很多和谐物的份上,给它打一下广告。)
蒂埃里兴冲冲地加快脚步。克劳德在楼下冲他喊到,“只有一个小时,特洛回家,你就必须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一夜一话:第四夜:蠕虫
第十四章
蒂埃里打开克劳德的笔记本电脑,面对上面的各色图标,他只能凭借模糊的印象点了点上面的e图标。
网页的界面立刻就跳了出来,蒂埃里松了一口气。
他笨拙地用食指在上面敲出了story book 和dog的字样(此处应是德文)
搜索结果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眼前。毫不费力。
蒂埃里兴奋地凑上前去,他甚至发现这个网页连朗读功能都配备好了。
其实,如果稍微懂点电脑的人看到蒂埃里输入的网址,恐怕会大吃一惊。因为蒂埃里打上去的网址既没有前缀也没有后缀。
但页面在弹出的一瞬间,便变成了它该有的样子。
这个世界从不需要合理,只要表态是正常那便足以。
蒂埃里在网上了解了一些相关信息,然后抄了个地址。吃完饭,他便披着他的透明薄纱走入了风雪中。
克劳德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也没有叮嘱他要按时回家。
大街上空无一人,街道上结冰的水渍反射着路灯的光,屋子上被风吹得转动的风向标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仿佛呱噪地对周围宣布,它知道了,它知道了。
蒂埃里瞥了屋顶的那指向他的公鸡风向标一眼,继续在风雪中前进。他身上的薄纱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薄。至少,蒂埃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风还在呼呼地刮,雪还在不停地下。路边的灌木枯枝上已堆了层厚厚的雪,开得茂盛的绣球花早已不见了踪影,路边的小屋里皆是黑着灯。
蒂埃里似乎成了这条路上唯一的路人。
他就像个孤独的朝圣者,又或者说是一个独自走向祭台的羊羔。
沿着宽阔的大路走,蒂埃里的脚步显得匆忙而急躁。
他的目的地离这里有些远,在地图上看,似乎座落于动物园附近的一条小街上。
路过那动物园时,蒂埃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儿时就对动物园有着别样情绪的他,不能不注意那标志明显的建筑。此时的动物园,大门紧闭,漆黑高大的钩花铁门在寒风中摇摆,园内的绿地上有枯叶掠过,一副萧瑟的模样。
平常的小镇是这样吗?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蒂埃里摇摇头。
没有必要深究。
他现在要做的,是明确地朝与动物园隔着一条街道的目的地走去。
蒂埃里的目的地,是一家看似寻常的独栋木质别墅。
从远处看,整栋建筑都被植物所包围,如果是往日鲜花绽放的模样,整栋房子大概就是名副其实的花房。但冬日寒风下的别墅上,除了缠绕其上的枯藤,再无其他。蒂埃里进到房子的花园后,看到房子旁的侧通道后才发现,别墅后面似乎还有着更大的花园。
不管怎样,这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来,是为了询问交配相关的事情的。
站到房门前,蒂埃里盯着门上的五彩玻璃盯了许久。不知为什么,他被上面的图案吸引了。
他本应该赶快询问完交配的事,然后赶快回去。
但门上的图案,让他觉得,时间,变得无限悠长。
他细细的打量玻璃上的图案,渐渐觉得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混沌在繁复的花色中潜入意识,然后开始扭曲。
风呼啸的更厉害。它飕飕地刮过树干,折断了树枝。
门上上面的图案交错盘旋,五彩的玻璃并不平整,凹凸不平的晶体折射着光线,让原本就不清晰的图案更加模糊。
蒂埃里想起了克劳德门廊上的那幅画。
两幅作品都有着同样的意味与暗示。只不过眼前这幅看不清楚的,更让人有种不明所以的悸动。
不明所以的欲望,不明所以的冲动。蒂埃里的心脏在狂跳。然而,被风刮断的树枝坠落在了地上。他又回过了神来。
蒂埃里的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沉重的木门发出冗长而沉闷的声响,蒂埃里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走了进去。
走廊两边的墙上,一面挂满了花草的图画,一面只有空荡荡的画框,昏黄的灯光打在上面,模糊了线条。蒂埃里站在走廊尽头,盯着漆黑幽深的另一头。刚才的混沌感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得更加的明显。
蒂埃里突然感到眼前的物体皆在扭曲,仿佛要渐渐融合到走廊深处般。
“进来了,就快点过来啊。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这时,苍老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蒂埃里晃了晃脑袋,走廊又恢复了原样。
那呼唤蒂埃里的声音迟缓尖锐,就像房子的老木门般,拉扯着人的心脏前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蒂埃里的脚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房子的餐厅内,与蒂埃里见过一面的老妇人正抱着一个大碗,搅和着一大盆绿色的粘稠液体。
蒂埃里没有问,为什么是你?又或者你知道我要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蒂埃里比较想直接询问,他怎样才能与犬类交配。但他记得书上提到过,表象不能被破坏。于是他改口,
“我来是想问,如果能让犬类在不是发情的季节进行交配。”
通过查阅,他已经知道,在常理下,犬类是不会一年到头发情的。
老妇人呵呵笑着,耸耸肩,没有理会蒂埃里的婉转,而是选用了一种蒂埃里意想不到的直接方法回答,
“你是想问我,如何让你变得能够吸引犬类发情,对吗?小可怜。”
自从第一次见面,老妇人似乎就喜欢上了小可怜这个称呼。蒂埃里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开口纠正。
“你应该知道请女巫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老妇人颤悠悠地将沉重地大碗放在桌上,气定神闲地对蒂埃里说到。
“我可以为你生任何你想要的物种。”蒂埃里鼓气勇气交易到。
谁知,老妇人听了这番话后,突然哈哈大笑。
年迈的她,笑起来后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蒂埃里看着她,生怕她的骨头笑着笑着便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老妇人擦擦眼角的眼泪,走到蒂埃里面前,捧起他的小脸。那双蓝色的眼珠不在有慈祥的目光,相反,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瞄准了猎物的捕食者的双眼。她枯瘦的双手犹如鹰爪,被抚着双脸的蒂埃里动弹不得。
“你生下的东西是我的,而你本身也是我的。你的父亲已经将你卖给了我。剩下的只要你自己答应,这个交易,就算成了。”
老妇人嘟嘟囔囔地说完,松开蒂埃里的脸,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样子。蒂埃里听到老妇人的宣言,并没有该有的愤懑或者说惊疑。
他想了想后,问,
“是克劳德吗?”
老妇人摇摇头,解释说,“那人和你的关系,并不是在伦常中所建立的,所以你和他并不算是父子,他也无法将你卖给我。”
“那么——”蒂埃里眼珠子一转,好奇到,“是特里芬警长?我以为他已经忘了和母亲、也就是发现我的女巫,结过婚的事实。”
老妇人呵呵笑着,说,
“他确实忘了,但规则和伦理并没有忘记,那个女人用非正常的手段让他忘记了这件事,但她改变不了规则和伦理。”说到这里,老妇人皱了皱眉头,不满到,“哼,真是个办事不利落的新手。”
重重哼了声,老妇人抱怨完后,将目光重新放在蒂埃里身上,她问,
“那么,你同意这个交易吗?”
蒂埃里歪着脑袋。他是因为老妇人帮他找到了人造荫茎,为了报答老妇人所以才答应同犬类交配。现在为了同犬类交配,他又要同老妇人交易,将自己卖予她。换做正常人,这怎么看也不是个正常的交易。
但是蒂埃里却说,“好啊,为什么不呢?”就像老妇人所说的,他与克劳德的关系并不亲密,而特里芬警长,他已经将自己卖给老妇人了。那么,自然,自己就是老妇人的了。
老妇人点点头,像是早料到会如此。
她从抽屉搬出一个塞满了粉色长条物的透明罐子。
“我的名字叫莎布?尼古拉斯。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祖母了,你将要同我一起生活,但今晚,你得先住在克劳德家,把剩下的时间过完。这是表象的要求。”
蒂埃里表示自己明白。
老妇人见他没有异议,于是麻利地从罐中捞出那长条物。被捞起的粉色的肉条迅速缠绕到妇人枯瘦的手臂上,从肉条上面分叉的细小触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
老妇人从蒂埃里招手,让他靠近。
起初蒂埃里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比较有活力的肉根,待走近后,他才发现那根本就是粉色的,有着粗糙外皮的肉虫。
那蠕虫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但它却像看到蒂埃里靠近般,突然变得兴奋。它撑着细小的触须,猛地朝着蒂埃里动了动。
蒂埃里清楚地看到它身子涨了涨,然后他看到了这条粗大肉虫的那隐藏肉口下的一圈圈细齿。
那细齿比阿托拉斯的树根上的刺还要密集恐怖,简直就像鬃毛刷般浓密
蒂埃里吓了一大跳,惊得后退了一步。然而莎布却挥动着肉虫盘踞的手叫他上前。
蒂埃里一动不动。莎布阴沉下脸来,呵斥到,
“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一句呵斥似乎让蒂埃里回过了神来。他乖顺地走到莎布面前,让莎布鹰爪般的手钳住自己的下巴。
“来,乖孩子,张嘴。”见蒂埃里听话,莎布又恢复了老奶奶的和蔼模样。她慈祥地吩咐到,就像一个哄着孩子吃糖的老人家般。
只不过这位奶奶手里要喂的不是香甜的糖,而是一条粗壮的还吧嗒着滴落粘液的肉虫。
蒂埃里听话地张开粉嫩的小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肉虫的动作。盘踞在老人手上的肉虫在放出来后变得越来越有活力,在蒂埃里张嘴后,它更是像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般亢奋。
还未待莎布将它完全送到蒂埃里嘴前,它自己便一弓身子朝蒂埃里扑了过去。圆鼓的肉身争先恐后地蠕动着,钻进了它梦寐以求的喉咙。
饱满的肉虫撑得蒂埃里嘴角生疼,但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摩擦着口腔黏膜的触须。肉虫的表皮并不如同看上去的光滑。粘液在口中散去后,肉虫表皮上面粗糙的疣便因为蠕动用力刮擦着娇嫩的口腔黏膜。
蒂埃里用鼻腔喘着粗气,艰难地适应了肉虫呆在口腔里的感觉,他望向莎布奶奶,不明白她想要用这条肉虫干些什么。
肉虫用触须撑在口腔的黏膜上的感觉十分清晰。那触须上肯定要微小的倒刺,不然,蒂埃里不会因为肉虫的每一下蠕动而产生略微的疼痛感。
“呜——嗯。”蒂埃里试图和莎布进行交流。
莎布却只是像个猎食者般笑着,轻轻捏了肉虫漏在外面的部分一把。
蒂埃里感到肉虫的端头在他咽喉的部分上下摆动了一下。带着吸盘的三角头轻轻刮擦着他上下的咽喉。
喉咙被挤压的感觉令蒂埃里有些恶心。当他意识到肉虫是在寻找深入的方向时,肉虫已经在收缩蠕动着,用触须撑着他的口腔壁在前行。
蒂埃里反射性地想要弯腰将口里的东西吐出来,然而莎布早有准备的钳住了他的下巴。
蒂埃里看了眼莎布的眼睛,恶心感在看到那双眼睛后立刻褪去。
必须吞下去。这是他必须做的。蒂埃里忽然有了这样一个荒诞却又不得不执行的想法。
然后,他开始努力地吞咽,全神贯注地配合肉虫的蠕动。
口腔用力地吸入,咽喉努力地推动,大口大口的吞咽。口水的悉索声,让他听上去像是在吃着无法放弃的美味大餐。
蒂埃里吞进去了不少,但蠕虫留在外面的部分更多。那耷拉在外面的肉身紧紧用触须攀附在蒂埃里的唇边,悬挂在空气中。蒂埃里看着它在空气中蠕动着身子摇摆,沿着莎布的手一直蔓延到罐子内。
罐子很大,里面的液体很浑浊,粉红色的肉虫在里面入隐若现。
蒂埃里看着罐子里的长度减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由被动开始变得主动,兴奋地,不想停歇地吞咽。
蒂埃里的双眼盯着那不断减少的粉色,他产生了一种被填满的愉悦感。
从食道到胃的部分已经被涨满,然而食道被动的蠕动感告诉蒂埃里,那东西仍在继续深入。
就在蒂埃里的嘴已经张开到麻木时,莎布奶奶捏住了还在试图吞咽的蒂埃里的双颊,止住了钻入的肉虫。
蒂埃里想开口,却发现嘴巴被堵了个严实。蠕虫没能从从下面的穴口钻出,蒂埃里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但莎布显然已经很满意,莎布打量了一下被蒂埃里吞咽下去的长度,然后捏住他的双颊用力一压,肉虫像是受到了指示般从蒂埃里的嘴里爆裂开来。
浓稠的液体从蒂埃里的嘴里喷出,针刺感让男孩跪倒在了地上。
莎布一下一下地抚着蒂埃里的背,喃喃念叨着,“好了好了,没事了,吞下去就好了。”
当疼痛感消失后,莎布从蒂埃里的嘴里抽出了一条长长的细线,细线的一头——剩下的一部分细齿钳着一颗红色的珠子被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