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
大家都吃得很饱,各自歪在躺椅里休息。徐宁后来又叫大舅来帮忙做了十几把躺椅,不用的时候就都叠起来堆码在走廊下,现在人多了,好处就看出来了。刚吃饱饭,谁也不想动弹,要是有那么一张可以让你躺下的椅子,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所以现在你可以看到,十几个人都惬意地躺在躺椅里,对着东山的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竹子冰凉,这种天气坐着并不冷,相反非常舒适。对他们来说,要赏一次这么纯粹无干扰的月,其实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月亮的光芒也常常是被人忽视的。
猫猫狗狗们也都吃饱了,纷纷避开火光,蜷缩在躺椅下或者桌子底下,也享受着这一刻的闲适和温情。
桌上的碗筷早已撤了下去,摆上了月饼瓜果,不过大家暂时都没什么食欲,只吃了些水果,别的都没怎么动。
徐宁忙前忙后,终于忙完了,走到火堆边:“闻大哥,你去休息吧,我和寻序两个人看着就好,辛苦你了。”
闻剑坤说:“你们会烤吗?”
徐宁说:“没什么难度,不就是翻翻面吗,大头你都做好了,我们就收一下尾,没事的,你去吧。”
寻序被烤得有点热,便走到桌子边去拿西瓜吃。檀煜半眯着眼睛:“八哥,给我们唱个小曲儿呗,你那金嗓子,不露一手太可惜了。”
寻序啃着西瓜,把脸转向檀煜:“怎么又是我唱啊?你怎么不唱?”
“你真要听我唱?那我就唱吧。”檀煜清清嗓子,准备开唱。
被单鼎在旁边踹了一脚檀煜的椅子腿:“别闹,你那嗓子跟猪哼哼差不多,打扰小爷赏月的心情。”
檀煜摊手:“八哥你看到了,九哥不让我唱。所以还是你唱吧。”
寻序说:“大家都挺安逸的,就你事多,非得要人伺候。”
闻剑坤鼓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这样好了,我们来做个游戏,击鼓传花,传到谁手里谁就表演节目,唱歌也可以,不会唱的学狗叫也行。”
葛嬴斜睨了自己丈夫一眼:“你还以为是在部队里呢?”
结果闻剑坤的提议立即获得了罗建飞和季夏的支持,晓峰和晓静小兄妹们也爱热闹,拍掌表示支持。徐宁在火堆旁说:“我也觉得可以。”
然后闻剑坤说:“听见没?我有这么多拥趸者,大家都动起来,活动活动,一会儿好吃烤羊肉。寻序,赶紧去找个鼓来。”
寻序说:“哪来的鼓啊?”
徐宁说:“没有鼓,找个能敲得响的东西代替就成。晓峰,去摘一朵芙蓉花来。”
于是寻序去找了个木桶过来,倒扣在地上,找了两根擀面杖,晓峰和晓静赶紧跑去摘了一朵硕大的芙蓉花过来:“花也有了。”
檀煜说:“我来击鼓,你们传花。”
寻序嘿嘿笑:“别着急,轮流来,我先击鼓,你们传花。”
大家将躺椅全都搬到一起,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空着,留着给人表演,寻序坐在外围敲鼓。鼓点响起来,那花传得飞快,第四个就是檀煜那儿了,他刚接到花,寻序的鼓点就停了,非常懵懂地问:“是不是就是这么玩的?”
大家鼓掌:“对,老幺表演!”
檀煜看着寻序:“八哥,你这么玩我的?”
寻序笑得非常纯良无害:“调动气氛而已,随便表演个什么节目吧。”
檀煜破罐子破摔:“那我唱一曲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好了。”
单鼎差点跳起来:“老幺求放过,八哥你别开玩笑了,这不是在害我们吗?”
寻序说:“我很多年没听老幺唱歌,有点怀念,不知道水平有没有进展。不过大伯伯娘,你们最好堵上耳朵。”
檀煜清清嗓子,开腔了,一开口便惊天地泣鬼神,徐宁在火堆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晓峰和晓静赶紧堵上了耳朵。檀煜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唱歌真比鬼哭狼嚎好不到哪里去,那调子也跟王菲唱的完全不相同,大家都听得十分陌生,幸好这词曲挺短的,唱完之后,大家拍拍胸口,才终于将颤巍巍的心放回腔子里。
闻剑坤心有余悸地说:“难怪老幺从不去KTV,真是多谢你不杀之恩啊。”
殷烽说:“我们的耳朵刚被老幺荼毒过了,现在老八来唱个补偿我们一下吧。我也很久没听老八唱过了。”
檀煜走过来,将寻序手里的棒子接过去,踢他屁股,将他赶走了:“赶紧去,今晚上我就给大家敲鼓了,你们玩啊。”
寻序站起来:“老幺刚才唱的曲儿十分应景,我再重唱一边好了。明月几时有……”
调子跟刚才的依稀相似,但是已经可以用悦耳动听来形容了。徐宁脚踩着拍子,听着寻序唱歌,觉得和头顶那轮明月十分相契,真是花好月圆夜啊。
没有了檀煜那个破锣嗓子来煞风景,接下来的节目都算得上精彩了,罗建飞和季夏都很会唱歌,罗建飞还很擅长英文歌,闻剑坤也会不少军营里的歌曲。就连葛嬴,也开金口唱了支歌儿,待大家全都唱过了,只有徐宁一个人没唱,徐晓静便喊:“小叔没唱。”
徐宁笑眯眯的:“不用唱了,羊肉熟了,吃烤肉了。”
大家闹过之后,果然觉得又有了食欲,开始停下来吃烤肉。
月上中天,月华如水,银辉遍地,照着满院的欢乐与团圆,人生至美,莫过于此。
第一百零四章:农家乐
过完中秋节,大家要准备返回北京了。毕竟都是成年人,谁都有各自己事要做,像这样偷闲偶尔几天还行,时间一长,肯定不行。
徐宁又给大家准备了很多土特产,将几个人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葛嬴和季夏每人一桶腌鱼,没有开动,直接连木桶带石头都送给他们了;对虾不能带,因为没法保鲜,螃蟹可以,将钳子和腿全都缠起来,放在一个容器里,底下放一点水,足够它们保湿就可以,这样放一两天是没有问题的;又抓了不少鳝鱼泥鳅放在桶子里,让他们到加油站加油加水的时候,顺便换一下水就可以;咸鸭蛋、变鸭蛋和土鸡蛋各装了两个纸箱,缝隙用米糠填满防颠簸;单鼎要了一袋糯米,说要回去酿酒喝;此外还有蜂蜜、水果、土鸡蛋、红薯粉等等。至于活鸡活鸭,路上的时间太长了,估计熬不住,这才算了。
一直装到车子完全装不下了,徐宁才罢手。闻剑坤开玩笑说:“你看,我这么好的车给你们拉这么重的东西,损耗都抵不上啊。”
葛嬴白他一眼:“其实到时候要得最多的人还是你。”
这是实话,到时候肯定要送不少东西去闻家。闻剑坤摸摸鼻子,不做声了。
季夏和罗建飞倒是怪不好意思的,他们跟徐宁和寻序非亲非故,白吃白喝不说,结果还要装满满一车东西回去。罗建飞要给钱,徐宁哪里肯要:“来我这里玩就是看得起我们,否则怎么会辛苦奔波那么远过来。算我和季夏投缘,以后就交定你们这个朋友了。这东西都是自己家里的,不花什么本钱,送给你们的。要是吃着觉得好,就还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寄。”
季夏笑着说:“白寄我就不敢收了,到时候上你家店里去买去。我回去帮你宣传一下,让朋友客户都来你店里买东西。”
“好,那就麻烦了。”徐宁实在很想留着大家多玩几天,但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相聚因为分离才变得可贵,纵有不舍,也还是要送别的。
罗建飞说:“以后训犬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或者季夏,一定不要客气。”
“这个肯定。以后还想过来玩,就别客气,直接过来就好。”
季夏点头:“好,你们有空也来北京玩啊。”
“一定!”
一群人终于离开了,车子缓缓驶出徐宁的院子,驶离潜龙村村口,季夏还在频频回头:“飞哥,我以后还想来。”
罗建飞戴着墨镜开着车,看不出眼镜后面的表情,他说:“会有机会来的。”
飞电趴在后车窗上,看着身后的寂静村庄,季夏说:“飞电也舍不得呢。”
潜龙村终于消失在了视野之外,飞电轻汪了一声,然后下来,趴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过完中秋,郭明亮跑到徐宁家来,带来了一摞竹制品,小篮子、小笸箩、小竹盒,让徐宁给他看看:“宁哥,你觉得我这个能卖钱了吗?”
徐宁看了看,做得还挺精细的,便说:“你先放我这里,我帮你去问问,有消息了再给你电话。”
郭明亮点头:“好。小狗断奶了没有,是不是可以带走了?”
徐宁说:“差不多也该断奶了,我去抓一只给你带回去吧,免得我又来送一次。”小狗已经满月,小虎也不怎么愿意喂奶了,它们现在已经自己进食了,这个时候送人正好,一个月大的狗崽抓去训练是最好的,这样才能认主。
徐宁给郭明亮抓了一只安静型的小狗:“小的时候不拴着没关系,但是大了一定要用链子套着才行,狗太大了,容易吓着人,再说还有不少偷狗吃,你别乱放就是了。还要教会它拒食,不是你们家的人喂食就不要。”
“那怎么教?”郭明亮问。
徐宁说:“这个教程网上都有,你上网百度一下就知道了。”他家送出去的狗崽,都希望善始善终的,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好。”
徐宁想着那些狗崽都该处理了,便叫了石俊过来将两只小狗领走了,另一只送到堰塘那边去交给周良照顾。自己这边两只就跟着小狼和小虎,白天让它们跟着去放羊,晚上就牵到家里来关着。
他将郭明亮带来的竹艺品给陈复和柳刚都送去了一些,问他们有没有需要手工竹艺品的客户,要是需要的话,就跟他联系,或者有样品需要加工制作也行。
陈复那边没有消息。过了几天,柳刚打电话过来问:“你朋友那边能做大件的竹家具吗?”
徐宁愣了一下:“要大件的?”
柳刚说:“我一个朋友,开了一家竹艺店,里面大大小小的竹艺品都有,但是做得非常精美的竹艺家具很少,一套就能值好几千块,看你的朋友会不会做。”
徐宁说:“具体是什么样的,能给我发图片看一看吗?”竹制家具他们这儿一向都有,凉床、躺椅、竹椅什么的,一直都是本地人常用的家具,现在城里都流行这个了吗?
柳刚说:“可以,他这个主要是用在茶楼或者各种会所里的,要美观大方一点,如果你们能做,我们再详细谈价钱。”
他这一说,徐宁就明白过来了,现在城里人都追求品位,很多东西都要求返璞归真,确实有不少茶楼、会所会用上这种家具,不过肯定跟农村里用的这种粗放型的家具不一样。徐宁说:“好,你把图片发给我,我拿去给我舅舅看看。”
柳刚将资料发了过来,徐宁拿着东西跑到大舅家去了,将郭明亮也叫过来一起研究。图片上的家具形制跟传统的木艺家具形制比较像,做工非常精细,一看就知道费工不少。
郭成功说:“这个东西,做应该能做,但是比较费工费料,而且材料都不能是青竹,要风干至少半年以上的才行,我家里存的材料也不多,顶多做个两三套。”
徐宁说:“如果能做,那就先做个样试试。他们说这家具一套能值几千块钱,你们就算是一个月出一套,那也是能赚的了。”
郭成功和郭明亮都点头。
郭明亮斗志满满:“我们一个月只要做一套就好了,这比打工划得来。”他反正是做的副业,主业是养山鼠,这竹家具做多少就是赚多少。
郭成功泼侄儿的冷水:“别高兴得太早,这些东西要做起来并不容易。”
郭明亮说:“大伯你不是说竹艺品最难的就是小东西吗?这大东西不用雕不用琢的,应该比较容易啊。”
郭成功说:“你仔细看看,人家虽然是大件,但是上面镶嵌的,全都是细活儿。而且大件的东西最要紧的就是要牢固,竹子这东西最容易变形,要是不嵌紧,最后就松掉散架了。”
“那到底能不能做嘛?”郭明亮说。
郭成功说:“做当然能做,只是慢工出细活,别说一个月,两个月做一套出来,能卖掉,那都是赚的。”他一年在家种地耍手艺,也就是赚个两万块钱的纯收入,要是真能做这竹家具,可不是要划得来多了。
徐宁说:“既然能做,我就跟柳老板那边联系,先说个大致的价钱,你们再做样出来,要是能通过,那就继续做,行吧?我把这照片发到明亮的电脑上,明亮你跟大舅一起去琢磨,看怎样做最好。”
徐宁当场就跟柳刚打电话,说这边可以试着做。柳刚家囡囡身体一直很好,没有复发的迹象,对徐宁感激不尽,所以徐宁提出这要求,他才不辞辛劳去找朋友帮忙。柳刚说要是可以做,那就先做一套样试试,至于价格的话,可能是在四五千左右一套,包括六张椅子,一张长条竹桌,再加上两张小方桌,尺寸也会给徐宁发过来。
徐宁把信息转达给大舅和表弟,大舅看着尺寸,说:“其实就是五千也不贵,这尺寸不小,挺费料的。”
郭明亮说:“没关系,反正山上的竹子那么多,别人一根竹子才卖个五块钱呢。”
郭成功瞪侄儿:“那是人家卖去给造纸厂,稀便宜卖掉了,我随便拿来做点什么,那不就是几十块钱的东西了?”
“那这个算起来反正也不亏,几千块呢,肯定有得赚。”郭明亮梗着脖子说。
郭成功说:“那好吧,阿宁,等我们这边做好了,我再告诉你。”
“好,那我先回去了,家里事情多,还忙着呢。”徐宁走了,想着大舅家这边水倒是很不少,但全都是小溪流,水流又急,不适合水产养殖,要是像石俊家那边一样,养点对虾,也是挺赚的,就不用到处找生路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祖辈上流传下来话,还是有道理的。
相对于到处找路子赚钱的郭明亮,石俊的水产养殖显然回报更快,他养殖的对虾可以上市了,他的虾个头比不上徐宁家的,因此卖得也便宜些,四十五块钱一斤,每天都拉几十斤到县城菜市场去卖,生意也十分火爆。毕竟小河虾都能卖到三十多块钱一斤,大对虾卖四十五,也还是能够接受的。
虾子一卖起来,财源就滚滚来了,他头一年养的虾也不少,有一百多万尾。不少县城的酒楼也跟他预定了虾子,销路完全不成问题。可以说,光虾子的收入,足以抵消一年的承包费还有盈余,水库的鱼就全都是赚的了。姑妈一家都很高兴,计划着要还钱给徐宁,徐宁表示不急,先拿去交承包费买虾苗和鱼苗好了,以后慢慢还。
马上就要到十一了,潜龙村又要热闹起来了。徐宁想起之前早就说过要在后山搞烤全羊宴,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客人在村里留宿,便去跟村长打了招呼,让他安排一下住宿的事。客人来村里过夜,肯定都是住在村民家里,至于谁家里愿意招待,村长去动员,把好处跟大家说说,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如果愿意,准备工作就该提前做好,房间床铺什么的不说,干净被褥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
村民们听说到时候会有人来家里留宿,也像城里的旅馆一样收费,都兴致勃勃的张罗起来,还有不少讲究点的家庭主妇跑到街上去买了新床单新被套回来。只要开了头,客人住得舒坦,以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留宿的,一晚上收个二三十块钱,费用是不高,但是在家里住,肯定也要在家里吃吧,吃饭也要几十块,每天也是好几十上百的进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