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神上身 下——恺撒月
恺撒月  发于:2015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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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眉心微微皱起,单致远察觉到他不悦,急忙弯下腿,在开阳耳边细声开解。开阳方才抬手,放在那墨玉砖上。

刹那间,整块玉砖化作透明,金光暴涨,随即几声清脆崩裂声中,玉砖化作了齑粉。

守卫头领同其余守卫脸色剧变,这墨玉砖能测至元婴巅峰的修为,竟轻易碎裂,这位剑修的修为只怕已在化神。

守卫头领双手奉上入城玉符,恭敬道:“得仙长相助,我万渡城如虎添翼,绝不叫妖魔得逞!敢问仙长高姓大名?”

开阳才欲开口,单致远便抢先道:“他——我家主人名讳叫单致远。”

开阳只看他一眼,并未反驳,收了入城玉符,便往大门内行去。

有这样的大能前来投奔,众守卫不敢怠慢,早有人去知会了城主。

万渡城中,行人比宗派大会时更为拥挤,却处处安静,并无往日的繁荣热闹。

单致远故地重游,情况却早已迥异,连人身也没了,颇有几分再世为人的感触。

开阳顺着中央大道一路前行,沉声问道:“去何处?”

单致远仔细回忆,想起六甲曾提过真仙派如今的驻地,便说了个地址。

开阳便带他行去。

第六十五章:虚情难掩真意

主干道行人如织,人人行色匆匆,又极为警惕打量四周。

单致远依旧坐在开阳肩头,一面打量四周景色。开阳身形高大,若以单致远平常身高,不过及肩而已。如今立在高处,远望过去便看见大多人头顶,这份滋味分外令他身心舒畅。

单致远一面欣赏,一面尚在烦恼如何寻个借口,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此时便听见熙熙攘攘人声中传来一声细微猫叫。

开阳亦察觉了,停步转身看去。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正瞪着一双金色瞳孔,眼见开阳转身,向前迈步的前爪便生生僵住,半天落不下去。

随后便小心翼翼往后缩,眼眸却望着松鼠,又不死心叫了一声。

单致远见他耳尖、足见、尾尖皆有一点金色,遂知晓了黑猫身份,急忙一个纵身跳下,却陡然身形一滞,尾根剧痛,竟被开阳半途拦截,提着尾巴拎在手中。

单致远大怒,好在这松鼠身躯轻盈灵活,轻易便扭转身去,抱住开阳手腕狠狠咬住,“放小爷下去!”

开阳脸色一冷,眼中杀气浓烈,朝那黑猫望去。

黑猫悚然,弓起背威胁嘶吼,只是太过幼嫩,却全无半分威慑力。金瞳却依旧望向开阳手掌里握着的松鼠。

一名年轻人急忙跑来,将小黑猫提在手中,歉然一欠身,“这位道友,我家宠物冒犯了,得罪得罪。”

那年轻人正是胡满仓。单致远激动不已,四只爪子一同在开阳手掌里抓挠,细声叫道:“师弟!”

继而身形上浮,被开阳举至面前,“那黑猫骟过,不能交合。改日为你挑个合适的。”

单致远怔了怔,方才醒悟过来,开阳竟将他完全当做了灵宠,以为他同黑猫看对眼了。

奇耻大辱!

单致远狠狠将他手指咬得出血,方才压低了嗓音,恨声道:“那是我师弟!快同他回去!”

胡满仓未曾听见那一人一鼠窃窃私语,只见怀里黑猫一直挣扎,执着望向那松鼠,却也是心领神会,便上前一步,“在下姓胡,乃真仙派门下,在下这灵宠同道友的灵宠一见如故,不如请道友前往鄙门府上盘桓几日?”

落在旁的行人眼里,便只当这不过是灵宠之间一场偶遇。如今正值灵宠思春季,只要主人愿意,送两只去交合一场,说不得能结下善缘。

故而只是笑笑,并不作他想。

开阳听闻了真仙派三字,便略略颔首:“带路。”

胡满仓怀抱阿桃,忙领开阳往前转过街角,又行了半刻,便抵达了一座宅院。

待进了一间侧房,胡满仓方才谨慎打量四周,而后小心放下阿桃,视线在开阳同松鼠之间游弋,迟疑唤道:“师兄?”

阿桃方才在他手中写了个单字,故而他才会做如此猜测,虽然出人意料,但夺舍之举,于修士而言却并不罕见。只是夺了舍,莫非连气势也会大变?

这位剑修委实有些冷冽肃杀,叫人不敢靠近。若非他豢养的灵宠如此讨人欢喜,胡满仓也不敢同他搭话。

悬在开阳掌中的松鼠立时细声应道:“我在,师弟!”

胡满仓才欲激动扑上前,看清楚是松鼠应声后,却不由止住脚步,惊道:“师兄,你怎的变成松鼠了?”

单致远叹气,“此时说来话长,暂且放在一边,叫六……阿桃过来。”

胡满仓见阿桃躲在对面椅子脚下面,目不转睛盯着松鼠,却又畏惧开阳气势,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便干脆弯腰,将它捞出来,往开阳面前一送,方才道:“敢问这位道友……”

开阳道:“我名唤开阳。”

胡满仓自然也知晓祸星之名,一个哆嗦,后退几步,阿桃顺势掉在地上,依旧一副又想靠近又胆怯的模样。

单致远见状皱眉,只得对胡满仓道:“我肉身被夺了,若要寻回尚需借这位之力。满仓,此事先不要告诉师父,你先出去。”

胡满仓虽然满心疑惑,见单致远下令,才要应声,突然又疑惑道:“你当真是单致远师兄?”

单致远道:“我八岁那年认识你时,你偷了王应全家两只珍珠白雉鸡,在降龙岭后山做叫花鸡,为了封口,送了我一只。”

胡满仓大惊,又听单致远继续道:“十岁那年,徐阁主一位小妾最爱的蓝璃鸟尾羽被拔光……”

“我信你是师兄了!二位自便,我去去就来!”胡满仓惊慌不已,想要去捂住那松鼠喋喋不休的嘴,却又不敢靠近开阳,大吼一声,忙忙慌慌夺门而出。

开阳目送那修士慌张逃窜的背影,若有所思挑眉,“不过拔了几根尾羽,他为何要逃走?”

单致远咳嗽一声,道:“怕我回去告发。”

真仙派早已离了群仙坊,何况如今初露头角,跻身修仙界,又何必惧怕一个乾坤阁?

胡满仓所怕的,实则是单致远将其中根由讲了出来。他之所以偷拔蓝璃尾羽,仍旧是为了送给单致远做封口费。这一次,是被单致远发现他尿床了……

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这些事单致远自然能为他保密,便为他保密。

开阳也不多问,而是看向那只小黑猫,“你寻这小畜生究竟有何意图?”

单致远方才想起来,在他手中继续挣扎,“且先将我放开,只有它知道我肉身所在,和夺回之法。”

开阳方才将它松开,便见那体型相似的一只松鼠、一只黑猫,坐在圆桌上开起了小会。

黑猫一直不发人声,令单致远心头生了疑惑,便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阿桃,还是六甲?”

黑猫坐在后腿上,挺起胸膛,竖直尾巴,抬起右爪傲慢拨弄下耳下柔顺短毛。

单致远边猜边问:“阿桃?”

黑猫恼怒瞪他,一味摇头,单致远便知道自己猜错了,又问:“原来是六甲?为何不能开口说话?”

六甲耳朵尾巴顿时耷拉下来,往桌上无力一趴,放松四肢作垂死状。

单致远继续连猜带蒙,“莫非肚子饿了?胡满仓怎的不把你喂饱?我有松子,不若分你一半。”

六甲闻言,尾尖微微一颤,先前不过两分垂死,如今却有八分想死。

开阳道:“这黑猫法力不足。禽畜若要口吐人言,乃极耗法力的举动。”

六甲心怀感激,他虽察觉这开阳有些不同以往,怎奈口不能言,又无力施展灵言之术,心神感应之法,只好忍住了不多追问。

他确是法力不足,神魂渐渐衰弱。

武官同文官不同,因其为战斗而生,维持神魂所耗法力比文官多出数十倍。他依附在阿桃身上已是极为幸运,拖延了这许久,还支撑他做了许多事。如今却已是强弩之末。

他不敢继续留在山中监视血逝,唯恐露了行藏,只得回转了真仙派中。

如今见了开阳同单致远,便精神一振,指望有点转机。

单致远沉思,六甲若是再不回天庭,恐要耗尽法力,折在这里。

这位星官是勾陈座下得力干将,奉命指点剑法,对他多有照拂,又掌握了血逝行踪,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但如今天门锁闭,勾陈至今毫无动静,只怕是有大麻烦。

那小松鼠眉头紧皱,突然灵机一动,“有一处三界夹缝,名叫天方圣域,灵力充裕,或许能补你法力。”

他忆起麒麟和那双修之法,耳根微微发热,如若不行,还能问问天方老祖,设法再入天庭,同勾陈联络上。

如今他被禁锢,但六甲能去也未可知。

便将天方圣域之事细细解释一番,又叮嘱道:“天方老祖嘴硬心软,最是仁厚,你好生哄哄他,便肯帮你忙。”

六甲坐起身来,激动得一身毛根根竖直,单致远被他金色眼瞳满怀期待一望,不由心虚道:“且先试试……未必能行。”

随即念了法诀,面前出现一团小小雾气,单致远道:“小心行事。”

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条黑影,黑猫已跃入雾中,失去了踪影。

单致远心念一动,也想要迈入雾中,谁知才行了两步,便被那雾气挡在外面,满是排斥抗拒,不容他入内。

眼见那入口渐渐淡化消散,单致远只得作罢,消沉趴在桌上。

随即后颈轻轻压下一道玄黑剑影,冷气轻易刺入皮毛之中,令这小松鼠全身僵硬。

头顶是开阳肃杀嗓音:“你要去哪里?”

单致远不敢动弹,紧闭双眼,大尾巴垂在两腿中间,“不过作个尝试,哪里也不去。”

开阳方才收了剑,将他拎在手中,“甚好。”

单致远死里逃生,吓得三魂七魄都窜出了松鼠躯壳,待开阳将他攥在手中时,通身都在瑟瑟发抖,连毛皮光泽也暗淡了几分。

开阳垂目看那小东西在手中抖得不停,心中又生出些疑惑。

天帝如今即被封魂,刀剑能伤,再有法术加持,将他神魂俱灭也是轻而易举。

他却再不愿下手。

过了几日,开阳在后院中练剑时,半空一条裂痕张开,灵力喷涌,白烟滚滚,又自其中滚出一个庞大黑影来。

那黑影轰然掉下,将院中的石桌砸成了碎块。

单致远猝不及防,正被那黑影砸中,埋在碎石堆下面,有若巨山压顶。随即一条满是倒刺的火热舌头将他半个身躯舔得湿漉漉,滚来滚去躲闪不开,只得挣扎不休,又在舌头舔舐的间歇怒斥抵抗。

随即那裂痕里又闪出一条身影,玄色官服,赤红绶带,相貌俊朗,正是六甲,焦急道:“阿桃——”

他连半个字也来不及说出,赤光一闪,阿桃惨叫声中,庞大躯干飞起,将几株细弱树干撞得根根折断后,重重跌落在草丛中。

随后开阳自石堆里捡出湿透的松鼠,再看向阿桃时,又是双目赤红,单致远一惊,生怕他暴怒之下杀了阿桃泄愤。便急忙动员四肢与尾巴,牢牢缠住开阳手腕,仰头道:“不要生……气……”

待最后几个字时,却迟疑了些许,只顾仰起头,怔怔望向开阳面容。

第六十六章:风波前赴后继

凡界乱军以妖皇血逝为首,已在凤栖山站稳脚跟。

血逝手下十二员大将,征战四方,虽同魔修起了嫌隙,反倒趁机整肃了麾下众军,如今已隐隐有了几分军容整齐,刀戟林立的模样,不再是那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若只是如此,妖魔大军却也不一定敌得过凡界修仙大能。

然则,正道修仙门派虽自最初混乱中迅速指定了应对策略,却是群龙无首,七福城非但彼此较劲,内部同样暗潮汹涌,纷争不断。

凌华宫的青龙真人、白莲老祖,三山观的钟梁观主、钟清真人,凝真派的杜仲、杜珍兄妹等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气运强势之辈,谁也不肯屈就旁人。

如万渡城这般素有大能坐镇,内部还算安稳,周边那些心中不服却能力有限的小城,早已或归顺了关荣,至于不归顺的,明面上自是被妖魔大军给灭了。

至于是妖魔屠城还是有心人算计,却已不可考。

凡人纷争从来不断,如今不过是有共同强敌,方才勉强联合起来。

血逝自然深谙这一点,待收到鬼渡鸟传书,报告祸星现世时,更是精神大振,拊掌笑道:“天助我也。”

他身旁一名头顶两只青黑犄角的妖修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祸星现世,人间纷争便可更上一层,主上只需稍加撩拨,那七福城定能不攻自破。”

另一名相貌妖娆,黑纱曳地,隐约露出曼妙婀娜身姿的女妖修亦是朝血逝行了行礼,柔婉笑道:“奴家有一计。”

血逝心情极好,自书案前站起身来,“讲。”

那女妖修道:“如今葬魂潭、流波山皆有重兵把守,我军在两处折损了不少人手,却至今未探清虚实。不如——”美妖修放缓语调,一字一句吐出四字,“驱虎吞狼。”

先前那犄角妖修双眼一亮,忙拍了一记马屁,“朱娘子妙计。”

葬魂潭在南疆,潭下封着鬼王;流波山在北疆,山下封着修罗。

两处皆有天兵天将驻守,勾陈又借天险,因地制宜,布下层层防御禁制,故而两处皆被围得铁桶一样,连只蚂蚱也钻不进去。

妖皇起兵,又要征服凡界,又要解开封印,纵使有那一位里应外合,先封了冲虚至道山,兵力却仍是有些捉襟见肘。若能引得凡人去攻打葬魂潭与流波山,岂非妙事?

血逝绯红目光一一扫过麾下幕僚与大将,嘴角微微含笑,竟有几分贵公子般春风拂面的和煦,“如何驱虎吞狼?”

朱娘子得了赞赏,又被主子一鼓励,更是笑靥如花,大起胆子又上前,往妖皇走近了两步,“祸星现,天下乱。有魔尊推波助澜了数千年的谣言在先,凡间对开阳的偏见早已根深蒂固,连天庭中那些蠢货也信了。只要再放出消息,道开阳如今反下天庭,竖旗为妖,我等皆是祸星召集而来,便能将凡间大乱之罪全数赖在他头上。”

血逝笑容又愉悦几分,缓慢颔首,“然后?”

朱娘子难得见妖皇如此平易近人,便大着胆子又上前两步,继续柔声道:“再放出消息,道开阳作乱,便是为了葬魂潭下的三十三天玄明仙诀,与流波山中的关押九千神魔的金龙塔……”

除魔卫道,便能师出有名。

仙诀法宝,更是诱惑人心。

只要夺了这仙诀与金龙塔,便是斩了人间动乱的根源,成就拯救苍生伟业,更有甚者,更能斩杀入魔祸星,一步封神。

如此名利双收之事,纵使风险巨大,只怕也有人前赴后继。

血逝依旧含笑道:“三十三天玄明仙诀与金龙塔不过传说之物,祸星之说也并非人人可信。”

朱娘子巧笑嫣然,“若非传奇宝物,岂能诱得神明动心,甘受仙凡规则束缚降临凡间?更何况,也不必人人都信,在天门开启前,将这潭浑水搅得更浑些,对主上也是有益无害。”

血逝闻言,笑容更甚,落在朱娘子面上的目光也愈发地缠绵,“此计甚妙,一切便交给朱娘子。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朱娘子被妖皇双目勾得心神一荡,不由热了起来,又靠前些,距离妖皇不过一尺,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男子魁梧胸膛,娇声道:“主上……”

银光一闪,那娇软动人的呼唤到了半截便化作了惨呼,只见一只白嫩手掌连同手臂一起落在地上,顷刻间化作了一截带有粗黑硬毛的蜘蛛前肢,尚在不断痉挛颤抖,在规整光滑的烟水石地板上敲打出细雨般的沙沙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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