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靳十七
靳十七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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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没有了开始的好运,匕首直冲他的腹部而来,锋刃刺进身体的那一刻,左洋只觉得身体疼疯了,可是对方似乎不满意,握着匕首微微转动。

左洋觉得自己的身体都疼得扭曲了,额头上早已密密麻麻布满豆大的汗珠,全身因为他的紧绷而微微颤栗,对方似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趁着左洋毫无防备直直抽出匕首。

左洋全身顿时失去了力气,任由旁边两个人架着他,大口呼吸粗喘着,好似一只被迫上钩的鱼在濒临死亡时的绝望。

只是短短几秒,左洋再次被人稳稳架住,对方用手拭去尖刃上的血迹,微微一笑,再次捅向了左洋。不知道是身体的应激系统开始反应还是其他的什么,这一次左洋觉得没有第一次时的那么痛,眼睛微微瞪大随即开始收缩。感觉到匕首离开身体,他重重喘息着,视线开始失去焦点。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在左洋对面的男子旁停下,耳语几句。

“把他带过去。”声音再次响起,并指了一个方向。

左洋立马被两个人拖拽着离开,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浅坑边上。他被人用力一推,便踉跄地跌入坑中,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开始填土。

是要被活埋吗?左洋无力地想。

伤口似乎已经没那么疼了,呼吸变得越发浅显而急促,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不断地流逝,眼前的人影晃动,手脚开始慢慢冰冷下去……

我是要死了吗?他无意识地想着,这下是真的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吧。

左洋微微地扯动嘴角,好看的脸颊上早已被汗水沾湿,身上的泥土越来越厚,呼吸被逐渐剥夺,意识越来越弱。左洋的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无时不刻地侵蚀着他的神经中枢。他缓慢地闭上眼睛,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一片安静。

左洋在一身伤痛中苏醒,半天才想起自己的遭遇。浑身的剧痛让他的动作迟缓,他一点点地松动土层,让自己汲取更多的氧气。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爬出了那个土坑,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大口喘气,平复呼吸。

他忘了从哪里看过,人在大量出血时要尽量减慢呼吸频率,会增加活下去的概率。现在他已经没空管这个说法正确与否,只是想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

沉寂了一会儿,他慢慢支起身体,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往前走。无望的黑暗中依稀有一抹亮光,左洋下意识地跌跌撞撞地循着光线而去,直到走到公路边,他才看清路牌。

呼,居然被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左洋看着牌子,眉头紧锁。他掏出手机,看着所剩不多的电量,拨通了莫骏的电话:“莫,我在XX国道距Y市170公里的进城方向,你,你快来……咳咳……”微弱的光线下,左洋喷出一口鲜血,手机屏幕都被染上鲜红色。

说完,便不等对方反应挂断了电话,他想在手机关机之前再发条短信给那个人。左洋用他那两只沾满鲜血的手抓着手机,颤颤抖抖地按下几个字母“YLY”,翻出肖央的电话,点下发送键。

手机在短信即将发出的一瞬,自动关机了。他看着屏幕迅速暗下来,不知道那条短信究竟有没有发出去,无奈地微微苦笑。左洋靠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开始顺着国道往回走。

只有零散几颗星星相伴的夜色下,很少有车子驶过。左洋本能地一路走走停停,速度极慢。不知何时起,眼前的灯光也变成了腥红色的,身体里的能量在逐渐耗尽。

他想起了肖央,想起了他说要重新开始。是的,他怎么能死在这里,他们还有未来。左洋终于不再忽略自己的心思,承认自己还爱着那个人。这一刻,那个人就是他全部的希望。

一步一步,缓慢且坚定,左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心过,他知道有人在等他,他要回去,和他重新开始。这一次,他不再是替身,他们只有彼此。

左洋像念咒语一样不停地在心里催眠自己,忽略身体的痛楚,只是往回走,往那个有他的地方走。

扑通一声,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左洋,重重地摔倒在路边,他望向模糊的天空,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刚刚睡下的莫骏,在接到左洋的电话后立马清醒过来。他急忙穿好衣服拿着钥匙离开家,狂奔向自己的车子,油门一路踩到底,疯狂地飙向左洋说出的地点。他的心里不断地想着无数种可能,一个比一个吓人,最后他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专心开车。

距离左洋报的地点越来越近,莫骏的心跳开始没由来地加快了许多,他减慢车速,仔细地观察四周的状况。

只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倒在对面的路边,莫骏的心跳霎时停了一拍,他赶忙调头后将车子停好,便跳下去,跑到那个黑影面前。越是靠近,心就越痛。

直到莫骏看清了左洋的侧脸,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本纯白的衬衣,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就像刚刚从泥塘里爬出来一样。他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发丝,柔声地喊着他的名字,细长的眼睫毛安静地垂着,没有任何回应。

莫骏不再迟疑,将他打横抱起,小心地放在副驾驶席上,替他系好安全带,自己跑回去上车,直奔向Y市最近的医院。

此时,天空早已大亮。可是莫骏的心情,却越来越阴暗。他什么也不想,只是不断加快车速,希望马上能到医院,救活他。

37.结局一:再也不见

到达医院,他抱着左洋冲进了急诊大厅,迅速有医生围上来,左洋被安放在推车上推进抢救室,莫骏被挡在外面。他看着门口上方亮起的红灯,心脏被狠狠攥住,痛不可遏。

平静了一会,莫骏掏出电话打给左奕,告诉他左洋受伤了,在Y市第一医院,让他尽快赶过来,便挂断电话。他不愿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七年前,父母离世的打击,让他差点走不出来,现在左洋生命垂危,他怕自己这次彻底坠入无望的深渊,再也不得翻身。

左奕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迅速赶到了这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外科专家。当他到达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手术依然继续。他看着守在门口的莫骏,轻轻点了点头。

半天时间过去了,手术结束。为首的医生走了出来,正是他请来的专家之一:“左先生,病人因为腹部伤口较深引起的失血性休克,最终导致多脏器衰竭。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左奕听见医生的话,微微滞了一下,心脏调皮地漏跳了一拍。他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沉默了几秒,才低哑开口:“辛苦了。”谁都没注意到,此刻的他,双眼猩红,心里泛起了杀人的欲望。

一旁的莫骏直接被这个消息击垮了,整个人无神地僵在那里,心里的痛楚被无限扩大蔓延开来,却始终不肯相信这个噩耗。

“请节哀。家属可以进去见他最后一面。”说完,几个医生先后离开。

左奕走到莫骏身边,看着满脸伤痛的人,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低声地开口:“别难过,左洋一定不想看到你因为他而伤心。”

左奕低缓温柔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他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他只是睡着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等自己也到了这样一天的时候,他们就能再次相见。

深深吐了一口气,左奕推开门走了进去,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左洋,慢慢靠近。

左洋穿着一身纯蓝色病号服,安静地躺在床上,被汗湿透的刘海紧紧贴在额头上,额头贴着白色纱布,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

左奕看着毫无生气的人,伸手握住左洋的右手,感受着迅速消退的体温,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他舍不得他,他最亲最爱的弟弟。可是生离死别是谁人都无法预测的未来,他们只能学会面对和接受。

慢慢闭上眼,一颗泪珠从左奕的眼角滑出,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地上,迅速消散。就这样,他静默地站了十分钟,任由自己发泄着内心的悲痛和伤感。

他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内心的狂风暴雨,在现实世界来说,其实过得很慢。左奕慢慢睁开眼,看着病床上的人儿,微微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属于左洋才会有的极具穿透力的笑容。他知道,他要替他好好的活下去,照顾好父母,仅此而已。

十分钟时间,左奕已经恢复成昔日的他,如沐春风却又成熟稳重的那个人,他始终是左洋最骄傲最自豪的哥哥。

左奕下意识地替左洋理了理刘海,慢慢地松开他的手,缓慢开口:“再见,左洋。哥要走了,还有爸妈需要我。别担心,我照顾好他们。你要乖乖地,乖乖地在那边等着我们。再见左洋,再也不见。”

他走出手术室,看着莫骏依然站在刚的位置上,缓缓开口:“去跟他道别吧。”

莫骏看着他,眼睛眨了几眨,才想明白他的意思,径直进了手术室。他站在床边,看着左洋安静地睡去,脑海里全是过往的一幕幕,他们两个的回忆,更像一部无声电影,沉默却美好。

“再见。”许久,莫骏开口道别。他的视线舍不得挪开,可是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这样长久注视他的机会了。曾经的过往,也在这一瞬烟消云散了。

莫骏走出去,看见左奕守着门口,沉默地跟他离开了。

后来,左奕才从莫骏那里得知左洋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裹挟着心痛的愤怒,却让他更加冷静。

第二天,迅速处理好一切的左奕带着左洋的遗体回了F市,左母得知消息后,心脏病发作住院。左奕安慰好父母,低调地帮左洋办理了后事,在山顶上选了一块风景极好的墓地,让他长眠在那里。

随后的日子,左奕彻底封锁了和左洋有关的所有消息,并且着手调查左洋死去的原因,同时一并打压肖央的公司,阻止他继续寻找左洋。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左奕用他那雷厉风行的手腕处理了文浩和刘凡,让他们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左奕一面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一面照顾年迈的父母,慢慢帮他们走出老年丧子的悲痛,继续安度晚年。至于他自己的伤痛,那就这样继续痛下去吧,只要父母安好,他便无憾了。

自从那日见过左洋以后,肖央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总担心有事情要发生,可是左洋拒绝和他有一切联系,让他有些烦躁。

这天晚上,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的他,收到左洋的一条短信,内容是一串字母,“YLY”。他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串莫名其妙的字符,顿时睡意全无。

第二天他便派人开始调查左洋的情况,仿佛如石沉大海,根本找不到和他有关的任何消息。不过这期间,他倒是知道了一些之前的事情。

他车祸时,左洋曾经给他捐了600cc的血液,只因为他们是同种稀有的熊猫血。

后来给他们公司注资的企业,其实是左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分公司。

他的母亲在回国当天曾经见过左洋,而那天正是他提出分手的日子。

而左洋和莫骏只是好朋友,两个人从来没有逾越过雷池半步,当初那张照片只是左洋晕倒被莫骏撞见时偷拍的,而偷拍的人正是文浩。

一系列的爆炸性消息接连向他袭来,让他无力招架。他盯着手机上的左洋照片,是他们过年时在H市一起拍的照片,那样明媚温暖的笑容,你究竟在哪里呢?

同时,公司的运营开始受到冲击,而肖央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却仍然不忘每天晚上和私家侦探保持固定联络,了解最新进展。

两年后。

左奕看着助手递来的报告,上面说两年来肖央一直在寻找左洋,不肯放弃。嘴角微微扬起,他在心里默念,还是不肯放弃吗?既然这样,那就告诉你真相吧。想到这里,左奕眼里滑过一丝凶残的复仇快意。

做完决定了,左奕便通知手下,放出左洋离世的消息。

辛辛苦苦找了两年的人,其实早已长眠于地下,这个消息够震撼吧?左奕盯着肖央的照片,讥讽一笑。

消息放出不久,肖央就收到信了,他震惊地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久久不敢相信。

他,他怎么会已经死了?!

报告里有左洋的死亡原因、死亡证明,以及墓地位置等一系列内容的复印件。他一页页地看,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是越看,心底越是发冷。

现在明明是盛夏季节,他怎么觉得自己落入了天寒地冻的冰窖里,逃不出来。

他是因为自己死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肖央呆坐在办公桌前一整晚,手里拿着只有侧脸的左洋微笑时的照片,始终不愿相信真相。

远处的黎明驱赶着黑夜,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升起。

一夜未眠的肖央看上去格外憔悴,他抓起手机和钥匙,直接离开办公室,飞速赶往机场。他要去亲自捅破这个谣言,他不相信自己最爱的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他不信。

左奕好似早就猜到了似的,安排好人守在机场,负责接待他并带他去墓地。

刚到达F市的肖央听完对方的来意,也不拒绝,直接坐着他们的车子去了墓地。墓园是在F市的南边,而机场是在北边,所以车子直接走外环高速一路往南奔。

肖央安静地坐在后排,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心跳不断加速,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车子停在墓园的停车场,肖央跟着引路人一路往山上走。和煦的阳光,苍翠的松树,清新的空气,一切都再和谐不过。可是肖央的心跳却不肯安分下来。

“到了。”有人开口。

一直低头的肖央慢慢抬起头,看见山顶上唯一一座的墓碑,四周是个小花园,而墓碑上正是左洋的照片,他的名字被刻在正中央,右下角清晰刻着生卒年份。

肖央看着那个日期,心跳和呼吸停住了,正是他收到短信的那天。一瞬间,如天崩地裂。肖央终于明白了那串字母的含义:“洋爱央。”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肖央缓慢地靠向墓碑,仅有一步之遥时,他腿一软,跪倒在地,嘶哑地喊道:“我爱你,左洋。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肖央整个人彻底崩溃地扑倒在那个墓碑前恸哭,可是他爱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旁陪同的人,被肖央的样子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眼前人半晌。

就在他们后面的不远处,一直站在阴影里的左奕,面带笑容地决绝转身离开。

38.结局二:熟悉的陌生人

到达医院,莫骏抱着左洋冲进了急诊大厅,迅速有医生围上来,左洋被安放在推车上推进抢救室,莫骏被挡在外面。他看着门口上方亮起的红灯,心脏被狠狠攥住,痛不可遏。

平静了一会,莫骏掏出电话打给左奕,告诉他左洋受伤了,在Y市第一医院,让他尽快赶过来,便挂断电话。他不愿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七年前,父母离世的打击,让他差点走不出来,现在左洋生命垂危,他怕自己这次彻底坠入无望的深渊,再也不得翻身。

左奕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迅速赶到了这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位外科专家。当他到达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手术依然继续。他看着守在门口的莫骏,轻轻点了点头。

半天时间过去了,手术结束。为首的医生走了出来,正是他请来的专家之一:“病人的性命暂时保住了,需要在ICU里观察48小时,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左奕不经意地深深吐出一口气,“谢谢,辛苦了。”

医生离开,左奕走向有些发愣地莫骏,拍了拍他:“不用担心,他没事了。”

不一会儿,左洋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莫骏的眼睛恢复聚光,随着车子开始移动。

“走吧。”左奕开口。

两个人跟着去了ICU。

那一夜,莫骏开始给左奕讲述左洋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从小文的出现,到莫骏提分手,再到那天拆穿小文回来后的落寞。他一件件地讲,左奕安静地听,并不插话,只是内心的怒火越发旺盛,很快,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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