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忍心？！”艾羽华冷笑着去摸鞭子。

“……啊！”琦亭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下意识地蜷缩成了一团，颤声道，“别……别打我！别再打我了！！教主哥哥，求求你了！人家最怕痛了！！”上次艾羽华用尽全力的一鞭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甚至有时看到绳子也会觉得害怕。

“好了好了，羽华，”琦亭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连叶灵商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你与其抽他一顿，倒不如我们干脆趁此机会问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对你我之事那么感兴趣。”

“说得也是。”艾羽华刚才本来也只是想吓吓琦亭而已，也就放开了握住鞭子的手。

“……哼！”谁知，琦亭却不但丝毫不领情，还恨恨地白了叶灵商一眼，“谁要你又来装好人？！”他又把目光转向艾羽华，“教主哥哥，人家这次就是想提醒你，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这个男人的当？！为什么直到如今你还要对他那么好？！”

艾羽华冷笑道：“你没他满身的伤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好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琦亭不假思索地回答，“教主哥哥你不是已经滴水未进地在他床边呆了快一天了吗？！”

“……啊！”叶灵商一惊，不由得大是感动，“……羽华，既然如此……你还是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你别听他胡说！”艾羽华真有种冲上去把琦亭掐死的冲动，“……绮右使，我问你！你到底为何对叶灵商那么充满敌意？”

“我不是对他充满敌意！”琦亭异常严肃地道，“我恨的是整个叶家堡！教主哥哥，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来凤凰教，就是为了跟随你铲除叶家堡！！如果你决定和他在一起了，你当然不会再存着这份心思，那我的大仇如何能报？！所以，若你真要上这个男人的当，那我只好像魂哥哥一样离开这里了！！”

“……！！”叶灵商和艾羽华闻言俱是大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叶灵商终于问出了埋藏在他心中已久的疑问：“莫非你的家人真是死在叶家堡弟子手上的？！”

“不错！！”琦亭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某些疑问似乎能解决了，但叶灵商又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不对。是什么地方呢？——对了！是叶灵宫！如果琦亭真的和叶家堡有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对叶灵宫那么好？！除非……除非……！！

第29章

叶灵商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下一瞬间，他冲上去一把扯开了琦亭的衣襟。

“……你干什么？！！”琦亭自是惊惧无比，连忙用手臂护住自己的酥胸。

“……？！”艾羽华也是又惊又怒又醋意丛生，反手狠狠地甩了叶灵商一个耳光，“你疯了？！”

“……是你……果然是你……那块胎记，我还记得……”叶灵商却顾不得自己红肿的脸颊，只怔怔地盯着琦亭看，“……灵爵……想不到，二哥今生还有能见到你的一天……”

“……”事到如今，琦亭也无法再隐瞒，充满恨意地一声冷笑，“叶灵爵这个名字，我早就已经舍弃了！！我和叶家，和你，都已经再没有任何关系！！你爹娘害死了我娘，你们都是我琦亭不共戴天的仇人！！”

“……啊！”艾羽华这时也恍然大悟，“灵商，原来他就是你走失的那个三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娘怎么会害死了他娘？！”

“……这个我也想知道啊……”叶灵商一脸苦笑地看着琦亭，“灵爵，虽然凤姨身前和娘的关系的确不太融洽，我也承认娘有些小心眼……可是，娘不是凤姨那样的巾帼女英雄，她根本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杀死凤姨呢？！凤姨她是突发疾病死的……”

“我呸！！”琦亭恶狠狠地打断叶灵商的话，“去你的突发疾病！！娘身体一向健康硬朗，怎么可能突发疾病？！”

“……这……！”叶灵商心中一惊——是啊，这件事自己和大哥当年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大夫下了这样的结论，父亲也没有异议，他们也就只好接受了。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那只是你爹对外宣布的一个借口罢了！！根本就是他亲手杀了娘！！”

“……你说是爹亲手杀了凤姨？！！”对于琦亭这样的结论，叶灵商比刚才还有惊讶万倍，“天呐，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就更不可能了！！爹此生最爱的人就是凤姨，他怎么会……”

琦亭再次打断叶灵商：“你那个爹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就是个为了自己的面子可以牺牲所有身边亲人爱人的乌龟王八蛋！！要不然，他明知道大哥不愿意，为什么要逼大哥当叶家堡少堡主？！还不就是为了自己脸上有光吗？！”

“……爹坚持让大哥当叶家堡未来的堡主到底是不是为了面子姑且不论，”叶灵商退了一步来说，“就算如此，凤姨又有什么让爹没面子的地方？当年人人都羡慕爹和凤姨是一对鸳鸯侠侣啊！”

“……”这次，刚才破口大骂的琦亭却闭上了嘴。他沉默了半晌，才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清楚？！”

“……灵爵，我也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啊！”叶灵商又哪里甘心放着家里这么重要的事不管？！

“别这么叫我！！我叫琦亭！！！”琦亭激动地纠正叶灵商。

“……好好好，琦亭，拜托你告诉我好不好？”叶灵商换上了可怜兮兮央求的语气。

“不！你求我也没用！！”琦亭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叶灵商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艾羽华。

“……真是的，你家的事怎么那么麻烦？！”艾羽华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其实也同样关心事情的真相。毕竟，那可是关系到他最爱之人的父亲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的大事啊。“……琦亭，你听着！你还没离开凤凰教一天，就还是我的右护法！现在把事情说清楚！这是命令！”

琦亭傲然道：“那我现在就离开行不行？！你既然和叶灵商是一伙的，我就不认你这个教主了！”

“……你说什么？！”艾羽华怒道，“你非要我严刑逼供才肯老实交代是不是？！”

“……羽华，算了。”叶灵商按住了他又要去握鞭子的手，“不管他认不认我，在我心中他都是我的家人。实在问不出就算了，你千万别伤害他。大不了我回去问爹就是了。”

“……你傻啊？！”艾羽华瞪了他一眼，“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爹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你还敢直接去问他？！也不怕引火烧身！万一他把你杀了灭口怎么办？！”

叶灵商苦笑着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爹是这样的人……羽华，如果有人跟你说你爹杀了你娘，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相信。”被叶灵商这么一问，艾羽华总算是有些理解叶灵商的心情了。他把目光转回琦亭身上，“哼，算你走运！既然灵商说不要伤害你，那你就给我滚吧！！”

“教主哥哥……”琦亭的态度却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歉然一笑，“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跟你说话的……不管怎么样，我心里还是一直很尊敬你崇拜你的……你不在乎我有没有男人该有的样子，容我在凤凰教安稳地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也真的很感激你！以后，我不能再帮你的忙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啊！还有，千万要小心这个姓叶的臭男人！！”

“……呵呵，我知道了。”艾羽华这时也笑了笑“其实我也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比起你和灵商，也许我俩更像亲兄弟呢。”

“嘻嘻，是啊！”琦亭笑着一下子钻进了艾羽华的怀里，“教主哥哥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呢……让人家再靠一下下啦……”

“……”艾羽华摸着琦亭柔顺的长发，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候，琦亭也是这样像小狗一样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粘着他。

虽然平时艾羽华很讨厌这种粗鲁无礼的行为，也很不习惯和人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但他那时却意外地并没有太多讨厌的感觉。因为琦亭不同于那些把自己当猎物般看待的色狼，既像个小弟弟，又像个小妹妹，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确定他对自己绝不会构成威胁和伤害。

“……哎呀呀，你们有考虑过我这个亲哥哥的感受吗？！”叶灵商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他起初这句话的语气虽颇有些戏谑，但却情不自禁地越说越是认真，“灵爵……你知道吗？虽然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还是忍不住想叫最后一次……从小，我就很想和你亲近，可你总是对我凶巴巴的……我知道你讨厌我娘，我也知道爹不肯接受你的生活方式让你很伤心，可是，至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和凤姨，是不是？你刚才说的事，我也从不知情……所以，你连我也一起讨厌，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听了这番话，琦亭也不由得想起了许多童年旧事。

的确，叶灵商从小就常常想要接近自己，而自己总是不肯理会他。

“灵爵！”小叶灵商曾经拿着一样十分稀罕的小玩意儿来找他，“你看！这是爹爹送给我的！是一位西域来的朋友专程带给他的呢！我们一起来玩好不好？”

“人家才不要跟你玩呢！！”小叶灵爵不屑地撇了撇嘴，“爹爹喜欢你有什么了不起啊？！人家要去找大哥玩！！”

“……呃，我不是在炫耀爹爹喜欢我啦……”叶灵商简直觉得冤死了，撒娇般地笑道，“你天天都在跟大哥玩，偶尔也跟二哥玩一下嘛~~”

“不要！！”叶灵爵狠狠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叶灵商不由得一脸的委屈，“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二哥？”

“……”叶灵商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你娘是个坏女人！！我亲耳听到她在跟爹骂我娘教子无方！！哼！！虽然人家不太懂这个成语，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叶灵商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时候，一向喜欢背后议论他人是非的馥娜确实常常在叶辛面前说虞晓凤的不是，尤其是由于叶灵宫性情文弱、叶灵爵又从小就喜欢像女孩子一样打扮，倒是叶灵商一直十分争气，不免让馥娜因此有了母凭子贵的资本，所以虽然她身为妾室，说话也渐渐理直气壮起来了。

但无论如何，琦亭心里也知道，叶灵商从来没有仗着父亲的宠爱欺负人，更加没有做过半件对不起他们母子的事，甚至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保护叶灵宫，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难道，真的是自己对他太不公平了吗？

“……喂，”琦亭想到这里，离开了艾羽华怀抱，对叶灵商道，“如果你愿意帮我报仇的话，我就认你这个二哥了……如何？”

“……你是让我弑父杀母？”叶灵商苦笑道，“就算我真能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也总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吧？”

“……哼，我告诉你就是了。”琦亭这才总算愿意开始叙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30章

“其实，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想离开这个所谓的家了。”这是琦亭的第一句话。

“嗯，我理解。”叶灵商点了点头，“有时候我也觉得，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件好事，所以我以前常常劝大哥别太担心你。”

“……所以说……”艾羽华忍不住插嘴道，“琦亭当年并不是被人拐走，而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是啊！”叶灵商答道，“这种事毕竟不太光彩，所以爹才对外声称自己的三儿子走失了。”

“还不又是为了面子！”琦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续道，“但是，我当时毕竟只是个10岁的孩子。要不是娘一直鼓励我这么做，还说会常常去看我，我也下不定这种决心。”

“……！”叶灵商闻言一惊，“原来是凤姨支持你这么做的？！”

琦亭没好气地道：“娘可跟你爹不一样！她一直都很支持我，也一直在劝你爹要尊重我自己的选择，可是你那个古板的爹根本就听不进去！！”

叶灵商苦笑道：“爹的确有挺顽固的一面……不过你老是‘你爹你爹’的，那不是我们的爹吗？”

“我才不会再认他这个爹呢！！”琦亭恨恨道，“娘心里也舍不得让我离开家啊！还不是因为无论如何也说服那个老顽固，又不忍心看我老是挨打挨骂，她才出此下策……后来，我离开叶家堡之后，她果然把我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也果然常常来看我，不仅每个月都给我一大笔钱，还总是给我一大堆吃的穿的用的……时间长了，我心头不免有些不安——娘身上的钱毕竟也有限，难道我要一辈子靠她吗？于是，我决定去找可以自己赚钱的门路。”

艾羽华听到这里，不禁生出几分敬意，“呵呵，我以前就觉得，你虽然看起来娇滴滴的，其实也有很独立坚强的一面。”

“嘻嘻，教主哥哥，那当然啦！”琦亭冲艾羽华嫣然一笑，全然不同于与叶灵商说话时的凶狠态度，“所以后来，我就去了翠竹苑。”

“……啊？！”叶灵商吓了一大跳，“……能赚钱的法子多的是，你才10岁，就去那种地方……？！”

“哼！！看你满脑子都是脏兮兮的东西！！”琦亭白了他一眼，“我有傻到那么小就去卖身吗？！那时我一般只是给客人端茶倒水而已，偶尔有客人见我长得可爱，愿意花钱和我聊上一阵子，我也是求之不得——那么轻松就能赚那么多钱的事情，到哪里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