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叶灵商苦笑了一下，“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必须告诉你，我对大哥的确只是普通的兄弟之情。我此生真正爱过的人，只有……”

“住口！！”艾羽华再次愤怒地打断他，“你还想骗我？！！我都已经亲耳听见你和你师弟说的话了！！你和我在一起是想灭了我们凤凰教好当上叶家堡堡主！！和你之所以想当叶家堡堡主都是为了你大哥！！你们根本早就厮混在一起了是吗？！我早就识破你的真面目了！！……哈哈哈！！”他忽然开始狂笑起来，“就算我赔上了自己的身体，也已经让你大哥不干不净了！！你们在一起你心里永远会有疙瘩的，对不对？！这就是你欺骗我的报应！！”扔下这句话，他就忍住身体的疼痛，掉头狂奔而去。

“……！！！”叶灵商这时才知道，艾羽华竟然听到了自己那天和白鹿的对话！正因为他信以为真了，所以才会为了报复自己，对叶灵宫做出那么偏激的事！

就算这改变不了他的报复方式十分不恰当的事实，但自己不也跟他一样吗？！因为仇恨，竟然对他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而他只不过是一心爱着自己罢了！！……天呐！！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第25章

勉强支撑着回到凤凰教之后，艾羽华就向众人宣布自己身体不适，一直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

小雾曾试图问他到底哪里不舒服，却被他粗暴地赶了出去，也就不敢再问。

其他人当然就更不敢去接近他了，只有不明所以的小艾逸总是跑进他的房间问东问西。一天傍晚，他天真地问：“爹爹，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痛呀？”

“……？！”艾羽华一惊。难道是有人猜到了什么，跟艾逸说过吗？！

艾逸继续用稚气的童音道：“要是爹爹有哪里痛，逸儿帮爹爹揉一揉好不好？逸儿每次受伤娘就给逸儿揉一揉，然后再念一句‘痛痛痛痛飞~’，痛痛就真的全飞走啦~~！”

“……我没什么地方痛！你给我滚出去！！”艾羽华烦躁地低吼了一声。

“……爹爹？”艾逸委屈兮兮地看着父亲，“逸儿说错话惹爹爹生气了吗？对不起！”

“……”艾羽华见儿子就快要眼泪汪汪了，心中一痛，柔声道，“……抱歉……我不该对你那么凶的……你没说错话，也没做错事……只是……现在爹爹很累……想好好休息休息……”

“哦！”艾逸乖乖地点了点头，“那逸儿不打扰爹爹休息了！可是，爹爹在床上已经躺了很久很久了，不会觉得闷吗？爹爹要是闷的话，就让逸儿来陪爹爹说话，好不好？”

“……逸儿，你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艾羽华只觉得眼圈有些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然后小心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好了，爹爹没事了。以后爹爹会跟以前一样精神抖擞的。”

“太好啦！爹爹没事了就好！”艾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呵呵，为了逸儿，爹爹必须振作起来呢……再说，现在苏魂和琦亭都在牢中，只有靠我一个人了……”艾羽华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儿子说的，其实更是对自己说的——是啊，就算是为了艾逸，自己也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绝不能再被那个男人影响了！

……可是，让自己和艾逸能这么亲近的，不也正是那个男人吗？！——不！不能再去想他了！艾羽华努力地告诫着自己，然后穿好衣服，站起身来，“逸儿，先去找你娘吧。爹爹两天有很多事都没处理，等忙完了再去陪你，好吗？”

“嗯~！”艾逸清脆地应了一声。

艾羽华在儿子额上吻了一口，就去了书房。他在椅子上垫了个软垫，就果然开始处理一大堆落下的教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谁？进来。”

“小羽，是我。好久不见了。”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啊！亚龙？！”艾羽华有几分惊喜，“呵呵，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的大美人，我可想死你了啊……咦？”杨亚龙原本一如既往地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忽然表情又严肃起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

“……没什么。”艾羽华试图敷衍过去，“这几日略微有些身体不适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真的吗？”杨亚龙有些不放心地打量着艾羽华，“真的只是略微不适吗？我总觉得你似乎病得不轻……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艾羽华板起了脸：“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不用多管闲事！”

“……哎呀呀~”杨亚龙苦笑着叹了口气，“这么久不见，你对我还是凶巴巴的……人家说小别胜新婚，难道都是骗人？”

艾羽华啐道：“呸！又在胡说八道了！”

“你难道不觉得我向你胡说八道的感觉也很怀念吗？哈哈~！”杨亚龙知道艾羽华的性子，本来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忽然又注意到了艾羽华座椅下的垫子，“……！！你……？！”

“……”艾羽华知道已经被情场经验丰富的杨亚龙给看穿了，有些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身来，“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我都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杨亚龙也顿时激动起来，“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莫非是叶灵商那个王八蛋？！”

“……”艾羽华沉默不语。

“真的是他？！”杨亚龙看出他是默认了，不由得怒不可遏，“真是岂有此理！！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算了……”艾羽华喃喃道，“都是我自己太蠢……才会上他的当……”

“……小羽，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事情会这样……”杨亚龙想到自己的自作聪明竟然反而让心爱之人被迫失身，只觉得心如刀割。

“……你为什么要道歉？”艾羽华有些诧异地看着杨亚龙。

“呃……！！”杨亚龙惊觉到自己一时失言，连忙解释道，“我是说，都是我不好，这段时间没有陪在你的身边，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

“……呵呵，这怎么能怪你呢？”艾羽华努力地淡淡笑了笑，“过去的事情我不愿再去想……亚龙，以后你也别去星月山庄了，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杨亚龙听到那句“留在我身边”，只觉得一阵心花怒放，“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艾羽华一愣，“你这说法听起来怪怪的……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的意思是，你若是回到辰龙教，我们就可以像从前那样常常见面了。教中有什么大事，我也好和你商量。现在失去了苏魂和琦亭这两个左膀右臂，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杨亚龙这才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误解了艾羽华的话。罢了，这样也好吧。“那好，我这就回辰龙教。”

“不过，你既然在那里当了那么久卧底，”艾羽华又话锋一转，“就这么走了，未免有些可惜……反正你这一回去他们也会发现你之前都是在伪装，不如你走之前顺手宰掉星月山庄的几个人？比如……那个程月？”

“……啊？！”杨亚龙闻言一惊。

艾羽华道：“杀那些小虾米也没有意思，程锋你又杀不了。程月的功夫应该在你之下吧？听说他现在对你十分信任，你要杀他应该不是难事。”

“……”杨亚龙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尽量找机会吧。”

第26章

星月山庄的马厩。

程月正耐心地给一匹马一把一把地喂草，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着：“小宝贝快快吃啊~”快快长成大宝贝啊~~”他看着马儿欢快地吃着草，心情也十分愉悦，不时还哼上几句小曲。

不远处的杨亚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他当然还记得，这把剑是自己有一次陪程月一起逛街买给他的礼物。

那天，他们遇到了一个决心隐退山林的将军正在卖他的坐骑。

那马日行千里，真可谓是一皮宝马。它的主人对它感情深厚，也很是不舍，但为了不让一匹驰骋沙场的战马从此变为只能陪伴自己的宠物，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只要有人愿意出高价，他就忍痛割爱给更需要这匹马、也能够将它更好地发挥所长的人。

程月对这匹帅气的小红马可谓是一见倾心，可是，却是囊中羞涩。

原来，星月山庄向来崇尚节俭之风，所以平日里程锋夫妇虽然对他有些溺爱，也不会给他过多的零用银两，更不会让他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毕竟除了偶尔在山林中打猎玩乐，程月实际需要用到宝马的地方几乎没有。

这时，杨亚龙一口气掏出了一大堆银两，干脆地买下了那匹马，然后送给了程月。

一开始，程月连连摆手，坚决不接受：“不行不行！就算你给我，爹也不会让我骑的！！他一定会叫我再去卖掉的……”

“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杨亚龙狡黠地一笑，“我问你，你爹他对我好吗？我到庄上那么久以来，他有没有指责过我什么？”

“……他对你是很好，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程月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咯~”杨亚龙笑道，“既然你爹不会指责我，那么他也不会怪我给你买马，是不是？我花那么多钱买来的马，他又怎么可能随便卖掉？大不了，就算这马名义上是我的，你爱骑的时候我就给你骑，他管得着吗？”

“……嗯！这个办法不错！”程月闻言大喜，重重地点了点头，从杨亚龙手中牵过马，就想一跃而上。但他忽又停下了，“……呃……我还从来没用过那么贵的东西啊……怕把它给压坏了，你的大把银子不就白花了吗……”

“哎呀呀，这怎么可能？”杨亚龙觉得程月的反应真有几分可爱，“这既然是宝马，又哪里有那么娇弱？”

“……我看它确实就挺瘦弱的……”程月仍旧满脸不放心地打量着那匹马。

杨亚龙笑道：“马不可貌相啊！再说了，它要是满身肥肉，只怕倒反而跑不动了。”

“……唔……还是算啦！”程月下定决心似地拉着马的缰绳往前迈步，“我还是先把它带回去养得强壮点再骑好了！”

“……好吧，就依你吧……哎，我还以为我们回去可以不用走路了……”杨亚龙只好苦笑着跟在了牵着一匹明明就算两个人坐上去也不会承受不起的宝马的程月后面。

从那天起，程月天天都去马厩喂马。碍于杨亚龙的面子，程锋也果然不好说他什么。

可令杨亚龙意外的是，一连好几个月过去了，眼看马越长越彪悍，程月竟一点也没有要骑上去试试的意思。

事到如此，如果再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杨亚龙终于忍不住走向了马厩，笑道：“这还不叫‘大宝贝’吗？我看已经是个大胖宝贝了……你让人家活脱脱地从一匹骏马成了一匹连走路都走不动的胖马了啊……要是它的主人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出乎杨亚龙的意料，程月并未像往常一样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再振振有词地反驳几句，而是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是哦，那位大叔一定会伤心的……它现在懒散惯了，大概真的已经不能日行千里了……”

“……！”杨亚龙一惊——原来程月根本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骑它？”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想把它给压得受伤了啊！这不浪费了你的钱吗？”程月还是那句话。

“可是……”杨亚龙总觉得这个逻辑十分有问题，“你永远不骑它，一匹宝马买来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我的钱这样就不浪费了？”

“谁跟你说不骑它就没意义了？！”程月有些不悦地反驳道，“没错，一开始我的确是只看中了它身为宝马能够奔腾千里的素质，可是现在，它对我来说是一条生命了！它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所以，它到底能日行多少里、有什么功能，已经都不重要了！”

“……唔……”杨亚龙似乎有些明白了，“你一开始养它是为了利用它，可是这段时间的喂养让你已经和它产生了感情，所以舍不得再利用它了，对吗？这个想法我倒是也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它而言，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快乐最有价值的呢？你的所谓‘利用’，也许是一种互惠也说不定。”

“……我想过啊，这些我都想过啊……”程月咬了咬嘴唇，“也许，对它而言，就算真的奔跑到累死，也比天天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的好吧……我也觉得我对它好像有点残忍……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它死啊……除了舍不得它本身之外，它……还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啊……”

“……！！！”虽然程月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杨亚龙的耳中。难道，程月之所以格外珍惜这匹马，竟是出于对自己的情谊？！“……呵呵。其实，我们都不懂马真正的心意。它也未必就想奔跑到累死，对吧？所以，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程月轻轻“嗯”了一声。就算杨亚龙所以再追问自己刚才的话，他也已经脸红到了耳根，只是一个劲地喂马。

看着他娇羞可人的模样，杨亚龙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怎么可以仅仅是为了博取自己所爱之人的一笑，就去伤害一个如此深爱着自己的人？！就算一开始自己是故意接近他好在星月山庄立足，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多多少少也是动了些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