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终结者——长乐思央
长乐思央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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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小孩子口头说说罢了,你还以为真能把人怎么样。”那个佣人语气轻蔑的开口。等到她面前的人慌慌张张叫了句小少爷才连忙换了脸色,谄媚地开口:“小少爷,你来这个地方干什么,厨房里的东西危险得很,要是不小心伤到了,老主人怪罪起来我们可都要遭殃,您行行好,要什么开口,我给您拿。”

苏鸠看了她一眼,从冰箱里头取了些佣人备好的冰块转身就离开。那个佣人等人走了才拍了拍自己下的胸膛,心有余悸的抱怨:“你看看,好好的一小孩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阴测测的也不说话,刚才被那眼睛看了一眼,我的心现在还跳得飞快呢。”

站在她对面的佣人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开口,只留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埋头干自己的活去了。

等到又过了两年,也就是苏玖从少年步入青年的那一年,某个晴日当地最有影响力的报纸的头条登刊的是条画面感异常具有冲击力新闻——一无名男子被分尸,做成猫粮被野猫分食。受害人面部血肉模糊,尸体被野猫已啃食了大半。由于无人认领,无法辨认受害者身份。

那张极具冲击力的图片占了报纸大半个版面,只有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写了篇豆腐块大小的文章——丈夫染上赌瘾,妻子无辜受累,被高利贷拔去了舌头。

文章的旁边还放了一张中年妇女的小头像,脸部被打了马赛克,只有那张残留了半截舌头的嘴拍得极其清楚。

至于当初那个爱嚼舌根的佣人早就在两年前因为苏鸠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就被苏家开除,有认识她的人提起她来也只是唏嘘:虽然这人爱嚼舌根了点,但人也不坏,偏偏摊上这么个没用又嗜赌的丈夫。还好一条命保住了,只是没了舌头对一个爱八卦的女人而言实在是太痛苦了,还要被自己的儿子嫌弃,日子倒也是挺凄惨的。

那个时候苏老当家已经从家主位置上下来了大半年,看到当天的新闻也只是对一边坐着的苏鸠说了句下次不要做得这么过头,事情不了了之。

那个时候的苏鸠在苏家人眼里还只是个受了伤害的小孩子,虽然处事偏激了点,但总归心理还是正常的,等苏鸠从国外读书回来,苏家人察觉了苏鸠的不正常,但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性。

除了苏鸠的父亲,没有人知道苏鸠和苏玖其实是两个人,只是十岁以前这身体的掌控者更偏向于苏玖,而十岁之后的那个人的名字才应该叫苏鸠。

苏鸠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体里还存在另外一个人是因为一本日记,一本由苏玖写下的日记。

那本日记是当时苏母买给苏玖的八岁生日礼物,本子放在一个箱子里头,金属箱还上了锁,一直安安分分躺在苏鸠的抽屉里头。因为十岁之前的记忆很多地方都模糊不清,苏鸠试了好几次密码都没能打开。

后来苏鸠出国留学的时候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把这个小箱子也给带上了,买书抽空自学了密码破译之类的东西,然后花了两天时间打开了那把密码锁。

一本朴朴素素的日记本就安安静静躺在小箱子里,旁边还放了一些风干的小花。本子很厚,也上了一把小锁,不过苏鸠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就打开了这本子自带的锁。

日记的第一页写的是当时苏玖收到礼物时的心情,很简单的几个句子,但很整齐。日记上的字显然是受过名家指导的,但因为年纪的关系笔锋不够有力,有些软绵绵的,对一个只有八岁而言的小孩子而言已然非常难得。

苏鸠一页页地往后面翻,一开始的时候苏玖还每天都会记下来,到后面就简单地记下几件大事,虽然苏鸠对那段记忆没有太深的印象,但从这些句子里也可以想象那一段童年有多无聊,除了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因为身上担负的期望太多,苏玖的童年几乎没有快乐可言,但他仍旧保持了一颗积极向上的心,看得出来对未来的自由生活极其向往。

日记到那件事的前一天停止了,然后是大片的空白,苏鸠往后面翻了十几页就把东西搁在了桌子上头,回来取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把本子撞了下去,才发现原来后头还是有内容的。

摊开的那一页这么写着:今天是四月份的第一个周日,也是我的十四岁生日,起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屋子外头一篇漆黑。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好像突然就长高了很多。

我都快认不出自己的样子了,大概是又做梦了吧,妈妈说我被坏人绑架了,但是我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清醒的时候警察赶到了,地上流了很多血,但是自己没有受伤。

爸爸妈妈都吓坏了,下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了。已经是凌晨了,我该去睡了,不然明天书法课又该打瞌睡了。

这篇日记的第二张是一个月后,学校踏青,苏鸠记得那天自己不知怎么搞得走到山谷下去了,差点和队伍脱离,在那之后苏家人就再没有允许过苏鸠参加这样的活动。

苏鸠的存在是苏玖为了保护自己出现的,受到惊吓的苏玖一直就处于沉睡状态,在四年后醒来了一次,然后出现得次数越来越频繁,已经到了影响苏鸠正常生活的地步。

或许是太寂寞,也或许是觉得有趣,苏鸠并没有去找心理医生去把另一个人格封锁起来。

所以有些时候苏鸠的性格会在外人看来特别奇怪。因为常年不苟言笑,苏鸠的脸部肌肉其实有些僵硬苏玖笑起来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就特别渗人,没有朋友交流,苏玖也就越来越少在白天出现,都是在快凌晨的时候模模糊糊地记一点日记。

到后面两个人的记忆基本快要相通,但是因为思考的方式和三观不一样,对待同一件事情两种人格总是存在很大的分歧。

直到最后,苏鸠发现苏玖居然喜欢上一个男人,他一度感到极大的愤怒。

苏玖以前并不是没有喜欢过人的,是个很温柔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因为完全接受不了苏鸠的毒舌和阴沉沉的性子,很是利落地拒绝了试图笑得阳光的苏玖。

结果苏玖很长一段时间就沉寂了,等了一年才恢复元气,并且没有再提过要喜欢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男人,还到想要献身的地步,你简直就丢尽苏家人的脸。”这是苏鸠第一次在那本日记上写字,从刻薄的语句中足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有多嫌弃。

第二天苏鸠睡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那本日记,上头自己的话被画了一个大叉,第二面则是他熟悉的字体:总比你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怪物好,你的勇敢不过是因为你完全没有恐惧这种感情,,不会哭也不会笑,你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受又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我。

何况,你根本没有那段记忆,我喜欢那个人是因为小的时候他救过我。

救过就要以身相许,简直笑话。这样的感情不过是多巴胺在作怪而已,人类总是因为这样廉价的感情做蠢事。只能说苏玖少了四年的磨练就是幼稚,苏鸠把日记本合上,收起了满面的讽刺。

之后苏玖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但苏鸠能感觉到对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房间里总是莫名出现一些娱乐杂志和明星的资料。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和一个人有关,一个并不出色的小策划。

到后面苏玖甚至趁他不注意把人调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对面,为的就是能够近距离的观察到心上人。不过苏玖显然忽视了一点,只有自己掌控这身体一分钟,对方在这个地方待的越久就越不可能喜欢自己。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后来收到来自那个男人的求婚信,虽然只是一场商业婚姻,但也足以让苏玖激动疯了。

我要让他留下来,这一次你得让我。苏鸠看着日记上写得极其认真的几个字,破天荒的用自己宝贵的时间发了几个小时的呆,他没有拒绝苏玖的要求。

为了回复那封信,苏玖用了整整一个月,废弃的纸团堆满了一整个屋子,然后苏鸠刚好碰上了那个要求用言末身上的东西换自己最需求的玉杯的拍卖会举办者。

但他知道,就算没有那个人,苏玖也绝对会答应那个男人的,而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拒绝苏玖。

在飞机上的时候,苏鸠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了,他知道苏玖在飞机上做了手脚,然后他会在半空中陪着这飞机一起死在爆炸里。

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苏鸠闭上眼,苏玖已经陪着那个男人死在了那场荒谬的婚姻里头,那么也是自己该消失的时候了,因为原本他们就是一个人。

第五十一章

“爸爸,今天是我的家长会,这一次你去好不好?我不想让妈妈去了,每次都是她,大家都笑话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眼前的孩子长着一张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眉目精致秀气,乌亮的一双眸子,声音绵软,大约是七八岁,身上是蓝白相间的学生制服。

小孩满脸渴求地望着坐在沙发上刚醒过来的男人,满怀希望等待着自己的父亲说出那一个好字。

言末从睡梦中醒过来,显然有些恍惚,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始终,还只是下午两点左右。

无比熟悉的环境,无比熟悉的脸,周围所有的证据无一不表明面前的孩子是他的血脉,他拥有过的唯一的儿子言陵。

他死的时候那个眼前的小鬼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是现在眼前的孩子最多也只有十岁。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是言陵上五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学还未开始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只要读够五年就可以直接升初中。对言陵而言这一场家长会就是他小学生涯的最后一次家主会了,也难怪一向不提要求给自己增加负担的言陵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还没有死,只是因为和牌友们有个约会,加上儿子宁愿不要人去也不想让她再出席这次的家长会,她此刻应该是在外头和那些贵夫人大家小姐们一起玩牌,逛街或者是到美容院做全身按摩。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他几乎快要忘记那个女人的脸了,看着阳光透过未被遮严的窗户洒落到褐色的底板上头,言末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但丝毫没有自己预料中的惊喜的感觉,有的只有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还有无法压抑的隐隐的不安。

真是奇妙的感觉,言末打量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摆设,眼底一片漠然,直到等了许久的言陵不安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言末的记忆从来极好,他回忆了一下上一次的这天他是怎么回应对方。哦对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没这么快醒来,听言陵说话说了一半就接到了公司里来的电话,等到他办完事情回来,小孩的家长会早就结束了,窝在被子里睡得很熟。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佣人还无意提了一句,小孩整个被子都湿了,枕头也是。

当然被子里的水是言陵自己泼的,为的就是掩盖那个被眼泪打湿的枕头痕迹。言末一直教他做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是以他从来就没敢在父亲面前哭过。

真是个傻孩子,言末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心莫名其妙就软了几分,应了句好。小孩的眼当即就亮的惊人,冲着言末脸上吧唧就是一口,然后嘭嘭嘭地跑进房间里头:“那爸爸我先去换衣服,我们过一个小时就出发。”

言末仍旧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发呆,他没有叫源零出来验证自己之前的一切是不是个漫长而荒谬的梦,而是等着记忆里那一通把自己叫走的电话。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准时地响了起来,非常准时的电话,和记忆里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内容,对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挺重要的一件事情,但现在他只有在口头直接下达命令:“我已经知道了,你把电话转到梁君策那,我有事情和他说。”

记忆里那个声音很快在电话那头响起:“我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场面,但这一次的事情比较严重,最好你能亲自来处理一下。”

“不用了,有你就够了。”言末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在床上对着自己的情人一样温柔,眼神却是晦暗不明,“我对事情的所有情况都了解了,你按我的指示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好吧,我马上去办,不过我想问一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为什么不过来和大家一起努力,那样的效果比我出马可要好得多。”

“我答应了言陵,今天我得陪他一起去开次家长会。”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憋出了句“你真是个好父亲。”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父亲,他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偏偏言陵这个做儿子的从来都不领情,小时候还是乖乖巧巧的,等到了后来,配合着那个叫梁君侧的男人一起把自己送进了坟墓里头。

言末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当时的言陵是个什么处境,因为怀言陵的时候自己那个妻子生了场病,生出来的言陵身体也有点儿虚。

但是后来一直用珍贵的药材滋补着,又找了名家大师特地为小孩设计了套适合他的锻炼方法,这几年的言陵身体状况已然比刚出生那会好了几十倍。

只是因为当初在母体没长好,言陵看起来一直是瘦瘦小小的,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小一两岁。再加上言陵自己要求跳了一级,和周围小孩的差距就显得更大。

成绩好受老师喜欢,长得好受班上那些小女孩的喜欢,也就难免招班上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同学的不待见平日里言陵规规矩矩的抓不出什么错处,他们就拿言陵的个字矮小说事。

当然言陵从不和这些家伙计较,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拿这些家伙找点乐子,偏偏这几个都是些心思不够细腻的,往往被坑了也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这么倒霉。当然说言陵没有父亲这件事至今还是没人提的,这不过是言陵耍的小把戏,想让言末看在自己受了欺负的份上搁下手里的事出席罢了。

言末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完全是前一世言陵自个的功劳,平日里他是有叫自己助理定时汇报一下言陵的日常生活的,没人能欺负到自己的儿子他也就没怎么把后者的那些同学放在心上。都是些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常事。

只是那次言末有事没去成,一个言陵的同学不知脑子抽了哪根筋,出言讽刺言陵根本是个没爸的孩子,妈妈长得那么漂亮八成是出来卖的。

周围的同学自然什么不信的,那小孩得意洋洋地指出原因:“没见每次来接言陵的都是豪车,而车子里除了那个司机就出现过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吗?听我的准没错。言陵这家伙平日里说他爸爸多么疼爱他,你们谁见他爸爸来接过一次他,还有他妈妈,对他也没见得多好。言陵就是个大骗子,平日里除了会讨老师欢心和大小报告,什么也不会。”

这番话自然是后来老师问清楚原由之后助理原封不动转给他的,说这话的小孩子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小巷子里头,这种龌龊的事情看多了,后来虽然家里有了钱,父亲也成了个重量级的暴发户,花大价钱换了个条件好的小学,但是以前那性子一点都没变。

因为留级,比班里的同学都要大几岁,刚好喜欢的班里一小姑娘对言陵有好感,一冲动就把自己心里头那些龌龊的想法都抖了出来。

当时是那种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老师不在,不然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言末知道这事的时候自家儿子已经被司机接回来了,那个骂人的孩子嘴巴被打得肿起来,耳朵也聋了一只,如果不是班长反应过来制止了,那个男孩的眼睛也要毁掉一只,当时周围的小孩都吓傻了,只有言陵很冷静地在对方的嘴巴上画下一道道口子。

言陵从四岁就跟着那种宗师级别的师傅学防身术,压制一个这样的小孩根本不在话下,没人能想到言陵有这么大力气,还这么狠心。那骂人的男孩也因此差不多毁了下半生落下了一生的残疾。

这件事的后续是他那个同样心狠的妻子处理的,该道歉的都道歉了,要赔的款也赔了,对方要不依不饶,她就把人能够求饶的资本都毁了,然后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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