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Aaron最擅长的就是军事理论和指导，第一次写检讨自然无从下手，憋着写了好几天才弄出两千字，期间言末还带着言零上前探望了一次，和上将的母亲聊了会天，顺便让言零这个做学生的给对方进行了一次指导。

“他平常这种东西可没少写，前前后后十几篇加起来也差不多快成了本中篇小说，叫他去给Aaron帮忙真的是件小事情。”

以前的言末极其擅长和这一类型的女性相处，自然也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和上将的母亲相处，之前他心情不大好，不愿意在对方身上多花点心思。但现在事情已经按照他的计划走得差不多，他也就乐意对代自己受过的上将好点，尽量再好一点，这其中也就包括了对方甚是可亲的母亲。

“听说你那位表弟回家结婚去了，他的对象应该也和你一样出色吧，如果不是来往较少，我还真想去看一看这对般配的新人。我现在也这个年纪了，想要看到Aaron找个伴简直比安德里戒掉他那坏习惯还要难，要是他能够和你这样会照顾人的在一起，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Aaron还喜欢对方一天，这位身份高贵的夫人总忍不住想要把言末和自家不省心的儿子凑一块，不是她说，以自个儿子那种追求人的方式，注定了就只能看着人家一次又一次地被别人追走，最后落得个孤独终老的结局，这简直就不能忍嘛！

言末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显然是不大能承受对方的这种热情，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岔开了这个话题。

看着自家儿子目送言家父子离开的模样，这位贵夫人第一次露出如此无奈的神色，对着自己仍旧担任着联邦一把手的丈夫说了这么一番话：“大抵我们的孩子会成为家族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追不到情人而孤独一生的孩子，过些日子我们就去为他领养一个具有军事天赋的孩子吧，至少能让这孩子有个伴，至于那位年轻的研究员，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毕竟Aaron永远都不会愿意勉强对方。”

回到自己住宅的言末看起来比以前要轻松许多，无论是谁，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愉悦的，上一次他花了心思去通知亚度尼斯离开，收获的是进度已然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好消息。

从他做研究员开始到现在也将近有五年半的时间，就算是任务完成也最多花上六年，比他当初预计的整整少了四年。

这意味着他离真正的成功又进了一步，日子过得越久，想要回到自己死之前改变结局的欲望也就越明显，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个生活在21世纪的言末，那个被他宠坏了的小兔崽子言陵，还有那个充满了物欲的世界。

唯一麻烦的是现在自己的这张脸，看着镜子里头的男人多年未变过的容颜，言末的眉头蹙起又放松——在那个世界，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没有谁能够永远的年轻下去，他也不愿意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甚至是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的看待。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他现在需要的是为那个临界点以及下一个世界做准备。无论这里有多么的美好他也不可能为之停留，言末从来就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从他生，至他死。

在他和亚度尼斯离别的时候，他原本要求源零也跟着一起去，但因为人鱼对灵魂特殊的喜好，他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仍叫对方以言零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一场交通事故，成为长眠不醒的植物人。

就在好父亲言末请了长假守在自个昏迷不醒的儿子窗前时，人鱼亚度尼斯的药剂也终于在失败了一千四百九十六次以后大获成功，携带这那瓶宝贵的液体，人鱼再一次的回到了人类的领地，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把言末给带回去！

第三十七章

人鱼揣着他宝贵的小瓶子进病房的时候，除了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房间里还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守着儿子的言末，他的形容有几分憔悴，但衣着依旧整洁，手里捧着本《天天爱科技》，每隔几分钟就要抬头看一下挂着架子上的葡萄糖水。

而金发的上将穿着休闲装，坐在言末的身边，缓慢地转动手里的小刀，大红色的苹果皮落在膝盖上的水果盘上，细细长长的，薄如蝉翼。

如果忽略躺在那里的言零，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无比的和谐，比起他在的那个时候，关系不知好了多少。早该知道这个上将没安好心，他才离开了几个月而已，人就混到言末身边去了。

说起来这还都是那个害言零变成植物人的司机，要是那个小子活蹦乱跳的，也不至于让Aaron趁虚而入。

分出心思看了眼已经成植物人的言零，人鱼幽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床上躺着的分明不能说是植物人了，植物人的灵魂至少还在，也有自己的思维，床上的这个不过是个空壳子，就和当初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头的女人一样，一辈子也别想醒过来。

这对他而言是好事也是坏事，没了言零这个大灯泡，他和言末的关系就可以更亲近一点，但言零不在，他也就没人帮自己防着这个叫Aaron的男人。

他今天是不可能当着对方的面把言末带走的，至少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找到好时机给把人给带走。因为上次资料的泄密，他想要来一次上头算是很不容易了，上一次到现在都过了接近半年，而想要找到下一次的机会至少还要五年的时间。

人类永远是最善变的动物，按照人类的年龄算，言末已经不是足够的年轻了，就算对方愿意等，他也不能够保证在这漫长的五年里对方会不会变心，作为独占欲极强的成年人鱼，他根本没有办法忍受伴侣的心里还留着另一个男人。

那样只会让他忍不住把言末牢牢的锁起来，不然就是把眼前的男人给干掉。幸亏他回来的早，两个人之间只是淡淡的暧昧而已，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人鱼的思绪就变化万千。

身体比思维做出的反应更迅速，几乎是刚看到言末的脸，亚度尼斯的身体就自发的凑了上去，刻意的把上将和对方隔开，斩断了空气中纠缠不清的暧昧因子。

每隔两天就来看一次言零已经成了这半年以来言末的例行工作，无论用了什么法子，言零的身体依然是一点反应也无，这样一个好父亲，就算是心灰意冷放弃了当植物人的儿子，也自然会有人替他惋惜，为他找好留下植物人儿子的理由。

自己最亲近的人出了车祸，心爱的人却没能陪在自己身边，现在对方回来了，可以想象言末的心情该有多复杂。上将看了看对方因为太久没有伪装表情略显的僵硬的脸，默默地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算作无声的安慰。

言末应该很伤心吧，所以连笑容都透着苦涩和不自然，最擅长指挥作战和揣摩敌人心思的上将这样解释言末笑容的僵硬。

他向来是做的比说的更好看的人，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也不会说些甜蜜的话，单纯地守着对方，等着对方开口给自己一个机会。

还有两个月而已，他的生日也就到了，原本在母亲的鼓励下他准备那一天向对方发出共度余生的邀请，偏偏这个时候那个言末的伪表弟却赶在了这个时候回来。

许久没见人鱼，一时间言末脸上的表情还没调整过来，但也只是瞬间。很快他整个人都阴郁下来，仍旧恢复到那个痛失爱子的好父亲状态，竟是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亚度尼斯的存在。？

人鱼也不傻，无言把言末手握住，看着上将的眼神饱含挑衅与厌恶

言末不动声色地把人鱼的手握紧，然后给了上将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对方走出去，他的举动无疑是站在了亚度尼斯的这一约出来边，确实伤人上将大人却也只能自嘲，冷眼看了亚度尼斯一眼便退了出去。

看着那道有些萧瑟却永远挺拔减弱的背影，言末垂下眼睫，遮住了眼里复杂的目光。

快要完成任务的人总是免不了心软一些，知道自己和上将不可能，便人鱼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和对方约出来好好谈了一次。

实际上一开始他对Aaron的态度很明显，不会喜欢，也不可能接受。做朋友可以，情人却不行。

以言末的冷淡性子，当初就算是救了Aaron也不见得会多用心去照顾，若不是当初那点微末的好感，就算对方有用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应付。对他而言，一个世界顾着一个人就够了，勉强自己去花大量的心思在第二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是绝不可能。

正是因为这一点，从一开始发现对方对自个有好感，他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疏离对方。从一开始的暗示，到后来的明里拒绝，他从来都把态度表示的很明确。

对待自己欣赏的人，他已经尽可能的做到做些对对方有利的事，当然需要用到Aaron的地方他从不矫情，也为了自个的计划利用了对方多次，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这原本就是个充满了利益关系的复杂世界，想要得到什么就得有付出。不管是原本的世界，或者是现在，他算计起人来从来心安理得。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这一点上言末从未动摇过，给不了Aaron想要的感情，言末便明明白白说不给。这是对上将自己好，两个人都知道。

可惜对方执迷不悟，言末无法理解，也就放弃劝说。对爱情淡漠到极点的他根本就不明白，Aaron的执着并不是因为他自个有多贱，非得贴上一个不喜欢自己还另有所爱的人。只是这辈子他就喜欢这么一个了，还是越相处便越喜欢，拔不出来也不想拔，然后越陷越深，干脆就死死的守住这一个，哪怕是一辈子这么孤单，也没多大的关系。

他已经十分庆幸了，如果没有言末，他这辈子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羡慕自己周围人的那些感情，但自个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听着别人的伉俪情深，模模糊糊的能够感受那种力量，却始终不明白，那种东西有什么地方值得付出那么多的代价。

他看得很清楚，虽然亚度尼斯是言末名义上的伴侣，但实际上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那种互相爱慕的深情，只是言末用了心去维系，这一份感情便显得难能可贵。

但实际上，言末根本就不喜欢。既然亚度尼斯能够陪在对方身边，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也不奢求对方那么多，不过是一辈子扶持着走下去罢了。

比起骄纵的人鱼，他完全可以做得比对方好很多，至少这样能够让言末少一点负担，少操一点心。在上将看来。除了能够当个司机和赏心悦目的花瓶，亚度尼斯实在没有什么比得过自己的地方，偏偏言末选择的是对方。

而只要是言末选择的东西，就算自个再不喜欢，也会举双手双脚赞成。要是能够让亚度尼斯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站在军部大楼里俯视来往的人群车辆时眼里晦暗一片，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亚度尼斯死在车轮之下，就算言末查不出来也会因为儿子和情人相继出事对交通产生阴影，而他没有办法忍受，言末因为自个产生一分半点的心理阴影。

这边的人鱼莫名就打了个寒噤，然后在言末关切的目光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大概是水太冷，所以有点着凉。”常年生活在阴冷深海的人鱼面不改色的撒谎。

执意要自个守着言零让言末休息一会，言末拗不过，也就在陪护床上睡了，倒是亚度尼斯，口里信誓旦旦要注意言零，却是整整几个小时，目光都放在了言末身上。

等到言末醒过来的时候，人鱼还是睁着那双漂亮的深紫色眼睛看着他，言零的营养液瓶已经被护士换了两次，液体滴落着，人也依旧沉睡不醒。

言末自然还是带着亚度尼斯回了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属于人鱼的东西一件都不落的好好放在原处，除了这些东西，屋子里别的东西都被保姆机器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你平日里用惯的那些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呢，待会我去洗出来，你等会就能用。”对着人鱼，这一次言末表现得有些许冷淡，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桌子上摆着的却是三套碗筷。

一套给言末，一套人鱼专用，另一个则是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行的言零。

亚度尼斯莫名就觉得有些心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希望那个讨厌的小鬼头出现在自己和言末面前，他自然地抱住言末的腰，脸蛋贴着对方并不算宽厚的背部，终于问出来这次来的目的：“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第三十八章

这是言末待在人鱼的领地的第三十个夜晚，那日对方开口希望他跟着离开，但最后被他以还没有做好准备的理由委婉拒绝了。

当天的人鱼脸色有些难看，但迅速又恢复如常，安安分分的在自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屋子里待了几天。而这几天里，除了每天半个小时的散步，人鱼几乎就没有外出过。

除了没有言零，这个地方和以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就连那个保姆机器人也是之前被他弄坏了又重新修好的那一个，从这一点来看，言末确确实实是个念旧的人。只不过，按照相结识的时间来看，亚度尼斯才是那个所谓的后来人。

都说小别胜新婚，但因为言零的缘故，两个人之间变得却有些冷淡，不过好感度没有下降，言末也就懒得去管，适当的冷藏一下有益于身心健康。

当然下场就是他现在待在这么个鬼地方，被变相地软禁在人鱼的领地。在一个月前的夜晚他喝下了人鱼准备好的掺了药物的饮料，检测到那对自己没有任何伤害，他才没有拒绝对方难得献次的殷勤。谁曾想才过了一天他就发现自己被转移到这个地方，彻底远离了人类基地。

那天自个喝下的并不是使人昏迷沉睡的药物，而是对方终于研究成功的，能够使人类能自由生活在水里的药剂。

光是研究能让人类在水里正常呼吸就花了人类的科学家们无数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可仍旧连个苗头都没有，亚度尼斯却只用了这样短暂的时间研发出能够让他在水里和人鱼一样生活的药剂。只能说是上天偏爱，几乎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人鱼里最美的存在，除了耐心。

和之前亚度尼斯的临时住处完全不一样，言末所呆着的这地方完全可以说是海底城堡，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设计，都动用了庞大的财力物力。

这城堡的每一处都是由人鱼族内最好的建筑师设计，再由顶尖的工匠一点点完成，接近用了五十年，这座城堡才完工，别说是人类，就是眼光极挑的人鱼贵族们都一致认为这建筑美得令人触目惊心。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由亚度尼斯派过来服侍言末的雌性人鱼讲解的，面貌丑陋的人鱼看着窗外停在塔尖上的一条小鱼，脸上浮现出向往和迷恋。

她能够被自己喜欢的雄性安排来服侍他的恋人，尽管只是个伺候的下人，就已经无比的幸福了。

言末把侧过脸把视线从散发着喜悦光芒的人鱼脸上收回来，虽然他对容貌不及人鱼一族那般在意，可是喝茶喝得好好的时候还是没法忍受这么一张丑脸在他面前晃悠。

当然在言末怀疑对方是找了族里最丑的雌性过来时，亚度尼斯第二天就能给他弄来个更丑的，而且是脾气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温柔，温柔能干到即使你看她不顺眼也无法挑出刺来。

也亏得极端颜控的某只能够勉强这么一个人天天待在他的城堡里，言末生活的这一层是人鱼叫人花了三个月弄出来的，完全模拟在人类基地的生态的环境，而且两个人做爱的时候基本也是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只有情到深处双腿才会自动变回尾巴。

不过这个月里两个人真枪实弹的干上一场的次数屈指可数，特别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人鱼天天很早就出去，回来的时候也是满心疲惫的模样，什么也没干抱着言末就睡过去了。

言末因为不大喜欢在水里头呼吸，平常很少出去，干脆就宅在对方特地为他开辟出来的实验室，做着和人类基地一样的工作。

为了避免言末觉得烦闷，亚度尼斯还特地给他弄来一只小黑猫，当然也喝了药剂，平日就养在城堡里头，供他把玩。

不过现在这只小黑猫内里已经换成了源零的芯子，整天趾高气扬的在城堡里逛来逛去，时不时到外头打探一下情况。会在水里呼吸的猫可就这一只，来往的人鱼看了也不会多大反应，这为源零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