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着嘴角笑的很是女干诈，凌沐晨毫不客气将那叠重重的印着一股刚刚不就从印刷厂出厂时候的味道的文件摔在齐言的肩膀上。而目光冷冽看着他，似乎和平日一样，但是却显然多了一点其他的意思。

“齐秘书，至少让我看看你在工作上真正的实力吧？”凌沐晨冷冷道：“市场调查——‘在实际市场调查中，在一个中等以上规模城市进行市场调查的样本数量，按调查项目的要求不同，选择200～1000个样本，样本的抽取可采用统计学中的抽样方法。具体抽样时，要注意对抽取样本的人口特征因素的控制，以保证抽取样本的人口特征分布与调查对象总体的人口特征分布相一致。’……这次我们一共派发一千份问卷，主要调查对象是还处于学校学习的青少年男女和已经步入工薪阶层的社会青年男女，以及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在完成前面两样项目的前提下，我相信我们的准备工作就算成功了。”毫不客气说着一连串的话，目光无所谓看了齐言一眼。

“所以，齐秘书，这些就拜托你了。”

“其实，”齐言愣愣看了凌沐晨一眼，这样多的问卷，恐怕就算十几个人一起同时展开也很难完成，却顺从结果调查问卷，看了一眼问卷上的第一个问题——“请问您对‘中姿化妆品’行是否有所耳闻？”……

“我觉得凌室长真的不需要那么看重我，另外，”齐言看了眼凌沐晨，“我觉得这种东西真的没比较，因为“中姿”化妆品在S市根本就没有分公司……而且……”而且自己这样可能被误认为形迹可疑的人物……

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凌沐晨已经一个目光冷冷看了过去。毫不客气开口：“所谓市场的价值，自然是要在还没有开发前进行调查了解预测。不做问卷调查，要怎么深入到实践？”

“可是问卷的方法很多……我们可以通过网络进行问卷……”话还没说完却已经看见凌沐晨眯着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以为你齐言能想到的我凌沐晨就想不到吗？”目光冷冽看了眼齐言：“齐秘书到现在都不明白我的意图吗？”

“好！我知道了！”齐言只能眨了眨眼睛，“凌室长放心，我一定浴血奋战！……”

“浴血奋战？”凌沐晨只笑了笑，像个女干诈的老狐狸，“每一份问卷都要你亲自调查，我不需要你浴血奋战，我只需要你把真诚的结果交到我的手上。”语重心长说完，一只手悄悄抚上齐言的肩膀，却声音低沉说：“齐言，人们自己若是无法变得强大，那么自然要被人欺压——这是社会的法则。”

只淡淡说完这一句，目光里以往的冷冽已经消失，只是很安静看着齐言。

凌沐晨什么时候喜欢管别人的生存法则？只是不希望眼前的人再那么单纯的被人踩在脚下，冷冷说：“就算你不争不抢，你以为别人也不争不抢？——你的位子，无论多高，多低，总有其他人在窥视。你只想平静，可是大多数人是有野心的——野心是上帝给予男人的天赋，而不是平静。”

皱了皱眉头看了眼眼前的人，齐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残酷的现实，比平静更真实……

钱权利，总要有哪怕一样。

下午。

一家高档的咖啡厅。

凌沐晨难得穿着一套正式的西服革履，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业界精英，他的表情带着些许慵懒，但是目光无时不刻不带着威严敏锐和精明。即使在没有人的时候他的目光还带着些高傲，但是那样的表情也只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他将自己的手机平放在桌子上，果然不出五分钟有人打电话过来。早就预测到这些的凌沐晨于是顺手接了电话。这间优雅的咖啡厅适合一些优雅的谈判。

以及慢慢等待着齐言的结果——他自然知道在S市区这样的城市要完成那样艰难的市场调查多么不容易。但是凌沐晨是只要结果的。

而此时此刻凌沐晨正在等着自己要等待的人，他的目光正注视在阳光下的齐言身上。看着满脸微笑着，正热情洋溢说着市场调查问卷的齐言，他才发现这个人原来并不完全像是想象中那么呆愣孤僻。

他稍微分了一下神，一位穿戴整齐，有着姣好面貌的优雅的，穿着笔直的名牌黑色西服的男士在不经意时候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那男人有着极其俊美的外形，明明已经有四十来岁的模样，却依旧会让不少年轻漂亮的少女心神荡漾。

“凌少爷——没想到上次一面，这么快又见面了。”男人礼貌地提前问候，凌沐晨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很快站起身来，主动伸手和对方握手。

“祁先生日理万机，难得却愿意抽空见晚辈一面。”一字一句尽是得体，凌沐晨就像是久经商场，可以将每句话都说的完美而留有空隙。

“我也常常想着，日后应该是大有可能与你合作，没想到那么快？”祁先生虽然这么说，却又眯着眼睛，“不过说起合作，这和在酒宴上说大话不同——我们祁氏集团的门槛可是很高的。”

“那是当然——若非祁氏集团在广告业的势力如此之强大，我也不会选择贵府。”这番话说出来居然还带着些高傲。

“哦？”被人这样看清自己的集团，祁氏的总裁自然不会很高兴，只因为眼前这人的自信与胆识倒是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像极了，笑着：“那我可就要好好看看凌少爷你的本事。”说着却笑了笑，“这次不是为了工作，只是作为朋友的见面。希望一星期后的洽谈不要让我太失望。”说出来的话却也带着威严与压力，说到底现在是对方有求于自己，而非他祁氏有求于别人！

“那是当然。”而凌沐晨心里似乎也拿捏着自己早就打好的算盘，对方居然私底下愿意见他，这份生意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他凌沐晨，本来就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嘴角勾着一丝轻笑，阳光下的少年身上却有着如此成熟而让人迫人的气质。

“既然这样，今天晚上的舞会，凌少爷也一起来吧？”祁先生似乎犹豫再三，最后才下了这番的要求，顺手从西服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小小的名片，却原来是一张邀约函：“凌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魄，我私以为很喜欢你，希望能来参加我侄女十八岁的成人舞会。”

凌沐晨皱了皱眉头，祁氏集团总裁的邀请他自然不能拒绝，而人尽皆知，祁夏弦自己并没有女儿，他亲弟弟却恰巧只有一女儿，只是祁夏弦的弟弟死于一次车祸后他的侄女便一直住在他府上，他一直视她如自己的掌上明珠。

“当然，”接过对方手上做工精致的邀约函，一看便知道这种邀约函定然是有人专门设计的，普通的邀约函根本不是这样，于是笑着：“听说祁小姐在法国学习设计，果然非同一般。”

祁夏弦没想到他居然一眼看出这是他侄女所设计，笑的越是开心。

“凌少爷对设计有如此独特和精准的品味，我想我侄女应该会很喜欢你。”

……

……

临近夕阳下西下。

阳光将站在凌沐晨的影子拉长，他站在一棵树附近等着一个人，低头看了眼左手手腕上的瑞士手表，当分针快要指向零点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而齐言踩着时间赶到了他身前。

凌沐晨没有说一句话，齐言气喘吁吁将收回的问卷调查递给他。而凌沐晨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

“齐言，你做的很好。”凌沐晨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齐言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凌沐晨笑的别有深意：“那么，你的心，要再强大一些给我看。”

在依旧人来人往的街道，这个陌生的城市，一样的繁华的街道上，在人群中央，看着一张张灰蒙蒙的脸走过又走远，又看见车子开来又开过。嘈杂，喧闹……

凌沐晨失了神一样将齐言拉在自己身前，在阳光下吻上他的额头。

“齐言，要留在我身边，可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小声的低语，在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轻轻落在对方的耳畔。

“……你，你有病啊！”这可是最繁华的地方，有多少人在看着啊！

“我没有病。”凌沐晨面无表情看着他，因为低着脑袋，他的脸正巧对上齐言：“我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你。”

第51章：绑架

“你说什么？”愣愣看了眼前的凌沐晨一眼，他实在不敢相信。

而凌沐晨并非喜欢将情话放在嘴边的人，他只是很认真看了眼齐言，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拉着他的手上了车子。回到酒店，走到长廊的时候齐言的情绪已经变得完全不同，而凌沐晨一样，他一直沉默着，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直至他们走进屋子里，才关上门，齐言已经被凌沐晨重重压在门上，他一手撑着门，而另一只手则是近乎粗暴按着他的下巴，一个吻很快又要落下，齐言愣了一下，在那个吻差点落在自己嘴唇上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将脑袋侧向另一个方向。

这表达不满的动作一下将凌沐晨从失神里拉了回来，再然后他一只手拽着齐言的手，将他一下推在地上。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两个人都一句话没说。凌沐晨用手挡着脸，很久才低头看了眼齐言，只冷冷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凌沐晨那天一定是吃错药了，居然会对他那么温柔说喜欢什么？但是很显然他现在清醒了。可是在那之后齐言一直觉得不解，心里好像埋着股闷气，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感情……

他抬头看了眼凌沐晨，似乎却已经了然，只面无表情回复了他一句：“没关系。”

在那之后凌沐晨的态度则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回去以后他就去洗澡，然后打扮的很花俏——不如说这个人原本身上就带着那种气质。只是不知道他如此盛装出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无疑——他的计划里没有自己。

即使已经猜测到了，直至凌沐晨离开前面无表情和他说：“齐秘书，今晚我大概不会回来。”

“不回来？”有些惊愕看了凌沐晨一眼。而凌沐晨则扬起微微的笑意，像是一个在花丛里游荡习惯了的花花公子，只是身上却分明带着些高傲，冷冷看着齐言：“怎么了？”

他几乎低下头在他耳旁笑，用双手缠着齐言的脖子，微微闭着眼睛，说：“如果你叫我不去，那我就不去。”

那时候的他的动作居然如此温柔，温柔的让齐言忍不住颤抖——那种感觉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意识，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手，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忍。

可是齐言自然不会说那样的话，他只是无所谓看了凌沐晨一眼，在他出门前告诉他：“凌室长，你的事情不需要和我说。”完全没有在意那时候凌沐晨已经带着些阴霾的表情。

“哦？”轻声笑了那么一声，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屋子里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一直是诡异的气氛，而在那之后再无其他——

直至“啪”的一声巨响——门被重重的关上。

齐言下意识朝着那方向看去，当然——结果是什么也没有。

安静。

非常安静。

原来这么快，就又变回了自己一个人啊。晚上的时候，大概七八点钟。齐言站在豪华酒店房间的接地窗子前，外边是繁华而陌生的城市。他想起了自己生活了已经好几年的C市区，那座繁华城市最初对于他也是如此陌生，但是相对比起却又好像变得如此熟悉。

他只是很普通的人，努力的工作也不过是为了获得平静的生活，偶尔也会有一些可有可无的所谓追求和梦想……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真的拥有些什么。齐言坐在地板上翻自己的电话簿，这些天莫寒启已经不再打电话过来。

也许，他对自己这样可有可无的所谓爱人，早就没有了心情——有钱人的浪漫也是建立在掠夺的基础吧？如果明明知道在对方身上什么也得不到，为什么还要付出？可是，齐言不一样——他以为自己本来完完全全喜欢着那个人。而现在——不知道他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没有自己是不是反而过得更好？

“簌簌”的风声划过窗子。

齐言想起了些什么，觉得很痛苦。

……

出差前他去银行向老家汇了款，在那之后没有再接到叔叔婶婶的电话。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那天和陈樵通话后也没有再接到他的电话……

现在的他好似真的一无所有。

亲人，朋友，恋人……所有人，早就不属于他。他现在拥有什么？——应该捉住什么？他其实都知道——只是犹豫着。

他闭上眼睛，忽然睡着了。

那天却没有做梦，只记得自己很困，很累——手和脚都好似没有力气。更像是被什么重重压在身上。

意识在梦里却是清醒的。

他问自己：“是不是鬼。”

脑海里立刻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就算是鬼又怎么样？”——原来他这会儿连鬼都不怕？其实只是太过寂寞了罢了……

突然有人敲了门，敲门的声音实在太大，齐言用手揉了揉眼睛。那天他一个人，并没有开灯，于是光着脚就走过去开门。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他一边喊着“马上就来”，一边跑了过去。

当秘书就是可怜，上司叫一声，自己就得跑过去！

“凌室长难道没有带房卡吗？”一边不满抱怨一边走去开门，只是他打开门的瞬间，却吓了一跳。

一瞬瞳孔放大，他想要大声尖叫，却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齐言的身边站着两三个着黑衣服的男人，三个人乔装打扮，都穿着黑色的高档西服，其中一个男人站在齐言面前，他长得很黑，整张黑漆漆的脸上露出唯一的白色光，另外一个男人倒是有一副好相貌，他有着消瘦而帅气的脸，面上的轮廓可以看出是一位外国人，中国人很难有如此深邃的面部轮廓。而且他金色的瞳孔也背叛了他——只是这个人长得莫名很眼熟，却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而这个人的手上，紧紧握住一把枪，正抵在齐言的腰侧，那人所在的位置，正好挡住远处的摄像头。

黑色皮肤的男人问他的同伴，有些不太相信，问：“是他吗？”

随后，那男人于是向前，表面上是抱了抱齐言，实则在他身上摸上摸下，似乎在确认什么，才对那男人说，“没错了。”

齐言惶恐看着他们，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那个有着黝黑皮肤的男人的眼神太过凶狠。

他一下想起什么，只是太过短暂的时间里，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好了，那麻烦和我们走一趟吧。”眼前那黑色的男人笑着，带着凶狠的目光。

“……我？”齐言不敢反驳他，却忍不住发问。

“不然呢？My.little.master（小少爷）。”那好看的外国男人对着齐言露出邪魅一笑。虽然他很少见哪个男人居然能浑身透着这种气质，但是却没有忘记正抵在自己腰上的那把抢。他用一根手指头抵着齐言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中露出一抹狐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