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秦(穿越 三)——金铃子
金铃子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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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太拥挤

缥公主被嬴政异于常人的眼睛吓坏了,异常硕大的两重瞳孔套在一起,让缥公主被嬴政盯上的瞬间仿佛略的自己落入了可怕的地狱。

她抱着双臂颤抖的后退几步,腿软的跌坐在地。

嬴政一步步紧逼上前,毫不客气的踩住她的裙摆,令缥公主无处闪躲。

他用更加充满了威逼意味的口吻说:“他是我一个人……”

“公主!你怎么跌倒了!”春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动作利落的将身材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缥公主扶起身。

嬴政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忽然浮现出笑意,不再搭理缥公主转身就走。

他心中道:原来身边带了探子,难怪无论如何都要留下。

这样心思不纯的女人,子楚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朕就能够放心了。

嬴政快步回到两人合住的院落之中,发现秦子楚果然又跑去了书房生闷气了。

可嬴政站在门外凝视了秦子楚许久,却没有进门,而是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秦子楚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躲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在原地等着他的人了。

在他“长大”的同时,秦子楚也在一刻不停的成长,逐渐脱离过于的生涩稚嫩,经过岁月的打磨越来越绽放出迷人的光滑。

现在的秦子楚能够身处在一群门客之中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梦想,控制着他们的智谋指向自己所需。

这时候的秦子楚再也不需要嬴政亲自去开导、道歉,他完全可以控制生活节奏,用事业来填补心中的空缺,替换出负面情绪。

可嬴政却知道,秦子楚的本质一点都没变。

他没有为了权力、地位疯狂,这样的成长令人着迷。

嬴政回到正院之中,沉下心神,将腰间佩剑抽出,一剑接一剑刺出。

秦初今天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毫不迟疑挥出的一剑,让嬴政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了自己往日习剑过程中对剑术的误解——他只是将杀气赋予剑术之中,却忘记了习剑本身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保命。

嬴政干脆闭上眼睛,安静的体会着之前领悟的剑术精髓。

与此同时,秦子楚坐在书房之中,忍不住向窗外望了一眼。

丝丝缕缕的杀气连绵不绝的从屋外传来,让书房之中的门客越来越坐立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干脆说:“今日晚了,各位都去歇息吧。”

门客们马上露出送了一口气的神情,急急忙忙从秦子楚的院子争先恐后的挤了出去,让他心下好笑。

怎么都觉得嬴政很可怕似的。

“甘孜,你为何不跟着离开?不怕么?”秦子楚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坐在自己身边逗弄着儿子的甘孜,微笑着出声询问。

甘孜轻笑一声,用他一贯虚弱的声音道:“小公子在屋外练剑,杀意并非冲我而来,甘孜有什么可怕的呢?子楚公子说笑了。”

秦子楚忍不住再次看向院中舞剑的嬴政,叹了一口气。

“小公子剑术进步了,子楚公子为何不喜反忧?”甘孜追问一句,可他神色之中没有一丁点好奇。

秦子楚知道这是甘孜引入话题的一贯说话方式。

他低声道:“阿正和我有冲突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没来找我,反而跑出去练剑消气。按道理说,他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脾气,也找到了合适的发泄渠道,我应该为他高兴。可只是意见不合,练剑的时候,就透出如此浓烈的杀气……”

秦子楚咽下欲出口的话,心中道:嬴政,你的杀气难道是冲我而来的么?

明知道不该作此想法,事关嬴政,秦子楚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甘孜随着秦子楚的视线向窗外看去,眼神中写满了忧虑。

他迟疑许久后,终于说:“疏不间亲,可子楚公子对我们父子有活命之恩。甘孜命不久矣,不妨对公子说一句真话——甘孜一向觉得小公子行事过于狠辣,性格专横,做事强硬而不留余地。这样的人日后虽未枭雄,却不会是明君贤主,不如子楚公子对待百姓和善。而且,父亲无论做了什么,做儿子的都应该体贴孝顺。子楚公子为了小公子,这么多年了身边连一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可他此时非但不体恤公子,反而浑身杀意的在院子里练剑。公子请多加防备。”

秦子楚一愣,再看甘孜的时候,眼中竟然闪出一道杀意。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心情,猛然清醒过来,将自己吓了一跳。

甘孜对他刚才所说的话绝对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典范,可他想得竟然不是去防备嬴政,而是杀了甘孜——因为,甘孜窥伺到了嬴政真实的性格和他非常可能做出的事情。

秦子楚垂下眼眸,轻声说:“甘孜,你知道吗?为了你刚刚说出口的话,我想杀了你。”

甘孜咳嗽了几声,看着秦子楚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一直期盼成为秦子楚心腹的契机终于来了!

果然秦子楚再说出刚刚那句话之后,再次开口时候已经改变了神色。

他低声道:“甘孜你对我说了真话,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阿正任何一句不是。我不能容忍这一点。”

哪怕再熊孩子,也是自家的好,就算现在不把嬴政当儿子养了,秦子楚也改不掉这个臭毛病。

秦子楚过于维护嬴政的话,让甘孜彻底愣住了。

许久后,甘孜才苦笑了一声,捂着嘴继续咳嗽起来。

秦子楚跳过眼前的话题,将一卷竹简放在甘孜面前,低声道:“我曾经听说关中矿业发达,我要开采一批石灰石,此事交由你负责。”

秦子楚提出的话题跳跃性实在是太大了,甘孜有点跟不上节奏的说:“公子开采矿石意欲为何?”

秦子楚闭上眼睛,勾起温和的笑容。

他轻声道:“要想富,先修路。可比起修路来说,更加重要的是修建水渠,吃饱了肚子才能追求更高的目标。郑国此人应该已经身在我大秦境内了。修建水渠灌溉四方,需要不断夯实土地,其中消耗的人力过于庞大。眼前需要修养深吸的不止是剩余的五国,还有我们大秦。不到了粮仓挤满了谷物,库房里装满了崭新兵甲的时候,就没到我大秦征服华夏的时机。为了降低水渠的修建难度和所需要消耗的人力,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做出渗水性良好又足够坚硬的材料,以此作为水渠的底面。”

甘孜并不明白秦子楚要做出什么东西来,但他知道秦子楚在壅宫别院之中专门开辟出占地最广阔的院落,以此作为墨家几名投奔他的弟子的起居之地。

甘孜猜想:子楚公子提起的材料,大概就是由这群墨家弟子近期发明出来的,眼前正好派上了用场。

甘孜拱手道:“我知道了。只是甘孜身体虚弱,不知道公子除了我,还准备让何人参与进来。”

秦子楚微微皱起眉头。

他犹豫了片刻后说:“让嬴集随行吧。他也该离开兄长,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总跟在嬴然身后,嬴集永远都不会长大。而且……”

秦子楚说到一半,又停顿了下来。

过了一会后,他才苦笑着对甘孜说:“你总说自己‘命不久矣’,可当初被错娶的妻子接连不断的折磨了几个月之后,兄长的身体比看起来病歪歪的你要严重多了,他现在连下床走动都十分艰难。宫廷的医生们纷纷告诉我,兄长离去的时间顶多到后年之前。兄长也清楚此事,他专门就这件事情找我商谈过,不希望嬴集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他,连雄心都蹉跎了。所以,将嬴集带离咸阳城,也是他的愿望。”

甘孜听了这话,叹息不已。

甘孜是认识嬴然的。

他很清楚嬴然是个非常有见识和本事的男人,可惜两人都是早亡的命运。

因此,推己及人,甘孜看着怀里已经忍不住睡着的儿子甘罗,就能够彻底了解嬴然想要找个稳妥的办法将幼弟嬴集交托出去的心情。

同病相怜之情让甘孜立刻说:“此事交由我负责吧,甘孜一定能够将集公子支使得团团转,绝不让他发现一丁点问题。”

秦子楚立刻叩谢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交代清楚了事情,甘孜立刻告辞,秦子楚也终于抬步走出书房。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嬴政正值此时从领悟的剑术之中清醒过来,一见到秦子楚缓步走来的身影,直接奔到他面前,眼神期待又有些闪躲的看着秦子楚。

秦子楚向嬴政伸出手,嬴政立刻紧紧抓住他。

秦子楚握着嬴政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轻声说:“我不是对你的做法生气,而是气愤于你不知道,感情的世界之中,只能有两个人——超过‘二’的感情,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太拥挤了。”

他垂眸看向嬴政,温和的说:“你想明白了吗?”

嬴政有些艰难的说:“你不是为了朕自作主张而恼怒吗?”

“当然不是。”秦子楚手指微动,穿入嬴政指缝间,与他交握在一起。

他与嬴政凝视着对方,忽然笑了。

秦子楚将另一只手落在嬴政脸颊上轻柔的滑动:“虽然这一次你自作主张有点讨人厌,但是从大局着眼,这样的做法没有错——能不费一兵一卒瓦解剩余五国的联盟,让他们一个都不敢轻举妄动,进而轻松的消灭韩国,我很欣赏你的做法。比起在书面上看到那些为你歌功颂德的苍白文字,能够这样清醒的看着真实的你非常好。”

嬴政克制不住自己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他喉头有些发紧的“嗯”了一声,低声承诺道:“朕日后施计,会将后果考虑得更加清楚。”

秦子楚微笑着点点头,嬴政觉得他们之间的麻烦应该算……结束了吧?

没想到相携回到房间后,秦子楚忽然开口:“听说赵国的缥公主还没走?”

嬴政面色一沉,心中道:你还挺惦记那个丫头?

99.自作孽

秦子楚看向嬴政明显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带着点调侃的说:“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现在知道难受了?想想怎么解决她才好。”

嬴政不满的说:“一个女人罢了,你不喜欢、不想见到她,随便塞在那里把院子一缩,我就不信她有本事跑出来。赵国国主之妹身边带着探子,我们如何处置她都可以。”

秦子楚听到嬴政的冷哼不由得纳闷的说:“你说那个小姑娘身边有探子?”

嬴政脸色越见阴沉。

他拉着秦子楚的手在掌心把玩,沉声道:“你不信我说的话?!”

秦子楚摇摇头,眉心显出一道褶皱。

他迟疑的说:“就因为知道你说的肯定是真话,我才这么疑惑。缥公主看起来很冲动、没有算计,她昨天说一定要留在我大秦的时候,连郭开的脸色都变了,可见不是个有脑子的姑娘。这样人就算身边跟了一群探子,难道就能够有所作为了?我真理解不了赵王在想什么……”

秦子楚说着忍不住叹息:“廉颇将军为了守卫邯郸城,那么大岁数了还跟着前线的将士们一起忍饥挨饿。这样的将军都能被赵王逼死,我每一次看到从赵国传来的消息,都觉得赵王脑子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大概他脑袋里面坑特别多吧。”

嬴政听到秦子楚的话,终于可止不住的挂起了笑容。

他认真的解释:“今日赵王想要联姻,已经是他难得清醒了。”

“哦?此话怎讲?”秦子楚好奇的询问。

嬴政嘴角笑容不由得又扩大了几分。

他低声道:“你可知道当初我秦国大军与赵国僵持不下,赵王不得不将李牧从北方调回抵御我秦国大军,结果李牧连战连胜,一时之间秦军显出颓势,被打得缩在函谷关不得动弹。朕以前一直觉得若是李牧不死,赵国的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当时已经有了退意,打算先去对付其他国家。结果没想到派人随口散布的谣言,赵王竟然相信了,派人阵前斩杀了李牧。以致于我秦军长驱直入,彻底灭赵。”

秦子楚觉得他快被赵王的做法蠢哭了,脸上不由得挂起古怪的神情。

他摊开手掌说:“你真的该感激他,说不定他深深的仰慕你,时刻盼望你统一华夏九州,所以才会这么积极主动的配合。”

骤然被秦子楚调侃一声,嬴政瞪了他一眼,责备道:“这样的话你也能随口胡说。”

秦子楚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说:“我听你的口吻似乎非常看好李牧,想不想将他弄到秦国来效力?”

嬴政看向秦子楚,连忙说:“你有办法?”

秦子楚笑了笑没说话。

他躺平身体枕在嬴政腿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感慨道:“确实很舒服啊,难怪你总往我腿上躺。”

嬴政顺手抽下秦子楚的发簪,手指在他浓密的黑发之间穿行,带着点痴迷的说:“子楚的头发真好,又柔又顺,乌黑柔亮。”

秦子楚抬手抓过一把自己的黑发,用发尾搔了搔嬴政的手背,轻笑着扯回话题道:“最能够成就一个人的是他的敌人。”

嬴政立刻了悟,若有所思的说:“你的意思是……?”

秦子楚闭上眼睛点点头,语调十分轻柔:“秦国强盛、秦军强势,所以久攻不下才会显得李牧用兵如神,否则他也不会现在被派往北方对抗匈奴,而是早就被赵王拉回到西南方向的战场上对付我们秦军了。日后用反间计会让赵王想要杀了李牧,但是现在对赵王而言,他很可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将领,也许打仗很好,但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想要提前试试看反间计的效果吗?说不定李牧又是一个逃难到我大秦的范睢相国呢。”

嬴政摩挲着秦子楚的头皮,为他揉按着酒后略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他低声说:“子楚现在学会心狠了。”

秦子楚闭着眼睛扬起浅浅的笑意,手掌搭在嬴政手背上,含混的说:“本来也不是我大秦的将领,就算操作失误死了也不可惜,顶多算是提前干掉了对手而已。若是李牧真的活着过来了,我会给他高官厚禄,让他开开心心生活的。”

秦子楚声音越发含混沌,终于在嬴政舒服的按摩和酒劲儿双重攻击下,睡了过去。

嬴政抱着他放入被褥之中,手指留恋不已的描摹着秦子楚的五官。

他小心翼翼的将秦子楚手脚都塞回被窝里面,掖好被脚,自己转身离开。

秦子楚的想法非常奇妙,嬴政几乎瞬间发现了一个新的思路。

李牧的事情可以如此对待,那么其他国家出色的人才,他为何不能以此照搬做法,令他们被本国国主怀疑,无法生存,进而只能被秦国收用呢?

但向各国国主进谗言的人选和救济名人的人选绝不能够选择同一批,甚至不能让他们彼此认识。否则,事情极容易走漏风声,被这群聪明人看出端倪来。

嬴政嘴角的笑容扩大。

他知道这些事情可以慢慢谋划,因为他和子楚现在能够动用的力量太少了。

所幸,他和秦子楚有许多时间来完成这些事情。

嬴政清楚的知道他今生能够建立的功业会远远超过上一世,而这一切都因为有秦子楚的陪伴。

秦子楚让自己越来越清醒,心胸也越来越开阔,不再只将六国的人才当做敌人,而是把他们看做自己的臣民,尽力收服。

秦子楚醒过来的时间很晚,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视线在房间唯一的亮光处看去,嬴政搬了张桌子,坐在离他很远的角落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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