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的心里猛地一惊，他跟着下意识就走过去了，结果当然是给人发现了。那一次居然围了不少人。

莫寒启原来就习惯着人群的目光，他从来被人关注着，说是明星也为过，那一次却觉得自己以前那丁点的虚荣心实在是很可笑。

“哦？你怎么来了？”陈樵眼睛多尖，没多久就看见莫寒启。而且他目光里透着凶狠，见一面就准备抄家伙和莫寒启干一架。身边的齐言扯了下他的衣服，跟他嘀咕了几句，好似是叫他别太丢人现眼。

陈樵寻思着自己本来还是准备给齐言报仇呢，谁知道他居然不领情。却对着齐言嬉皮笑脸，说：“你着急什么？他是来找我的，你快滚去自习室写你的作业。”顺手就拍在齐言屁股上，催着他走。

莫寒启那一瞬间就觉得怒了，心里一下变得和火烧一样。

他知道那种情感叫什么，叫嫉妒，叫占有欲。他恨不得当场把齐言拉在自己身边，一步也不让他离开。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栽在那个本来跟他好不相干，名叫“齐言”的人手里了。

齐言走得时候居然还看了他一眼，进教室的时候正巧经过莫寒启身边，就着有人路过的时候，莫寒启将早就准备好的字条给了齐言。

所以才有了这第一次的约会。

不过齐言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他的话特别少。若是没人主动和他说话，他可以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近乎一个星期。

当然，不会一个星期都没人和他说话，除非哪天他不在寝室住了。他寝室里那三只妖孽平时就把他整的很惨。

莫寒启只是和他聊了聊，问的却都是和齐言有关系的事情。便听他说起自己寝室的室友，只是说，也就这么一回事。

似乎很多事情不想让莫寒启知道——当然，莫寒启也知道，他没有非要告诉自己那些私事的义务。

不过那不代表莫寒启真的一无所知，他是给得把齐言的事情都查个清楚。

其实那天原本只是想要见见他，可是莫寒启按耐不住就对着齐言表白了。

他是第一次对其他人表白，从来只有别人对他表白，结果却是被对方一口拒绝。

“是什么原因？”

“……难道你是同性恋吗？”回答他的却是一句反问，而同一时间，齐言抬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疑问。

“怎么可能？”脱口而出的话，完全不加疑惑。他怎么可能是同性恋？大多数人都对这样一群有着不同性取向的团体保持质疑，甚至是轻视。而向来内心自以为高傲甚至高贵的莫寒启更是下意识将这句话判断成了嘲讽。

“是啊。”而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却没有看到齐言低沉着的脸色。

那一次的告白不单单以失败结束，甚至让莫寒启真正意识到了惊人的一点。

齐言说：“莫寒启学长，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是GAY，是天生的，只喜欢男人的GAY，而你不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也看不出任何感情。听不出他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唯一能读懂的只是——我们并不适合。

莫寒启记得自己愣在了远处，走远的齐言的背影却还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望。

那天他们其实聊得很开心。

莫寒启甚至把自己心底一个从来未曾告诉过任何人的愿望一同告诉了齐言。

他觉得他们是合拍的。待在齐言的身边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卸下一切的伪装。齐言不会用或者将他看的过高，或者嘲讽而批判的目光看他，他的举止总是很得体的不会多说一句。

他起初觉得他这个人很单纯，很天真，甚至很傻。后来却喜欢上他那种不愠不火却偏偏把人放心里的性格，从来不会主动招惹谁，也从来不会缠着谁不放。

莫寒启从来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没有伪装——他习惯了受到别人的夸耀，习惯了受到瞩目和陈赞。甚至无法接受批评甚至是诋毁。所以他只能一直当一个“王子”。可是在齐言面前，他即使什么也不做，对方也会对待他，一如他是个真正的王子。所以他不需要伪装，或者该说，即使卸下伪装，居然还能保持那样可笑，甚至可悲的微笑。

——因为这个人，总是知道怎么迎合自己。

他猛地想起了一些事情。

天空中清淡甚至微凉的风正巧吹过他的发梢，被额前的刘海所遮挡住的眼睛里满是忧郁与深沉。

爱情简直是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在那之前的所有的时间，他觉得自己所谈过的爱恋，或者被人崇拜欣赏，当做偶像一样的瞩目都是太过可笑的浮夸，那一切都比不上遇见那个真正的人的瞬间。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过更为复杂，繁琐，烦恼的事情。

第45章：番外之初爱（下）

莫寒启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齐言。

原本就不是同一年级，也并非同一个系，若不是因为他先前死不要脸去齐言大一的自习室找齐言，两个人根本一句话也说不上。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

即使先前他对着齐言说自己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事实却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接受了一个和自己同年级女生的告白。

T大有名的校花，和他同一年级，曾经因为照片而在网络上爆红，甚至上过FTV电视台的节目。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女生的名字是夏楠楠，是广大宅男心目中的女神。长得一张天使面容，魔鬼身材，胸前更是有32E大杀器。

接受这个女生的告白却并非因为对方长得多好看或者身材多火爆。莫寒启在外边认识更多的大美女，也多有气质更加成熟更显得性感的大美女。

那段时间的莫寒启觉得自己很迷茫，脑子里都是关于齐言的事情，但是每每想起他那句话，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在那之后很久和齐言的第一次见面还是篮球赛。

T大与F大的对决赛。

T大是全国有名的著名大学，德智体美样样都要求非常之高，而F大是C市区近年来才建起的军事化高等学府，对学生在各个方面的要求都非常严格。对决赛那天的比赛非常激烈，最后的结果是T大险胜F大——决定致命一击的是莫寒启最后的三分球，在三分球落入篮筐的瞬间，即便是他也不免心情忐忑。而在同一时间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观众席上的齐言身上。

那天的对决赛大一年级的陈樵也在比赛之中，因为决定队员的参赛仅仅看个人平时的成绩，并不限制年级，所以陈樵带着齐言一起看他的比赛。而比赛结束以后，莫寒启更是眼睁睁看着陈樵笑的一脸得意走到观众席去接过齐言手上的矿泉水。而早早为他充当拉拉队加油助威的夏楠楠也穿着一身火热的拉拉队队服，并捧着一瓶矿泉水等着他。

顺手接过夏楠楠手中的水，莫寒启的目光却依旧落在远处的齐言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齐言正好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顺带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猛地想起齐言第一次对着他笑的时候，莫寒启将喝完的水扔给了夏楠楠，众目睽睽下夏楠楠更是拉出早就备好的毛巾替他擦汗。

T大早就有传闻说夏楠楠正在和学生会副会长莫寒启交往，想来男才女貌，还真的是一对金童玉女。

齐言对这些花边新闻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莫寒启这几个字的时候却还是愣了一愣。

寝室里剩下三只妖孽平日最喜欢的就是讨论别人的八卦。

慕容熏从来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说起来，夏楠楠这个贱人居然也有人要？我记得当初她追了我十条街，我都没搭理他。”说完顺势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我看那个莫寒启长得挺帅的，怎么眼睛就是瞎了。”

北堂叶最讨厌慕容熏天天扯些没关系的事情：“慕容熏，你能少说几句吗？”嫌弃看了眼慕容熏，北堂叶继续抱着脑袋，换了个姿势，朝着凌一边睡过去了。

齐言听过慕容熏的话，好奇问：“夏楠楠是谁啊？”

慕容熏一下子来了兴致：“齐言，说你是书呆子你不信。夏楠楠你都不知道？你知道多少男生晚上寂寞的时候对着她打灰机吗？”

“慕容熏，你嘴巴能放干净点吗？”闻声，陈樵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就听见慕容熏酸溜溜说：“我知道，你和她交往过。可是你别忘了，我说的也没错啊？BITCH就是BITCH，她又不是单单勾搭你一个，你说说看，我们寝室里哪个她没勾搭过？”抬头看了眼还低着脑袋写作业的齐言，于是又补充道：“但凡长得帅，家境好，她哪个不喜欢？”

又直勾勾蹬着陈樵：“你别说你真喜欢上她了啊？”

陈樵没说话，也没再看慕容熏。很明显，现在他说的正兴起，谁和他说话他都高兴。没想到的是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似乎也挺开心：“就说我们家北堂吧，他才是我们寝室里第一个被那女的勾搭的，人家都没说什么，也没说什么爱不爱——哪里轮得到你啊？”目光当然是看向陈樵。

陈樵狠狠瞪了眼慕容熏，但是也没发作——看得出来，他也没多喜欢那个夏楠楠。却见齐言忽的凑到慕容熏身旁，连先前爱不释手的作业都给搁到一边，两只大眼睛圆溜溜看着慕容熏：“那个夏楠楠长得好看吗？”

慕容熏一见有人答应他他就觉得高兴，却笑着：“你去隔别寝室敲敲门，问问他们，哪个没有藏着她的照片。一看就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

其实齐言也就随便一说，他根本没想知道夏楠楠长什么样子。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个夏楠楠和莫寒启是一对？”

被问话的慕容熏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樵一听见莫寒启那名字却已经是一肚子的气。

“齐言，你怎么还关心起莫寒启了？”却也就是顺便一问，他没觉得齐言和莫寒启能走到一块。

齐言没有说话，很久才笑笑：“随便问的。”

后来他们告诉他，那天篮球赛穿拉拉队队服跑去给莫寒启递水的就是夏楠楠。齐言于是点了点头，但是实际上他那天根本没在意……

那天倒是看到莫寒启了，也是无意间往那块一看的时候恰巧撞上的。视线还对上了，但是怎么的也就是尴尬。

在那之后莫寒启一直觉得自己和齐言大概没戏了。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和夏楠楠分手了。说出去别人都不信，有些人高兴，有些人则是指着他的鼻子骂。

说，人家夏楠楠怎么配不上你了？

莫寒启那那时候只想笑，且不说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也本来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说起来分手的时候夏楠楠一点意见也没有，还顺势从他身上捞了不少钱。莫寒启就觉得奇怪了，那么清纯的一女生居然这么厉害？只是也不讨厌，毕竟够爽快。

分手之后的第二个学期。那是莫寒启在那之后很久第二次见过齐言。

在学校的图书馆。

隔着一个书柜，趁着几道空隙，他恰巧看见了齐言。不巧的事情却是齐言也恰巧碰见了他。原本也只是对着他笑了笑，随后就准备走了，他却一下叫住了齐言。

齐言那时候给他叫的那声吓了一跳。整个图书馆里的人也给吓了一跳。而莫寒启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好似鬼迷心窍了，一下冲到齐言跟前，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把他拉出了图书馆。

直到走到门外边，莫寒启看了眼喘气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齐言，却忽的笑了。都忘记自己还牵着对方的手，拉着他，趁着没什么人就往学校天台跑。

那算是他们第二次约会吧？

莫寒启的记得齐言跟着他跑上楼的时候已经快要累趴了，正张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那时候就想，这人这么身体那么差？

可是等他看着齐言抬起那张小脸看着自己，那一瞬间他又莫名就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人就已经亲了上去，齐言给他吓了一跳，因为没来得及反应，所以根本就没能躲开。等到那个吻结束的时候他才愣愣看着莫寒启，但是一句话没说，只是目光直愣愣看着他。

而莫寒启也于是什么也没说。那天之后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时候，莫寒启每天都去大一蹭齐言的自习课。

只是鼻梁上多了副黑框眼镜和一顶很时尚的帽子，手上也多了一本文件夹和最基本的纸币，于是在大多数人眼底，还以为和自己同年级的人。

因为和陈樵不是一个系的，所以莫寒启极少遇见陈樵，偶尔遇上也是有的，只是所谓乔装了一番的莫寒启完全没有被本来就不太把路人放在眼底的陈樵认出来。

才发现陈樵和齐言的关系确实很微妙。

又一次莫寒启对齐言告白了。

他发现自己始终还是喜欢他——从遇见他以后，他拒绝了每一个对自己告白的人，即便在其中选择了和夏楠楠交往，但是他的心里好像也只有齐言。

某一个瞬间，莫寒启在想起齐言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最初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种心动就好像是少女的悸动。当他逐渐成熟的时候，每每想起有时候都觉得非常可笑。可是那种感情似乎无法控制——就好像是越到后来，当他越发喜欢齐言的时候，他无法抑制的莫名的激动和莫名感到沉重的感觉。

很多人谈恋爱根本不在乎结果，但是齐言的话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必须喜欢我一一辈子。”

从来没想过这样柔柔弱弱，而且性格孤僻儒弱的人原来有着这样认真执着的个性。而那时候，他看着莫寒启的目光也与平日所见到的完全不同。

带着一种坚毅的，认真的，甚至圣神的感觉，就好像在宣誓一样。

“可以吗？喜欢我的话，就得全心全意，只喜欢，只爱我一个人，”他很认真看着莫寒启，瞳孔里映出莫寒启原本微笑着，却骤然被打断，接着变得认真的脸，“我，是非常认真的。”

“好啊。”

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连莫寒启都有些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绝对的吗？这样的承诺于是就有用了吗？所不定哪一天自己就不一样了，或者对方就不一样了吧？

说出口的话，却是心底此时此刻最想说的，甚至最坚信的。

“我，会完完全全喜欢你。”

他本来不该说那样的话，只是，男人的甜言蜜语原来有时候是一种本性，当他见到自己觉得深爱的人，就会忍不住那样说。

“我喜欢你，即使我并不觉得自己喜欢同性，但是我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做可以做的一切的事情。仅仅因为我喜欢你。”

……

只是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却又失去了联系。那天齐言并没有接受他的告白，甚至一句话也没说。感到挫败和失落的莫寒启曾经想过干脆放弃好了——谁知道越是爱的深沉居然更加沉重？早知道还不如当初不知道什么所谓爱情？

有一段时间他把自己泡在酒吧里，在C市区最有名气的酒吧，到处都是出来买醉的有钱人，也很多都是和他年龄一般大的人。只是莫寒启在这个时候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的感觉却很寂寞，甚至很痛苦……

直至有一天他在酒吧遇上一个主动勾搭他的大男孩，和齐言的年龄差不多，身高和模样也有些相似，但是性格全然不一样。那个大男生身上就带着一种诱人的气质，似乎是在酒吧玩了很多年的老手。不稀罕一些大学生玩的游戏，喜欢玩成人间玩的老道而简单的游戏——摇骰子。

“帅哥？敢不敢一起玩一盘？”

向来对别人的勾搭无动于衷，那天却不知道是什么愿意多看了那人一眼，看见那张有些相同的脸的时候吓了一头，甚至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两个人长得并不相似，却目光冷冷看着那大男孩：“有什么好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