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之王牌媒人(鬼后欢喜)+番外——咕哝
咕哝  发于:2015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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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活着,我也活着,这句话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如今,我死了,你也死了,若还不说,我怕我再念你个千儿八百年的。”

“我倒不是怕这时光长,多久都是一样的。可只要一想到我念了你那么久,你却不知为何,我便觉着屈得慌。”

“我不想当情圣,都是你逼的,裴牧远。”

“……裴牧远,我喜欢你。”

“死了的,也喜欢。”

第23章:除妖阵抵死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墓地已笼在了大团大团的夜色中,夜风褪掉一身的狂气忽地温柔似水起来,眼前挺直的碑身泼了层月光,如墨的颜色浸染着银亮的光泽,赏心悦目。

我收回心思,慢吞吞直起身子,随后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无奈地扶着碑身歇了会儿,不想将一转身,就对上了王上幽深的眸。

他孤身站在离我几步的地方。

如银的月色洒了下来,为他镀了一层刺目的冷色,越发显得他冷漠孤然。

不知他站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我面色尴尬,不得已拖着发麻的双腿朝他挪步子,扯起嘴角笑笑:“怎不见铉叶?”

他淡漠的视线撇过我,面上没什么表情,顿了好一会儿,方沉着声音道:“回鬼界了。”

我吃惊,心中迷惑是怎么一回事儿,抬眼瞧见他招手,和往常一样很随意的动作。看来他是招我招习惯了。

我不悦,眼睛一眯,把心一横,故作趾高气扬道:“你,给寡人过来!”好歹我还当个国君,训斥过文武百官,威严起来也是很有气势的。

然后,他过来了。

可惜,还未来得及得意,我便被他急促地揽了过去。带着大力道的双手紧紧攥着我的肩头,他将我裹在怀里,一跃跳上了树枝,凌空飞了起来。

耳边呼呼风声而过,我反应过来后立马揪上他的衣襟,埋首在他脖颈间,心中翻滚出汹涌的情绪,嗤笑他:“王上是要学雪隼抓兔子?”

衣角被风带起,簌簌而响,宽大的袖口飘出几枚彼岸花,零落散于空中,追逐月色,不亦乐乎。整个身子与他紧紧相贴,他修长结实的手臂环过我的腰身,沉沉一笑:“还用得抓?现成就有一只。”

我怔了怔,明白过来后有点哑然。碍于被他困着不能乱动,我只能嘴上占便宜道:“合着王上还真愿意当个飞禽,怪不得整日与雪隼在一起。”

御风而行,夜色如墨,他闻言气息一窒,搁在我肩上的下巴动了动,方无奈道:“本王不跟你贫嘴,孤梵出事了。”

我震惊,不能置信道:“他不过是去趟妖界,祭奠一下前妖王,能出何事?”何况他那样的身份,在妖界横着走都没关系,谁敢动他?!

王上揽紧我,风中吹来他含笑的声音,似是软了许多:“是现任妖王。你不知,三百年前他曾钦慕过戎源,结果戎源却为孤梵死了。他伤心,将过错全推到了孤梵身上。若非孤梵这些年一直呆在鬼界,妖界能被他俩搅翻天。”

我被他的笑声撩得心痒痒,很想和他面对面瞧清楚。无奈身体动弹不得,鼻尖萦绕得又全是他的气息,不由闭上眼,任由心绪如脱了缰的野马翻腾,同时也顾不得让理智将他们拉回来,嘴上便道:“王上,你的鬼后,寡人不想给你寻了。”

他淡淡哦了一声,大掌附上我的后背,力道轻如羽毛,问:“为何?”

我紧张,瞪着俩眼珠,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来话,心道这种事如何开口是个问题,难不成要说王上,寡人瞧上你了!

如此的奔放直白,这可不行。我不能这样不要脸皮,遂斟酌再三,犹豫着将想开口,身边骤然一声震耳的轰隆声,好似闷雷滚滚而来。

这是哪个妖要遭天劫了?我纳闷,将想问两句,王上收起翻飞的衣袖眨眼间落了地,沉下了脸色:“这下麻烦了!”

我也慌了,急急问:“莫非是孤梵遭天劫?妖王趁这个机会找事?”这话还未落地,不远处又是一阵呼隆声,伴随着团团的白光,几欲照亮这个黑夜。

王上不语,眼神蓦地一冽,拽起我的手带着我飞身穿过树林,直奔声音传来的地方。我知这是出了大事,遂沉默下来,被他握着的手暖烘烘的。

待到了地方,我抬眼瞧清眼中景象,不由呆住。

妖有天劫我知道,可妖被困在天劫里,一下下承受着那灭顶的雷声,我尚是头一次见到,震惊之余更为孤梵浑身的伤瞠目。

被白光照亮的树林里,烧焦的木枝逶迤在地上,发出刺鼻的气味,入目一片狼藉。上空雷声滚滚,滚滚打到孤梵身上,打得它早已现了原形。雪白的狐身流淌着红艳艳的血,蓬松的狐尾扫在地上,蜿蜒出一圈血泊,触目惊心,而它高高昂起的头颅偏生桀骜又倔强。

“王上!王上!”红霰与镯礼也是将到,抬眼瞧见王上来了,齐齐凑了过来。镯礼这丫头都快心疼哭了:“王上,孤梵,孤梵……”

王上沉着脸色,冷然的目光瞧向了对面。我将红霰与镯礼拉到身后,瞧了一眼依旧承受雷击的孤梵,心中担忧,问镯礼:“对面可是妖王?”

不待镯礼回答。那边传来了声音,清亮的少年音:“好几百年未见,长芜你还是这副鬼样子,瞧得本王都忍不住碎了你的魂!”

对面的妖王嚣张桀骜,却是个清秀少年的模样,他甩着长鞭,脚下趴了一只驯服的白虎。巨大的虎眼直瞪着被困的孤梵,呲牙咧嘴,活似遇着了剜过它心的仇人。

王上未回话,挥袖召出了一柄长剑,剑光寒烈,似青龙出海,翻滚出了滔天的巨浪,只欲冲破云霄,撼动天下。

我咂舌,忙拉住王上的衣袖,指指孤梵道:“王上,先别打架,救孤梵要紧。”他低眸瞧了我一眼,无奈摇头:“那不是天劫,那是除妖阵。若想破他,除非打败妖王。”

我惊住,松了他的衣袖,给他腾地方,挪到了孤梵身边,心道要是虞黛也在就更好了,可惜他估计正在和高僧论经呢。

妖王瞧见王上动作,冷笑一声,举手挥鞭,凌空一道蜿蜒的黑色如腾起的巨蛇,带着惨烈的杀气。他道:“长芜,这次本王就碎了你的魂,踏平整个鬼界,权当你鬼界给戎源赔罪了!”

黑夜被亮光冲散,满目的刺目光华,我眯着眼,猛然瞧见妖王脚下的白虎猝然蹿起来,直冲孤梵而去。心中暗道糟糕,我顾不得王上这边的情形,飞身去挡,不想被白虎发力甩到了阵里,直接摔倒了孤梵的身上。

一声虎啸间,一道闷雷打到了我身上,疼得我直呲牙。抱住身下的孤梵,腥舔的血味儿扑满鼻尖,我连这个时候都不忘碎嘴:“孤梵,寡人都为你这样了,你可别对不起我家铉叶。”

孤梵气息恹恹,缩成毛茸茸一团窝在我怀里。奋力地摇摇狐尾,他弱弱道:“……别让王上……掺合,别再像……几百年前那……”

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乍一见颇为心疼,遂安抚他道:“别担心。你好好窝在寡人怀里,什么事都没有。”

他还想动,被我一把按住,攥到了怀里。眼睛瞧向王上,他正与那妖王打斗,剑身鞭影,变幻几度,光影缭乱,杀气腾腾间招招致命。

许是妖王抵不过王上,也顾不上了这边,雷声暂时歇了下来。我正欲带着孤梵出去,不想一道雷又劈了下来,几欲撕破着漫天的夜色,狰狞恐怖。

看来是真的出不去。我皱眉退回去,耳边猝然传来一道喊声:“铉寺!别动!”

抬眼,原来是王上压制了妖王,正飞身朝我扑来,带着满身的剑光,眉眼冷漠而矜贵,在点燃着白光的夜里,像极了多年前我瞧见的一幕场景。

正欲朝他笑笑,眼中蹿入一抹桃红,势如破竹般朝他身后刺来。那一瞬,我心脏似破裂开来,脑中被抽空成白茫茫一片,感觉正如又死了一回。

“……王上!!!!”只是一瞬,尖利沙哑的女声仓皇无度,撕心裂肺得让人胆颤。

风声呼呼灌耳,我扑在一个身体上,脑子懵了懵,转了转眼珠,方察觉自己做了什么。

似是过了很久,眼中映入了王上失神的傻模样,我咧咧嘴角,将想嘲笑他,却怎样也张不开嘴。

身体里猛地刺入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冰,不,比冰还寒冷。

很冷,很冷。

冷得浑身发颤,冷得深处埋葬的灵魂都在咆哮。

不消一瞬,这种寒冷似要撕裂我的五脏六腑,冻住我的魂魄。

“镯礼!!你竟然!!!”正欲低眼去瞧自己怎么了,耳边一道咬牙切齿的惨烈女声冲天而起。

不由扭头去瞧,不太清晰的视线里,但见红霰杀气冽冽,红衣艳艳,满目的哀恸。一瞬间,绿茫茫的修罗刀带着凶残的煞气架上了镯礼的脖子,刀身森森,如吸食人血的亡魂,叫嚣着翻腾着。

镯礼却不动,一贯灵动的眸子呆滞得很,表情迷茫似将睡醒的可爱丫头。她举起的右手白嫩如雪,指尖上轻轻勾着一抹桃红的锁魂绫。

锁魂绫纤长而漂亮,泛着粉嫩的光色,可惜另一头穿过了我的身体,穿过了孤梵的狐身,抵在了王上的衣襟上。

她原本的目标,该是王上。

无声对峙,周围太静,静得我抱着孤梵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体内寒气作祟,我哆嗦着嘴唇,道:“……大将军,我冷。”

王上泼了水光的黑眸盯着我,俯下的身子遮住了我全部的视线。他机械似的去拽我的手,拽到手心里,握握,又甩开。

“……很冷。”寒气贯穿整个身体,我动了动嘴,只能嗫喏出两个字,怀里的孤梵一动也不动。

王上瞧着我,没反应,模样好傻。

我不想去瞧他这幅傻模样,一点都不能转移注意力,便费力地转过头环顾四周。红霰与镯礼继续对峙,妖王却喷出一抹鲜血,狂笑起来,嚣张的笑声布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真是一场好戏,好戏啊。那是锁魂绫?真是个宝啊。”

锁魂绫,我知道点。纠伦殿镯礼的东西,瞧着粉嫩嫩的一把绳子,好似个女孩家的装饰,实则注入了万年寒气,据说能冻结灵魂。往生河一群恶灵一瞧见它乖得跟小白兔,因为一旦被它刺穿,等同于魂飞魄散。莫说是鬼,便是仙也没救了。

不想有一日,我能招惹到它。

张了张嘴,拼命压住身体里如水蔓延的寒气,我小心翼翼地去拉王上的手,笑笑,继续重复:“……我冷。”

多少年前,一到冬天,我就窝在龙塌里,对伏在榻边的他道:“大将军,寡人冷。”

他脸色淡淡的瞧着我,我在榻上滚来滚去。滚几下眼巴巴瞧瞧他,再滚几下,再眼巴巴瞧瞧他。

等我滚累了,他别过头笑笑,和我钻到一个被窝,把我捂在怀里,浑身暖烘烘的。

其实,那时我一点都不冷。

我是怕他冷,所以一直都在骗他,偏生他总愿意信我。

还好,这次我没再骗他。

浓郁的夜色被乍现的红光冲破,冥风呼啸间,我瞧见纷纷扬扬的彼岸花被他挥开,他跪在我身前,一贯淡漠的脸色蓦地惨白如纸。过了一会儿,他欺身过来圈紧我,嗓音很难听:“铉寺啊……”

我嗓子眼咕哝了一声,奋力扬起头,狠狠拉下他的脑袋,凶残得去咬他的唇,身体里翻滚的寒流一波波袭来,已冰冻了我的五脏六腑。

生前,死后,我头一次离他这么得近,近得整个灵魂都打起了颤。

他的唇冰冷且柔软,我不顾一切地与他唇齿相磨,费力地妄图将他吸入我的灵魂里,最好能永世都忘不掉。

他僵着身子承受我绝望的侵犯。下一刻,他动了。

血泊蜿蜒的除妖阵里,我被他扑到地上。

他暴躁得撕咬我的唇角,带着如血的狂烈,带着惨烈到骨子里的缠绵。

裴牧远,哪怕魂飞魄散,也远远不及能与你抵死缠绵。

我回抱着他,长长喟叹一声,终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24章:当爱已成往事一

我心里藏了个人,一藏数年。

他瞧得见,摸得着,却得不到,这滋味很抓心挠肺,熬得我心尖疼。

小时,母后常笑着与我道:“小寺,你要记着。这世上没白占的便宜,想要什么,总歹失去点什么才得到的。”

我也曾天真烂漫过,遂吃力地爬上她的膝头,笨拙地用手指戳了戳她嘴边弯起的梨涡,瞧着她道:“若小寺为王呢?”

她怔住,嘴边漾起的梨涡僵了僵,又用双手圈紧我,柔声道:“王也是人。是人,总要活着。但凡活着,有得到,便有失去。”

我在怀里一脸懵懂,但我觉着我必须表现得聪明点,这样她才高兴,遂板着脸色很认真点头:“母后所言极是,那小寺下辈子就不要做人了罢。”

如今再想起此事,我已忘了母后当时的表情,但亦明白自己委实不是个聪慧的孩子。她与我说的道理,我直到遇着裴牧远方明白。

他这个人,我喜欢,也想要,可能不能得到,我心里没底。我倒不怕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这国君之位,我也愿意给。可,我怕我破了斧,沉了舟,他心里没我。

若果真这样,不如不说,故而我忍到如今,忍到他与我道,君上,臣想去边关杀敌。

他已很久没这样和我说过话了。御书房挺静,静得我心里发颤,故作镇定地抬袖抿了半口的茶,我转头瞧向窗外。

从这里瞧去,可见御池边的景致。夏日炎炎,清风翩翩。碧池边浅草绵延翠色欲滴。池中莲叶田田,绿茎嫩花,宛如正待出阁的娇羞少女,姿态极尽优美。

委实难得的好景致。我收回视线,阖了阖眼皮又淡淡撩开,慢吞吞又抿了口茶,清香缓缓盈于口齿,沁入心脾拨动心弦。缓了片刻,我也板着公事公办的面色道:“裴侍卫有此心,寡人心甚慰。只是不知裴侍卫有这心思多久了?”

他跪在下方,挺直的腰板如巍峨的高山,语气铮铮道:“将才听陆相说边关战事紧急,蛮夷肆虐,百姓多受其凌虐。身为南黎男儿,臣惭愧。臣愿前往边关,以尽绵薄之力,护我南黎国土,守我南黎百姓。”

事到如今,你竟还骗我!曲起的手指紧紧扣上杯沿,我难掩怒气,几欲挥袖一把砸向地面。然,一瞬过后,我艰难吞下心底蔓延到喉咙里的质问,嘴边扯出一个笑,慢声道:“你先起来将窗户关好,寡人觉着冷。”

此时夏风颇给我面子,一股脑地灌入房内,吹起奏折哗哗啦啦地响。他蓦地抬头,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瞧着我,俊朗的面上一派的刚正威仪神态。

我被他瞧得不自在,应景似的咳咳数声。他恍似如梦惊醒,遂忙不地起身去关窗户,那力道恨不得将窗户卸下来。

随后,我权当没察觉他望过来的视线,低眸自嘲一笑,僵着身子将那氤氲着凉气的半口茶倒入喉咙,这才朝他道:“风吹得寡人头疼,在裴侍卫去守卫一方百姓前,先替寡人挡会儿风罢。”语罢,任由他贴着墙根,低头去瞧御桌上的一摞子奏折。

瞧了几份奏折,时间便在沉默中缓缓溜走。待翻开一份新的,我细细瞧了瞧,不由咂舌,又见落款人名,终是忍不住拍了几下桌面,闷笑了数声,方朝近身的侍者小陌挥手道:“去,去将纯易与寡人唤来。”

小陌应声,躬身出了御书房。

手指蹭了蹭鼻尖,我抓起将才小陌沏好的一杯茶,灌了几口,眼角余光瞥到墙根那人面上吃惊的模样,愣是没搭理他,继续低头批奏折。

过了一会儿,相对沉默中,察觉到他一点都不含蓄的目光继续停驻在我身上,我压下心头纷杂的思绪,沉吟道:“裴侍卫,凭心而论,你觉着纯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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