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商量好了，苏念就去跟张所汇报。

张所听了，马上和丁玉琛联系，商量是不是直捣黄龙，以绝后患。

由于经过各种考虑、调查，确定可信、可用的人，都被派往各地秘密行动了，大多数人还没有归位，所以这次的先锋任务还是落到昌白县派出所。

张所决定派苏念和周涛去洛神市，先是去钟擒凤所说的取药点，探探里面是不是有蹊跷，如果可能的话，抓个人问问总部在哪里。

当然，还是安全第一。

结果陈麒霖和李新立强烈自荐，说要跟着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就算是留在外面接应也好。

张所一想也是，留两人在外面接应，如果有紧急情况也好马上开车把人带出来。不过，千关照万关照，最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性命。

“你们四个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这次行动肯定是危险的，但是我希望你们给我挖空心思、想方设法给我活着、完整地回来！”这就是张所在他们离开办公室说的最后一句话。

行程安排在两天后。这两天，张所就给这四人放假，县里所有的事就交给刑侦队其他小队处理。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好好去剿掉组织的老巢。

苏念琢磨着这回去洛神市，指不准陈麒霖还要遇上彭伟，还是提前叫陈麒霖留心点。

“小霖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苏念在办公室前的走廊等着刚上完厕所的陈麒霖，然后拉着他一起去了隔壁空的会议室。

两人坐下后，苏念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小霖子，我说了你也别太激动。还有些我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理智点来看这件事。”

陈麒霖有点紧张，心里也没个底，苏念究竟要告诉他什么？

“在你家的时候，我见过你父亲。”苏念说了第一句话。

“我父亲？照片？”陈麒霖惊讶。

苏念摇头：“不是，你应该可以想到的。你父亲去世后，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

陈麒霖眼睛突然红了，低下头。苏念知道他还在听着，递给他一张纸巾，继续说：“既然没有走，也说明他还有心事未了，可能是你爷爷奶奶，可能是你母亲，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自己。但是我更倾向于是他自己。当年的事情，当了警察后你有再了解过吗？”

陈麒霖低着头摇了摇。

“没再去看也好，只是，当初的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父亲去世前接手的案子，正是我爸辞职前接手的一件，这里面的道道，想来也不用我跟你讲了吧？”

陈麒霖猛地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念看着也觉得揪心，说：“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还记得中秋时候，彭局长彭伟去你们家吗？你可能没有发现，其实……他对我们家的人，并不算是……友好，”苏念在斟酌用词，“当然，你可以说是我们多心了，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们都看不见，就是你父亲看着彭伟的眼神。很难描述，但是绝对不是看多年未见的老友的眼神。”

陈麒霖想了下：“你的意思是……”

苏念摇了摇头，说：“目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你，彭伟对你好，也许并不是简单的出于好心……而且，当年他是局长，知道的情况，肯定比你我的父亲知道得多。”

陈麒霖突然觉得好无力。他不敢相信彭伟真的有所图谋——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自己家里，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但是苏念能看见自己的父亲，能看到他看彭伟的眼神，要是没有古怪，苏念也不会瞎说的。

苏念站起来，拍拍陈麒霖的肩膀，说：“你也别考虑太多，这次我跟你说的目的，还是想让你多提防着点彭伟。我们去洛神市，难免会遇上他，到时候别感情用事。”

陈麒霖点点头。

两天休息日过得很快。四个人很快踏上前往洛神的路。

洛神比起昌市、桐鼎市这样的二线城市，真是好得多了，更别提徽合市这样的三线城市。交通发达，人口密度大，商业街星罗棋布，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但有句话说得好，凡光所到之处，必有影。如此堂皇的地方，也有肮脏的巷尾，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说，这栋每天都会有黑暗交易的大楼——

就像是栋普通的写字楼，被各种高楼环绕，一点都不突出。

苏念、周涛观察了一天，发现，先是一个人拎着个小包到了大楼下面的大厅，然后打个电话，另一个人就从楼里出来；楼里出来的人拎着一个纸袋，交给等候的人，等候的人把小包给楼里的人。两人也不再说什么话，交换了东西就各自走了。乍一看就以为是送外卖，或者家里人来送东西。

这一天前来取货的人有三个，但是楼里出来的人就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看着斯文得很，就像个坐办公室的小白领。不过，苏念他们知道不是这样的。

白衬衫在傍晚的时候从大楼里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个人，穿着和白衬衫几乎一样，只是还戴了副金丝边眼镜。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这个机会把那两人逮回来问问。

白衬衫和金眼镜绕道大楼后面，四人看着好像情况有点变化，当即又决定让陈麒霖和李新立在车里等着，苏念和周涛下去跟着那两人。

大楼后面是地下车库的入口，可是一般大楼里的电梯可以直达负一楼，完全没必要再绕过去。苏念、周涛小心地跟着，看到两人走到汽车上下的坡道上，然后，打开墙上的一扇门，就进去了。

“哎，苏念，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周涛揉揉眼睛，有点迷惑。

苏念看着周涛，奇怪为什么他这么问。

周涛迟疑道：“咦，刚刚他们是不是穿过墙壁走进去了？难道是穿墙术？还是魔术？”这个场景简直就像哈利波特里面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苏念这才明白，这扇门说不定又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一般人看不见。

“障眼法，这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苏念指指斜坡上方的一个探头，“怎么躲过那玩意儿。”

周涛看过去，探头正好对准刚刚两人消失的地方。这……两个人胆敢在探头下玩穿墙，这栋楼肯定都有问题。

“如果直接弄坏，里面的人肯定会发现。而且，我们进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潜进去探情况，我们出来也不能被发现……”

探头啊……确实难办……

“你说，这里头，会是他们研究迷药的地方吗？”周涛问苏念。

“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就算没有研究迷药的队伍在，这里面也肯定有些核心人物在。”

“那，我们赌一把？”完全就把张所的“安全第一”置之脑后。

苏念也同意，但是这样的话就要回去把陈麒霖和李新立也叫上，毕竟这也相当于背水一战了。想到行动的危险性，苏念又有些迟疑。自己的决心是有了，但是他们的性命……

“先去问一下陈麒霖和李新立吧？”

周涛身形一顿，点点头。

大楼附近停着的一辆车里，四个人的气氛不算太好。

苏念和周涛让陈麒霖、李新立考虑清楚，要不要在今天、此时，一起进去赌一把，结果陈麒霖和李新立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苏念和周涛都对两人的武断有点光火。

“这进去了，说不定就是深入虎穴，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呢！你们这样连想都不想就说要去，简直就是对自己不负责！”

“喂，涛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怎么的，我们脑子转得快你和苏念还要有意见啊？！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那你们怎么就打算进去了？！”李新立脱口而出。

周涛瞪了李新立一眼，就没再看他，对陈麒霖和苏念说：“既然你们都考虑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苏念看他们还有些置气的样子，对周涛说：“那要不这次进去了，我和李新立一组，你和陈麒霖一组？”

陈麒霖一副不愿意的模样；周涛也想拒绝，不过想到李新立还是一包火，就没说话。倒是李新立急了，说：“这不行，我和涛子搭档有经验了，和苏念你搭……我怕……”后面渐渐消音了。

周涛对苏念说：“算了，还是我和李新立一组好了。”说完也不看李新立，直接下车。

苏念无语地看着这几人，觉得今天，也许、大概、可能不是个好日子。

第55章：行动

李新立拿车里的一个鸭舌帽套在探头上，然后一行人就跟在苏念身后，尝试了一下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感觉。

明明看上去就是水泥墙壁，但是苏念就是把手伸进水泥之中，然后整个人就走进去了。苏念看外面三个人愣愣的不走进来，又探出半个身子，问：“你们还进不进来了？”

李新立看着水泥墙壁上突兀地出现了苏念的半个身子，瞠目结舌，结巴着问：“苏、苏念啊，这个，我们是不是要在心里坚定我们能走进去，才可以走进去啊？要不然，是不是会一头撞在墙壁上？”

苏念被逗笑了，朝旁边划拉了一下，说：“不用，这就是符——就是障眼法罢了，实际上这里有一扇门，现在我已经把门打开了，你们从这里直接进来就成。”差点说了符纸，这可不是周涛、李新立能接受的范围，现在解释的话，就太费时间了。苏念也看到了，地上有点灰烬，像是符纸燃烧过后的那种。当时在香脂家，地下通道的门周围都是柴火，倒也看不出什么灰不灰的，但是这里就很明显了。

李新立还犹豫地挡在周涛和陈麒霖前面，陈麒霖不耐烦了，推开李新立自个儿跟着苏念进去了。笑话，苏念会给他们当上吗？而且，这世界上都有鬼了，还要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周涛之前就看到两个人消失在眼前，现在也就有点心理准备了，也绕过李新立先进去了，李新立看到周涛也消失了，急得跺跺脚，这时，墙壁里伸出一只手，把李新立拉了进去。

等走进“墙壁”里头，再往回看，就能看到刚刚通过的门了。

原来自己真的不是“穿墙而过”的。里面果真别有洞天。

面前是个通道，两边的白炽灯整整齐齐地亮着，不出十五米就有个拐弯，不知道另一头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四个人在里面走了一段，时刻注意着哪里有装探头。不过，也不知是幸运、内部人员没有考虑到有人会闯进来，还是内部人员自恃即使有人闯进来了也成不了大器，进了里面之后，就没再安装探头了。拐来拐去大概走了七八十米，面前就有了岔路。

转角都有标识，无需四人多猜，一条路显示“实验室”，一条路显示是“会议室”。另外，还有一台升降电梯。

苏念从腰包里掏出两个盒子，把一个盒子给周涛，说：“这里面就是鬼屋里弄来的迷药，如果遇到危险，怎么也可以救一下急。”

李新立惊讶：“苏念你怎么还把这个带过来了？”

“这个比起枪，要安全多了，动静也小。我顺手就拿了两盒。”

李新立在一边嘀咕：还能这样？不过周涛和陈麒霖都是一副“Good job”的表情。

“在这里面我们还是尽量不要用枪，动静太大，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他们的人。”这次他们带的东西就是一般的警用腰带上一套家伙，里面有一把不算小的匕首，“迷药也需要近身使用，匕首的话也不用担心子弹问题。”

“那我和李新立就去会议室这个方向吧？”周涛说道。

“行。一切还是以安全为重。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马上联系。”

苏念和陈麒霖往实验室的方向走着。这里还是亮堂堂的，虽然目前没有遇上人，但是附近都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下走着，可以说是步步惊心，就怕从哪边的拐角突然走出个人来。

苏念正想着怎么还没走到头的时候，就听到有些争吵的声音。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在这里，我们的实验室都是分开的，你弄什么我不管你，但是别往我的试管里面加东西！”

“可是，爸爸，”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爸爸”二字讲得阴阳怪气，“吴可是批准我在实验室可以随便拿走我看中的试剂哦！看来，爸爸的地位还真是——啧……”

明明是小辈，却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听着还真有点不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又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哎，老许啊，别生气、别生气啊，这试剂咱还可以重新配置嘛！小许你也是，吴是给了你特权，但是你也别专门到我们这里来晃悠啊！”

“哎呦，我这可不是晃悠啊，我是真的少了这么点儿溶液，结果，好了吧，试管也碎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开门、关门的声音传来。陈麒霖和苏念马上掩到转角处。不过，很快又听到开门声，看来，那边很有可能有几个实验室。

陈麒霖疑惑地看向苏念，问：“刚刚的声音，不是许馨祈的吗？”

苏念这才想起来，那么耳熟的声音就是许馨祈的，虽然当时她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她的声音还是比较有特色的，阴沉却又有些尖锐。现在言语间又多了些猖狂。

现在自然是没空去过问许馨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而且，可能也只是声音像，毕竟还没看到人。

不过，“爸爸”？难道是，许慕？

“还要继续进去吗？”苏念问陈麒霖。

“都走到这儿了，还是进去看看吧！如果他们的实验室真的就在这里，我们也能汇报上去啊！”

就在苏念和陈麒霖打算走到实验室的时候，突然整个走廊红色警报灯就开始闪烁，刺耳的警报声也想起来了。实验室里的人倒没有慌乱起来，苏念口袋的手机先震动起来了。

“喂，涛子？”

“喂，苏念。你们那里有什么异常吗？”

“目前没有。”

“这警报是怎么回事？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撤离？”

“这……我们还是撤回去吧。不管是什么警报，一会儿说不定就要来人了。”

“好的，我们这边也准备回去。”

挂掉电话，陈麒霖有些不情愿，说：“现在就回去吗？可是，我们没有去实验室门口看看哎，都不确定他们的设备是什么，这里是不是他们的基地……”

苏念一咬牙，确实，都到了门口了却不去看一眼状况，很可惜——而且，去看一眼也不会浪费几秒钟吧，于是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眼。不管看到什么都马上出来。”

“好！我们马上去！抓紧时间！”

“轰——”一声，整个走道都震了一下，连带着白炽灯灯光晃了晃，然后灭了几盏，落下一些墙灰。

“喂，周涛！这是怎么了？”李新立跟在周涛后面，巨响瞬间周涛顿了顿脚步，李新立虽然还有点别扭，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声。

周涛在停了一步之后，马上拉起李新立的手，加快步子，说：“不清楚，但是肯定有危险，我们马上出去和苏念他们汇合！”

“砰——”，拐角处突然冒出来了几个人，一下撞到周涛身上，双方均是一愣，接着发现互相不认识。对面的人一下提高紧惕，周涛、李新立也马上进入作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