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还真是遗憾啊。”付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调侃声，“可惜我这次没有跑远，还直接送货上门来了啊。”

严欢瞪大眼，直勾勾地看着站在付声身后的那个人。

“阳、阳光！”

“是我，你眼睛没有花。”阳光好笑地看着拼命揉眼睛的严欢。

付声看着严欢，“既然醒了，就别站在门口，我有事要说，回屋里去。”

“哦……哦。”严欢有些楞楞地应了声，接着让开身位，让付声和阳光两个人都进了屋里。

“你一大早上不见人影，是自己一个人去找阳光了？”他问付声道。

“一大早上？”付声冷哼，“对于某个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早上吧，不过外面的人都午饭都已经结束了。你的日子过得快意得还真像某种哺乳动物。”

这种刻薄的讽刺的话，严欢已经听习惯了，丝毫不介意。

“那么，阳光是答应入队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跟你过来？”

付声走到厨房，对着跟屁虫一样的严欢，不耐烦道：“这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对啊！”

严欢才反应过来，走回客厅。

阳光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客人的拘谨。看见严欢走了过来，他抬起眸，指着沙发一边的吉他。

“这是你的吉他，你住在付声这？”

“算是吧。”

“同居？”阳光问。

“算是……”严欢很快想到，付声当初约定的居住期限只有三天，而明天就要到期了。一时间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而是问道：“不说这些。我问你，你愿意跟着付声到这边来，是答应入我们的乐队了吗？”

“算是吧。”

“不能再反悔了！”

“算是吧。”

听见阳光用和自己刚才一摸一样的话做回答，严欢有些气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那么，我就好好回答你。”改掉一脸不正经的样子，阳光坐直，正色道：“愿赌服输，我答应加入你的乐队。”

严欢喜上颜开，然而笑意还没有保持一秒钟，又听见了阳光的下一句话。

“不过只待到我想待的时候为止，我什么时候要离开，你们都不能再阻拦。”阳光道：“这就是唯一的条件。”

“你还想要离开？”严欢不乐意了。

“那些以后再说，只问你愿不愿意做这样的约定，要是不约定我现在就可以走。”阳光说着，还真作势要起身离开。严欢连忙拉住他，连声道：“OK，OK，我答应！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这么说着，他心里却在想，人都留下来了，还想再跑，没门！

阳光看着他脸上根本藏不住的想法，心里好笑。不过，他也没有去戳破严欢，毕竟他心里也是另有打算的，到了不得已必须要离开的时候，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留下。

而现在，看着一旁的吉他，又想起了昨晚严欢的表现。阳光想，在尝试着去接触摇滚，接受属于这个少年的摇滚，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时候，付声从厨房内走出来，他似乎刚打完一个电话，收回手机对客厅内的两人道：“一会向宽也会过来，你们俩先准备一下。”

“准备？”

“准备什么？”

严欢和阳光齐声问道。

“磨合，各种磨合！”付声冷冷道了一声，“尤其是阳光。你有多久没有碰贝司，就要花十倍的功力再把它练回来。”

“磨合是需要磨合，但也不能急于一时。”阳光有些不解，看着付声。“你为什么这么急？”

付声没有理他，只是侧头又看向严欢。

“现在基本的人员已经齐了，你有没有想好名字？”

“名字，名字，乐队的名字？”严欢反应过来。

“乐队到现在都还没有定名？”这是刚刚得知真相，讶异的阳光。

面对付声和阳光两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严欢哈哈一笑，支吾道：“这不是准备等人齐了，再慢慢想么？”

“可没有时间给你慢慢想了。”付声皱眉，“给你一天时间，相处备用名字，然后到我这里备用通过。”

正说着，门铃声响了起来。应该是向宽到了，付声走过去开门，一边还不忘道：“今晚之前，必须想出来！”

严欢哀怨地看着付声去看门的背影，低低呢喃一句。

“暴君。”

“的确是有暴君风范。”阳光附议道：“不过我觉得他对你已经够好的了。”

“哈？这还叫好？”严欢见鬼一样地看着他。

阳光神秘一笑，不多语。“最起码在两年前，他可没对谁这么有耐心过。你已经是很特殊的一个了，严欢。”

“是吗？”

严欢还在怀疑着阳光的说法，那边，付声已经领着向宽进了屋。

“呦，人都到齐了啊。”

向宽一进屋，看见阳光就笑嘻嘻道：“连昨天那满不情愿地那谁，也到了啊。”

阳光笑眯眯地作答：“是啊，总不能比屁股长在凳子上的鼓手还要慢吧。”

鼓手因为总是坐在长时间坐着演奏，屁股那边难免有难言之隐。阳光这是借机讥讽来了。

一时间，他们两人微笑相望，刀锋剑影隐于无形之中。

“好了。”付声往前一步，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说正事。”

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他。

“我要所有人在一个礼拜之内，练习到可以登台表演的程度，并且至少准备三首原创歌曲。”付声抢在有人发表意见之前道：“不接受反对意见。”

这次连向宽都惊讶了。“为什么这么急？”

付声沉默几秒，才道：“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电话。得到消息，我们可能会去参加草莓音乐节。”

一语毕，除了仍在状况外的严欢，其他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我们！”向宽指着自己这边几个人，“去参加草莓音乐节？”

“还不一定，因为对方只是发了参加预选的邀请过来。”付声道：“不过既然我接下了，就不允许失败。这次音乐节无论如何，都非参加不可。”

他说着，目光转向严欢。

“想要证明你的乐队不是玩乐性质，就在这里证明给所有人看。”

严欢虽然不明状况，但也觉得应该是在讨论什么严肃的事情。被所有人放在压力的顶端的感觉很不好受，不过他也不想退缩。

“我当然会证明，无论如何。”严欢直视着付声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交缠了那么一瞬，随即，付声转头看向别的方向。

“因为时间不多，从现在开始，必须抓紧所有的时间磨合各人之间的默契度。还有原创曲的问题……”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严欢举手状。

“这个草莓音乐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35.不见不散

音乐节。

全世界各地，各个国家，每年每月每日，都有不同的音乐节。

夏季狂欢音乐节，圣诞音乐节，纪念某位逝世巨星的音乐节，以各种名目各种举办的音乐节成千上百。

它们被冠以各种各样的名称，各式的花样，然而即便如此，屹立在这无数音乐节之巅的仍然只有一个——伍德斯托克音乐节。

这个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建立起来的音乐节，横跨了半个世界，至今它的名声让人经久不衰。

太多的传奇在这里升起，也有太多的星星在此坠落。

伍德斯托克，这个名字和摇滚一同创造了奇迹。

然而现在谈论的不是这个已经快成为传说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而是国内一个新型的音乐节——草莓。

它的名字是怎么而来的，付声没有去考究，他是这么对严欢解释的：

“一个很多傻逼站在台上唱歌，有几个傻逼不是那么傻逼的傻逼节。”

听付声一口气说完，严欢愣住。

“没听懂。”

向宽看了付声一眼，叹了口气，把严欢拉过来说道：“你过来，别听他瞎说，我来个你解释。”

草莓音乐节，是近几年才正式成立的一个摇滚音乐节。

所谓音乐节，大致就是摇滚爱好者齐聚一地，欣赏来自各地的摇滚乐队的表演。当然，人多的地方就有阴谋，有纠纷，每一个音乐节背后也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并且，每个去参加音乐节的乐队水平不一，性格不一，简直就像是个大杂烩。

有好肉，也有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付声这个家伙，天生就和音乐节反冲，你别理他。”这么解释了一番后，向宽拍着严欢的肩膀，语重声长道：“如果能够参加，这绝对是为乐队打响名气的最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啊，严欢。”

“了解。”严欢点了点头，回头对付声道：“所以，我们是要去参加这次音乐节吗？”

“不是参加，备选参加。”付声冷哼一声，“一个礼拜后要通过评选，过了才有资格参加。”

一直没有说话的阳光突然吱声了。

“为什么这么急？”

他看着另外三个人道：“明明乐队都还没正式成立，怎么就这么急着去参加音乐节的评选，喂，付声，心急可吃不着热豆腐。你可不要拔苗助长。”

“不是我报名的。”

“啊，什么？”

“我说了，是别人向组委推荐我们，才让乐队进了评选名单。”付声道：“而选中我们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乐队的吉他手是我。”

“……哈，哈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阳光脸色突变，向宽面色也阴了下来。

“怎么了，不好吗？”严欢摸不着头脑，“付声本来就有名气，因为这个选中我们也没什么不对啊。”

“傻小子！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这是被人算计了。”阳光苦笑道：“如果是付声有所准备，然后替我们去报名还好说。可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甚至连自创歌曲都没有却要去参加国内数一数二的音乐节评选。到时候万一失败，那么恭喜你，严欢，乐队很快就会名扬全国了——以一个九流乐队的名称被永远嘲笑。”

“这是被人阴了。”向宽狠狠磨牙。

付声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大概能想到，是谁使了这么一个手段。

正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严欢却突然说话了。

“不好吗，为什么你们一定就只想着什么失败？”

他睁大眼睛，看着另外几个人。

“向宽你刚才也说了吧，只要抓住这次机会，我们就能一下子在全国打响名声。我们不是应该好好感谢那个推荐我们的人吗？”严欢笑了，“要不是他，我还要苦苦想办法，看怎么才能然全国的乐迷认识我们。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

“太简单！”严欢反驳，“那么你说，什么才不简单？时就这样任命，任由被人家阴了？还是索性来个绝地反击，去草莓音乐节上一鸣惊人，狠狠扇对方一个耳光。要是你，你怎么选？”

阳光顿住了，“但是，没有原创曲。”

“谁说没有的？”严欢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孔都快朝天了。他得意洋洋地把手伸向桌子，准备拿起一个什么。

“看好了，这可是我昨天晚上熬了一宿，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绝世佳、佳——”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摸到，严欢回头看向桌边。

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昨晚他好不容易才写好的曲子。

热血几乎一瞬间就涌到了头顶，严欢欲哭无泪。

“我的，我的……”

“你的什么？”付声眯眼问。

“我写好的曲子不见了。”严欢几乎要泪眼花花。

“没事没事。”向宽连忙安慰他，“只要脑子里记住了，底稿丢了没什么。”

“可关键是……我记不住啊。”严欢泪流。“我只记得几个片段，完整的顺序是磨合了好几遍才定下的。可是我现在记不住旋律的顺序是什么了。”

“为什么不记住？”付声扬眉看他。

“因为反正都写在纸上了，懒得记啊。”

严欢沮丧地低着头，然而一张熟悉的白纸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付声伸着手，将纸片交到严欢手里。

“下次，自己的东西记得收好。”

严欢一把抢过来，抱怨。“你拿走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害我担心半天？”

付声不屑，“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把它当垃圾扔了。”

严欢哼了一声，对一旁的向宽和阳光道：“原创曲，这里已经有了一首了。”

“你作的？”阳光怀疑。

“我做的。”

“水平行不行啊？”向宽怀疑。

“还、还行吧。”严欢突然有些没底气，毕竟这曲子还只有他和JOHN两个看过，其他人看了以后会有什么想法，他也没个底。

“可以。”

正在此时，付声突然出声道：“我看过了，是会让我想要弹奏的一首曲子。”

“……”向宽目瞪口呆，看着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的付声，然后猛地拍打严欢的肩膀。

“你行啊！能让付声这么表扬你，天才啊天才！”

“说真的，认识他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他对自己的创作曲以外的曲子表达过这么高的评价。”阳光也在一旁附和。“很有前途。”

“这是表扬，难道不是讥讽吗？”严欢有点不确信。

“对于付声来说，能够这么认可你的曲子，已经算是表扬了。”向宽勾着他的肩膀。“那么，剩下的几首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付声不理会他们对自己的调侃，道：“我之前有几首作好的原曲，可以从中挑选。不过，现在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是什么？”向宽问。

“我们之间的磨合度？”阳光问。

然而付声却没有理睬他们，他视线越过这两人，直接看向严欢。

“在准备练习之前，要把你的个人问题处理好，严欢。”

“啊，什么？”严欢一呆。

付声正色道：“我刚才打了个电话给你父母，下午两点钟，在楼下茶座见个面。”

“什、什么？”

严欢彻底呆住了。

付声难得有耐心，又解释了一遍。

“下午两点，我，你，你父母，在茶座见面。”

说完，付声又坏心眼的加了一句。

“见家长，不见不散。”

36.告别过去

付声的公寓位于一所中档小区，小区附近就有咖啡馆、茶座、餐厅或其他娱乐场所。